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晨六点,林沐晨准时出现在顾景行的公寓楼下。作为他的首席助理,这是她七年来的日常。
早上好,顾总。她递上温热的美式咖啡,声音平静如常。
顾景行接过咖啡,目光扫过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林沐晨瞥见屏幕上的名字——苏瑶。那个让他念念不忘三年的女人。
今天的行程安排?他问,语气里带着难得的轻快。
上午九点高层会议,十一点见泛亚的李总,下午三点...林沐晨熟练地汇报着,心底却泛起涟漪。
车驶向公司,顾景行突然开口：阿晨,麻烦你帮我订一束玫瑰,要粉白色的。
林沐晨手指微颤,在平板上记录：好的,送到哪里?
机场。他的声音里满是期待,瑶瑶今天回国。
原来如此。林沐晨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失落。这七年,她看着他为另一个女人牵肠挂肚,自己却只能以助理的身份陪在他身边。
阿晨,这些年辛苦你了。顾景行突然说,等瑶瑶回来,我想让她进公司,你帮忙带带她。
林沐晨的心猛地一沉。原来在他眼里,她只是个合格的助理,仅此而已。
好的,顾总。她轻声回答,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到了公司,林沐晨坐在办公桌前,打开了招聘网站。或许,是时候为自己考虑了。
手机震动,是闺蜜江悦的消息：听说顾景行的白月光回来了?你还好吗?
林沐晨苦笑着回复：挺好的,正在看工作机会。
早该如此！姐妹,醒醒吧,单恋七年还不够吗?
是啊,七年了。从大学时代的暗恋,到毕业后成为他的助理,她用了整个青春去爱一个不爱她的人。
下午,顾景行提前离开去接机。林沐晨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他的车消失在街角。
林姐,这是明天董事会的资料。新来的实习生小刘递来文件。
谢谢。林沐晨接过资料,目光落在自己的辞职信上。
那是她昨晚熬夜写的,字字句句都透着决绝。七年的暗恋,该画上句号了。
傍晚,顾景行带着苏瑶回到公司。看着他们并肩走来的身影,林沐晨知道,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
阿晨,给你介绍一下,这是苏瑶。顾景行眼里满是柔情,瑶瑶,这是我跟你提过的林沐晨,我最得力的助手。
苏瑶伸出手,笑容甜美：你好,以后要多多关照了。
林沐晨礼貌回握：你好。
她看着眼前这个让顾景行魂牵梦萦的女人——精致的妆容,昂贵的首饰,举手投足间的优雅。难怪他会为她守候三年。
阿晨,晚上一起吃饭吧,算是给瑶瑶接风。顾景行发出邀请。
抱歉,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林沐晨婉拒,你们去吧。
目送他们离开,林沐晨拿出辞职信,一字一句地修改着。明天,她要递交这份改变命运的文件。
夜深了,办公室只剩她一人。手机屏幕亮起,是猎头发来的消息：林小姐,海外那个职位,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林沐晨深吸一口气,回复：我接受。
窗外霓虹闪烁,她抬头望向远方。七年的等待,终于要结束了。
2
第二天一早,林沐晨比平时晚了半小时才到公司。她不再去接顾景行,那是苏瑶的特权了。
办公室里已经坐着不少人,大家都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顾总的前女友回来了。
就是那个苏瑶?顾总等了她三年的那个?
可不是嘛,昨天顾总提前下班去接机,笑得那叫一个开心。
林沐晨默默走到工位,打开电脑开始处理邮件。手边的辞职信被她压在文件夹下,等待合适的时机。
早上好,林姐。苏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沐晨转身,看到苏瑶穿着一身香奈儿套装,手里拿着星巴克。
早。她淡淡回应。
景行让我跟着你学习,以后要麻烦你了。苏瑶笑得很甜,对了,这是我给你带的咖啡。
谢谢。林沐晨接过咖啡,心里五味杂陈。
上午的会议上,顾景行宣布了一个重要决定：苏瑶将加入我们团队,担任项目总监。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项目总监?这个职位仅次于林沐晨,而苏瑶才刚回国,没有任何相关经验。
相信大家都会全力配合苏总监的工作。顾景行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沐晨身上,尤其是林助理,要多帮助苏总监熟悉业务。
林沐晨点头：明白。
散会后,同事们议论纷纷。
这也太明显了吧,关系户。
林姐辛苦七年才做到今天的位置,她一来就是总监?
嘘,小声点,人家是顾总的心上人。
林沐晨装作没听见,专心整理文件。她的手机响了,是江悦。
听说那个女的空降你们公司了?还是项目总监?
嗯。
你还能忍?林沐晨,你是不是傻?
林沐晨看了眼桌上的辞职信：快了。
下午,林沐晨带苏瑶熟悉公司流程。苏瑶很聪明,学东西很快,但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顾景行。
景行说你是他见过最敬业的助理。
这三年他一直很想我,经常跟我视频到深夜。
其实我早就想回来了,但是学业没完成。现在终于能和他在一起了。
林沐晨机械地回应着,内心却像被针扎一样疼。
临近下班,顾景行来到她的办公桌前：阿晨,晚上有个重要的商务晚宴,你陪我去。
好的。林沐晨习惯性答应。
我也想去。苏瑶突然说,正好认识一下合作伙伴。
顾景行犹豫了一下：这次的客户比较重要,还是等下次吧。
苏瑶嘟起嘴：景行,你是不是不想带我去?
当然不是。顾景行立刻改口,那就一起去吧。阿晨,你...
我就不去了。林沐晨主动说,正好手头还有些工作。
她不想做电灯泡。
晚上七点,办公室里只剩下林沐晨一个人。她拿出辞职信,一遍遍地看着。
手机里传来消息提示,是公司群里的照片。顾景行和苏瑶出席晚宴,两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
林沐晨关掉手机,在辞职信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明天,就是明天。
窗外下起了雨,她站在窗前,看着这个奋斗了七年的城市。雨滴顺着玻璃滑落,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再见了,我的七年。她轻声说。
电梯门打开,顾景行和苏瑶走了出来。苏瑶靠在他怀里,似乎喝了不少酒。
阿晨?你怎么还没走?顾景行看到她,有些惊讶。
马上就走。林沐晨收拾东西,你们也早点休息。
经过他们身边时,苏瑶突然拉住她：林助理,谢谢你今天的照顾。
酒精的味道扑面而来,林沐晨礼貌地笑了笑：应该的。
走出公司大门,雨已经停了。林沐晨深吸一口气,明天,一切都会不同了。
3
泛亚项目出问题了！
清晨的办公室被这个消息炸开了锅。这是公司今年最重要的项目,涉及金额高达数亿。
林沐晨放下刚打印好的辞职信,立刻投入到紧急会议中。
数据泄露了,竞争对手抢先一步拿下了合同。项目经理满头大汗。
顾景行脸色铁青：怎么会这样?这个项目只有核心团队知道细节。
所有人面面相觑。突然,有人小声说：昨天下午,好像看到苏总监在复印项目资料...
瞬间,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苏瑶身上。
我...我只是想熟悉一下业务。苏瑶慌张解释,我把资料放在办公桌上,可能是...
够了。顾景行打断她,声音却异常温柔,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们的保密措施做得不够好。
林沐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数亿的项目就这样没了,他却在包庇苏瑶?
顾总,这件事必须查清楚。财务总监站出来说,董事会那边需要一个交代。
我说了,这是管理疏漏。顾景行的语气不容置疑,林助理,你负责起草一份检讨报告。
林沐晨愣了一下：检讨什么?
就说是我们部门的管理失误导致的。
可是...
这是命令。顾景行冷冷地看着她。
会议结束后,整个办公室陷入死寂。大家都知道真相,却没人敢说。
林姐,这也太不公平了。小刘愤愤不平,明明是...
嘘。林沐晨摇摇头,开始起草那份违心的报告。
中午,她一个人去了天台。风很大,吹乱了她的头发。手机响了,是江悦。
我听说了,泛亚项目的事。
嗯。
还是因为那个女人?
算是吧。
林沐晨！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林沐晨苦笑：不用忍了,我已经写好辞职信了。
早该如此！那个顾景行就是个瞎子,为了一个女人连公司都不要了。
挂断电话,林沐晨回到办公室。苏瑶正坐在顾景行的办公室里哭,他温柔地安慰着。
都是我的错,要不我还是离开公司吧。苏瑶抽泣着说。
别说傻话,这不关你的事。顾景行抱着她,有我在,没人敢欺负你。
透过玻璃门,林沐晨看到了这一幕。她转身回到座位,继续写那份荒谬的报告。
下午三点,董事会召开紧急会议。林沐晨作为记录员参加。
顾景行,你给我一个解释！董事长拍着桌子,这么重要的项目,就这样没了?
是我的管理失误。顾景行平静地说,我愿意承担全部责任。
你承担得起吗?另一位董事冷笑,听说是因为某个刚来的'项目总监'?
与她无关。顾景行的声音变得强硬,责任在我。
林沐晨低头记录着,心里五味杂陈。为了苏瑶,他可以不顾一切。
会议结束后,董事长单独留下了林沐晨：小林,你跟了景行七年,告诉我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林沐晨沉默了几秒：董事长,我只是个助理。
你不用替他隐瞒,我都知道。董事长叹气,那个苏瑶,真有那么重要?
在顾总心里,是的。
董事长摇摇头：你是个好助理,可惜景行不懂珍惜。
回到办公室,林沐晨看到自己桌上多了一份文件——她被降职了,从首席助理降为普通助理。而接替她位置的,是苏瑶。
林助理,以后请多多指教。苏瑶站在她面前,语气里带着得意。
林沐晨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辞职信：不用了,这是我的辞职信。
苏瑶愣住了。
这时,顾景行从办公室里冲出来：林沐晨,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林沐晨平静地说,我要辞职。
就因为降职?你太让我失望了！顾景行怒道,我以为你会理解我的苦衷。
林沐晨抬头看着他,这个她暗恋了七年的男人：顾总,我理解。正因为理解,所以才要离开。
你...
祝你们幸福。林沐晨拿起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办公室。
身后传来顾景行的怒吼：林沐晨！你给我回来！
她没有回头。
4
公司年会在五星级酒店举行。作为还在职的员工,林沐晨不得不出席。她的辞职申请还在审批中,顾景行一直没签字。
林姐,你今晚真漂亮。小刘赞叹道。
林沐晨穿着一袭黑色晚礼服,简单却优雅。她淡淡一笑：谢谢。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她找了个角落坐下。台上主持人正在暖场,不一会儿,顾景行和苏瑶携手登台。
苏瑶穿着一袭红色礼服,挽着顾景行的手臂,两人看起来十分般配。
接下来,有请我们的顾总讲话！
顾景行接过话筒,目光扫过全场,在林沐晨身上停留了片刻。
各位同事,今年对公司来说是特殊的一年。虽然遇到了一些挫折,但我相信明年会更好。他顿了顿,借这个机会,我想宣布一件私事。
台下窃窃私语,林沐晨握紧了手中的酒杯。
我和苏瑶小姐正式复合了。顾景行牵起苏瑶的手,谢谢大家的祝福。
掌声雷动,闪光灯此起彼伏。林沐晨悄悄起身,想要离开。
林助理,这就要走?人事总监拦住她,年度优秀员工还没颁奖呢。
林沐晨只好重新坐下。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恭喜你们。旁边传来声音,是财务总监,不过我更想恭喜你。
恭喜我什么?林沐晨疑惑。
恭喜你终于能解脱了。他意味深长地说,有些人,不值得。
林沐晨苦笑：谢谢。
台上的抽奖环节开始了,苏瑶抽中了特等奖——马尔代夫双人游。
哇,我太幸运了！她兴奋地说,景行,我们可以一起去度假了。
顾景行宠溺地摸摸她的头：好,都听你的。
林沐晨看着这一幕,心里却异常平静。原来当一个人真的死心时,是不会再痛的。
接下来是优秀员工颁奖。主持人宣布,今年的最佳助理奖,获得者是——林沐晨！
林沐晨愣了一下,在同事们的掌声中走上台。
顾景行亲自为她颁奖,两人四目相对。
恭喜你。他说,声音有些复杂。
谢谢顾总。她接过奖杯,礼貌疏离。
阿晨,关于辞职的事...
顾总,这里不是谈工作的地方。林沐晨打断他,转身就要下台。
等等。苏瑶突然开口,林助理,我有个提议。
全场安静下来。
既然你想离职,不如我们来个交接仪式?苏瑶微笑着说,毕竟你在景行身边七年了,有很多东西需要交接给我。
这明显是在宣示主权。林沐晨平静地看着她：好啊。
她走到话筒前：各位同事,我在顾总身边工作了七年,今天正好借这个机会,把我的工作心得分享给大家。
第一,永远记住自己的身份。助理就是助理,不要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台下鸦雀无声,顾景行的脸色变了。
第二,工作归工作,感情归感情。不要把私人感情带到工作中。
第三,及时止损。当你发现这份工作不再适合你时,勇敢地离开。
林沐晨放下话筒,对着苏瑶说：这就是我的全部心得,希望对苏总监有帮助。
说完,她提起裙摆,优雅地走下台。
身后传来苏瑶的声音：林助理真是敬业,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林沐晨没有回头,径直走出了宴会厅。
外面下起了雪,她站在酒店门口,任由雪花落在肩上。
阿晨！顾景行追了出来,你刚才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林沐晨转身看他：就是字面意思。
你在怪我?
不,我在谢谢你。她笑了,谢谢你让我认清现实。
阿晨,我们认识这么多年...
是啊,七年了。林沐晨打断他,七年的时间,足够一个人清醒了。
雪越下越大,她拦了辆出租车。
阿晨,你真的要走?顾景行站在雪中,看起来有些落寞。
林沐晨上车前回头看了他一眼：顾总,祝你和苏小姐幸福。
车门关上,绝尘而去。
5
年会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公司里的气氛有些微妙。大家都在讨论林沐晨在年会上的那番话。
林姐真是帅呆了,那番话说得太解气了。
可不是嘛,某些人的脸都绿了。
嘘,小声点,那位'苏总监'来了。
苏瑶推门进来,脸色不太好看。她径直走向林沐晨的工位。
林助理,等会儿有个商务酒会,你陪我去。
林沐晨抬头：这应该是顾总的行程。
他今天有重要会议,让我代替他去。苏瑶笑得有些勉强,你是最了解这些客户的,所以...
我已经提交辞职申请了。
申请还没批准,你就还是公司员工。苏瑶的语气强硬起来,这是工作安排。
林沐晨沉默片刻：好。
下午五点,两人一同前往酒会地点。路上,苏瑶突然开口：林助理,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说。
你喜欢景行,对吗?
林沐晨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是吗?苏瑶冷笑,可我觉得你还没放下。
苏总监多虑了。
酒会在希尔顿酒店举行,是业内一个重要的社交场合。林沐晨熟练地向苏瑶介绍着各位客户。
那位是华康集团的陈总,喜欢谈论艺术。
这位是鼎盛科技的王总,对红酒很有研究。
苏瑶点点头,端着酒杯开始社交。
林沐晨正要去洗手间,被一个声音叫住：林小姐?
她回头,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您是?
我是猎头公司的张先生,之前给您发过邮件。男人递上名片,关于海外那个职位...
抱歉,我在工作。林沐晨想要离开。
就耽误您两分钟。张先生坚持道,我们的客户对您很感兴趣,条件可以再谈。
正说着,苏瑶端着两杯酒走过来：林助理,来,我们喝一杯。
林沐晨接过酒杯,张先生识趣地离开了。
刚才那人是谁?苏瑶问。
一个推销的。林沐晨没有多说。
是吗?苏瑶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来,为我们的合作干杯。
林沐晨刚要喝,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酒的颜色似乎有些异常。
怎么了?苏瑶催促道,不给面子?
就在这时,一个服务生撞了过来,酒杯落地摔碎。
对不起,对不起！服务生连忙道歉。
林沐晨看了眼地上的酒渍,心中一凛。她借口去洗手间,快步离开。
在洗手间里,她给江悦发了条消息：我可能遇到麻烦了。
江悦立刻回复：怎么了?需要我去接你吗?
先等等,我不确定。
林沐晨洗了把脸,镇定下来。她回到会场,发现苏瑶正在和几个男人聊天。
林助理,你回来了。其中一个男人笑道,苏总监说您酒量很好,来,我敬您一杯。
林沐晨警觉起来：抱歉,我不太舒服。
别扫兴嘛。另一个男人靠过来,就一杯。
我说了,我不舒服。林沐晨后退一步。
苏瑶这时开口：林助理,这几位都是重要客户,你这样不太好吧?
林沐晨冷冷地看着她：苏总监,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急什么?苏瑶笑得意味深长,夜还长着呢。
林沐晨意识到不对劲,转身就要离开。一个男人拦住了她：林小姐,别急着走啊。
让开。林沐晨厉声道。
哎呦,还挺烈。男人笑得更猥琐了。
林沐晨一把推开他,快步向门口走去。身后传来苏瑶的声音：抓住她！她偷了我的东西！
保安立刻围了上来。林沐晨被堵在了门口。
我什么都没偷。她大声说。
那你让我搜身。苏瑶走过来,眼神阴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住手！
顾景行出现在门口,脸色铁青。
6
景行,你怎么来了?苏瑶脸色一变,立刻换上了委屈的表情,林助理她...
够了。顾景行冷冷地打断她,目光扫过那几个男人,你们想对我的助理做什么?
那几个男人讪讪地退开：顾总,我们就是开个玩笑。
玩笑?顾景行的声音更冷了,保安,请这几位出去。
保安立刻行动,将那几个男人请了出去。
林沐晨站在一旁,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阿晨,你没事吧?顾景行走到她面前,关切地问。
我没事。林沐晨后退一步,拉开距离。
苏瑶这时挽住顾景行的手臂：景行,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和林助理搞好关系...
我都看到了。顾景行甩开她的手,跟我回去。
三人上了车,车内气氛压抑。林沐晨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
阿晨,刚才的事...顾景行从后视镜里看她。
不用解释。林沐晨淡淡道,我的辞职申请,请您尽快批准。
你还要走?
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林沐晨苦笑,顾总,放过我吧。
苏瑶突然开口：林助理,今天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林沐晨没有理她。
回到公司,林沐晨径直回到办公室收拾东西。顾景行跟了进来。
阿晨,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林沐晨继续收拾,七年了,够了。
我知道你在生气,苏瑶她...
我没在生气。林沐晨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身看着他,顾景行,你知道吗?我已经不在乎了。
顾景行愣住了：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管你和苏瑶之间发生什么,不管她对我做什么,我都不在乎了。林沐晨的声音很平静,因为你们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这话像一记重锤,砸在顾景行心上。
阿晨,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不能?林沐晨笑了,是你教会我的啊。你可以为了苏瑶不顾公司利益,可以包庇她的错误,可以让她陷害我。那我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选择离开?
顾景行哑口无言。
林沐晨拎起箱子：辞职信在你桌上,签不签随你。反正从明天起,我不会再来了。
林沐晨！顾景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七年的感情,你说断就断?
感情?林沐晨挣脱他的手,什么感情?上司和下属的感情?还是...你心里根本就没有过的感情?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顾景行,这七年,是我单方面的付出。现在,我累了。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景行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第一次感到了恐慌。他翻开桌上的辞职信,林沐晨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感谢公司七年来的培养...因个人原因,特此提出辞职...
他颓然坐下,脑海里浮现出这七年的点点滴滴。
清晨的咖啡,深夜的加班,每一个细节都被照顾得妥帖...原来,他早已习惯了她的存在。
景行?苏瑶推门进来,你还好吗?
顾景行抬头看她,突然问道：瑶瑶,今晚的事,是你安排的?
苏瑶脸色一变：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顾景行的声音很冷,那几个人,酒里的东西,都是你安排的,对吗?
苏瑶咬咬唇：我只是...只是想给她一个教训。谁让她对你有非分之想。
够了！顾景行猛地站起来,阿晨说得对,我确实被你蒙蔽了双眼。
景行,你这是什么意思?苏瑶慌了。
顾景行深吸一口气：瑶瑶,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说完,他拿起车钥匙离开了办公室。
他要去找林沐晨,他要告诉她...
告诉她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7
接下来的一周,顾景行疯了似的找林沐晨。
她的电话关机,住处也退租了,就连她的闺蜜江悦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她只说要离开一段时间,让我不要担心。江悦冷冷地看着他,顾景行,你现在知道着急了?
顾景行颓然地坐在咖啡厅里：我知道我错了。
错了?江悦冷笑,你知道林沐晨为你付出了多少吗?七年啊！女人最好的七年！
顾景行沉默不语。
算了,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江悦站起身,我劝你一句,放过她吧。她已经决定重新开始了。
重新开始...这四个字像针一样扎在顾景行心上。
公司里,苏瑶还在若无其事地上班。但所有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听说了吗?林姐离职的真相...
嘘,小声点。不过那位苏总监也真够狠的。
活该顾总现在后悔,当初眼瞎。
苏瑶听着这些议论,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找到顾景行：景行,公司里都在传我的闲话,你不管管?
顾景行抬头看她,眼神陌生：瑶瑶,当初你为什么要回国?
苏瑶一愣：当然是因为想你了。
真的吗?顾景行盯着她,还是因为你在国外混不下去了?
你调查我?苏瑶脸色大变。
你在国外的导师给我发了邮件。顾景行拿出一份文件,学术造假,被开除学籍。这就是你说的学业未完成?
苏瑶跌坐在椅子上：景行,我可以解释...
不用了。顾景行站起身,从今天起,你不用来公司了。
景行！你不能这样对我！苏瑶哭喊着,当初是你说会等我的！
我等的是三年前那个单纯的你。顾景行头也不回地离开,不是现在这个满嘴谎言的你。
处理完苏瑶的事,顾景行继续寻找林沐晨。他找遍了她可能去的所有地方,甚至发动了商界的关系网。
终于,在一个月后,他得到消息：林沐晨接受了一家跨国公司的邀请,准备去新加坡分公司任职。
他立刻买了机票,在机场等了整整一天。
傍晚时分,他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林沐晨拖着行李箱,素面朝天,但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很多。
阿晨！
听到声音,林沐晨停下脚步,转身看到顾景行,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你怎么在这?
我找了你一个月。顾景行快步走到她面前,阿晨,对不起。
林沐晨笑了笑：不用道歉,都过去了。
不,没有过去。顾景行急切地说,我和苏瑶已经彻底结束了,我发现我真正在乎的人是...
是谁都不重要了。林沐晨打断他,顾景行,我要登机了。
阿晨,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顾景行几乎是在恳求,七年的感情,不能就这样结束。
林沐晨看着他,眼神平静：七年前,我选择留在你身边,是因为爱情。现在我选择离开,是因为爱自己。
阿晨...
顾景行,谢谢你让我明白,一个人的付出是有限度的。林沐晨笑着说,也谢谢你让我知道,离开你,我会过得更好。
广播里传来登机提醒。林沐晨拖着行李箱走向安检口。
阿晨！我喜欢你！顾景行在身后大喊,我现在才发现,我喜欢的是你！
林沐晨停下脚步,但没有回头：太晚了。
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道判决。
顾景行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安检口。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失去。
手机响了,是公司的电话：顾总,董事会要求您立刻回来,关于泛亚项目的损失...
他挂断电话,颓然地坐在候机大厅的椅子上。
窗外,一架飞机缓缓起飞,带走了他最重要的人。
而他,只能独自面对这个残局。
8
三个月后,新加坡。
林沐晨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这座城市很美,四季如春,她在这里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Linda,会议要开始了。助理提醒道。
是的,她现在有了英文名字,有了新的身份。作为市场总监,她带领团队拿下了好几个大项目。
马上来。她整理了一下文件,走进会议室。
会议结束后,她接到了江悦的视频电话。
亲爱的,新加坡的生活怎么样?
很好,比想象中还要好。林沐晨笑着说。
那就好。对了,跟你说个八卦。江悦神秘兮兮地说,顾景行最近很惨。
林沐晨挑眉：怎么了?
还不是因为泛亚项目的事,董事会追究责任,他被降职了。而且啊,听说他像变了个人,每天加班到深夜,也不应酬了。
哦。林沐晨反应平淡。
你就一点都不心动?江悦试探道。
为什么要心动?林沐晨反问,江悦,我现在很好。有自己的事业,有新的朋友,还遇到了...
遇到了什么?江悦立刻八卦起来。
林沐晨笑了：没什么。
其实,她遇到了一个人。公司的合作伙伴,叫陈逸。温文尔雅,成熟稳重,最重要的是,他懂得尊重她。
挂断电话,她的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晚上有时间吗?想请你吃饭。——陈逸
她想了想,回复：好。
晚上,在海边餐厅。
听说你下个月要回国出差?陈逸问。
是的,有个项目需要亲自跟进。
那...介意我陪你一起去吗?陈逸认真地看着她,正好我也有些业务要处理。
林沐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当然不介意。
与此同时,上海。
顾景行坐在办公室里,桌上堆满了文件。他已经很久没有正常作息了。
顾总,您该下班了。新来的助理提醒道。
你先走吧。他头也不抬。
助理走后,他靠在椅背上,看着桌上那个相框。那是多年前公司团建时的合照,林沐晨站在他身边,笑得灿烂。
他拿起手机,打开林沐晨的对话框。从她离开后,他每天都会给她发消息,但从未得到回复。
阿晨,今天公司签了新项目,是你之前提议的方向。
阿晨,上海下雪了,你那里冷吗?
阿晨,我知道你不会回复,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很想你。
发完消息,他苦笑着摇摇头。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他母亲。
景行,还不下班?
妈,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母亲坐到他对面,儿子,你这样下去不行。
我没事。
没事?母亲叹气,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景行,林沐晨已经走了,你这样折磨自己有什么用?
顾景行沉默。
我知道你后悔,但是儿子,有些东西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母亲语重心长,与其活在过去,不如好好把握现在。
妈,如果你错过了最重要的人,你会怎么办?
母亲想了想：我会祝福她过得幸福,然后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也许有一天,上天会给你们重新开始的机会。
顾景行抬头看着母亲：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谁知道呢?母亲拍拍他的肩膀,但至少,你要让自己配得上那个机会。
9
一个月后,上海浦东国际机场。
林沐晨穿着卡其色风衣,拖着行李箱走出候机口。陈逸跟在她身边,两人有说有笑。
第一次来上海?林沐晨问。
不是,但是第一次有这么好的向导。陈逸温柔地看着她。
两人正说着话,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顾景行拿着文件包,显然是要出差。他看到林沐晨的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
阿晨...顾景行快步走过来。
顾总。林沐晨礼貌地点头,好久不见。
顾景行的目光落在陈逸身上,眼神复杂。
这位是?
陈逸,我的...朋友。林沐晨介绍道,陈逸,这是顾景行,我以前的上司。
陈逸伸出手：你好,久仰大名。
顾景行机械地握手,目光却始终在林沐晨身上。
她瘦了一些,但气色很好。一身职业装配上淡妆,比以前更有气质了。
你...过得好吗?顾景行问。
很好。林沐晨淡淡一笑,顾总呢?
我...顾景行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说,还行。
气氛有些尴尬。陈逸善解人意地说：我去取车,你们聊。
陈逸离开后,两人站在原地,一时无话。
阿晨,这些日子,我一直想跟你说...
顾景行。林沐晨打断他,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可是我...
你要去哪里出差?林沐晨转移话题。
新加坡。顾景行苦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嗯,是挺巧的。林沐晨看了看表,我该走了。
阿晨,等等。顾景行叫住她,能...能留个联系方式吗?
林沐晨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新号码给了他。
谢谢。顾景行如获至宝。
顾景行。林沐晨临走前说,好好照顾自己。
看着她走向陈逸,两人并肩离开,顾景行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看到林沐晨站在别的男人身边。
上了飞机,他一直在想刚才的场景。陈逸看林沐晨的眼神,温柔而专注,就像...就像曾经的林沐晨看他一样。
原来,这就是失去的感觉。
到达新加坡后,他第一时间给林沐晨发了消息：到了,谢谢你的关心。
这一次,奇迹般地,他收到了回复：好。
就一个字,却让他激动了很久。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边处理公务,一边关注着林沐晨的动态。
他知道她在哪家公司,知道她住在哪个区域,甚至知道她常去的咖啡店。
但他没有去打扰她。
直到有一天,在中央商务区,他们再次相遇。
林沐晨正和同事讨论方案,一抬头看到了他。
这么巧?她有些惊讶。
是啊,真巧。顾景行其实已经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
你的公事办完了?
差不多了。他撒了谎,其实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林沐晨点点头：那祝你一路顺风。
阿晨,能请你吃顿饭吗?顾景行鼓起勇气,就当...就当老朋友叙旧。
林沐晨看了看表,正要拒绝,手机响了。
抱歉,我接个电话。
是陈逸打来的：沐晨,晚上的音乐会,你还记得吧?
记得,我会准时的。
挂了电话,她歉意地看着顾景行：抱歉,我晚上有约。
顾景行眼中闪过失落：是...陈逸?
是的。
他对你好吗?
林沐晨笑了：他很好,谢谢关心。
看着她脸上自然的笑容,顾景行突然觉得很刺眼。曾经,她也是这样对他笑的。
那...祝你们幸福。他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
谢谢。林沐晨看着他,顾景行,你也会遇到对的人的。
她说完就离开了,留下顾景行一人站在街头。
对的人?他苦笑。他已经遇到了,只是太晚才发现。
10
一年后。
林沐晨站在新加坡最高楼的观景台上,俯瞰着这座她已经深深爱上的城市。耳边是陈逸温柔的声音。
沐晨,嫁给我好吗?
她转身,看到陈逸单膝跪地,手里拿着戒指。
这一刻,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了那七年的等待,想起了顾景行,想起了所有的伤痛和迷茫。
但那都已经过去了。
好。她微笑着伸出手。
陈逸为她戴上戒指,两人相拥在夕阳下。
与此同时,上海。
顾景行坐在办公室里,电脑屏幕上是新加坡分公司发来的报告。他的目光落在一张照片上——公司年会,林沐晨作为优秀员工上台领奖,身边站着陈逸。
他关掉电脑,走到窗前。
这一年,他改变了很多。公司在他的带领下重新崛起,他也成熟了许多。但内心深处的那个位置,始终空着。
手机响了,是母亲。
景行,明天记得回家吃饭,你王阿姨给你介绍了个姑娘。
妈,我...
我知道你还在想林沐晨。母亲叹气,但是儿子,人要向前看。
顾景行沉默。
晚上,他一个人去了以前常去的酒吧。这里有太多回忆,包括那个改变一切的夜晚。
顾总,好久不见。老板认出了他。
一杯威士忌。
酒入喉,苦涩中带着灼烧感。他想起林沐晨说过的话：谢谢你让我明白,离开你,我会过得更好。
她做到了。而他,还在原地。
手机忽然响起,是个陌生号码。
喂?
顾总,我是陈逸。
顾景行一惊：你好。
我想告诉您一件事。陈逸的声音很平静,我向沐晨求婚了,她答应了。
顾景行握紧手机,指节发白。
我知道您和沐晨的过去。陈逸继续说,我打这个电话,是想谢谢您。
谢我?
谢谢您放手,让我有机会遇到这么好的她。陈逸真诚地说,我会用一生来珍惜她。
电话挂断,顾景行呆坐良久。
原来,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希望对方幸福。
他举起酒杯,对着空气说：阿晨,祝你幸福。
一饮而尽,苦涩中竟有一丝释然。
次日清晨,阳光洒进办公室。顾景行打开电脑,开始新一天的工作。
桌上的相框里,还是那张合照。但这一次,他轻轻地把它收进了抽屉。
有些人,注定只能活在记忆里。有些错过,注定无法挽回。
但生活还要继续。
他深吸一口气,翻开新的项目计划书。窗外是繁华的都市,新的一天开始了。
多年后,当顾景行成为商界传奇,接受采访时被问到成功的秘诀。
他沉默片刻,说：是一个人教会了我,什么是真正的成长。
能具体说说吗?
学会放手,学会承担后果,学会...不再错过。
记者还想追问,他却不愿再多说。
有些故事,注定只能埋在心底。有些人,注定只能成为生命中的过客。
但正是这些遗憾,让我们成为更好的自己。
林沐晨后来也看到了这个采访。她正和陈逸在海边度假,两个孩子在沙滩上玩耍。
在想什么?陈逸问。
没什么。她收起手机,就是觉得,每个人都在成长。
陈逸握住她的手：包括你。
是啊。林沐晨看着远方的海平线,包括我。
海风吹过,带走了所有的往事。
人生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和后果。
而她,终于学会了为自己而活。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