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因为死亡,来到了这里。
系统告诉我,骗取目标对象好感值,达百分,奖励我重活一世。
我拒绝了系统给的任务。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自杀的......
系统恨铁不成钢,在我识海里跺脚。
我嫌它烦,把它禁言了。
世界安静了,但是很无趣。
春去秋来,看着树上好像多了抹绿色,看着池塘里的荷花快要谢了。
我整天无所事事,直到被送去和亲。
这具身体是宁国的的公主,随着宁国国力逐渐衰弱,宁国国君决心与燕国同盟,派使者合谋。
有传言,宁国皇室有通灵的血脉,虽然大宁皇室都不相信,但免不了别国的虎视眈眈。
这具身体就成了香饽饽,哪怕只是谣言而已。
最后使者回来,带回大燕圣旨一卷,还有求娶安宁公主的旨意。
而真安宁公主早病死了,只剩下我——假安宁公主这个倒霉蛋。
消息传到我宫里的时候,我的贴身宫女玉盏,抱着我嚎啕大哭。
我倒没什么感觉,换个地方而已,只是我的衣裙被打湿了喂。
——
抵达燕国时,燕国百姓举国同庆。
他们的大燕,终于要迎来——太子妃。
燕国的皇帝快五十了,嫌我岁数小,要将我留给他的儿子。
只是燕国还未册封太子,燕帝多疑,没人知道他究竟钟意于哪位皇子。
我这位太子妃,也不过是被推到风口浪尖上,堵住悠悠众口而已。
宫宴上,觥筹交错,杯饮达旦。
宁国送来了很多贺礼,燕帝甚喜,赐我怡心殿。
朕听闻安宁公主身体羸弱,既是远道而来,将怡心宫赐你,愿安宁公主怡身怡心,祈我大燕世代安宁。
这具身体身体确实不好,燕帝特许我以茶代酒。
我举起茶杯,微微行礼,谢陛下。
大殿之上,燕帝热络地和宁国使臣寒暄,臣子们溜须拍马,皇子们暗流涌动。
燕帝身边,坐着两位衣着华丽的女子。一位身披凤袍,皇后无疑;另一位身穿瑰红色衣衫,金叉发饰比燕后还要华贵......
氛围倒是和谐平静。
这安宁公主生得......倒是美丽,不如去我府上小坐......
殿上,不知哪位皇子,突然撒起了酒疯。一边说着,一边摇摇晃晃朝我这边走来。
燕帝勃然大怒,滚下去!
就见来了几个太监,颤颤巍巍地将这个皇子请下去。
一时间鸦雀无声,宁国这边的使臣倒是一个个横眉怒目。
这个宴席真没意思......
我没留心燕帝怎么抚慰,起身行礼,安宁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宫宴上静的出奇,好多人面面相觑。
和亲公主提前离席乃大不敬,不过我现在烦得很,懒得管这些规矩。
刚才的插曲让燕帝没好意思为难,燕帝摆摆手,让太医去怡心殿。
——
怡心宫与我原本的寝殿区别不大,燕国与宁国也没什么不同。
反正都是被困在宫墙内,出不去。
初来的几天,倒是许多宫妃拜访,见我兴致不高,也没和他人交好的反应,倒也不常来了。
每日卯时的晨省,每月妃子送予我的贺礼,日子愈发无趣。
这样的日子过了许久。
小雪降至,我房间的门被打开,寒风吹进来,很冷。
公主,外面下雪了,堆着好厚好厚的雪呢。玉盏很兴奋告诉我。
宁国偏南方,是看不到雪地的。
门很快被关上,入冬的时节,空气里弥漫着不容忽视的寒意。
太后娘娘说,您身子弱,这段时间天冷就不用请安了。
玉盏给我端来黑乎乎的药,是宫里太医针对我体弱开的药方,很苦。
不想喝。
我看着她笑笑,玉盏,你去收拾一些,我们去御花园看梅花。
我是不太喜欢出门的,大部分时间就待在怡心宫发呆,身边的人也很少能出去逛逛。
天天待在宫殿总归是闷的,玉盏很有兴致地出去收拾。
房间只剩我一个人,我将药倒在窗边的仙客来。
仙客来,属于冬天的花。我的这株,开的蔫蔫的,花朵整个垂下来。
玉盏几次想将它换掉,只是我不愿意。
门又被推开,玉盏为我披了件狐皮斗篷,随行的太监宫女都安排好了,公主请随我来。
满天飞雪,缓缓落在地上,融为一体。
梅花还没怎么开,我抱着手炉缓缓走在雪地里。
我好像听见什么声音,停下来,你们有听见什么吗
宫女太监随着我四处张望,随后一个岁数偏大的太监答,回公主,是一只猫。
一只毛色雪白的猫,奄奄一息躺在雪地里,雪花盖在它身上,随着它的身体微弱起伏。
我走过去想抱它,有个资历很深的太监劝住我,公主,养德宫那位不喜猫,宫里虽没有明确的规矩,但私下是禁止养猫的,奴才还是以为将它丢出去为好。
养德宫那位是金贵妃,是那日宴上,瑰色衣裙的女子。
我盯着这只冻得发抖的猫,白得没有一丝杂毛,很漂亮。
我将手炉递给玉盏,走过去将它抱起。
它的身体很冷,冻得有些僵硬,感觉像抱了一块冰。
我要养它。
是我要,不是我想。
至于金贵妃,我会上门拜访。
我的语气并不强势,但我在宫中一向很少提要求,身份地位也不低,没人敢继续阻拦。
回寝路上,小白猫的身体渐渐回暖,从喂食到太医来为它检查,它都很乖很乖。
唯一不好的是,它怕生,除我以外的人接触它,它都会不高兴。
我为它洗澡,喂它吃食,我乐在其中,玉盏却不怎么高兴。
公主身体本就不好,要是被它伤着,被它累着,这可怎么好啊......
公主金枝玉叶,照顾这个家伙,于理不合的......
每当这个时候,小白猫都会懒洋洋得躺在我的怀里,舒服得舔着自己的白毛,再瞥一眼玉盏。
那趾高气扬的样子,简直像在说。
她愿意伺候我,你多管闲事。
把玉盏气的直跺脚。
这个冬天尤其的冷,我的小白猫是个女孩子,想着取一个生活化的名字。
那就叫它,丫丫。
——
将丫丫安顿好且病恢复到我彻底放心,大约过了半旬。
我准备好歉礼,前去拜访金贵妃。
金贵妃的寝宫唤养德宫,从怡心宫到养德宫不远,要经过一个残破的宫殿。
说是宫殿,其实不过小院大小。屋顶的瓦片残缺不齐,这样的雪天,定会漏风漏水。
应是没人居住的......
正想着,便有一男子从里走出,身形瘦高,从我身边离去。
大胆!见到安宁公主为何不行礼。我身边的德公公不满地叫住他。
德公公是宁国送来的人,也算是身边人,与我还算亲近。
男子转过身,我发现在寒冬里,他穿的甚是单薄的白衣。
他散漫行礼,将头垂下,不太能看清他的长相,个子倒是极高。
我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丫丫。
公公气愤他的态度,正欲呵责,被我拦住。
不要误了时辰为好,我背身离去,不再看白衣男子,德公公我们走吧。
离开后,听宫里的老人说,他是北疆质子,在金将军突击北部十七族时,被擒在大燕,那年他十二岁,燕帝丢给了金贵妃。
燕国的金将军,是镇国大将军,三十岁便攻退北部十七族,击杀北疆王,生擒北疆王子。金贵妃便是这位金将军的妹妹。
掠夺之事于我而言,很是悲壮。
金将军丰功伟业,燕国百姓十分敬仰这位金大将军,金贵妃又正得帝宠,金家此时正是风光无限的。
我被金贵妃的宫女迎进宫,屋子陈设娇奢,比皇后宫中更为繁华。
殿内的美妇人悠然地坐在金丝楠木的雕花座上,身边的宫女正为她沏茶。
她就静静看着我来,朝她行了礼。
来人,赐座。
这位金贵妃,是唯一没拜访过我的宫妃。
金家正得圣重,是武将,无需攀附他国的公主。
安宁此番到来,也是赔罪。
今日宫中流言盛大,说安宁挑衅贵妃娘娘,安宁的确没有此番心思,只是那猫,安宁甚是欢喜......
我不想将事情闹大,拿出道歉的态度。
公主无需自责,不过是个讨个趣的小玩意......
又寒暄几句,我便找了个缘由离去。
金贵妃骄纵,却也不是个挑么挑六的。就算我的猫让她不悦,但一国公主向她道歉,她亦不能穷追不舍,显得自己小家子气。
想必她是不喜欢我的。
但她厌我也好,恨我也罢,这些我都不在意。
——
日子就这样安静的过着,因为二丫的到来,怡心宫倒比往日多了一番生气。
丫丫喜欢到处玩闹,本着向宫中之人打过招呼的原因,我也不愿压着猫咪的天性。
只是现已酉时,平素贪吃的二丫在申时便会返还,今日却迟迟不回。
外面正下着大雪,我开始担心。
又等了一炷香,想着树上压着的积雪可能正好砸到树下玩闹的丫丫,我终是坐不住,张罗着宫人为我寻找。
而我自己,披上火红曳地袍,带着玉盏一起寻找。
这是丫丫平日里最喜欢的衣袍,每次出门穿着此衣,丫丫总是要扑到我的怀里,撒娇着同我一起去。
宫女们说二丫喜欢红色,所以为她制成的小衣服无一不是红色。
我是朝着养德宫的方向走,寻到北疆王子的破旧小殿时,看着一团火红的东西。
丫丫——我叫住它,它没有立即朝我跑来。
它朝着小殿走两步,又转头看我,似是想将我引进去。
我跟着丫丫的脚步走,直到丫丫从宫殿的缝隙钻进去,我推开虚掩的宫门,向里面看去。
天呐——耳边是玉盏的尖叫声。
我目光所至的,是北疆王子,满身血迹,倒在雪地里。
男子肩侧,一只穿着红色衣服的小白猫,乖乖的舔舐男子伤口。
我小跑过去,探了他的鼻息,很微弱。
我不知他为何受伤,不知他与何人结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这吃人不吐白骨的深宫,没有人会这么好心。
只是......
玉盏,去请太医。
只是,他很好看。
玉盏出去叫人,一时间这个残败的宫殿,只剩下两个人,还有一只猫。
男子鲜血混着雪水,化在雪地里,红色在雪地绽放,不断向四周延伸。
我脱下身上的外袍,盖在男子身上,挡住大片血迹,两种红色融在一起。
凛冽的风呼啸而过,像刀刃切割我的皮肤,寒气直透我的骨髓。
我不自觉将双臂环绕我的胸前,妄想得些微不足道的温暖。
脚边传来微弱的声音,为......为何......救我。
我背对着他,许久没有回应,或许我自己都在思考问题的答案。
好像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这位质子可能都以为我不会回答。
我侧过脑袋,与他对视。
轻轻答道,我的猫,很喜欢你。
——
我可能又将金贵妃得罪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将北疆质子带回来后,就听说他一身伤痕,皆是金贵妃派人打的。
本就是从小学习骑射的女子,被困在宫城之内,总会有怨气,若是故意打骂燕国宫人,声望有折。于是打骂这位北疆质子,则成了金贵妃的出气方式。
说来这位北疆质子也是可怜,只是在这后宫之中,又有多少人,会愿意做那只蠢笨的出头鸟。
这次,我无意间,成了只出头鸟。
北疆质子仍在昏睡,丫丫自昨晚回来就守在他身边。
我无奈叹气。
丫丫既然这么喜欢他,我也愿意为此与金贵妃撕破脸。
我让玉盏再备些华贵的礼品,再次前去给金贵妃赔罪。
再次踏足养德宫,更多了丝烦躁。
只是这次金贵妃却收起了之前的威严,变得随意很多。
你呀,还真是年轻。金贵妃一边说着,一边挥手让宫人撤去。
我坐在她的身侧,不太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我们中间隔了张楠木桌,铺着柔软的兔绒垫,双臂撑在桌上,与我靠近。
北疆的这位质子,已满弱冠之年,你觉得,他一外男,又怎么能安然待在陛下的后宫之内。
她刻意收起往日的音量,我的心却是一惊。
我忘了,在这个世界,是封建王朝,男女大防不是件小事。
见我没说话,金贵妃笑笑,他虽为质子,背后依旧是北部十七族,故而杀不得。若是离开后宫,于理应将其送回北疆,故而放不得。
他恨我兄长,我蔑其低贱,将他交予我,陛下才放心。
若没我,他早死了。
金贵妃说完,房间内安静的出奇。
我不知道她为何告诉我这些。
我知道你这种羸弱的身体还要照顾一只猫的确辛苦,既然猫亲近那小混蛋,华贵妃顿顿,我可以帮你——
最初我是想着,让北疆质子为我照料丫丫。这副身子确实不如意,喘不上气的感觉也很难受,丫丫还不让别人碰它。
我的确心动了,只是......
我的双臂也撑在桌上,朝她友善一笑,条件是
陪我出宫。
金贵妃继续解释,出宫存在被发现的风险,陛下那儿好说,我就怕皇后那老女人给本宫闹到朝堂上,若是带上太子妃,她怎么都会顾及她那什么皇家颜面。
从今往后,只要我需要,你都要伴我出宫。
我答应的很爽快。
我不怕得罪皇后,也不惧闹事到朝堂。
——
昨夜丫丫跑来和我睡在一起,第二日晨,宫人告诉我,北疆质子醒了。
我用手戳戳躺在我怀里小憩的丫丫,小没良心,带你去看看你的,前主人。
房门前,玉盏正欲推门,我摇摇头,走上前敲了门。
门被打开,我抬头看他。
面容冷硬,皮肤却是病态的白,眼底更是数不清的防备与警惕。
弱不胜衣......
还是很好看。
雪依旧下个不停,我心情却少见不错,外面有些冷,建议我进来说吗。
怀里的丫丫兴奋个不停,直接从我的怀里跳到这位质子屋内。
他侧身,示意我进去。
屋内的炭火并不充足,我坐下,直明来意。
这次,算我救了你。
我故意停顿,观察这位北疆质子的反应。
旁边的丫丫正与房内的桌布嬉戏打闹,北疆的王子倒没有特殊的反应。
他不太想理睬我,我不太高兴,我也不挟恩图报,我身体不好,你帮我照顾丫丫——也就是这只猫。
他点头,然后呢
早就猜到他的反应,金贵妃那我交待过,然后就是,你总得告诉你的名字吧!
毕竟出于礼貌,我不能叫他质子。
我不记得了。他淡淡回复。
我忽然有些伤感,被迫离开故土,八年间受尽苦楚。
玉盏在旁边悄悄抹眼泪,突然满眼激动的盯住我,公主,不然就由您为他取个名字吧。
我看见北疆王子脸上写满无语,又立刻收回,这样子让我有些想笑。
我认真告诉玉盏,还是算了,若是为生命赋予了名字,就要承担起义务。
北疆王子的房间有些冷,我开始咳嗽。
玉盏拉着我要离开,我吩咐她给这间屋子加些炭火。离开前,我威胁这位北疆王子。
赶紧为自己想个合适的名字。
否则,我就叫你——
妞妞。
——
我不爱出门,当我意识到这个冬天要过去的时候,雪已经很小了。
仙客来也要谢了,连带着叶子,也低垂着,摇摇欲坠。
我每日必做的事,就是给丫丫撸猫,还有偷偷倒药。
是日,我像往日一样将玉盏支出去,又把汤药倒进仙客来里。
窗户突然被打开,风灌进我的房间,可能是房里有火炉的缘故,我竟不觉寒冷,倒有些冬末的清新。
我说这盆仙客来怎么这么萎萎焉焉,原是有人投毒啊——少年的声音轻佻悠长,我下意识看去。
窗外,这位北疆世子正抱着丫丫,一脸得意。
雪好像停了,我见不着一片雪花,只看见他像雪花一样,纯粹的眼睛。
丫丫喜欢玩闹,会藏在怡心宫每个意想不到的角落。
负责照顾丫丫的北疆王子,自然是被迫出入宫内每一片区域。丫丫又最爱我屋子钻,久而久之,我也和北疆王子熟络起来。
我还记得,那天天上挂着太阳,地上的积雪快化掉。
丫丫在冬阳的照耀下,肆意打滚,回来时,就变成了只满身淤泥的小花猫。
北疆王子在为丫丫洗澡,而我就蹲在旁边,撑着下巴静静看着。
想到什么,我突然问他,妞妞,你之前给丫丫取的什么名字。
他一直未为自己取名,我也就妞妞妞妞的喊。
丫丫和妞妞,听上去就是绝配。
他抬头看我一眼,又埋下头为丫丫调水温,丫丫。
敷衍的意味很明显。
我歪头,眯着眼看他,你猜我会相信吗
丫丫被洗的非常白净,他将丫丫放到干净的毯子上,甩掉手上的水珠,站起来。
我没给它取名,就像你说的......
我没有接话,看着他,朝我走来。
感觉他一定很适合,红色的衣服。
他个子很高,挡住我的光,然后半蹲下,认真问我。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嗤笑一声,托着下巴与她对视,我还以为,这宫内所有人都知道,我这位远赴千和
亲的安宁公主。
他像是对这个答案不满意,起身去抱在阳光下晾毛的丫丫。
丫丫正疯狂的甩着身上的珠,猛地被人从背后抱走,惊叫着挣扎。
冬天的光又落在我的眼里,我看着他的背影,听见他说,那你先记住,我的名字是,那日塔。
那日塔......
原以为那日塔是个高冷或傲气的性子,他却是意外很活泼。
他像丫丫一样,最开始满身防备,抓伤每一个想要靠近他的人。
或许是,都与我在雪地同样的相遇,于是我成了例外。
——
那盆仙客来还焉焉的放在那里。
我给它投毒了,你赶快去官府状告我。
我抬起下巴,威胁他。
那日塔关上窗离开,大约过了半炷香,门被推开。
我看着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的那日塔,还有跟在后面的丫丫,头都大了。
他将汤药强势的递到我的嘴边,我和你的猫守着你,喝——
苦涩的气味直冲鼻腔,我将他的手打开,我一脸生无可恋,喝这个干嘛,喝了药也不会好,不喝药我也死不了。
那日塔似乎是被我的歪理惊到了,半天无言。
你整天病怏怏的,抱着你的猫半炷香都没有就要喘气,喝了药你就能整天抱着它还没有感觉。说着,又把药凑到我的面前。
真不是我娇气,古代的药真的太苦了,我做了好几次心理建设,终于......
我是真的喝不下去,喝这个我会折寿——
呸呸呸,今天我和你的猫先放过你,明天我们换个药方,你必须喝。那日塔就臭着脸走了,连带着把我的丫丫也带走了。
——
惊蛰刚过,我就收到与金贵妃出宫的消息。
其实我还蛮想离开皇城,我很想去看看,这个崭新的世界。
金贵妃将我带去油醋面局,绕到背后一个偏僻的小木屋,递给一个叫月姑姑的女人,一块褪色的木牌。
于是乎,我与金贵妃两人,就被月姑姑安排,坐进了出宫的糖罐里。
这出宫的方式让我叹为观止,金贵妃金贵娇奢的形象也在我心中改天换地。
这是我兄长为我找的门路,月姑姑终身受命于木牌之主,木牌既是我的了,你也莫要怕这个方法不安全。隔着木桶,金贵妃就开始喋喋不休。
她开始给我讲她的过去,从过去随兄在外游历,再到爱上燕国皇帝,决定被困宫墙,越讲越兴奋,音量也觉来越大。
不是,还没出宫,你是真不怕被守卫发现吗
看我一直没理她,她便认为是我担心起自己的安全问题。
你别怕,虽只有我们两人,但我从小习武有能力保护你。
对于她的担保,我只能说希望如此吧,但还是非常虚伪的应答,劳烦贵妃娘娘挂心了。
金枝夏,我的闺名,既已出宫,就这样叫我。我都能想象出金贵妃现在豪迈的风姿,我就叫你阿乐,行吗
这个身体原本的名字,温乐之。
很久没听过这个称呼了,我小声同意。
离开糖罐,金贵妃就拉着我,满街闲逛。
这条街叫椿棠街,听说是私人的街,也是燕国最繁华的一条街,在这里不论路边乞丐还是皇亲国戚,都必须遵守这儿的规矩。
当地的小贩说,椿棠街的东家是个极好的人,会为无家可归的乞儿搭建雨棚,会时不时为贫苦的百姓施粥,还会故意为有手有脚的乞丐找活儿干,鼓励他们自己赚钱。
赵姑娘又来施粥了,大家快来——
不知谁叫了一句,顿时间很多人蜂拥着往那边冲去。
看着街上顿时少了一半的人,我懵懵地朝金贵妃看去。
金贵妃一把拉着我朝人流的方向跑过去,我们去凑凑热闹。
她多半忘记了,我可是有一具比她还金贵的憔悴之躯。
刚抵达米棚,金贵妃就见着我摇摇欲坠,脸色惨白。
我的确喘不过气,每一次呼吸都都像是有刀片,一次次割伤我的胸腔。
全身都不太使得上力气,我几乎将全身都靠在金贵妃身上,将斗笠的纱布翻起,企图得到更多的氧气。
这副模样,可以说将金贵妃吓得大惊失色。
这位姑娘,你需要帮忙吗
声音柔和动而听,我目光看向前方,对上一双温柔的眼睛。
【系统提示:赵允初——好感+20】
我捂着胸口,听着心脏迅速跳动的声音,不太相信眼前所见之景。
【系统提示:赵允初——好感+10】
【系统提示:赵允初——好感+10】
系统,关掉好感提示。
系统莫名其妙解除禁言,又开始在我脑海里嚷嚷,我反手又把它禁言了。
我将头上的纱布垂下遮住自己的脸容,隔着朦胧,认真注视眼前之人。
皮肤通透白皙,体态端庄温婉,清冷的眸子此时只剩温柔。
我微微低下头,悄悄呼气平复心情,做了很久的准备工作才开口。
劳烦姑娘挂心,我从小体弱,先才于姐姐一时走急,不相信犯了病。
声音依旧有些微微发颤,但这以是我能控制的最好的样子。
赵允初对此的反应十分热心,友善开口,旁边酒楼的东家与我相熟,姑娘若是不嫌
弃,与我前去雅间吃盏茶
我实在不该驳了姑娘好意,只是我与家姐还有些许杂事没有办完,还得先走一步了。
说着便拉着金贵妃离去。
我的头脑一片空白,也没意识到自己走了多远。
姑娘,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
背后传来女孩略显急切的嗓音,我装作没听见,慌乱的扯着金贵妃衣袖加快速度。
我叫赵允初,要是姑娘愿意,来城南赵府找我——
——
我忘记了走到哪里的时候,金贵妃带我进了家酒楼,坐进了一家雅间。
她猛得取下头上的斗笠,灌了一大口茶。
太险了,差点被赵允初发现了。
金贵妃拍拍自己胸膛给自己顺气。
她在想什么
我有点诧异,你......你与她认识
她是户部尚书赵津的嫡次女,宫里那么多宴席,我们会见着的好吗她一边点菜,一
边悠哉悠哉说。
我迫切地想要知道她过的如何,下意识朝金贵妃靠近,语气非常急切,她过的好吗,她
她的父亲待她如何,世人对她的评价又如何
金贵妃被我一连串的问题愣住,过了会儿才开口,你很关心她吗,你的表现有些奇怪。
怎么能不奇怪呢
她可是我——
在另一世界,没有血缘的家人。
——
我叫温悦悦,第一次穿越,睁眼见的第一个人,是赵允初。
那年她十五岁,我十三岁。
我只记得周围空白一片,仿佛过了很久,当我睁眼,只对上一双雀跃的眸子,她声音柔和,
你醒了呀,感觉怎么样啊,还记不记得家在哪里呀
我是被系统丢在他们的门口的,被出门的赵允初带回去。
脑袋有点胀胀的,还有个叽叽喳喳的系统在脑子里吵。
失去意识前眼前的画面是病房,我想我是病死的。
说来也奇怪,从小到大我都生龙活虎,但总会突然失去意识,醒来就在医院。
家里人都很担心,严格控制我的饮食。
一直以来我都不以为意,没想到这次......
意识到我在我的世界已经死去,我很难过。
但是!天无绝人之路,脑子里的系统告诉我,只要我为这个世界做出足够的贡献,我就
可以回家。
温悦悦,加油,你的家人还在等着你!
旁边还坐着正关心我的漂亮小姐姐,我拿出每逢穿越必失忆的套路,乖巧地回答:姐姐......
我......我不记得了。
看着面前陷入沉思的少女,思考的造福世界这个东西。
既是忘了,小不点,你何不留下当我的小徒弟
我顺着声源望过去,就见门口走进一黑一白两个人。
最特别的是,那个白衣男子还有一头白发。
白衣服顺势坐在房间的小椅子上,黑衣服则立于他的旁边。
黑衣服的是个小少年,看样子比我大一点点,双臂抱着剑一言不发,面容冷冷的。
白发白衣的男子约摸三十多岁,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眯着眼睛看我。
白头发看就不一般。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孤身一人怕是寸步难行。
找一个靠谱的师门,方便我造福世界,然后回家。
所以,我立即决定,抱大腿!
我艰难的从床上移动身体,随即噗通一声摔跪在地上,拜见师父——
黑衣少年被惊得瞪大眼睛,赵允初吓得冲过来欲扶我。
只有我这位,奇怪的便宜师父,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挂着拼命往下压的嘴角,感觉甚是开
心。
他满意的点头,小徒儿要记好了,我的名字,温末。
这么巧,和我一个姓。
便宜师父站起来,不着调地将手臂搭在黑衣少年身上,一副哥俩好的架势,这是你大师
兄,程惩。
黑衣少年一把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拍开,对拱手,程惩,惩恶扬善的惩。
我夹着嗓子听话应答,大师兄好——
感觉,有点子中二啊。
还有,这师父的地位好像不高。
便宜师父一点都有被驳面子的窘迫,又闲适得坐回他的小椅子,抬手指向我——旁边的
女孩子。
这是你的师姐,赵允初。
旁边的女孩子刚刚把我扶在床上,听见介绍自己,弯起眉眼,小师妹,好好养病哦。
声音像山泉流动,眉梢都带着温柔的笑意,目视着我。
我的内心,土拨鼠尖叫jpg.
呜呜呜呜,姐姐,黑凤梨。
我接着夹着我的嗓子,好的,师姐。
然后开始含情脉脉与她对视。
便宜师父打断我们,额......那你给自己想个名字,随便取。
我故意思索片刻,接着夹嗓子,既是被师父收留,就让我随着师父姓吧。师父您觉得,
温悦悦,愿师父岁岁喜悦,怎样
我猜我成功拍到了马屁,便宜师父笑得合不上嘴。我合理怀疑,旁边离得近的师兄程惩,
将脑袋偏过去背对师父的原因,是因为现在可以看见师父的后槽牙......
哈哈哈——这个名字甚好——对了,还有你小师兄季云归,他现在在外面赚钱,从今起
要养师徒五人了,哈哈哈——
小师兄估计也没比我大多少,赚钱养这么多人,也太不容易了吧。
我十分敬佩,对素未谋面的小师兄很好奇,小师兄是做什么的呀
我面向桌子那边,就见着大师兄突然将脑袋埋下去,我疑惑得看向师姐,师姐居然也不好
意识地将脸偏过去。
便宜师父倒是很自豪的样子,乞讨——
乞讨!!!
所以一大家子就靠一个小孩子,乞讨为生!
我给你讲哦,你小师兄这人啊,从小就有商业头脑......
我就看着便宜师父巴拉巴拉着他的嘴巴,一脸生无可恋。
苍天啊......
别说造福世界了......
我会被世界饿死吗......
——
我们住的地方是一个破旧的阁楼,便宜师父把它取名叫观雪楼。
我很奇怪,这个地方四季如春,明明看不到雪,为何称作观雪。
季云归告诉我,因为师父装,觉得这样有格调。
听说大师兄嫌弃这个小破楼与名字不符,被吐槽的师父还悄悄抹过眼泪,大家都不敢说了。
这么脆弱的吗
虽然不理解,但我尽量尊重他吧。
在观雪楼的日子过的很惬意,便宜师傅经常不见踪影,我躲在房间写造福计划书,大师
兄整天拿着剑谱学剑,师姐喜欢出门助人为乐。
至于小师兄嘛——每天都去乞讨。
季云归是个邋遢的小孩,穿着灰色的衣服,看起来脏兮兮的。
大师兄私下告诉我,这件衣服其实是白色的,我大为震惊。
碰巧的是,季云归在我们背后偷听,听见我们的谈话后气的一溜烟跑了。
我和大师兄一齐愣在原地。
偶买噶——我好像犯错了。
季云归是个很负责的人,一个人负担了五张嘴。
师门虽然穷,但是因为季云归,顿顿都能吃饱,还有肉。
这个世界乞讨这么赚钱吗
穷困潦倒的师门,游手好闲的师父,痴心剑术的师兄,不食烟火的师姐,还有窝窝囊囊的
师妹,想必非常非常不容易。
这个年纪,本就是攀比自卑的时候。
他真的,我哭死。
我愧疚极了,决定给他道歉。
我带着赔罪的奶茶,敲响了季云归的门。
门打开,门口伫然立着的是一个全身白净的季云归。
在我直白且不加掩饰的目光下,季云归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你来干嘛他有些窘迫,耳朵也是红的。
我凑过去,示意进他的房间。
小师兄,我是来给你赔罪的。说着,便将装有奶茶的食盒放在他桌上,很自然得坐下。
季云归更不好意思了,别扭着解释,我才没有生气,我很爱干净的好吗,我之所以装扮成那样,这样别人才觉得我更加吃苦耐劳,才有更多人找我。
我打开食盒将奶茶拿出来递给他,好奇提问,原来不只乞讨啊,小师兄办过什么呀
季云归脸都要黑了,我从来没有乞讨好吗!我就帮别人跑跑腿什么的。
等我有钱了,我每天都会把自己捯饬的非常漂亮,还会给勤劳做工的人较高的工钱,绝对不压榨他们的劳动力——这什么啊,这么好喝。
此时的我正拿着勺子搅动里面的珍珠,听见季云归的夸奖,不要脸的说,这是我发明的饮料,我把它取名叫珍珠奶茶,好喝吧!
难不难啊,材料贵不
超级简单,就用茶叶、牛奶、糖和木薯粉。
季云归给我竖了个大拇指,我十分得意。
我埋着头继续用勺子搅动珍珠,思维开始发散......如果我有很多钱,我可以聘请别人做好事再留下我的名字,在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我造福世界......
我激动的抬头,对上另一双激动的眼睛。
小师兄,我有一个大胆想法。
小师妹,我也有个大胆的想法。
不过半月,观雪的茶开张了。
我创新——抄袭了很多配方,都是我让系统在某红薯上搜索的饮料配方。
并且,在我非常明显的暗示下,季云归想出了外卖这个绝佳的促销方式。
观雪的茶生意可以说是,好到爆炸。
还在人力上,解决了好多乞丐的工作问题。
我数着钱,时不时听听系统提示任务完成值上涨的消息,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今天,果然是造福人类的一天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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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段时间,我们师门的生活可以说有质的飞跃。
是日,饭桌上。
师父又失踪了,师姐跑去帮闪到腰的大婶种水稻,季云归最近为连锁店的事儿忙的脚不着地。
饭桌上就两个人,我看着桌上五花八门的佳肴胃口大开,挑了几样爱吃的大快朵颐着。
我有吃饭必喝水的坏习惯,此时的我正品尝着最爱的白桃茉莉茶。
哎——
我听见对面的大师兄长叹一口气,奇怪询问缘由。
大师兄对着我摇摇头,原以为他不准备说的,谁知几秒后他忍不住开口,我觉得我最近很迷茫,感觉没有生活的意义——
我一口茶对着大师兄就喷出去,还好大师兄身手敏捷躲了过去。
大师兄最近确实有点反常,以前起早贪黑的练剑,这几天天天跟着我到处溜达。
可是这话,真不像一个痴迷练剑的钢铁硬汉程惩,说的出来的。
我赶忙道歉着,拿手帕擦擦自己的嘴角,缓过神就看见大师兄低垂着睫毛,看上去失望极了。
热心肠的温悦悦同学准备帮助师兄!
开玩笑,我可是拥有着系统的天选之女,身负造福人类的伟大任务,我的亲亲大师兄就在旁边等着我的帮助,我铁定要尽力而为。
大师兄,你平素最爱练剑,现在也可以练啊。
大师兄放下碗筷,看向窗外,我疑惑着也转过去朝他的视线看,是他平日练剑的竹林。
以前我们这儿很穷,很多地痞流氓看我们小,喜欢找我们麻烦。你知道,师父经常不在,师弟师妹总是被欺负。我当时想着,我作为大师兄,应该担负起保护的责任。
我看见大师兄无奈的弯了弯嘴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所以我拿起来剑,日复一日的练习。
我已经忘记是什么时候决定练剑了,但是我还记得第一次赶跑那些人,身上流了好多血,但我一点都不疼。
现在,你们不需要我了。
我叹气,观雪楼有钱了,没啥人挑事儿了。
大师兄的模样很落寞,我故意一拍桌子,嘭——的一声。
你不是要惩恶扬善吗,那么多受苦受难的百姓,你去帮他们啊。
还有,谁说我们不需要你了。这儿只是地痞流氓不来找我们麻烦,要是改天来个有权有势的怎么办啊!季云归的生意越做越大,要是哪天动了其他人的利益,我们被欺负了怎么办
要不你去混和官当当,到时候我为非作恶你给我兜底......
我的话越说越没有底气,原本是想激励的,这么话越说越过分。
那个......大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听见大师兄笑了,声音变得轻快许多,小师妹说的有道理,做官可以在根本上惩恶扬善,还有资本真正保护你们,更可以为你兜底。
当官就是我的刁难啊,我们这儿不属于任何国家,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小镇,一切以钱说话。
师兄,芙蓉镇没有官。我提醒道。
我知道啊,但是太独立的地方在一定程度上存在问题,总归有归属的一天的。你别担心,我只是知道自己该往什么方向努力了。
大师兄一副放下心事的样子开始认真吃饭,我被他的话搅得没有丝毫胃口。
饭后,大师兄飞鸽给师父书信一封,几天后,师父终于回来,还带回了好多书籍。
不靠谱的师父将这些书胡乱倒在地上,知会了我们一声就要回去休息。
大师兄蹲在地上一本一本整理着,像是想找什么,我屁颠屁颠跑过去看书籍类型。
《兵器的伤口图解》《香料大全》《布匹种类》《一百种动物的饲养方法》等。
这些书,毫无关联。
大师兄,这些书你拿来做什么啊
昨天镇西王大姐家的鸡被无故杀死,伤口在腹部,凶手的目的不是盗鸡,我想找出是何人所为,又出于何原因。小师妹,有什么推荐的书籍吗
我看着埋在书堆的师兄,想直接给他来一段霹雳舞。
这么崇高的精神,何其可颂。
作为师妹,也该为师兄尽点绵薄之力。
我在脑海里呼叫系统,大力述说培养大师兄探案能力对造福世界的帮助有多大。终于,在我脑力都要衰竭的时候,系统终于松口了。
我将《犯罪指南》《学会微表情》《社会心理学》《观察脚印》等我觉得能有
点小用的书偷偷塞到大师兄的房间。
今天,果然又是造福人类的一天呢!
——
观雪的茶连锁越开越大,季云归想进军房地产专业。
不错,这孩子,有前途。
我心大悦,又扔给他几本相关的书籍。
这些书是杂书间找到了,我觉得可能对你有点帮助。
我是这样说的,因为师父每次回来都会给我带小人书,我还秉持着只多不少的原则,连内容我都不知道的系统书籍也被我丢在里面,久而久之被堆满了一整间屋子。
家里有钱了,师姐计划着给难民施粥。
这种造福人类的事儿,我当然不会错过。
米棚里,师姐耐心地为零丁的灾民盛粥,我累得趴在桌上。
站了九个小时,手不能停,师姐没有一点反应吗
微笑目送走最后几个灾民,师姐坐在我的身边,兴致不怎么高。
我关切询问,师姐不累吗
小师妹,你觉不觉得我们的力量太渺小了。师姐摸摸我的头,这些人,大多是农户。
日复一日辛勤耕种,一年的粮食不足他们撑过三月。而这碗粥,只够解决他们半日的饱腹。
我原以为便宜师父的四个徒弟都是捡来的,但后面才知道,师姐不是。
她好像是什么户部尚书的嫡次女,被养在深闺不知道疾苦。自父亲续弦后,不懂事故
的师姐常被继母欺负,后继母寻了个缘由将师姐送走,路上遇到贼人被师父所救。
师姐一直都是个善良的人,跟着师父见证了太多流离失所的场面,她太想能改变这一切
了。
前几日我去帮李大娘种水稻,你说为什么有些水稻长得很好,有些又颗粒不产,要是他们所有的水稻都是高产的,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人饿肚子了。
师姐的语气很关切,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随后,师姐询问我,我前几日在师父带的杂书里看见一本书,叫什么......杂交......水的,
听说可以让粮食高产,但这本书写得很奇怪,里面的人我都没听说过。
我很想试一下,小师妹,你觉得这是真的吗
我没想到我丢在那杂书间的书还有关于孟德尔的杂交水稻,还被师姐看到了。
我私心不想让师姐走上这条路,师姐是个很执着的人,她选择试一下就会一直试下去。
科研,需要用到大量的时间和大量的数据,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无法为师姐提供
这方面的助。或许会花费很多时间,却没有一点作用。科研的路,注定很孤独的。
季云归派来为我们搬东西的人来了,还告诉我们,失踪的师父又又回来了。
师姐伸手牵我准备回去。
这是一本杂书,师姐,它大概率是假的。
师姐拉着我的手一步步走着,她没有回头,但我听见她说。
我知道啊,但万一是真的呢。
她走的不快,但脚步很稳。
她牵着我,落日的余光洒在回家的路上。
从我的角度,观雪楼与太阳逐渐重叠。
我突然有了,回家的感觉。
——
转眼过了两年了,我看见任务进度条快要拉满。
说实话,我舍不得了。
我的原生家庭其实不算太好,父母工作很忙,很少回家陪我,空荡的别墅只住着我和保姆两个人。
爸爸妈妈说我的身体很差,没法去学校,所以我见到最多的人是保姆和家教老师,我很想他们,可是每次都是我去医院的时候才会看到他们。
在那里,我很孤独......
很奇怪的是,我是身穿的任务者,但在这两年间,从来没有所谓的犯病。
师父今天特意为了我赶回来,说是我的生辰。
七月九,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天,也是我被捡回观雪楼的第一天。
师兄师姐他们说,我记忆的起点既是那时,便将那日当作我的生辰吧。
我们师门五人,盼着太阳落山,盼着黑夜到来。
桌边放着四份精美的木盒,我知道是我的礼物。
面前摆着蛋糕,是生日蛋糕,有奶油和蜡烛。
蜡烛被点燃,他们为我唱起我过去教的生日歌。
我闭眼,感受着任务进度条发出微弱的光亮。
我知道,我即将离开。
歌声停止,他们满目笑意,等待我吹灭蜡烛。我睁眼,问温末。
师父,您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师父疑惑得偏头,眼里依旧含着笑,你怎么莫名其妙的......算了既然你生辰,我就不嘲讽你了。
为师觉得,我的小徒儿是世上,最最温暖的人。
一阵风吹向蛋糕,蜡烛全部熄灭,房间没有一丝光亮,漆黑一片,笑声却似烟花般炸开。
季云归大声问我许得什么心愿,师父高呼小徒儿十五岁生辰快乐,师兄师姐在旁欢快鼓掌,幸福在我的心口炸开,不舍压得我喘不过气。
眼眶掉下什么东西,滴答滴答,淹没在哄堂的笑声中。
看不见的房间,他们笑着,我哭着。
我感觉我的眼前一片白光。
我要离开了了......
再见。
还有,偷偷告诉你们我的愿望——
你们要记得我啊......
——
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当我回过神来,就见着金贵妃一脸不满得盯着我。
抱歉,刚刚有点走神。
贵妃娘娘,在您看来,我是一个怎样得人啊
金贵妃有些莫名其妙,但还回答,你平日里很安静......冷冷的......对了,你别打断我啊!
冷冷的。
这个词我能够猜到。
赵允初这个人啊,奇奇怪怪的,整天捣鼓着水稻什么的。真是不成体统,一个千金小姐,你说说,多丢脸啊......
她那个户部尚书的老爹,原本指望着接她回去攀附权贵,结果脸都丢尽了,你看看,都二十一了,还没成亲。
听到这儿,我心中不太舒服,已经过去五年了呀......
但还好,前几天她和六皇子订婚了——
我心一惊,赶忙打断金贵妃,六皇子是
哎呀,就是你初次到来的那个宴会上,喝醉酒殿前失礼的那个,养了好多妾室......也难怪,本就是好色之徒,赵允初长得也不差,当个正室摆在家也好看——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只是有些累了......
对了,贵妃娘娘有没有听过,观雪楼
——
回到怡心宫,我就将自己关在屋里。
我没想到,第二次穿越,居然回到了这个世界。
这么巧吗
我找人打听过,没有了芙蓉镇,也没有了观雪楼。
但遇见了故人,故人依旧记得......
我的长相与过去无异,只是气质变了许多。
我并不准备与他们相认,本就是将死之人,何必去打扰他们的生活
只是——
六皇子并非良人,师姐的事情我必须解决——
我突然听见门口微弱的声音,起身开门,就看见那日塔端着汤药出现在门口,门下是丫丫扒拉时发出的声音。
温二丫,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那日塔时看着我,我总觉得他在叫我。
你这是在叫我
他倒是不亲自来,大方地走进来,还贴心地为我关上门,自在地坐在贵妃榻上。
他穿着大红色衣服,是我命人准备的。
很招摇,但在怡心宫中,我喜欢看见漂亮的事物。
是你自己这么认为的。声音居然装着有些委屈,。
我扯了扯唇角,妞~妞~,你来干嘛
不是想互相伤害吗
这次他又面无表情了,喝药。
还有,休想倒掉。
我心里正装着事情,烦的很,懒得和他闹这些,接过药一口就解决了。
瞬间,苦涩席卷我整个口腔,我面容紧缩。
唇间,被塞进一颗糖果,慢慢化开苦涩。
小时候吃药后,父母是不准我吃糖的。和师父一起时,我的身体很好,不需要吃药。
而现在,我突然觉得,要是有糖,药也没有那么的难以接受。
你的眉头皱成什么样了,开心一点吧。
那日塔守着我喝完,有点小得意,捞过丫丫就走。
此时的丫丫还在我床上与被子打闹。
温二丫,我们走了——
他这人......就是故意的。
——
三月七,太后准备了一场春花宴,宴请后妃还有大臣的家眷们共赏春色。
我被迫起的比平日早些,梳洗打扮。
若是往日,我定会找个由头拒绝。
玉盏鬼鬼祟祟的样子将为我梳妆的嬷嬷支出去,俯身贴近我,压低声音说,公主,最近北疆王子的行踪很奇怪。
因为照顾丫丫的缘故,我和那日塔接触比较多,周围的人也收敛了对他的态度,将质子改叫了王子。
我嗤笑一声,打趣她,你没事儿管他干嘛
见我的态度毫不在意,玉盏表现得有些着急,他真的很奇怪,这几日经常找不着他,而且还有人说大晚上的有黑衣人从屋梁上过。
他的身份本就特殊,您还许他自由出入咱们怡心宫,他很有问题,要是——
我将玉盏打断。
身体特殊吗
要是没点本事,怎会在这白骨深宫,平安熬过八年......
其实我很早就知道,只是懒得去管罢了。
我安慰玉盏,你说的,我会注意。只是玉盏,有些东西你不要去问,更不要去查。至于他,总归坏不了我的事,随他吧。
玉盏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然后好奇问我,公主要做什么事
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装扮艳丽的女子,精心挑选了一个簪子戴上,你先去库房将我的香料带上。
皇后的春花宴很是隆重,百花绽放,琴音悠扬。贵女们羽衣轻摆,流连乐曲花木之间,臣子们高谈阔论,谈笑丰功伟业之中。
真是热闹非凡。
春光明媚,我着一袭碧色衣衫现身宴席。来时略晚,宴上众人面露惊色,却无一人将目光从我脸上离去。
我知道,我的皮相不论放在现代还是古代,自小便是极好的。
皇后热情与我寒暄几句,正邀我探步寻花,就见着金贵妃急匆匆赶来。
你怎么现在才来,走,跟我去那边。她的气息微喘,语气骄纵强势,拉着我气势汹汹的离开,竟无一人敢拦。
众目睽睽下,就这样驳了皇后的面子。我不在乎皇后的想法,估计金贵妃也不害怕惹皇后不悦。
金贵妃走的风风火火,撞见五六皇子也懒得寒暄。
擦身而过,我与六皇子双肩相碰,我踉跄将要倒下,被他稳稳扶住。
我与六皇子的动作有些亲昵,金贵妃立刻回过神,将我扯到身后,与五六皇子开始客套。
作为未来的太子妃,我本不应该与皇子有任何交集。金贵妃挡在我面前,我侧身看过去,正巧与六皇子的目光对撞。
他挑眉,有些得意,我立即将头垂下。
金贵妃应酬完,我上前赔罪行礼,故意没有看六皇子。
与皇子分开后,金贵妃将我带到一座小亭。
刚刚太惊险了——
你带我来这儿做什么我打断她。
做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那老女人不高兴了,我现在很高兴......金贵妃有些得意,在后宫中向来清高的的安宁公主,竟与妖妃结伴,想想就开心。
确实,金贵妃专宠两年,私下里结怨的妃嫔常以妖妃骂她。
谁说我与你结伴了。今日心情不错,我少见得与她调侃。
金贵妃故意威胁,你可是有把柄在我手里,
她意识到声音有些大,下意识惊恐地四周张望,确认无人后才长舒一口气看我。
金贵妃本就珠圆玉润,这副样子,真得很像一只觅食的松鼠。
现在的局面正合我的心意,金贵妃心性洒脱直快,攀附权贵的贵女后妃会被她毫不顾忌的讽刺,所以赏花这段时间无人前来打扰,我乐得省去了应酬。
夜幕低垂,席会到来。皇帝威严临坐,皇后一旁主持。
席间,歌舞升平,欢声不断。
宫女为我端来酒杯,在我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这杯酒,是六皇子赠予的。
我抬眼,见六皇子朝我举杯。
我面露羞色,小酌一口。
席间,丝竹管弦悠扬交织,我看见宫女不小心打翻杯酒,脏了六皇子的衣袍,六皇子咒骂着离席。
头脑涨涨的,感觉周遭环境十分闷热,我以身体不适率先离席。
宫女领着我走了很久很久,冷风吹过,我的心脏却跳的更为狂热。
眼见着一排排厢房出现,宫女道,公主,您在最右边那间房,奴婢先回去给皇后娘娘复命。
我点头,示意她离开。
房间内未点火烛,从门外看乌黑一片。
我一步一步朝门走去。
手腕上突然多了一只手,将我身体扯回,随即对上一双含怒的眼睛。
是那日塔。
他为什么在这儿
那日塔身穿夜行衣,赫然出现在我面前,别去,危险。
我的头更沉了,身体非常燥热。
我断断续续开口,你......别......管我。
手腕被紧紧拉住,我知道我挣脱不开。
我内心异常焦急。
快要来不及了......
那日塔,听话。
他放手,身体有些颤抖。
他没有离开的动静,我推门而入。
紧闭的房间,鸦雀无声。
我看不见四周,将那支簪子抽出握在手中,闭着眼睛等待着。
心脏沉重地跳跃,一下,两下......
突然,后腰被人搂住。
手逐渐往上移,我心里泛起恶心。
耳边有人正说着,快......快来帮我......
我牢牢抓住簪子,一巴掌朝那人脸上打过去。
啪——
六皇子像是被我打醒,大声吼叫质问,大胆,你是何人。
窗纸透过光亮,我知道人来了。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六皇子,你真是,太蠢了......
六皇子如遭雷击,他虽然好色胆大,但不至于找死,直接强迫未来的太子妃,在他父皇眼中,与谋逆何异
外面传来敲门的声响。
我握着簪子,当即刺向自己的心脏。
倒在了地上......
门被打开,光线刺在房间每个角落,很多人涌到我的面前。
像是耳鸣了,我听不到一点声音,旁人的尖叫,六皇子的解释......我都没注意到。
鲜血一直从我的胸口涌出来。
我知道,我死不了。
不管我的簪子刺得再深再狠,系统都不会让它的宿主在任务中死去。
剧烈的疼痛正在提醒我,我还活着。
这是我这几年来,第一次感受到。
我原来还活着呀......
——
我醒得时候,只听见玉盏哭天喊地的声音。
在外人看来,六皇子觊觎太子之位,公然在宴席上给太子妃下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未来太子妃誓死不从,以死明志。皇帝大怒,将六皇子贬为庶民,驱除大燕。
玉盏一旁愤恨着说,六皇子居然敢在我的酒里下了药。
傻孩子,这药是我自己下的。
我降低的存在感又被提起来,这几天宫廷后妃、世家贵女又来给我送礼。
虽然很烦,但目的总归达到了。
只是,那日塔......
我不在意他那日一身黑衣到底要去做什么,但我知道他当时一定没走,他知道,所以师姐的事存在隐患。
我还在犹豫要不要找他时,他先来找了我。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知道,他知道发生的事情。
胸口的伤口还是很疼,我的声音也很虚弱,那你那天为什么在那里
他只是站着,没有说话。
我和他,在此刻剑拔弩张。
北疆的王子,自然不是一般人,我从一开始决定救他的时候就知道。
在大燕的深宫,最初我以为,我没有在意的人。
本来就是死过两次的人,等到这一次不想活了,大可以给身边的宫人一笔钱,随后世间再无牵挂。
后来遇见丫丫,我赶忙着为它找个退路。
人总是贪心的,见到师姐,私心想着,给他们留下一点什么。
我总归要死的。
但现在,当影响师姐的不确定因素出现时,我没法做到将这些抛开。
那日塔在我心里的位置,很奇怪。
我以为,他是一个危险的,所以特殊。
我想,再活得久一点,守着他,看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吗这世上的东西不是所有都要知道的。
那日塔依旧没说话。
我并不在意你现在做的事,刚才的话,你就当成......我拒绝回答你的问题吧。
那日塔的目光有些悲凉,转瞬即逝,你那样会死的......
是用簪子刺伤自己吗
我微愣,没想到他居然最关心的是这个问题。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偏过脑袋,闭上眼睛。
你走吧,我要休息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没听见他离开的声音,在在疼痛中昏睡过去。
隐隐约约,我听到有人对我说。
公主殿下。
可不可以开心一点。
——
从师姐的婚约起,我开始关注起朝廷上的事。
最近,皇帝下令严查贪污腐败,北部十七族有些闹事,那日塔在我这里却是很安静。
想来,自我受伤,就很久没见过过他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生根,就很难拔出,不管是他还是我心里。
我有些愧疚,因为我知道,六皇子的事他是向着我的,他的事也不会影响我牵挂之人,但我还是选择了怀疑。
距我受伤约莫过了三月,今早,金贵妃又叫上我出宫。
再见她时,她瘦了很多,原本珠圆玉润的美人,现在有些弱柳扶风的味道。
前一日金贵妃派人知会我时,我知道去的地方是萱棣楼,拜访的人是椿棠街的东家。
我知道,我要见到季云归了。
椿棠并茂,棠棣同馨。
这是过去,他许下的愿望。
萱棣楼是一家很有名的酒楼,佳肴珍奇,雅阁千金难求。
我算一个挑食的人,巧合的是,雅阁间摆访的菜,全是我喜爱的。
酒酿南瓜,糖醋排骨,玉米浓汤,宫保鸡丁,还有白桃茉莉茶。
金贵妃有些急事,一直坐立不安,频频看向门口。
终于,门轴转动,来人坐于我们对面。
我带着斗笠,原本还害怕他发现什么,见他与金贵妃恳切交谈,我也缓缓放下心。
他们谈话的内容,大约是金贵妃向季云归托付着一些人。
而我,只是偷偷藏在斗笠中,一遍一遍看,眼前的人与我记忆中的少年的不同。
季云归变了许多,个子更高了,人也没有以前那么随意散漫。
他的衣袍是纯白的,很华丽,绣着名贵的银线珍珠,像一只故意装作低调的白孔雀。
更香渐熄,灰烬满盘,也到了分别的时间。
金贵妃的交代完事情,带着我离去回宫。
整个途中,我与季云归,没有一句话。
但是,还能见面,我已经很满足了。
——
我又生病了,我猜是那日出宫着凉,连着几日浑浑噩噩的。
好不容易有点精神,来了个惊天的消息——金将军造反失败,当场斩杀。
那日金贵妃对季云归的嘱托,在这一刻,像一颗子弹,正中我的眉心。
金贵妃被降了位分,软禁在冷宫。
我去找她时,她整个人,靠在房间的角落,狼狈,脆弱。
地上皆是玉瓶灯盏被砸后的残片,满地狼藉。
昔日的金枝玉叶,今朝只留的叹息与悲凉。
我靠近她时,踢到落在地上的残片,发出些许声响。
你来了。
我坐在地上,看着我走过去,和她一样坐在地上。
她勾勒出一抹淡笑,笑容却藏着深深的悲伤,我说我兄长没有造反,你信不信
我轻轻点头。
可是他不信......我知道,他忌惮兄长,但我给他说过,我会让兄长交出兵权,求他放过兄长,他答应了。
现在,他失约了,他不信我。
你知道吗,他说他要将我送予北部十六族,逼我兄长造反。
别人唤我妖妃,我不喜欢,我配不上这个称呼。
有宠无爱......阿乐,他不爱我。
他不爱我......他不爱我......他不爱......
金贵妃重复着,疯了一样一遍遍提醒自己。
她笑着,嘴角努力上扬,眼泪不由自主滑落,金家的女儿,都是洒脱随性的。她既不爱我,那我也不会爱他了。
金家为他打下的江山,没有金家,他守不住的......
她紧握着一块木牌,手指因用力过度被木刺划破,鲜血缓慢渗出。
阿乐,这个就赠你了,你尽管给你想给之人。
若是以后想起我,记得是金枝夏,而非金贵妃。
阿乐,希望你以后,高兴一点。
——
金枝夏的死讯在第二日清晨传遍后宫。
我手里捏着木牌,那个带血的牌子被我擦拭的很干净。
太医说金枝夏是吞金而死,大燕的皇帝死活不信,悲痛着要大理寺卿查明此案。
真恶心,装什么呢。
我是最后一个见到金枝夏的人,大理寺先来的是我宫里。
大理寺卿——程惩,惩恶扬善的惩。
我很早就知道,大师兄是大理寺卿,再见他时,还是错愕一番。
他问了几个关于金枝夏的问题,我一一回答,但明显没什么精神。
面对着一模一样的脸,大师兄看到我没什么反应,在我宫里未坐片刻便离开。
我实在提不起精神,当晚高烧不退。
宫中人都传,我与金枝夏莫逆之交,我为她的死悲痛欲绝,高烧难愈。
其实我不这么认为,我想我与她不过合作关系。
至于高烧......应当是身体本就差。
我又梦见了曾经的事情。
阿乐——
阿悦——阿悦——
我叫温悦悦,父母叫我,阿悦。
我很爱我的父母,虽然他们总是不在家,但我非常非常爱他们。
直到,我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梦醒后,我见到了另外一个女孩。
她面色苍白,身体消瘦,是白血病女孩。
她是爸爸妈妈真正的女儿。
所以我呢
是从孤儿院收养的Rh阴性AB型血的假女儿。
是身体健康但是每个月都会被弄晕抓取放血,还是每月翘首以盼的见面其实是人家为了亲生女儿不得已的应付。
我的世界好像崩塌了。
它让那个满心满眼想回到父母身边的温悦悦,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梦境消散,现实揭露。
我搬离了原本空荡荡的别墅,住进了一个更大的别墅。
这个别墅很热闹,爸爸妈妈每天都会回来。
我终于可以去学校上学,也不会被逼着吃各种营养品。
爸爸妈妈的工作其实没有那么忙,他们的女儿也不叫温悦悦。
这一次,我好像真得生病了。
我被带去医院,这次是为我自己的身体。
我看见爸爸妈妈脸上愁容遍布,我想问他们。
是担心我。
还是担心你们的女儿会失去固定血袋。
浴室的灯光昏暗柔和,水蒸气模糊了镜中的倒影。
地下,掉落着一把小刀,刀片沾血。
浴缸中飘散着白色的玫瑰花瓣,水是血红色的。
温水冷却,环境是奇异的平静。
既然爱是假的,那这个世界,我也不要了。
我是温悦悦,但我一点也不开心。
——
我醒的时候,身子还是很烫。
玉盏见我睁开眼睛,赶忙过来询问我身体状况,作势去请太医。
玉盏,让那日塔来见我。
金枝夏香消玉殒,那日塔无法在明面上待在我的宫里。
我的嗓音有点沙哑,玉盏担心我的身体状况,但因我的命令,只能担忧着指挥太监寻人。
金家倒台,北部闹事,那日塔自是深处水深火热中。
陪在我身边这么久,我倒也真心希望他,得偿所愿。
我的面前,站着漂亮的少年。
他的五官野性刚毅,鼻梁高挺,个子很高,穿着一身鲜红的衣袍。
真是的。
这种时候,还穿的这么招摇。
这几日,你过的还好吗
我觉得,现在的你,应该先找宫里的太医——
我打断他,你是不是快要走了。
他嘴角轻抿,透出难以捉摸的神情。
我还烧着,头很疼,揉了揉太阳穴。
我将带于脖颈的木牌取下,金枝夏死后,我便一直贴身带着。
我想你是有退路的,这个给你,取油醋面局找月姑姑,或许会比你的计划轻松点。
我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他狼狈至极。
他的眼睛里,有不甘,也有野心。
我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感情,我就是,想帮一把......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没有上前一步,深邃的眼睛凝视我,那一瞬,我看见了......不舍和悲悯。
转瞬即逝,我想是看错了,应该更多是审视吧。
燕帝守不住他的江山,我想我算救过你,所以......
大理寺卿、户部尚书还有椿棠街的东家,这三个,你碰不得。
至于师父......他不会受限于人。
他心里应是好奇的,为什么是他们,明明我与他们并无交集......
那日塔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触木牌,疼痛万分的脑子,霎那想到什么,紧忙一握。
我毫无预兆的握住他的手指。
那日塔眼眸圆睁,满是不可置信,绯色从耳根到了脖颈。
我意识不算清醒,紧紧记挂着,将要说的事。
将丫丫带走,
将它带走,可以吗
他好像同意了,我的意识越来越迷离。
温悦悦,我的名字。
记忆到这里我便晕了过去。
——
三日后,管事嬷嬷颤颤巍巍告诉我,丫丫失踪了。
那日塔,应该也走了。
宫中传出那日塔的逃离,是半月后。
再次得到他的消息,过了半年。
那日塔带领北部十六族,一路南下,攻占燕国五城。
按照这个速度,打到燕都,不出三月。
凡百姓者,衣佩鲜花彩带,庆燕亡也,不杀之。
是那日塔的原话。
燕帝自觉颜面扫地,下旨全民奋起抵抗。
原本水深火热中的百姓,本就对燕帝诸多不满,现如今,干脆张灯结彩,迎新帝。
他能将丫丫养的很好,应该也是一个好皇帝。
大师兄重民非国,师姐的父亲不算忠臣,季归云是知足常乐的老百姓心态。
他们,应该都能过的很好。
战火烧到燕都的时间,比我想得还要快一些。
皇城之中,哀嚎满天,龙楼凤阁,毁于一旦。
宫妃奴仆,惊恐万分,逃难如潮,混乱不堪。
我给了身边宫人很多钱,有争相逃离的,有誓死追随的。
玉盏抱着我哭闹,要与我一同赴死。
她从记事起就在公主身边,公主是她唯一的亲人。
玉盏,你可以离开了。
她抽噎着,殿下,奴婢带着你走——
你知道的,我的身体,走不了。
摸了摸她的头,认知告诉她。
皇城太小了,你代替我,去看看这山河。
玉盏走了,背负着一个人的愿望。
是原主的愿望。
足迹遍布,阅尽繁华。
不要与她同死。
要替她去活。
——
我带了一壶屠苏酒,坐在后院的梧桐树下独饮。
厚重的黑幕,穿透星星火光。
不过须臾,火光冲天。
不知是谁碰到了蜡烛,火焰从宣政殿一直烧到养德宫。
我有些醉了,撑着下巴想......
我是会被烈火烧死,还是被北部士兵一箭射死。
希望士兵快点来吧。
毕竟被火烧的死状太难看了。
视线愈来愈模糊,隐约有什么人出现在我面前。
傻子......
声音有点熟悉,我仰起头,看见很多重影。
大师兄,着火了快跑呀。
大师兄的语气略带无奈,但听起来很开心,愿意承认我呢
我先带你离开。
——
我做了一个美梦。
梦见了在观雪楼里,大家都还在的时光。
鸡飞狗跳,欢声笑语......
我扯了师父的头发,被他老人家拿着擀面棍满院子跑。
季云归在旁边为师父加油呐喊,大师兄帮我拦着师父,师姐在旁边当和事佬。
我想,要是当初没有完成任务,该多好呀......
再次睁眼时,眼前出现了三个脑袋。
醒了
这是大师兄的声音。
吓死我了,听师兄说也没喝多少呀,怎么睡了整整两天。
略带哭腔,是师姐。
我撑着床想坐起来,师姐细心地发现了并把我扶起来。
季云归用手做了一个枪的手势,对准我。
不许动,你的身份暴露了,现在正式被逮捕。
这个傻子。
鼻头很酸,我是不想哭的,但眼泪就是止不住流。
季云归吓得双手举过头顶,你哭什么啊,我们又没有怪你......你别哭了,我错了,行不行啊......
大师兄转过身不看我们,我才不会拆穿他偷偷抹眼泪的事实呢。
师姐抱着我一起哭,抽咽着说着,小师妹受苦了。
我不想打扰他们的生活。
但当以温悦悦的身份,站在他们面前,听见他们的声音......
压抑了很久很久的委屈,一瞬间倾泄而出。
在知道我不是爸爸妈妈的女儿的时,我没有哭。在被带去看心理医生的时,我没有哭。在一个人,孤零零倒在冰冷的浴缸时,我没有哭。
现在,我只是哭,没有一句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师兄转过身,总之,能回来就好。
师姐在一旁点头。
不怪我吗
真的,不怪我,一声不吭离开吗
当然怪——接收到师兄师姐的死亡眼神,又赶忙开口。
不过我们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对了,你应该不会走了吧
还会走吗
我不知道。
我还能去哪里呢
无处可去。
只是不确定,自己还能在这人世间停留多久。
——
那日塔带领北部十六族大获全胜,燕帝被囚,燕国攻破,建立北国。
建国第二日,昭告众人,过去燕国的所有,皆属于他北国。
包括,和亲公主,我......
北国国君寻找安宁公主的消息,第二日就传满燕城。
哦,现在已经叫北城了。
大批大批的军队被派去他国寻找我,而我本人,正在他眼皮子底下。
因为我的要求,那日塔没有为难过师兄他们。
只是如今早已被监视,是断不能来看我。
师姐之前说,已经飞鸽给师父了,想必半月不到,我就能见到师父。
我整天都是待在院子里,很无聊。
没想到,还没等到师父,就先被那日塔找到了。
槐花树下,我先是听见了猫叫声,很熟悉。
随即被人搂在怀里。
我记得这个味道,是那日塔。
他把我带了回去,我全程没有任何反抗。
我还是住在怡心宫,他找到了很多过去照顾我的宫人,只是没有玉盏。
他每日都来怡心宫找我。
说实话,被那日塔带回皇宫,比我一个人在师姐为我准备的小院里有意思。
至少有人说话。
还有丫丫在我怀里撒娇。
——
我撑着下巴想,进宫了是不是师父就找不到我。
窗边听见两个宫女谈话,她们说,北国国君正准备和安宁公主的婚事......
那日塔要娶我
我懵了。
自从生病后,我知道我在感情等方面变得有些迟钝,但自认为只是迟钝而已。
可是,他的爱意,我完全感受不到。
我调开任务面板,自己查询好感值。
【赵允初好感值——100(亲情)】
【程惩好感值——100(亲情)】
......
我飞速划过面板,视线终于停留。
【那日塔好感值——63(友谊偏爱意)】
心里的大石终于落地。
还好,只是有一点好感而已。
还来得及。
晚饭时间,那日塔一如往日陪我吃饭。
这顿饭吃的有些安静。
那日塔想和我搭话,察觉到我兴致不高,便也没有开口。
宫人们将残食收走后,我示意其他宫人下去。
此时此刻,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我算是一个直接的人,不愿意把一些事拖到很晚,以免承担更大的后果。
那日塔
你不要喜欢我。
空气中诡异的安静,气压很低。
他的眼中,是克制是压抑,是止不住的慌张和难过。
他个子真的很高,靠近我的时候,有点压迫感。
为什么他不解,将身子弯下与我平视。
我感受到他的气息,下意识后退,手腕被他拉住,他一用力,我扑进他怀中。
我听见猛烈的心跳声。
是他的,还是我的心跳
太近了。
我想推开他,被他抱的更紧,他的气息打在我的耳朵上,很痒。
我不太自在,我给不了你想要的。
他似乎很委屈,语气反问。
那你说,我想要什么
他在等我回答,但我不知道答案。
我应对不了这种局面,他看出来了,主动说话。
我知道,宫里传言我要大婚,你听见了。
我不会强迫你,真的。
我盯着他,他的脸上写满真诚。
我想要陪着你,只是陪着你......
我的耳朵在他的心口,我想贴近,听听它心脏的声音。
明明也没多喜欢呀,为什么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温暖,鲜活......
你会浪费很多时间,你会后悔的。
不会的。他坚定,你什么都不用做,我待在你身边,对我而言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你如果不喜欢这里,我就陪着你,我们离开北国,带着丫丫,我们一起去你喜欢的地方。
声音很温柔,眼睛里是有爱意的。
系统!
我还没说我要做什么,脑子里就听见系统的提示音,【那日塔好感值——68(爱意)】
我的脑子嗡嗡的,你对我的喜欢,比之前多了一点点。
说完我就后悔了,这句话莫名其妙的。
系统在尖叫,我又把它禁言了。
温悦悦,我的每一日,都比上一日,更爱你......
——
那日塔把我送回了之前的院子,他还是每日来找我,只是时间比宫里匆忙了点。
师兄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来找我,大师兄和师姐还与那日塔撞见过。
师姐八卦着问我,你和北国那位,是什么关系啊
我摇头。
师姐一脸失望,你呀,一层窗户纸的事,试一试也挺好的。
大师兄在旁边附和,对啊,我就觉得北国国君挺好的。
大师兄看重百姓,那日塔是个明君,在某种意义上,那日塔是他的老板。
这层关系,自然是向着那日塔说话。
季云归倒是满脸写着不乐意,有什么好的,天天跑来骚扰我小师妹,烦死了。
小师兄没见过那日塔,对他敌意有点大。
说完他似乎还不满意,拼命找那日塔的错误。
从小到大没人管他,想必他不识字吧——
他批阅奏折的字,力透纸背。大师兄打断他。
季云归翻了个白眼,继续挑刺。
蛮夷之地的人,长得那叫一个粗犷——
面如冠玉,剑眉星眸。师姐反驳他。
季云归恼羞成怒了,直接一拍桌子。
那又怎样,最是薄情帝王家,管他现在多喜欢,以后都会说什么以大局为重,广纳妃子——
这个......他昨日说,准备让位给他的堂弟了。
昨日那日塔告诉我时,我都惊呆了。
现在是三个人惊呆了......
什么时候的事他是认真的为什么事情交代好了吗
大师兄可关心了,急忙站起来,一连问了我好几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
师姐反应更大,坐在椅子上捧着脸,一脸磕到了,相信我,他绝对是因为你。
因为我
我脸上写满问号。
师姐耐心说,我们都看的出来,你心情不是很好,当皇帝事情可多了,他想陪着你。
陪我
没用的。
偷偷调出好感查询表。
【那日塔好感值——73(爱意)】
心里面有点点失望......
季云归突然提问,对了,你们有收到师父的消息吗
离飞鸽已有三月,按理说,师父早该来了。
大家都相继摇头,我将系统召唤出来。
系统,你能查到温末这个人吗
【你查他干嘛,他可不是攻略对象】
明明是机械声,语气却让我觉得莫名有些呛。
你好好说话。
【呵。找不到的话,死了呗——】
我又给它禁言了,说话这么难听,还是哑了为好。
师兄他们看我脸色很白,安慰我没事。
我乖巧着点头。
心里面一直很焦虑,直到晚上。
躺在床上,脑子里不断重复着,系统那句【死了呗——】
胸口像是压了一座大山,我无法呼吸,更别提入睡。
脑海里回放着我自杀的场面,然后是师父抱着浑身是血的我哭。
我清楚地知道我没睡着。
一整晚都没睡着。
未时,我还在床上,早午饭还没吃。
我很累,躺在床上,没有起来的打算。
季云归隔着门板说,你心情不好我就先走了,师父没事的,我收到信了,真的。
他怕我听不见,是吼着说的。
我知道,他是怕我难过故意骗我。季云归每次骗人,结尾都要加个真的。
亥时,我还没下床。
那日塔来了,我猜是宫人告诉他我心情不好。
他黑眼圈有些重,看上去累极了。
他好几日没来过了,我知道,最近他忙着传位的事情,应该很久没有好好睡觉。
明明是盼着他来的。
但我此时还是提不起力气,不想说话。
他进来时感觉很匆忙。与我对视,我看见他眼里是想念,像月光。
宫人说,你今天一整天没吃饭。语调不是质问,但我能听出他的担忧。
我将身体缩在被子里,不理他。
那日塔端了一碗粥,示意周围伺候的人离开。
不吃饭怎么行呢语速放得有些缓,像是哄小孩子,我喂你喝点粥,好不好。
我突然想到那73的爱意,心里有点委屈。
明明也没多喜欢,怎么表现的这么喜欢。
我将身体往里挪,想要离他远一点。
枕头上的水痕暴露出来,那日塔缓缓搂住我,轻轻拍我的背。
我开始讨厌自己,不吃饭就像是故意做出来给别人看一样,还麻烦了那日塔大半夜赶过来照我。
真是不知好歹,人家那么好的人,居然嫌弃人家的爱意值不够。
我们不吃了,让我抱着你,好不好
我的下巴靠在他的肩上,眼泪顺着下巴,将他的衣服打湿。
月光落下,我所见的世界被打上了一点光亮。
他就这样,抱了我一整晚。
我好想好想问他,看见我这样,不会觉得莫名奇妙吗
——
师父还是没有回来。
他是迷路了,还是不在了
我的状况越来越差了,我早就知道,我会和上个世界一样。
我怕伤到丫丫,让那日塔将丫丫带回宫。
最开始是师兄他们白天守着我,那日塔晚上守着我。
我懒得说话,每次都是他们在我耳边叭叭的讲,我可能会认真听着,也可能会发呆。
好像又过了几个月,师兄他们去找师父了。
季云归走时说,我们收到师父的信,他老人家让我们去齐国找他,有些远,我们可能要很久才回来。别担心哦,真的。
这个骗子......
师兄他们走了,换成那日塔没日没夜的守着我了。
我每次问他,会不会太麻烦他了,他都笑着摇头。
我好像更严重了,越来越嗜睡,做的梦也越来越多。
晚上我开始莫名其妙大哭,哭的心脏发酸喘气困难,身体不受控制的抽搐。
那日塔开始决定晚上陪着我睡。
——
我好像是梦见了过去的父母,他们拿刀划我的手腕,很疼......
我想试试现实中割破手腕有没有梦里疼,只是被那日塔紧紧抱住。
我掐他,咬他。
我开始尝试着自杀,每次都会被那日塔阻止。
上个世界是为了报复,现在又是为什么
好像是我开始发现那日塔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多,发现他看我的眼睛,会溢出很多悲伤。
我开始想,是不是我死了,师姐师兄还有那日塔,他们都会轻松一点。
上吊失败了,溺亡失败了,割腕也失败了......
每一次失去意识时,我会问,你爱不爱我
那日塔总会一遍一遍的回答,他爱我,很爱很爱。
我才不会信呢。
我以前的父母,也会在我睡着之前骗我说爱我。
——
我从门口的乞丐那里寻来了南星草。
书里记载了,服用二钱则有致死风险。
夜里,我吃了足足一两南星草。
那日塔推开门,看见躺在地上,半晕半吐的我。
他跪在地上,将我抱在怀里。
吃的什么
什么时候吃的
感觉什么怎么样
他问了我一连串问题。
他哭了,像一只受伤的小猫,泪水滴落在我的鼻尖。
你还撑不撑得住
过了几秒,他又从沉默中开口,要是真的很累,我就不叫大夫了。
你在意的的人,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你想要离开还是留下,我尊重你的选择。
还有,我爱你。
——
我选择叫了大夫。
我被人拉起来施针,催吐。
意识并不清醒,但我感觉到了,那日塔长舒一口气。
我活下来了。
为什么又选择活下去
是那日塔搂着我,说春天又要来了,春光很暖,可以去晒太阳了。
是大师兄买了好看的剑穗,舞剑的时候好看极了。
是师姐的水稻快要收获,我还没有尝过。
是季云归盘下来一块地,要给我做成游乐园。
是师父他老人家,还没来得及看到我这个失踪了四年的小徒儿。
可能是,这个世界太美好了......
在这里,我有很多爱。
我想要为他们留下了,贪心地想要和他们在一起更久一点。
或许下一秒我又会突然陷入悲伤的旋涡。
但只要我熬过去了,总归会好的吧。
我会好的,我会一点一点,好起来。
——
院子里的槐花树下了一阵槐花雨,我和那日塔的餐食变成了槐花饭。
丫丫被接了回来。
师父也终于找了回来。
我躺在院子里晒着日光小憩,来的人挡住我的阳光。
眯着眼睛瞧,那人一头飘逸柔顺的......白发。
我的精神瞬间提起来,跳起来扑向他。
师父——
师父泪眼婆娑地抱住我,后脑勺被他轻轻抚着。
终于回来了。
——
以前都是师兄他们主动粘着我,现在成了我主动粘着师父。
我们像是回到了听雪楼的那段时光,吵吵闹闹。
师兄师姐会有很多事需要忙,我就整天跟着师父遛猫扰狗。
哦,还多了一个人,那日塔。
——
这天,师父带着我去钓鱼,寻得地方是芦苇地旁的小溪。
我们坐在芦苇地里,支起两只鱼竿,我终于问出了埋藏在我心中很久的问题。
师父到底去了哪里
过去您总是会突然消失,现在呢
师父仰头望天,半晌才开口,先回答第一个问题,我一直待在你身边。
我纳闷,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师父反问我。
语调还有些埋怨,恨恨道,为师也知道自己老了,招人厌倦,某个没良心的还不让为师说话。
化了大价钱才解除的,一秒就又被某人禁言了
什么
我完全惊呆了。
试探性询问,师父......您是那个......系统
师父点头,默认了。
你难道就不怀疑,为师我为何年纪轻轻就有一头白发
之前是怀疑的,只是后来师父他吊儿郎当的样子。
我以为您是......白化病。
师父的鼻子都要被我气歪了,你个孽徒!
我手里的鱼竿突然一沉,像是被什么力量轻轻一拽。
鱼要上钩了。
师父眼中透过一丝狡黠,一把抢过鱼竿,立即提起。
我的鱼跑了!
我生气了,师父!
他捧腹大笑,幼稚极了。
好了,为师不逗你了。他的表情开始认真,我从一出生就拥有维持三千世界平衡的任务,而这个世界,是我挑选的度假的地方。
定期出任务,因为各个世界的时间流速都不相同,所以有时我会离开几天,有时会离开几个月。
我问他,我也是你的任务吗
师父点头又摇头,很感慨的样子,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你的灵魂的味道和你师兄师姐他们不一样。
为师想着,一个小娃娃怪可怜的,不如就帮帮你......
后来,就将我养了起来,还养的很好。
师父说着说着,就开始眼含泪花,后来越养越舍不得,结果某人还一声不吭就走了,连道别都没有。
知道她是回家了,但我还是担心呀,我就一个一个世界地找她。
找到的时候,她浑身是血的泡在水里......
我拖了很多关系,上级将你的灵魂再次收录,我成了你的系统。
最开始我骗了你,任务不是骗取别人的好感,任务是,拯救你。
原来,任务面板里的好感值,是我自己对别人的。
我闭上双眼,想要驱散头脑里的滚滚雷鸣。
所以,从一开始师父想让我攻略别人,就是想让我与这个世界产生更多羁绊。
好感累积,对世界的牵挂突破一定的数值,任务成功。
师父也摆脱系统的身份回来。
师父,我变了很多。
你没有变,你只是暂时生病了。
溪水潺潺而流,师父的话砸在我心上,你要乖乖的,我会去做任务攒积分,给你买有效的药,你会好起来的。
嗯。
我会乖乖的。
我会好起来的。
——
师父还在等待着他的鱼儿上钩,我有些无聊,撑着下巴发呆。
溪流对岸,一抹红色的身影吸引了我的目光,那人一只手抱了只白色的猫,另一只不停朝我挥手。
是那日塔。
溪水潺潺,两岸之间架着一座石桥。
那日塔正准备过来寻我,我对他摆手,随即弯曲双臂,比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扑通——
我听见一声清脆有力的声响,是一旁的师父钓到了一只鲈鱼。
他不紧不慢地将他的战利品放进鱼篓。
小徒儿,我们晚饭有烤鱼吃了!
我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上扬,才不要呢,这条鱼我要拿给丫丫吃——
即可就抱着师父的鱼篓,朝着石桥的方向跑去。
——
到底要怎样才能治好我的病。
我想,爱可以。
爱比任何东西,都要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