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十年——幸福才开始了,怎么就结束了
1
A小镇中心幼儿园的户外活动区,小朋友们高兴的玩着。
宋沉舟独自坐在秋千上,头深深地低着,小手不停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小小的身躯在宽大的秋千上显得格外单薄。
不远处,几个调皮的男孩凑在一起,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怀好意地盯着宋沉舟。
他们一边嬉笑打闹着,一边朝着宋沉舟走了过来。
哟,看！野孩子！自己一个人玩得多孤单呀！其中一个高个子男孩率先发难,大声嘲笑道。
其他男孩也跟着哄笑起来,笑声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刺痛着宋沉舟的心。
宋沉舟紧咬着嘴唇,双手紧紧地抓住秋千的绳子,试图用沉默来应对这一切。
可是,那几个男孩并没有就此罢休,高个子男孩伸出手,猛地推了宋沉舟一把。
宋沉舟毫无防备,整个人向前扑去,重重地摔倒在地。
宋沉舟的膝盖擦破了皮,渗出了点点血丝,眼里瞬间泛起了泪花。但他倔强地仰起头,强忍着不让泪水掉下来,小小的身体因为极力克制而微微颤抖着。
唐小满正在旁边的滑梯上玩得不亦乐乎,扎着两个俏皮的小辫子,红彤彤的脸蛋,像一只欢快的小鸟。
就在这时,唐小满听到了那阵不怀好意的嘲笑声和宋沉舟摔倒的声音。
唐小满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了摔倒在地的宋沉舟和一旁得意洋洋的调皮男孩们。小小的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二话不说,立刻从滑梯上冲了下来。
你们在干嘛！不许欺负他！唐小满跑到宋沉舟身边,挡在他身前,叉着腰,气呼呼地对着那几个男孩大声说道。
唐小满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那几个男孩被唐小满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
他们没想到会有人出来制止他们,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高个子男孩愣了一下后,试图强装镇定,反驳道：我们就欺负他了,你能怎么样
唐小满毫不畏惧,她向前走了一步,直直地盯着高个子男孩的眼睛,大声说：你们要是再欺负他,我就去告诉老师,让老师惩罚你们！
说完,她还挥了挥小拳头,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那几个男孩见唐小满态度坚决,又害怕真的被老师知道,灰溜溜地跑开了。
赶走了欺负人的那群男孩,唐小满这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扶起宋沉舟。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轻轻地吹了吹宋沉舟膝盖上的伤口,心疼地说：疼不疼呀
接着,她像变魔术一样,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颗包装精美的糖果,递到宋沉舟面前,笑着说：别难过,给你糖吃。以后我保护你,看谁还敢欺负你！
宋沉舟缓缓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女孩。
阳光洒在唐小满的身上,勾勒出一圈温暖的光晕,她的眼睛亮晶晶的。
宋沉舟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他人如此真切的关心。
起初,宋沉舟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惊讶。后来,更多的是感激,嘴唇微微颤抖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伸出小手,接过唐小满递来的糖果,紧紧地握在手中。
2
自那次在户外活动区唐小满挺身而出保护宋沉舟后,幼儿园里便常常能看到他俩形影不离的身影。
清晨,阳光透过教室明亮的窗户。小朋友们排着队,手里紧紧抓着餐盘,叽叽喳喳地去打早餐。
唐小满一手紧紧攥着自己的餐盘,餐盘里的勺子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另一只手拉住宋沉舟,生怕他走丢了。
唐小满一边拉着宋沉舟往前走,一边嘴里念叨着：沉舟,你走快点呀,今天说有我最爱吃的小面包呢！
打餐回来,唐小满的眼睛迅速扫过教室,很快就锁定了角落的位置,然后拉着宋沉舟火急火燎地跑过去。
刚一坐下,唐小满拿起小面包,却没有立刻往自己嘴里送,而是先掰下一半,递到宋沉舟嘴边,笑嘻嘻地说：沉舟,你尝尝,可好吃啦！
宋沉舟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唐小满可不依,撅着嘴说：你就吃嘛,吃了我们才有力气去操场玩呀！说着,直接把面包塞进了宋沉舟嘴里。
宋沉舟咬了一口面包,软糯香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唐小满看着宋沉舟吃了面包,这才满意地把剩下的一半塞进自己嘴里,吃得津津有味,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只可爱的小仓鼠。
课间休息,操场瞬间成了欢乐的海洋。
唐小满像只欢脱的小兔子,拉着宋沉舟穿梭在人群中。她一会儿拉着宋沉舟去玩滑梯,自己先风风火火地爬上梯台,每上一级台阶,嘴里还数着数：一、二、三……
爬到顶端后,唐小满一屁股坐在滑道顶端,两条小腿在空中晃荡着,对着下面的宋沉舟大喊：沉舟,快上来,可好玩啦！比坐过山车还刺激呢！
等宋沉舟慢悠悠爬上来,唐小满便一把拉住宋沉舟的手,紧紧地握住,生怕他害怕。
两人一起尖叫着滑下去,风在耳边呼呼作响,唐小满的笑声格外响亮。
滑到地面后,唐小满兴奋得满脸通红,拉着宋沉舟的手说：太好玩啦,我们再玩一次！
宋沉舟看着她,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满是笑意,跟着她又去排队。
一会儿,唐小满又拽着宋沉舟去玩跷跷板。
唐小满人小却力气大,她站在跷跷板的一端,用力往下踩,试图把宋沉舟高高翘起。
唐小满小脸涨得通红,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嘴里还喊着：沉舟,你抓好啦,我们要飞起来咯！
宋沉舟紧紧抓着跷跷板的扶手,随着跷跷板的起伏,他的心跳也跟着加速。看着唐小满努力的样子,他心里暖暖的,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涌上心头。
在跷跷板一上一下的过程中,唐小满还时不时地对着宋沉舟做鬼脸,逗得他忍不住笑出声来。
午睡时间到了,小朋友们陆续爬上自己的小床。
唐小满的床铺在上铺,宋沉舟在下铺。
唐小满刚躺好,就迫不及待地探出头,从上铺往下看着宋沉舟。
唐小满的头发有些凌乱地散在脸颊边,眼睛却亮晶晶的,笑嘻嘻地说：沉舟,要是睡不着,我们就悄悄聊天,小声点,别被老师发现哦。
宋沉舟轻轻嗯了一声,眼睛望着上铺的床板,听着唐小满的声音,心里格外踏实。
唐小满开始小声地讲着她昨晚做的梦,说她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小鸟,带着宋沉舟在天空中飞来飞去。她一边讲,一边还伸出小手在空中比划着小鸟飞行的动作,不小心碰到了床板,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唐小满吓得赶紧捂住嘴巴,眼睛警惕地看向老师的方向,确定老师没被吵醒后,才松了口气,继续压低声音说：还好没被发现,差点就露馅啦！
讲完梦,唐小满突然想起什么,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小的毛绒兔子玩偶,小心翼翼地从上铺递下去,对宋沉舟说：沉舟,你看,这是我昨天在娃娃机里抓到的小兔子,可爱吧以后它陪你一起睡觉,你就不会害怕啦。
宋沉舟有些惊讶地接过玩偶,轻轻摸了摸小兔子的耳朵,小声说：谢谢,它很可爱。
宋沉舟听着听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在唐小满轻柔的声音中,慢慢进入了梦乡。
3
这天,宋沉舟拿着一个从家里带来的已经旧了的小汽车玩具,正坐在操场的角落专心摆弄着。
宋沉舟一会儿把小汽车放在地上推着跑,一会儿又拿在手里仔细端详,脸上露出专注的神情。
一个身形稍胖的小朋友路过,一眼就相中了那个玩具,二话不说,伸手就从宋沉舟手里抢了过去。
宋沉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手还保持着拿玩具的姿势,愣了几秒后,才小声说道：那是我的……声音小得就像蚊子嗡嗡叫。
胖胖小朋友根本不理会,拿着玩具转身就跑。
正巧,唐小满刚从滑梯那边过来,手里还拿着自己的小玩偶。
看到这一幕,唐小满的眼睛瞬间瞪大,原本洋溢着笑容的脸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小玩偶也被她紧紧攥在手里。
唐小满像一阵风似的,朝着胖胖小朋友追了过去,边跑边喊：你把玩具还给沉舟！
胖小朋友仗着自己跑得快,在操场上左躲右闪,试图甩掉唐小满。
唐小满哪肯罢休,她的小脸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眼睛紧紧盯着胖小朋友,脚步一刻不停。
唐小满边跑边喊：你别跑！快把玩具还回来！
整个操场都回荡着唐小满急促的呼喊声和两人奔跑的脚步声。
终于,在操场的另一边,唐小满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拦住了胖小朋友的去路。胖小朋友想要绕开,却被唐小满灵活地挡住。
唐小满叉着腰,大声说道：快把玩具还回来,不然我真的要去告诉老师啦！她的眼睛里冒着怒火,小小的身子却充满了力量。
胖小朋友看着唐小满坚定的眼神,心里有些害怕了,但还是嘴硬地说：就不还,你能把我怎么样
唐小满一听,更生气了,她向前走了一步,抬高了下巴说：你要是再不还,我不仅告诉老师,还会揍你你！
胖小朋友一听,心里更慌了,他知道要是真告老师,就会告家长,要是家长来了,自己肯定要挨批评,回家后还会有一顿胖揍。
犹豫了一下后,他极不情愿地把玩具递还给了唐小满。
唐小满拿着玩具,一路小跑回到宋沉舟身边,跑得气喘吁吁,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唐小满把玩具塞到宋沉舟手里,笑着说：沉舟,给你,以后再有人抢你东西,你就叫我,我一定帮你抢回来！
宋沉舟接过玩具,看着累得直喘气的唐小满,眼神中满是感激,他的嘴唇微微颤抖,小声说道：谢谢你,小满……
唐小满拍了拍宋沉舟的肩膀,说：跟我还客气啥,我们是好朋友呀！
从那以后,宋沉舟愈发习惯有唐小满在身边,唐小满去哪里,他就去哪里,其他小朋友都叫他跟屁虫。不过他一点也不在乎,唐小满就像一束光,照亮了他的生活。
4
每到周末,对于宋沉舟和唐小满来说,都是最快乐的时光。
阳光洒满小镇的每一个角落,宋沉舟拉着唐小满的手,两人蹦蹦跳跳地朝着爷爷家走去。
一路上,唐小满像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不停地说着她最近发现的趣事,一会儿说幼儿园里的小花猫又长胖了,一会儿又说她在路边看到了一只会跳舞的小狗,逗得宋沉舟忍不住笑出声来。
到了爷爷家,唐小满顾不上休息,立刻就开始帮爷爷干活。
她抢过爷爷手中的扫帚,一本正经地说：爷爷,今天我来帮您扫地,保证扫得比镜子还干净！
说着,就开始挥舞起扫帚,可唐小满人小力气也小,扫帚在地上划出一道道奇怪的弧线,灰尘不但没扫干净,反而扬得到处都是。
宋沉舟在一旁看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唐小满看着自己制造的小灾难,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笑着说：哎呀,好像有点失败,沉舟,快来帮帮我！
扫完地后,他们来到草地上放风筝。
唐小满举着风筝在前面跑,边跑边喊：沉舟,快放线,我们的风筝要飞上天啦！
可那风筝却像是故意和他们作对,刚飞起来没多高就一头栽了下来。
唐小满不气馁,捡起风筝又跑了起来,嘴里还念叨着：小风筝,你可要听话呀,不然我就不给你糖吃！。
在他们的努力下,风筝终于越飞越高。
唐小满兴奋地跳了起来,一把抱住宋沉舟,喊道：沉舟,你看,我们的风筝飞得最高啦！。
宋沉舟看着开心的唐小满,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容。
收起风筝,两人手牵手走在街道上。
唐小满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她顺着香味望去,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原来是卖糖葫芦的老爷爷来了。
唐小满拉着宋沉舟的手,撒娇道：沉舟,我想吃糖葫芦。
宋沉舟笑着点点头,带着她走到老爷爷的摊位前。
唐小满看着一串串红彤彤的糖葫芦,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唐小满选了两串最大最甜的,把其中一串递给宋沉舟,自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含糊不清地说：沉舟,这个糖葫芦太好吃啦,你快尝尝！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夜晚悄悄降临。
他们回到爷爷家的院子里,把凉席铺到院子中央,躺在上边,一起看星星。
唐小满指着天上的星星,兴奋地说：沉舟,你看那颗星星,像不像一个大勺子还有那颗,像不像一只小兔子
宋沉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认真地点点头。
唐小满又开始讲起了她自己编的星星故事：从前呀,有一颗小星星,它特别调皮,总是到处乱跑。有一天,它不小心迷路了,急得哇哇大哭。这时候,另一颗善良的小星星出现了,它带着迷路的小星星一起回家,它们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宋沉舟听着唐小满的故事,心里暖暖的,他想,自己和唐小满就像那两颗模糊的小星星。
5
这天,宋沉舟生病了,躺在床上无精打采。
唐小满得知后,心急如焚,半夜就自己翻墙出了福利院,带着自己最喜欢的玩具和一本笑话书来到宋沉舟家。
唐小满坐在宋沉舟的床边,轻轻地拉起宋沉舟的小手,心疼地说：沉舟,你别怕,我来照顾你啦！
你怎么晚上来了,院长妈妈要是知道了,该着急了宋沉舟焦急的说道。
没事的,沉舟,我在床头上写了小纸条,告诉院长妈妈,我来找你了唐小满满不在乎的回答道。
接着唐小满,先端来一杯水,小心翼翼地扶起宋沉舟,说：来,先喝口水,把药吃了病就会好啦。
宋沉舟乖乖地吃了药,唐小满又拿起玩具,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模仿着玩具的声音说：沉舟,你看我会变魔法哦,变变变,病快快消失！。
逗得宋沉舟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着,唐小满翻开笑话书,开始给宋沉舟讲笑话：许仙给老婆买了一顶帽子,白娘子戴上之后就死了,因为那是顶鸭（压）舌（蛇）帽。
宋沉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宋沉舟看着活力满满的唐小满,心里充满了心安。
虽然爷爷也很爱宋沉舟,但是爷爷年纪大了,还要赚钱,陪着沉舟的时间很少,也不会讲笑话给沉舟听。
只有唐小满在宋沉舟的童年种下了快乐的种子。
宋沉舟现在只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一想到唐小满,宋沉舟感觉都不会害怕。
时光在指缝间悄悄溜走,唐小满和宋沉舟,也慢慢在长大。一晃三年的时间过去了,到了两个人上小学的年纪。
6
小学开学第一天,小镇中心小学的校门口热闹非凡,就像一场盛大的集市。
家长们牵着孩子的手,熙熙攘攘地朝着校园里涌去。
唐小满和宋沉舟也在人群之中,唐小满像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的,拉着宋沉舟的手一刻也不松开。
唐小满的眼睛亮晶晶的,不停地张望着校园里的一切,嘴里还兴奋地念叨着：哇,这里就是小学啦,看起来比幼儿园大多啦！沉舟,你说我们会不会在一个班呀
宋沉舟被她拉着,虽然也有些好奇,但更多的是紧张,他微微低着头,身体微微僵硬,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好不容易挤到了报名处,唐小满踮起脚尖,努力地把脑袋往前伸,想要看看分班名单。
突然,她眼睛一亮,兴奋地跳了起来,大喊道：沉舟沉舟,我们在一个班耶！以后我们又可以一起上学啦！
说着,她用力地拉了拉宋沉舟的手,差点把宋沉舟拉了个趔趄。
宋沉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但看到唐小满这么开心,他的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走进教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同学,大家都在叽叽喳喳地聊天。
唐小满拉着宋沉舟,找了两个挨着的座位坐下。
刚一坐下,唐小满就像个小大人似的,拍了拍宋沉舟的肩膀说：沉舟,别怕,有我在呢！以后上课我们一起听讲,下课我们一起玩。
宋沉舟看着她,点了点头,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
上课铃响了,老师走进教室。这是一堂语文课,老师在黑板上写了几个简单的汉字,然后提问：有哪位同学知道这几个字怎么读呀
唐小满一听,立刻高高地举起了手,身体还不停地往上蹿,就怕老师看不到她。
老师看到了她,笑着说：这位同学,请你回答一下。
唐小满嗖地一下站了起来,大声地把那几个字读了出来。
读完之后,她还不忘得意地看了看宋沉舟,好像在说：看,我厉害吧！
宋沉舟看着她,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下课后,唐小满拉着宋沉舟,说：走,沉舟,我带你去认识新同学！
说着,她就拉着宋沉舟来到了一群同学中间。
唐小满热情地向大家介绍：这是我的好朋友宋沉舟,他可厉害啦！。
同学们纷纷向宋沉舟打招呼,可宋沉舟却有些害羞,他低着头,小声地回应着,身体紧紧地靠在唐小满身边。
唐小满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自在,赶紧打圆场说：大家别介意,沉舟他只是有点害羞,等熟悉了就好啦！
然后,她又拉着宋沉舟去玩其他游戏,试图让他放松下来。
在唐小满的努力下,宋沉舟渐渐放松了一些,虽然还是不太爱说话,但也不再像刚开始那么紧张了。
开学第一天,唐小满欢脱的像只兔子,而宋沉舟就一直被唐小满拉着到处乱窜。两个人慢慢的逐渐适应小学的生活。
7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班上一些调皮捣蛋的同学发现宋沉舟父母离异都不愿意抚养宋沉舟,觉得是个累赘,就把宋沉舟扔了年岁已高的爷爷。
现在是爷爷独自抚养宋沉舟长大,其他小朋友就开始欺负他。
一天课间,唐小满像往常一样蹦蹦跳跳地去操场玩,路过教室角落时,听到几个同学阴阳怪气地冲着宋沉舟喊：哟,没爹没妈的孩子,还在这装深沉呢！
唐小满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原本亮晶晶的眼睛里燃起了怒火,小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就像熟透的番茄。
唐小满气呼呼地冲过去,双手叉腰,大声吼道：你们不许这么说沉舟！再敢欺负他,我马上就告诉老师,让老师罚你们站墙角,站到脚都麻掉！
那几个同学被唐小满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不过看她一个小女孩,也没太当回事。
其中一个瘦高个还挑衅地回嘴：你少管闲事,他本来就是没爸妈的,是个野孩子,我们说说怎么了。
唐小满气得直跺脚,眼睛瞪得大大的,像两颗圆溜溜的铜铃,她恨不得冲上去咬对方一口,但还是强忍着怒火,咬牙切齿地说：你们给我等着！
说完,拉着宋沉舟就走,边走还边回头恶狠狠地瞪那几个同学。
可那些同学根本没把唐小满的警告放在心上。
有一天,在走廊里,几个同学又拦住了宋沉舟的去路。
为首的胖墩双手抱胸,得意洋洋地说：没爸妈的孩子,野孩子。今天别想从这儿过去,除非你学两声小狗叫！
宋沉舟紧紧咬着嘴唇,双手握拳,脸憋得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身体微微颤抖着。
就在这时,唐小满刚从厕所回来,远远就看到了这一幕。
她的眼睛瞬间瞪圆,火苗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二话不说,像一阵旋风似的冲了过去。
唐小满站在宋沉舟身前,张开双臂,就像一只护雏的母鸡,对着那些同学大声喊道：你们怎么又欺负人！我看你们是找打！
胖墩不屑地哼了一声：你能把我们怎么样
唐小满气得浑身发抖,她脑子一热,伸手就推了胖墩一下。
胖墩没料到唐小满会动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其他同学见状,一下子围了上来,场面顿时乱成一团。
唐小满仗着自己力气大,又身子灵巧。也不认怂,一个女娃娃,在一群男孩子中间来回乱舞,把那些男生的脸都抓破了,各个鼻青脸肿。
因为走廊的动静太大了,惊动了老师。一群人被喊进办公室。
教师办公室。
唐小满,你为什么要动手推同学老师一脸严肃地问。
老师,他们欺负沉舟,说他没有爸妈,还说沉舟是野孩子,还不让他走。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我不能让他们欺负沉舟,我没错！唐小满抬起头,眼睛里还闪着泪花,但语气却透着倔强和坚定。
唐小满,老师知道你是为了保护同学,但是动手是不对的,以后遇到这种事,要先告诉老师,知道吗老师听了,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
知道了,老师。唐小满低着头,小声地说道。
老师也把其他的同学都批评了一顿,教育他们以后不准欺负宋沉舟小朋友。
唐小满从办公室出来,一眼看到了宋沉舟。
宋沉舟一直在门口等着唐小满。
看到唐小满出来,他默默地递上一块手帕,唐小满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看着宋沉舟,破涕为笑：沉舟,你别担心,以后我还会保护你的！
宋沉舟看着她,沉沉的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我以后会保护好自己的。我要坚强起来。
唐小满一战成名,成了小学生的‘武打明星’。
校园里都没有人再招惹唐小满和宋沉舟。从那以后,那些同学都知道宋沉舟和唐小满玩的好,再也不敢轻易欺负宋沉舟了。
8
自从唐小满为了保护宋沉舟一战成名后,校园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欢乐。
小朋友们的世界简单纯粹,一场小小的风波很快就被抛诸脑后,唐小满和宋沉舟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中,继续享受着快乐的校园时光。
随着一年级期末考试的临近,校园里的学习氛围愈发浓厚。
教室里,同学们都在为这场重要的考试做着最后的冲刺。
唐小满和宋沉舟也不例外,他们制定了详细的复习计划,准备携手迎接挑战。
每天放学后,两人都会来到学校的图书馆。
图书馆不大,但安静又温馨,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唐小满把课本和练习册整齐地摆在桌上,转头看着宋沉舟,眼睛亮晶晶的,笑着说：沉舟,我们一起加油,争取都考个好成绩！
宋沉舟微微点头,眼神中透着坚定：嗯,一定。
复习语文时,唐小满被一篇要背诵的课文难住了,她皱着眉头,反复读了好几遍,还是记不住。
宋沉舟看到她着急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小满,别着急,我们一句一句来。你看,这一段讲的是小动物们在森林里玩耍,你可以想象一下那个画面。
说着,宋沉舟用生动的语言描述起森林里的场景,唐小满听着听着,仿佛真的走进了那片森林,课文也不知不觉地记住了。
终于迎来了期末考试,唐小满和宋沉舟满怀信心地走进考场。考试时,他们认真审题,仔细答题,教室里只有笔尖在试卷上摩挲的沙沙声。
考试结束后,唐小满有些紧张地拉着宋沉舟的手问：沉舟,你觉得考得怎么样我有一道题不太确定答案。
宋沉舟安慰她：别担心,你平时学得那么认真,肯定没问题的。
成绩公布那天,校园里充满了同学们的欢声笑语。
唐小满和宋沉舟都取得了优异的成绩,他们的名字高高地挂在班级光荣榜上。看着自己的成绩,唐小满兴奋得跳了起来,她一把抱住宋沉舟：沉舟,我们都考得好好呀！
宋沉舟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对未来学习生活的期待。
就这样,他们顺利地升入了二年级。
时光飞逝,转眼间,二年级上学期的期末考试结束了,同学们迎来了寒假。
唐小满回到福利院,刚走进院子,一群小朋友就围了过来,叽叽喳喳地问她学校里的趣事。
唐小满一边笑着给他们讲,一边在心里默默想念着宋沉舟。
而在另一边,宋沉舟回到家后,帮爷爷打扫完屋子,就坐在窗前,看着窗外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
他的思绪飘到了和唐小满一起学习、玩耍的日子,虽然寒假让他们暂时分开,但他相信,等新学期开学,他们又能一起度过更多美好的时光。
宋沉舟每天都在盼着开学。
9
寒假里的一天,福利院被一层薄雪覆盖,像是披上了一件白色的绒毯。
唐小满和几个小伙伴在院子里堆雪人,红扑扑的脸蛋在白雪映衬下格外可爱,笑声在清冷的空气中回荡。
这时,福利院的老师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唐小满的肩膀：小满,有人找你,在接待室呢。
唐小满满心疑惑,拍了拍手上的雪。
她带着满心的好奇,一路小跑跟着老师来到接待室。
推开门,一个陌生的年轻女孩站在那里,女孩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穿着干净整洁的连衣裙,头发柔顺地披在肩上。
看到唐小满进来,女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温柔的笑容,但那笑容里又似乎藏着一丝愧疚,还有藏着一丝唐小满读不懂的情绪。
唐小满有些怯生生地站在门口,不敢往前走。
女孩走上前,蹲下身子,轻轻握住唐小满的手,声音轻柔地说：小满,我是你的姐姐。
唐小满瞪大了眼睛,满脸都是惊讶,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个姐姐。
姐姐我真的有姐姐吗唐小满小声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语气里满是不确定,就像在询问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姐姐点了点头,眼睛里闪着泪花,她把唐小满拉到身边坐下,缓缓说道：小满,爸妈在我们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被亲戚收养,你被送到了福利院。这些年,我一直想着你,现在我生活稳定了,就来接你,咱们以后能一直在一起。我给你找了市里的学校,那里比这儿好很多,有更多的机会,能让你学到好多好多知识。
唐小满听着姐姐的话,眼中悄悄蓄满了泪水。
现在唐小满已经和福利院的小朋友相处习惯了,而且还有宋沉舟,这个呆瓜,要是自己走了,谁保护沉舟呀。
我不想走。唐小满哭着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她的衣服上。
姐姐轻轻擦去唐小满的眼泪,温柔地说：小满乖,姐姐知道你舍不得,但去了市里,你能有更好的未来。姐姐会一直陪着你,给你买漂亮衣服,带你吃好吃的。
姐姐的眼神里充满了关爱,可唐小满还是犹豫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唐小满咬着嘴唇,心里十分矛盾。一边是从未谋面却充满善意的姐姐,还有那未知却似乎充满希望的新生活；另一边是朝夕相伴,如同家人般重要的宋沉舟。她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只能不停地哭泣。
与此同时,在宋沉舟的家里,他正在帮爷爷整理屋子。
外面的雪还在下,屋里暖烘烘的。
宋沉舟偶尔望向窗外,想着唐小满在福利院是不是也在玩雪,是不是也会像自己一样想着对方。他不知道,此刻的唐小满,正面临着可能与他分离的艰难抉择。
从福利院出来,唐小满失魂落魄地走宋沉舟家门口,却没有勇气进去,等待着宋沉舟出来。
这时,宋沉舟出大门口来倒垃圾,唐小满看到宋沉舟的那一刻,再也忍不住了,跑过去抱住他,大哭起来。
宋沉舟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忙问：小满,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唐小满哭着把姐姐来接她去市里上学的事告诉了宋沉舟。
宋沉舟听了,身体微微一僵,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但他还是安慰唐小满：小满,市里的教育不是我们小城镇能比的,你就去吧。
唐小满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宋沉舟,她知道宋沉舟这么说是为自己好,可心里就是舍不得。
10
冬日的午后,阳光亮得有些刺眼,却丝毫感觉不到温暖,反倒在雪的反射下,让人眼睛生疼。
福利院门口,唐小满拖着一个小小的行李箱,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时不时地朝着路口张望,满心都是纠结与不舍。鼻尖被冻得通红,睫毛上挂着还未干透的泪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着细碎的光。
不远处,宋沉舟静静地站在街边的一棵树下,双手紧紧地插在口袋里,拳头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唐小满,眼神里满是失落和无奈,眉头微微皱起,嘴唇也紧紧地抿着。
唐小满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突然转过头,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树下的宋沉舟。
她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紧接着,泪水又夺眶而出。她松开行李箱的把手,朝着宋沉舟的方向跑去,脚步慌乱而急切。
沉舟！唐小满跑到宋沉舟面前,带着哭腔喊道,她的身体因为哭泣而不停地颤抖,双手紧紧地抓住宋沉舟的胳膊,仿佛一松开,就会永远失去他。
我不想走,我会想你的。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开始语无伦次。
宋沉舟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唐小满,心里一阵刺痛。
他抬起手,想要帮唐小满擦去脸上的泪水,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没关系,你去吧,我会好好学习的。将来考进市里去,去找你的,你要等着我的。
尽管宋沉舟极力克制,但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难过。
这时,一辆汽车缓缓停在了福利院门口。
唐小满的姐姐从车上下来,看到唐小满和宋沉舟,轻轻地叹了口气。小满,该走了。
姐姐的声音很温柔,但在唐小满听来,却像是一道无情的命令。
唐小满知道自己不得不离开了,她松开抓住宋沉舟的手,一步三回头地朝着汽车走去。每走一步,她的心就像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打开车门,坐进车里,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宋沉舟。
汽车缓缓启动,宋沉舟的身影在车窗里越来越小。
唐小满再也忍不住了,她扑到车窗上,放声大哭起来,泪水不停地流淌,嘴里还念叨着：沉舟,你一定要去市里找我呀,我等着你……。
宋沉舟站在原地,看着汽车渐渐远去,直到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他缓缓放下一直挥着的手,手心里全是汗水。
他转过身,慢慢地往家走去,脚步沉重而缓慢,身后雪地上留下的脚印,被风吹来的雪一点点覆盖,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从没有发生过。
第二个十年——幸福才开始了,怎么就结束了
11
唐小满走后,小镇的日子依旧不紧不慢地过着,可对宋沉舟来说,世界仿佛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一片灰暗。
刚踏入小镇中学的校门,别的同学三两成群,有说有笑,宋沉舟却总是形单影只。他的眼神总是低垂着,默默穿梭在校园的走廊里,避开那些喧闹的人群。
同学们见他不爱说话,总是独来独往,都觉得他性格古怪,渐渐地,便没人愿意主动和他交流。
课堂上,老师在讲台上激情澎湃地授课,同学们积极回应,气氛热烈。宋沉舟却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眼神专注地盯着黑板,手中的笔不停地记录着重点知识。
偶尔,他会因为太过专注而忘记周围的一切,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课间休息时,教室外的操场成了同学们的欢乐天地,大家奔跑、嬉戏,笑声不断。宋沉舟却很少参与其中,他总是回到教室,拿出课本继续学习,或是思考课上的难题。
有一次,几个同学在教室里玩闹,不小心撞到了他的桌子,书本散落一地。那些同学只是匆匆说了句不好意思,便又继续玩闹,宋沉舟默默蹲下身子,捡起书本,重新整理好,没有说一句话,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神情,可眼神中却闪过一丝落寞。
回到家中,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越来越差,时常卧病在床。宋沉舟放下书包,便忙着照顾爷爷。他熟练地给爷爷端水、喂药,轻声询问爷爷的身体状况。等爷爷休息后,他才开始在昏暗的灯光下写作业、复习功课。破旧的书桌上堆满了书籍和试卷,宋沉舟就趴在这张桌子上,度过一个又一个夜晚。遇到难题时,他会紧紧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倔强,不断地翻阅资料,尝试不同的解题方法,直到把问题解决。
日子一天天过去,唐小满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任何消息。
宋沉舟时常会想起和她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那些快乐的时光仿佛就在昨天。每当这时,他的眼神中便会流露出深深的思念,可很快,他又会坚定起来,因为他知道,只有努力学习,考上市里的学校,才有可能再次见到唐小满。
就这样,在孤独和努力中,宋沉舟度过了初中时光。他的成绩在年级里一直名列前茅,但他的脸上却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那是对过去的怀念,也是对未来的迷茫。只是,他心中的那股坚定从未消失,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指引着他前行的方向。
12
宋沉舟凭借优异的成绩,顺利考入了县重点高中。踏入校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将是他走向更广阔世界的新起点,也是他离唐小满更近一步的希望。
在高中的校园里,宋沉舟依旧独来独往。
清晨,阳光刚刚洒在校园的小径上,他便背着书包,脚步匆匆地走向教室。一路上,同学们或是结伴而行,欢声笑语,或是讨论着昨晚的作业和今天的课程。宋沉舟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教室里,同学们打闹聊天,宋沉舟则安静地坐在座位上,打开书本,预习当天的课程。他的眼神紧紧盯着书本上的文字,手中的笔不时在书上标记着重点。
老师走进教室,看到认真预习的宋沉舟,总会露出赞许的目光。课堂上,宋沉舟全神贯注地听讲,积极回答老师的问题,他的思维敏捷,回答准确无误,常常让老师和同学们赞叹不已。
宋沉舟不仅学习成绩优异,长相也十分帅气,这让他在学校里颇受女生欢迎。
时不时就有女生红着脸,羞涩地递给他情书或者小礼物。每次收到这些,宋沉舟总是礼貌地微笑着拒绝。
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动摇,只是认真地说：谢谢你,但我现在想把全部精力都放在学习上。
拒绝后,他便又回到自己的学习世界里,不受任何干扰。
除了日常学习,宋沉舟还积极参加各种课外活动。学校组织的学科竞赛,他总是第一个报名。准备竞赛的日子里,图书馆成了他的第二个家。他每天都会在图书馆里查阅大量的资料,一坐就是一整天。
图书馆里安静极了,只有翻书的声音和笔尖在纸上摩挲的沙沙声。
宋沉舟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他时而皱眉思考,时而奋笔疾书,完全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
夜晚,结束了一天的学习,宋沉舟回到宿舍。室友们或是聊天,或是玩游戏,他则默默地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在这寂静的夜晚,唐小满的身影总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他的脑海里。她的笑容、她的声音、他们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就像一部电影在他的脑海里不断放映。想起唐小满,宋沉舟的眼神里会流露出一丝温柔和怀念,嘴角也会不自觉地上扬,想着以前那么小小的女娃娃,应该已经长成大姑娘了吧。
虽然唐小满已经离开了很久,但她就像一束光,曾经照亮了他孤独的童年,也一直温暖着他现在的生活。
时光飞逝,三年的高中生活转瞬即逝。宋沉舟在这三年里付出了无数的努力,也收获了满满的成果。高考成绩公布的那天,他以优异的成绩成为了全校的第一名,顺利考入了本市最好的大学。拿着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宋沉舟的眼神中透露出对未来的期望和憧憬。
13
初到市里的小学,唐小满站在校门口,望着眼前崭新又陌生的校园,心里既紧张又期待。
身边的同学们穿着色彩鲜艳、款式新颖的衣服,叽叽喳喳地用流利的普通话交谈着。而唐小满穿着从福利院带来的旧衣服,操着带着小镇口音的普通话,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走进教室,同学们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在了她身上,这让唐小满有些局促不安,脸涨得通红。
老师微笑着把她带到座位上,让她做自我介绍。
唐小满紧张地揪着衣角,结结巴巴地说道：大、大家好,我叫唐小满,从、从小镇来的……她的口音引得同学们一阵轻笑,唐小满的头更低了。
然而,唐小满骨子里就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课间休息时,她主动走到同学们中间,虽然还是有些害羞,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会讲好多有趣的故事,你们想不想听呀
她那带着小镇特色的语调,配上生动的表情和动作,把故事讲得活灵活现。
同学们被她的故事吸引,渐渐围了过来,笑声和掌声不断。
就这样,唐小满凭借着自己活泼开朗的性格,很快就和同学们打成了一片。
在学习上,唐小满也毫不松懈。
她知道自己基础不如一些同学,便每天早早起床,坐在书桌前背单词、读课文。遇到不懂的问题,她就主动向老师和同学请教。有时候,为了弄明白一道数学题,她会追着老师问个不停,直到完全理解为止。
渐渐地,她的成绩越来越好,从刚入学时的中等水平,稳步上升到了名列前茅。每次考试成绩公布时,看着自己不断进步的名次,唐小满的脸上都会露出灿烂的笑容。
在姐姐家里,唐小满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姐姐和姐夫对她关怀备至,刚到家里,姐姐就拉着她去商场,给她买了好几身漂亮的新衣服和崭新的书包。
唐小满穿着新衣服,站在镜子前,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姐夫还经常带着她和姐姐去游乐场玩,坐过山车时,唐小满兴奋地大喊大叫；在旋转木马上,她开心地拍着手。一家人在游乐场里度过了许多欢乐的时光。
可是,在唐小满心里,始终有一个位置是留给宋沉舟的。
她常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书桌前,拿起笔给宋沉舟写信。她会在信里写下自己在市里的生活,新学校的趣事,还有对宋沉舟的思念。
沉舟,我在市里挺好的,姐姐和姐夫对我很好,可是我还是好想你。我多希望你也能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分享这些快乐……
每写完一封信,唐小满都会小心翼翼地把信放进一个精美的盒子里,虽然她不知道宋沉舟的地址,这些信都寄不出去,但她还是坚持写着,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思念传递给宋沉舟。
14
踏入市里的重点高中,唐小满就像一颗璀璨的星星,迅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此时的她,出落得愈发漂亮,眉眼间透着灵动,嘴角总是挂着温暖的笑容,浑身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在校园的操场上,阳光倾洒,同学们都在课间尽情地奔跑嬉戏。
唐小满穿着简约的运动装,扎着高高的马尾辫,活力满满地在跑道上慢跑。她的身姿轻盈,每一步都带着青春的朝气,引得不少同学侧目。
偶尔有男生鼓足勇气上前搭讪,唐小满总是礼貌地微笑回应,但眼神里透着疏离,让那些男生知难而退。
图书馆是唐小满最喜欢的地方之一。
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一排排书架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书香。唐小满坐在靠窗的位置,桌上堆满了各种书籍和笔记。她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时而皱眉思考,时而奋笔疾书。她的眼神坚定而执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的知识海洋。周围的同学进进出出,偶尔有人会被她认真的模样吸引,但她却丝毫不受影响,沉浸在学习的世界里。
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小满的美丽和优秀让她成为了学校里当之无愧的校花,成绩更是稳坐年级第一的宝座。追求她的男生络绎不绝,有的会在她的课桌上放上精心准备的礼物,有的会在放学路上拦住她表白,还有的会在她参加活动时默默在一旁守护。面对这些追求者,唐小满总是礼貌而坚决地拒绝。
谢谢你,但我现在还不想考虑这些。唐小满看着面前紧张又期待的男生,眼神中没有丝毫犹豫。
无论对方做什么,她都不为所动,心里始终记挂着那个曾经整天被人欺负的宋沉舟。
她常常在夜里辗转反侧,想着宋沉舟现在过得好不好,是不是还会受人欺负。
为了能考入本市最好的大学,也为了有机会再见到宋沉舟,唐小满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她每天最早来到教室,最晚离开,利用一切课余时间学习。遇到难题时,她会主动向老师和同学请教,不弄明白绝不罢休。每一次考试,她都全力以赴,不断突破自己。
高中三年的时光在忙碌与期待中悄然流逝。高考那天,唐小满自信满满地走进考场,她的眼神里透着坚定和从容。考试结束后,她终于松了一口气,静静地等待着成绩公布。
当录取通知书送到她手中,看到上面本市最好大学的名字时,唐小满的眼中闪烁着泪光,那是喜悦和激动的泪水。
唐小满知道,自己离再次见到宋沉舟又近了一步。
唐小满紧紧握着通知书,心中默默想着：沉舟,我一定会找到你。
第三个十年——幸福才开始了,怎么就结束了
15
九月的大学校园,阳光明媚而温暖,金黄的银杏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为校园增添了几分诗意。
唐小满和室友们漫步在校园的主干道上,她们的脸上洋溢着对大学生活的憧憬与期待。
哇,这校园也太大太美了吧！以后我们可有好多地方可以探索啦。室友小悠兴奋地说道。
小悠指着远处的钟楼惊叹道。
唐小满笑着回应：是啊,感觉每一处都好新鲜,真希望能快点开启我们的大学生活。
她们一边走,一边欣赏着周围的景色,时不时停下脚步拍照留念。
唐小满的目光正掠过道路转角处的银杏树荫——有个身影抱着厚书匆匆而过,像极了记忆里总在课桌角落沉默的剪影。
小满,你怎么不走了室友的呼唤惊醒了她。唐小满望着那抹即将消失的身影,心跳突然快得离谱。
十年时光在小镇与城市之间织成一张网,此刻网线突然绷紧,勒得她眼眶发酸。
她攥紧手册的指尖微微发颤,脚步却已不由自主地拐进了那条铺满银杏叶的小路。
请问……声音卡在喉间,她清了清嗓子,你是宋沉舟吗
唐小满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微微颤抖的语调还是泄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抱着书的男生停下脚步,抬头的瞬间,唐小满的呼吸几乎凝滞。
曾经总沾着泥土的苍白小脸,如今棱角分明,眉骨与鼻梁的线条带着疏离的冷感,唯有那双眼睛——当睫毛抬起时,她突然在瞳孔深处看见十年前的小男孩。
宋沉舟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位漂亮的女孩。他愣了一下,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些模糊的童年画面,但眼前的唐小满和记忆中的小女孩实在相差太大,他一时不敢确定。
唐小满看到宋沉舟眼中的疑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想,她的眼中闪烁着光芒,激动地说道：我是唐小满啊,小时候在小镇上和你一起上幼儿园、小学的唐小满。你还记得吗,我总跟在你身边,还帮你赶跑那些欺负你的同学呢。
宋沉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道里轰鸣。那个总穿着褪色蓝裙子的小女孩,此刻站在九月的阳光里,校服裙摆被风吹得轻轻扬起。
他忽然想起初中时在作文本上画过无数次的轮廓,想起高中夜跑时对着星空默念的名字,喉结滚动着,终于说出十年后的第一句话：小满,你的口音变了。
唐小满愣了愣,随即笑出声来,眼睛弯成当年在秋千旁递给他糖果时的弧度：是啊,在市里待了十年,连‘沉舟’都快说成‘陈舟’了。
她从帆布包里翻出新生手册,指尖划过印着校徽的扉页,我在新闻传播学院,你呢
计算机系。宋沉舟的视线掠过她手腕上若隐若现的红绳——那是小时候她总戴着的、说能驱邪保平安的红绳。
十年时光在两人之间砌起的墙,此刻正被这抹红色轻轻敲开缝隙。
秋风掀起他卫衣袖口,唐小满瞥见内侧绣着的C&X,心跳漏了半拍。
那是他们名字的首字母,小学时她总在他课本上画的图案。
原来有些东西,时间从未带走。
要不……她咬住下唇,突然想起高中时写的那些未寄出的信,明天下午三点,图书馆二楼的咖啡厅我请你喝奶茶,草莓味的,还是你当年最爱……
好。宋沉舟听见自己打断了她的话,声音里带着连自己都陌生的急切。
怀里的书本突然变得滚烫,那是他刚从图书馆借来的、准备在新生周读完的专业书。此刻书页间夹着的银杏叶标本,正散发着与她发间相同的桂花香。
告别时的阳光斜斜切过小路,唐小满转身时马尾辫扫过他的手背。宋沉舟望着她跑回室友身边的背影,看她指着自己的方向比画,看室友们跟着转头惊呼。
十年前福利院门口的汽车鸣笛,十年间无数个独自刷题的深夜,此刻都化作掌心里的汗渍,在《线性代数》封面上洇出淡淡的印子。
他低头看着脚边被踩碎的银杏叶,忽然笑了。
原来命运的线,早在二十年前的幼儿园秋千上就已缠紧,无论十年时光如何漂洗,终究会在九月的校园里,重新织成当年那个小女孩递来的、带着体温的糖果包装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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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厅的落地窗外飘着细桂花,唐小满推开玻璃门时,风铃发出细碎的响。
宋沉舟已经坐在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瓷杯边沿,白衬衫领口端正地翻着,像极了小学时总把课本角对齐的模样。
这里！她扬了扬手,帆布包带在肩头晃出弧度。走近时才发现他面前摆着两杯奶茶,其中一杯的杯壁凝结着水珠——是她当年最爱的草莓味,吸管上还缠着段红绳,和他卫衣内侧的刺绣一模一样。
你居然还记得……唐小满坐下时,袖口拂过桌面的银杏叶书签,那是上次在校园偶遇时她遗落的。
宋沉舟的视线从她手腕的红绳移开,耳尖微微发烫：小学二年级,你在我课本上画满草莓,被老师罚抄课文。
这句话像把钥匙,拧开了十年光阴的锁。唐小满的眼睛亮起来,指尖敲着桌面细数：幼儿园大班,你把秋千让给我,自己去爬单杠摔破膝盖；一年级我替你抢回被偷的转笔刀,结果把同学的书包带扯断了；还有二年级寒假前,你塞给我一袋烤红薯,说爷爷烤的比镇上卖的甜……
宋沉舟望着她眉飞色舞的模样,忽然发现她说话时仍会习惯性地用左手比画——和小时候替他赶走欺负者时一模一样。
他的指尖划过瓷杯上的水珠,忽然开口：你走那天,我在福利院门口站了三个小时。雪落在袖口,冻得笔都拿不住。
唐小满的声音突然哽住。
她想起高中时在日记本里画过无数次的场景：宋沉舟站在雪地里,身影单薄如纸。
我写了好多信,她低头盯着奶茶里的果肉,可不知道你的地址,只能装在铁盒里,藏在床底。
咖啡厅的暖气裹着咖啡香涌来。宋沉舟看见她睫毛上的水光,忽然想起幼儿园午睡时,她从上铺垂下的手,指尖总带着橡皮泥的甜味。
其实初中时,我也尝试打听你的地址,他的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桂花,但工作人员说,没留下联系方式。
唐小满猛地抬头,发现他嘴角竟有一丝极浅的笑,像冬雪初融时的阳光。
这是唐小满十年间见过的,最柔软的表情。
现在好了,她抓起吸管戳破奶盖,泡沫沾在鼻尖上,我们可以每天见面,把过去十年的事都补回来。
宋沉舟望着她递来的纸巾,忽然想起小学二年级的课堂。她总在他课本上画歪歪扭扭的太阳,说这样沉舟就不会孤单。
此刻阳光正从她发间漏下,在桌面投下颤动的光斑,像极了当年那些未寄出的信里,被反复描摹的、关于重逢的梦境。
离开时,唐小满把银杏叶书签塞进他掌心：明天图书馆见我带你去看顶楼的观景台,能看见整个校区的银杏树。
宋沉舟捏着书签,看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奶茶店的玻璃,映出背后暖黄的灯光。
十年前福利院门口的汽车声、十年间深夜刷题的台灯、此刻指尖的叶纹,忽然在时光里连成一条线——原来等待,都会开花结果。
走出咖啡厅的瞬间,秋风掀起他的衣角。
宋沉舟望着唐小满在桂花树下奔跑的背影,忽然明白,所谓命运的馈赠,从来不是突如其来的偶遇,而是两个被时光打磨的灵魂,终于在彼此的瞳孔里,找到了童年时就埋下的、永不褪色的光。
17
大一下学期的社团招新日,操场被各色彩旗装点得像打翻的颜料盒。唐小满攥着宋沉舟的手腕,在熙攘的人群里左躲右闪,发梢沾着不知谁递来的传单碎屑。
就试试嘛,她指着前方挂着文学社横幅的摊位,你高中不是总在作文本上写诗吗
宋沉舟望着摊位前寥寥无几的人影,忽然想起小学时她硬塞给他的拼音本——封面上画着歪扭的太阳,里面夹着他偷偷写的短句：秋千的影子会变长/像小满的辫子在晃。
此刻她指尖的温度透过校服袖口传来,他忽然点点头,任由她拽着走向挂着纸灯笼的摊位。
加入社团后的第一次读书会在老教学楼的阁楼。木质楼梯吱呀作响,唐小满抱着笔记本走在前面,发绳上别着他送的银杏叶发卡。
暖黄色的灯光下,社长正在分发印着泰戈尔诗句的信纸,宋沉舟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裤袋里的U盘——里面存着他连夜修改的散文《时光里的糖纸》。
下面请沉舟同学分享。社长的声音惊醒了他。唐小满在对面座位上冲他眨眼,指尖在桌面比出个小小的V。
宋沉舟站起来时,稿纸在掌心发出细微的脆响,视线掠过泛黄的墙纸,忽然看见七岁那年福利院的白墙,和唐小满离开时哭花的脸。
小时候总觉得,孤独是秋千上的影子,是课本里被画满草莓的空白页。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直到有个扎辫子的小女孩,把糖纸折成小船,说要带我去远方。
唐小满的睫毛猛地颤动,她认出了文中提到的蓝色糖纸——那是她从早餐饼干里攒下的,曾载着他们的秘密漂过雨后的水洼。
后来她走了,我才明白,孤独是雪地里冻僵的手指,是写满地址却寄不出的信。
宋沉舟的指尖划过稿纸上晕开的墨点,那是昨夜写到福利院离别时,钢笔尖在纸面上停顿的痕迹。
但那些被保护的时光,像糖纸在阳光下的反光,让我知道,原来有人会把你当作世界的中心。
阁楼的风掀起窗台上的诗集,唐小满看见他耳尖发红,却仍用坚定的眼神望着前方。
当他说到现在终于明白,等待不是原地徘徊,而是让自己成为值得相遇的人时,她的视线模糊了——那些藏在床底铁盒里的信,那些在日记本上画满的宋沉舟三个字,忽然在他的声音里有了重量。
轮到唐小满分享时,她翻开笔记本,里面夹着褪色的红绳。
我在福利院的床板上刻过一句话：‘沉舟的烤红薯比星星甜’。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却笑得像当年递给他糖果的午后。
后来去了市里,姐姐给我买新书包时,我总在想,你有没有新的转笔刀,会不会再被同学欺负。
宋沉舟看见她指尖划过笔记本里贴的糖纸标本,忽然想起初中某个冬夜,他在作文里写：糖纸的褶皱里藏着整个童年,而我的童年,是那个总把我护在身后的女孩。
此刻她眼中的光芒,比任何糖纸的反光都要明亮,照亮了十年时光里所有的等待与孤独。
读书会结束时,夕阳把阁楼染成蜂蜜色。
唐小满收拾笔记本时,一张泛黄的信纸飘落——是宋沉舟高中时写的诗,背面画着小小的秋千和两个牵着手的小人。
她抬头望向正帮社长整理书籍的宋沉舟,发现他耳尖的红色还未褪去,却在转身时,向她露出了比阳光更温暖的笑。
走出教学楼时,宋沉舟忽然说：其实那篇散文,我改了二十三次。
唐小满看着他认真的模样,忽然想起小学时他为了一道数学题反复验算的样子。
因为想让你知道,他的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樱花,你给我的温暖,从来不是单方面的。
夜风带来远处食堂的饭菜香,唐小满忽然想起什么,从帆布包里掏出颗水果糖,糖纸在暮色中泛着微光。
给你,她塞进他掌心,草莓味的,和幼儿园时一样。
宋沉舟捏着糖纸,忽然明白,有些羁绊早在时光里生了根,就像此刻她眼中的星光,和十年前那个替他赶走欺负者的午后,一模一样。
18
实验室的冷凝管滴着水珠,这是他连续第三晚在实验室通宵,期末考的压力像块青砖,压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手机屏幕亮起,唐小满发来消息：考完试带你去吃火锅,锅底要牛油加番茄！
他刚要回复,指尖突然不受控制地发抖,钢笔在实验报告上划出歪斜的墨线。
第二天清晨的考场里,吊扇吱呀声混着钢笔划过试卷的沙沙响。
宋沉舟咬着笔杆,试图集中精力解那道线性代数题,可视网膜上突然炸开细密的黑点,后颈的冷汗浸透了衣领。
咚的一声,钢笔从指间滑落,他猛地栽倒在课桌上,试卷被肘部带得飘向地面,上面的字迹洇着汗渍,像极了小时候在雪地上写的模糊名字。
宋沉舟！监考老师的惊呼刺破空气。
唐小满正在隔壁考场答英语作文,听见响动时笔尖在纸上划出长长的斜线。她认出那是他的学号,手机在抽屉里震动,是班长发来的消息：你男朋友晕倒了,校医说要送医院。
手机啪地摔在地上,慌忙的捡起地上的手机。
踩着帆布鞋冲出教室,楼道里的风灌进校服,吹得眼睛发涩。
医院病房的消毒水气味刺得鼻腔发酸。
唐小满赶到时,宋沉舟正躺在病床上,脸色白得像张纸,手腕上扎着留置针。
她轻轻替他掖好被角,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背,突然想起小学时他发烧,自己偷跑出院福利院去沉舟家他送退烧药,被生活老师批评时哭得抽噎的模样。
医生说只是过度疲劳,她嗓音发哑,你怎么这么傻,不会累吗
宋沉舟勉强睁开眼,看见她发尾沾着考场外的柳絮,校服领口歪了也没顾上整理。
想拿一等奖学金,宋沉舟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这样就能给你买…买你喜欢的绘本。
唐小满的眼泪突然掉下来,滴在他手背上：我不要绘本,我要你好好的。
唐小满掏出随身携带的保温杯,给你煮了南瓜粥,温着呢,喝些吧。
住院的三天里,唐小满把实验室的折叠椅搬到病床边,夜里替他换退烧的毛巾,清晨去食堂买刚出锅的小笼包。
宋沉舟望着她趴在床沿熟睡的侧脸,发现她眼底凝着淡淡的青黑,发绳松了,几缕碎发粘在脸颊上,像极了在幼儿园午睡室里歪着脑袋打盹的模样。
你记不记得,他摸着她手腕上的红绳,那是她从福利院带来的,二年级冬天,我发烧到39度,你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我,结果自己冻得流鼻涕。
唐小满往他嘴里塞了勺温粥,笑着说：还有你爷爷烤的红薯,每次都偷偷分我一半,烫得直哈气。
病房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她睫毛上镀了层金边,宋沉舟突然觉得,这十年的等待,原来都是为了此刻能握住她的手。
出院那天,银杏大道的叶子刚染上金边。
宋沉舟站在树下,手里捏着片形状完整的银杏叶——就像他们重逢那天,她塞进他掌心的那片。
小满,宋沉舟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其实在实验室晕倒的时候,我眼前闪过的全是你。幼儿园替我抢玩具,小学替我赶跑欺负我的同学,还有福利院门口你哭花的脸…
宋沉舟顿了顿,把银杏叶放进她掌心,这些年我总在想,要是没有你,我大概永远学不会怎么去爱一个人。
唐小满望着他泛红的耳尖,想起高中时在日记本上写的：如果能再见到沉舟,我要告诉他,其实我从来没忘记过他。
此刻她把银杏叶贴在胸口,突然踮起脚,在他唇角轻轻落下一个吻：傻瓜,我也等这句话,等了十年。
秋风掀起两人的衣角,银杏叶在他们脚边堆成金色的毯子。
宋沉舟望着她眼里闪烁的光,终于明白,那些共同走过的孤独与等待,那些时光里沉淀的温暖与羁绊,早已让彼此成为对方生命里最不可或缺的部分。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就像小时候她牵着他跑过操场那样,这一次,他们终于可以并肩走向未来,不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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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的秋天,银杏叶刚染上金边,宋沉舟定的清晨五点半的闹钟。
唐小满总在他掀开窗帘时发出小猫般的抗议,却在被塞进温热的豆浆杯时,乖乖地把脚缩进他带来的毛绒拖鞋里。
跑道上的露水还没干透,他便牵着她的手慢跑,看朝阳从教学楼顶漫出来,给她发梢镀上金边——就像十年前那个在幼儿园追着他跑的清晨,只不过如今她的手心里,多了枚刻着银杏叶的银戒。
图书馆三楼的老位置成了他们的秘密基地。
唐小满总把笔记本摊开在《传播学概论》上,用荧光笔在宋沉舟的《算法导论》页脚画小太阳。
他解题卡壳时,她便凑过去偷亲他的侧脸,看他耳尖发红地合上书本：小满,这里是图书馆。
可下一秒,他的指尖就会划过她画在草稿纸上的简笔画——两个牵着手的小人,旁边写着沉舟&小满,永远不分开。
周末的野餐篮是唐小满的战场。
她会提前一天在宿舍熬草莓酱,把宋沉舟爷爷寄来的柿饼小心地码在餐盒里。
你记不记得,她跪在野餐垫上给他递三明治,发绳上还沾着烤曲奇的面粉,小学时你总把午餐的红烧肉分给我,自己啃馒头
宋沉舟接过她擦嘴的湿巾,望着她鼻尖的面粉笑：现在换你给我带草莓蛋糕了。
风掀起她的裙摆,他看见她脚踝上系着的红绳——那是他在她二十岁生日时,用初中攒下的糖纸编的。
校外的小餐馆里,唐小满永远坐在靠窗的位置,看宋沉舟替她挑开麻辣烫里的香菜。
其实可以不用这么麻烦,她戳着碗里的鱼丸,我现在偶尔也能吃一点点。
他却执着地把香菜堆成小山：你七岁时说过,香菜是‘外星植物’,碰都不许碰。
蒸汽模糊了玻璃窗,她看见他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忽然觉得——原来所有的等待,都是为了此刻能坐在他对面,看他把自己的喜好记得比公式还牢。
大四的春天,他们在实验楼顶种了盆向日葵。
唐小满总说这是童年的补偿,因为宋沉舟曾在作文里写：小满的笑容像向日葵,永远朝着太阳。
她趴在栏杆上看他调试无人机,机身绑着他们收集的糖纸——蓝色的是幼儿园,红色的是小学,金色的是重逢后的每一个日子。
毕业旅行想去哪里她忽然问。
宋沉舟操控着无人机掠过晚霞,轻声说：去你长大的福利院,还有我爷爷的老房子。
图书馆闭馆的音乐响起时,他们总会绕到操场走圈。
唐小满的头靠在他肩上,听他讲新写的程序——虽然她根本听不懂,但喜欢看他眼里跳动的光。
路过篮球场时,有学弟吹口哨起哄：学长学姐又撒狗粮了！
宋沉舟的耳尖又红了,却把她的手攥得更紧。
月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重叠的部分像极了十年前雪地里的两个小脚印,只是如今,脚印旁多了串银杏叶的印记。
毕业前的最后一次野餐,唐小满在餐盒里藏了封信。
宋沉舟展开时,看见泛黄的信纸上画着幼儿园的秋千,还有一行歪扭的小字：其实我在福利院的床板上,除了‘沉舟的烤红薯比星星甜’,还刻了‘我喜欢沉舟’。他抬头望向正在追蝴蝶的她,阳光穿过她的发梢,在信纸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就像二十年前那个午后,她举着糖纸小船跑向他时,眼里闪烁的光。
秋风掀起野餐垫的边角,宋沉舟忽然明白,所谓甜蜜从来不是刻意的浪漫,而是时光里的相互懂得。
那些藏在糖纸里的秘密,那些刻在床板上的心事,那些在图书馆页脚的小太阳,此刻都化作她望向他时,眼中永不熄灭的星光。
他轻轻把信折好,放进贴胸的口袋——那里,还装着他们第一次相遇时,她遗落的银杏叶书签。
20
礼堂穹顶的水晶灯在上午九点准时亮起,唐小满望着镜子里的学士服,领口的垂布歪了三次。宋沉舟站在身后,指尖比她还要抖,却执意要替她调整领结：记得吗小学戴红领巾,你总说我系得像死结。
拨穗仪式进行到计算机系时,宋沉舟的名字在礼堂回荡。
唐小满举着手机录像,看他接过证书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封面——那里藏着他们偷偷贴的小糖纸,是重逢那天她塞在他课本里的蓝色糖纸。当校长把流苏从右拨到左,他忽然朝她的方向望来,嘴角扬起的弧度,和七岁那年在幼儿园收到她糖果时一模一样。
我们去民政局吧。走出礼堂时,宋沉舟突然说。
阳光穿过宋沉舟指间的银杏叶戒指,在唐小满手背投下细碎光斑。
唐小满看着宋沉舟攥紧的毕业证书,重重的点头。
唐小满认为,爱情,从来不是完美无缺,却充满真实的温度。
民政局的宣誓室飘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唐小满盯着墙上的国徽,听着自己的心跳声盖过工作人员的指引。
请双方交换信物。宋沉舟掏出的银戒内侧刻着C&X,是他们名字的首字母,也是小学时她总在他课本上画的图案。
我初中时就想好了,宋沉舟替唐小满戴上戒指,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等结婚了,就带你去刻着我们名字的地方。
红本本递来时,唐小满的指尖在封面上停顿。
照片里的他们穿着白衬衫,宋沉舟的手搭在她肩上,背景是实验室的向日葵——那是他们种了三年的花,每片花瓣都像她童年的笑容。
唐小满女士,工作人员笑着盖上钢印,你先生紧张得手都在抖。
唐小满抬头看见宋沉舟耳尖通红,却仍牢牢攥着她的手,就像小学时她替他赶走欺负者,他攥紧她衣角的模样。
走出民政局时,夕阳正给城市镀上金边。
宋沉舟忽然从口袋里掏出张泛黄的糖纸,是他们第一次野餐时包草莓蛋糕的——他竟留了三年。
其实高中时,他把糖纸折成小船,我每天都会对着星空想,如果你在身边,会怎样嘲笑我写的诗。
唐小满接过小船,发现船底用极小的字写着：糖纸船会飘向有小满的未来。
公交站台的风掀起她的学士服裙摆,宋沉舟伸手替她按住,指尖触到她腰间的红绳——那是福利院时就系着的,如今和他的戒指在夕阳下交相辉映。
远处传来毕业典礼的钟声,像极了童年时小镇的放学铃,只是这一次,他们不再是隔着车窗挥手的孩子,而是手捧红本本,即将走向余生的伴侣。
接下来去哪唐小满晃着结婚证,看照片里的自己笑出梨涡。
宋沉舟望着她发间的银杏叶发卡,忽然想起实验室楼顶的向日葵——它们在毕业前绽放,就像他们的爱情,经过十年的等待与成长,终于在最好的时光里结出果实。
去你刻字的福利院,他牵起她的手,还有我爷爷的老房子,把结婚证给星星看。
暮色中的公交到站,唐小满跟着他上车,忽然发现红本本上的日期,正是他们在幼儿园第一次相遇的日子。
十年前的分离,十年后的重逢,此刻都化作他掌心的温度,和窗外掠过的万家灯火。
她靠在他肩上,看他指尖轻轻摩挲结婚证封面,忽然明白,所谓命运的馈赠,从来不是偶然的相遇,而是两个灵魂在时光里的相互等待与靠近——就像糖纸船终于漂到了有彼此的港湾,从此,再无风雨能将他们分开。
21
租来的小窝在顶楼,清晨的阳光总比闹钟早十分钟爬上唐小满的睫毛。
她摸着床头柜上的体温枪,习惯性往右侧翻身——宋沉舟的枕头已凹出浅淡的印子,卫生间传来他压抑的咳嗽声。
又熬夜改方案了她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看见他正对着镜子揉太阳穴,衬衫领口歪了,露出锁骨下方淡淡的疤痕——那是初中时为攒学费去工地搬砖留下的。
广告公司的提案会在上午九点,唐小满往保温桶里装红枣莲子粥时,宋沉舟正往她帆布包里塞暖宝宝。
下午有雨,他指尖划过她手腕的红绳,穿那双防水的马丁靴。
电梯里,他的领带还没系好,她便踮脚替他调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薄荷牙膏味——和十年前在小镇小学的早晨一样,只是如今他的肩宽已能完全挡住她的视线。
下班后,两个人总习惯去附近一家超市,购买生活用品。
超市的生鲜区总让唐小满想起福利院的食堂。她攥着购物清单,看宋沉舟蹲在冰柜前挑鳕鱼,后颈的碎发被空调风吹得翘起。
医生说你该多吃深海鱼,她往推车里添两把菠菜,今晚做香煎鳕鱼,配你爱吃的奶油蘑菇汤。
他抬头时,她正把一盒草莓放在鳕鱼上,忽然想起高中时她在日记本里写：沉舟的笑像草莓,甜而不腻。
科技公司的项目上线那晚,宋沉舟凌晨两点才回家。
玄关的小夜灯亮着,唐小满蜷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他送的银杏叶抱枕,脚边散落着装修杂志。
对不起,他蹲下来替她盖上毛毯,指尖触到她手机屏幕——相册里存满了瓷砖样品和橱柜设计图,明天周末,我们去看样板房吧
她迷迷糊糊地摇头：你补觉,我自己去,拍视频给你看。
装修的三个月里,唐小满的微信步数日均两万。她蹲在建材市场的地板上比对地板砖颜色,视频里宋沉舟的脸卡在会议室的玻璃上,身后是堆积如山的代码资料。
浅灰色百搭,她敲着手机屏幕,但你说过喜欢木地板的暖色调。
最终选了介于两者之间的鱼骨拼,铺完那天,她跪在地上擦地板,忽然发现每块木板的纹理都像极了宋沉舟课本上的糖纸折痕。
拿到新房钥匙的当天,宋沉舟提前下班,在小区门口等她。
晚霞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手里捧着束向日葵——是实验室那盆的后代,种子跟着他们搬了三次家。
去看过次卧的飘窗了吗他牵着她的手往新家走,可以放你写稿的小书桌,旁边给我留个书架。
玄关处的感应灯亮起时,她看见鞋柜上摆着他们的红本本,封面落着层细灰,却依然鲜艳得像初遇那天的夕阳。
装修完了,通风量了一段时间。
搬进新家的第一晚,唐小满在厨房煮面,宋沉舟趴在地板上组装书架。
暖黄色的灯光里,他忽然抬头：还记得福利院的床板吗你刻的字,我用拓印纸拓下来了。
宋沉舟从口袋里掏出张薄纸,上面清晰印着沉舟的烤红薯比星星甜和歪扭的我喜欢沉舟。
唐小满的眼泪突然掉在面汤里,想起十年前雪地里的脚印,此刻都化作眼前人眼底的星光。
周末的清晨,阳光透过纱窗落在主卧的飘窗上。
唐小满蜷在宋沉舟怀里,看他用平板画新家的电路图,指尖划过她腰间的红绳。
等攒够钱,他忽然说,在阳台装个秋千,就像幼儿园那架。
她望着他镜片后的眼睛,那里倒映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忽然明白,所谓幸福从来不是惊天动地的誓言,而是每个深夜的小夜灯。
22
新家的白瓷砖上落着几点暗红,唐小满蹲下身时,手指在地板上停顿了三秒。
宋沉舟正靠在厨房门框上,低着头,鼻子又破了。
又流鼻血了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半度,起身时撞翻了洗碗池边的洗洁精瓶。
唐小满,自言自语道：这是半个月内第四次流鼻血了。
宋沉舟攥着唐小满的手,温柔的说道：可能是装修的甲醛影响,打开窗户多通风,过段时间就好。
唐小满还是不放心,说周末的时候找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
宋沉舟拗不过唐小满,只能同意。
周末去医院挂了专家号。
医院人来人往,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唐小满和宋沉舟在走廊里等待着检查结果,焦虑在两人之间蔓延。
唐小满拿着血常规报告去找医生,而宋沉舟则去自动售货机买了唐小满最爱的饮料,想为她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主治医生办公室,医生严肃地告知她,骨穿结果显示原始细胞占比
38%,诊断为急性髓系白血病
M2
型,建议立即住院治疗。
唐小满瞬间觉得头晕脑胀的感觉。听不到医生说什么。还以是不是结果错误了。在三确定,没有出错。
宋沉舟恰好在办公室门口听了一个清楚。
小满,宋沉舟唤住唐小满,声音像浸了水的棉花,别担心,我听见医生说的了。
唐小满转身时再也忍不住了,狠狠的抱住宋沉舟,呜呜地哭起来。
医生说治愈率有70%,唐小满闷闷的说到。
宋沉舟无奈的说道：小满,生病是我,我都没哭,没事的哈,我会积极配合治疗的。
一阵忙碌,办好了住院。
唐小满不允许宋沉舟任何活动,只能在床上躺着休息。
对此宋沉舟走也是无奈,但看着唐小满着急的样子,也只能依着她。
23
骨穿室的消毒灯在午夜亮起。
唐小满蹲在走廊长椅上,数着地砖缝里的反光,忽然想起领证那天,他在民政局宣誓时,手心里全是汗。
唐小满家属医生的白大褂带着冰箱的寒气,患者有长期营养不良史,骨髓微环境很差,建议尽快联系中华骨髓库。
凌晨三点的病房,监护仪的绿线在黑暗中跳动。
宋沉舟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渍,形状像极了小镇小学的操场。
他看见她睫毛上凝着的水珠,在监护仪的微光里像糖纸的反光——那是他们小时候折小船的糖纸,曾载着永远不分开的誓言,漂过无数个孤独的日夜。
护士来换吊瓶时,唐小满正在给公司发消息请假。
聊天框里躺着十几条未读消息,客户催着修改提案,总监说特殊情况可延长假期。
她删掉打好的抱歉,输入：近期家中有事,工作请转王姐跟进。发送键按下时,宋沉舟的咳嗽声从帘子后传来,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晨光爬上窗台时,唐小满从折叠椅上醒来,发现宋沉舟正在看两个人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们戴着学士帽,他的手搭在她肩上,背景是实验室的向日葵。
等我好起来,他指尖划过照片里她的嘴角,我们去拍套婚纱照,就穿你喜欢的鱼尾裙,在福利院的秋千前拍。
她的眼泪突然砸在他手背上,却笑着点头：还要去你爷爷的老房子,把结婚证埋在那棵老槐树下。
监护仪的警报声突然响起,护士推着抢救设备冲进来,唐小满被挤到墙角,看见他苍白的脸在人群中忽明忽暗。
她忽然想起七岁那年,他在走廊被同学欺负,她冲上去推搡时,也是这样的心慌——但这次,她知道,他们必须一起挺过这场暴风雨,就像糖纸船穿越十年的河流,终于抵达了有彼此的港湾。
24
急诊病房的帘子漏进半道月光,唐小满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盯着护士贴在床头的输液单。
宋沉舟的呼吸声混着监护仪的滴答响,在狭小的空间里织成张密网。
唐小满数着吊瓶里的气泡,第七次确认液体流速时,宋沉舟忽然开口,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小满,你小时候在福利院,是不是总梦见我被欺负
唐小满的手猛地一抖,胡说什么,唐小满走过去替宋沉舟掖好被子,指尖触到宋沉舟冰凉的手腕,我梦见的都是你考第一,拿奖学金请我吃火锅。
宋沉舟盯着唐小满发颤的睫毛,忽然笑了,比哭还难看。
宋沉舟的手指划过唐小满手腕的红绳,那是他们重逢时她戴着的、从未摘下的红绳。还记得大学那次我晕倒吗。
宋沉舟忽然咳嗽起来,你说‘我不要绘本,我要你好好的’——现在该换我说了。
唐小满慌忙抽纸巾替宋沉舟。
我们新家的次卧,唐小满突然说起,像在念一段烂熟于心的台词,飘窗上要放两个抱枕,你的是银杏叶,我的是小太阳。书架第三层留给你的编程书,第四层放我写的童话,就写糖纸船找到港湾的故事。
宋沉舟望着她发亮的眼睛,想起实验室楼顶的向日葵,那年秋天结出的种子,此刻正躺在他们新家的阳台花盆里。
还有婚纱照,她的声音轻下来,你说要在福利院的秋千前拍,我都问过了,那架秋千还在,只是刷成蓝色了。
宋沉舟看见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小铁盒,里面装着他们收集的所有糖纸——幼儿园的蓝色、小学的红色、大学的金色,每张都平整得像从未被折叠过。
等你出院,唐小满把糖纸放在他掌心,我们折只最大的船,让它漂过所有的河。
监护仪突然发出低鸣,宋沉舟的指尖在糖纸上留下淡淡的印子。
唐小满按住呼叫铃,另一只手紧紧攥住他的：别害怕,骨髓库已经登记了,我也在做配型——你看,她掀起袖口,露出抽血后的淤青,护士说我血管粗,抽血特别顺利。
他望着那片淤青,突然想起小学时她替他挨的那记耳光,左脸肿了三天,却笑着说一点都不疼。
小满,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力气大得惊人,如果——
没有如果,她打断他,用手捂住了宋沉舟的嘴。
护士推门进来时,唐小满正把糖纸折成的小船放在床头柜上。
宋沉舟望着那只颤巍巍的小船,忽然想起二十年前的幼儿园,她举着糖纸跑向他,说沉舟,你看,小船能带我去任何地方。
此刻月光给小船镀上银边,就像唐小满眼中闪烁的泪光,明明灭灭,却始终亮着。
睡会儿吧,唐小满替宋沉舟调整枕头,我守着吊瓶,明天带你去看新家的装修视频,木工师傅说书架快打好了,和你画的图纸一模一样。
宋沉舟闭上眼睛,听见唐小满在折叠椅上坐下的声音,还有指尖划过手机屏幕的轻响——是在给公司发消息,在联系骨髓库,在安排所有他无力顾及的事。
黑暗中,宋沉舟摸到枕边的糖纸船,船底有唐小满新刻的小字：沉舟,我们的港湾,永远有灯。
监护仪的绿线在宋沉舟眼前跳动,像极了唐小满发梢的碎光。
宋沉舟忽然明白,所谓绝境,不过是时光长河里的一道激流,而唐小满,永远是那艘载着他穿越风浪的糖纸船,只要唐小满在,港湾就在。
25
消毒水的气味在病房里织成无形的网,唐小满握着棉签的手悬在半空,看宋沉舟后颈的皮肤因化疗泛起红疹。
痒的话别抓,唐小满轻声说,昨天护士说,下周就能搬进层流病房了。
宋沉舟趴在病床上,侧脸贴着印着小太阳的枕套——那是唐小满从新家带来的,枕芯里塞着实验室向日葵的干花瓣。
由于要照顾宋沉舟,唐小满辞去了工作,专心照顾宋沉舟。
辞去广告公司工作那天,唐小满把工牌放进抽屉最底层,顺手带走了办公桌上的糖纸收纳盒。现在这个盒子摆在病房床头柜上,里面整齐码着她每天折的小船：蓝色是幼儿园,红色是小学,金色是他们重逢后的日子。
今天折的是新家的阳台,她把刚完工的纸船放在宋沉舟手背,等你能晒太阳了,我们就把这些船挂在晾衣架上,像风铃一样。
宋沉舟的指尖划过船身,忽然笑了,喉间溢出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线。
你还记得吗小学四年级,你把自然课发的向日葵种子全种在福利院后院,结果就只长出歪歪扭扭的三棵。
唐小满的动作顿了顿,想起那些没熬过冬天的幼苗,和偷偷从宋爷爷菜园挖来的腐叶土。
现在咱们新家的阳台有十盆,唐小满继续替宋沉舟擦背,上周播的种子发芽了,两片真叶,像你写代码时敲的括号。
第三次化疗后的周末,主治医生允许他们短暂外出。
唐小满替宋沉舟裹紧羽绒服,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三圈,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七岁那年宋沉舟发烧,唐小满给他围上自己的红围巾时一模一样。
公园的腊梅开得正盛,宋沉舟倚在长椅上,看唐小满蹲在落叶堆里翻找完整的银杏叶。
别冻着,宋沉舟想伸手拉她,却看见自己手背的留置针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初中时我总在作文里写,你的头发像银杏叶,风一吹就晃出光斑。
唐小满抬头时,睫毛上沾着片枯叶,嘴角却扬着笑：高中我给你写的信里,每封都夹着银杏叶,可惜没寄出去。
说着从帆布包掏出个笔记本,翻到贴满枯叶标本的那页,看,这是大学图书馆前的,这是新家小区的。等你好了,我们去捡最金黄的那片,夹在结婚证里。
宋沉舟望着唐小满呵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消散,忽然想起领证那天,她发梢的白气也是这样,被阳光晒成细小的金粉。
病情稳定的夜晚,唐小满会把笔记本电脑搬上病床,和他一起看新家的装修视频。
木工师傅刚打好的书架立在次卧,她用红笔在屏幕上圈出第三层：你的《算法导论》要竖放,我的童话集横放,这样你看书时,一低头就能看见我写的‘沉舟的书架比星星整齐’。
宋沉舟望着视频里未上漆的木质纹理,想起她在福利院床板上刻的字,此刻正以拓印的方式,被她贴在新家的配电箱上。
最艰难的时刻出现在骨髓移植前的清髓期。
宋沉舟整宿整宿地发烧,唐小满就坐在折叠椅上,用浸过薄荷水的毛巾替他擦手心。
还记得大学那次野餐吗他在半昏迷中呢喃,你烤的曲奇焦了,却说‘这是焦糖味,限量版’。
唐小满的眼泪滴在他手腕上,却笑着说：等你能吃东西了,我每天烤曲奇,焦的归我,好的归你——就像小时候你总把红烧肉夹给我。
春天来临时,宋沉舟的床头多了个玻璃瓶,里面装着从新家阳台移来的向日葵幼苗。
唐小满每天记录它的生长：第一片真叶展开,像你第一次牵我手时张开的五指；第二片比第一片大两毫米,像你替我挡住同学推搡时张开的胳膊。
宋沉舟望着幼苗顶破土壤的嫩芽,忽然想起实验室楼顶的那株,在他们毕业那年秋天,结出了比掌心还大的花盘。
小满,一个柳絮纷飞的午后,宋沉舟望着唐小满替自己剪指甲的侧脸,忽然说,其实分开的十年,我每天都在害怕,怕你忘了糖纸船的约定。
唐小满的指尖在宋沉舟无名指的婚戒上停顿,那里因化疗泛着青白：我床底的铁盒里,还留着你初中时塞给我的糖纸,每一张都写着‘沉舟加油’。
夕阳把病房的白墙染成暖金色,唐小满扶着宋沉舟望向窗外,远处的高楼正在安装玻璃幕墙,反光映得天空像块破碎的糖纸。
宋沉舟忽然握住唐小满的手,力气大了些：等我出院了,我们去福利院看秋千吧,你说它刷成蓝色了,我想去看看。
唐小满点头,看见宋沉舟眼底倒映着自己的影子,还有窗外渐暗的天色——就像二十年前的那个黄昏,她第一次把糖纸船递给他,说我们永远不分开。
深夜的监护仪滴答作响,唐小满趴在床边打盹,梦见新家的阳台挂满糖纸船,宋沉舟站在阳光里,替她调整歪掉的发绳。
忽然有指尖轻轻划过唐小满的手背,睁开眼,看见宋沉舟举着片新折的银色糖纸船,船底用红笔写着：小满,你就是我的港湾。
窗外的玉兰树正在抽枝,那些藏在年轮里的时光,那些浸在糖纸褶皱里的誓言,此刻都化作她眼中未落的泪,和他掌心未褪的暖。
抗病的时光漫长如河,可只要彼此相握的手不松开,每一朵激起的浪花,都会成为照亮前路的星光。
监护仪的滴答声在午后三点变得绵长,像浸了水的棉线。
唐小满数着吊瓶里的气泡,替宋沉舟调整枕头时,发现他的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是连日来他第一次有如此清晰的轮廓,仿佛病痛在夕阳里暂时退潮。
小满,看窗外。宋沉舟的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银杏叶,指尖划过唐小满手背,指向被夕阳染红的玻璃窗。
还记得吗宋沉舟的拇指摩挲着唐小满手腕的红绳,那里还留着抽血做配型时的淤青,你说糖纸船能漂到任何地方……话尾消散在喉间,像融化的棉花糖。
唐小满的眼泪砸在宋沉舟手背,那里有化疗留下的斑点,却依然暖得像小学时他塞给她的烤红薯。
别说话,保存体力。唐小满眼疾手快的扯过纸巾擦拭宋沉舟唇角的血迹。
宋沉舟忽然笑了,牵动的嘴角让颧骨更显突兀,却比任何时候都温柔：其实……分开的十年,我每天都在怕……怕你忘了糖纸船的约定。
监护仪的绿线开始波动,像被风吹皱的河面。
宋沉舟的指尖划过唐小满无名指的婚戒,金属表面还留着宋沉舟组装书架时的划痕：小满,别难过……我会在另一个世界,看着你把糖纸船挂满阳台……
话未说完,喉间溢出细碎的气音,像糖纸在风里轻轻作响。
沉舟,你别走！宋沉舟,我不同意,不同意！你等等我。唐小满的声音散在空中,她抓住宋沉舟的手贴在自己胸前,仿佛这样就能把体温渡进他逐渐冰凉的躯体,我们还没去福利院拍婚纱照,还没在老槐树埋下结婚证,次卧的书架还没摆满你的书……
他的眼睛半阖着,却依然望着她,像在细数她睫毛上的泪光。
最后一丝力气凝聚在指尖,宋沉舟轻轻碰了碰她发间的银杏叶发卡——那是重逢那天他送的,如今镀着夕阳的金边。
小满,你就是我的……港湾。尾音消散时,监护仪发出绵长的蜂鸣,绿线在屏幕上拉成直线。
唐小满的身体剧烈颤抖,她趴在他胸前,听见自己的哭声在胸腔里炸开。
白大褂的身影涌进病房,有人轻轻拉开她的手,她却像被钉在病床上,指甲抠进他的掌心,仿佛这样就能阻止时光的流逝。
宋先生走得很平静。护士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暮色漫进病房时,唐小满终于敢抬起头。
宋沉舟的面容前所未有的安宁,像睡着了一般,只是下颌的胡茬比平时长了些——她想起今早还说要替他刮胡子。
床头柜上的糖纸船歪在台灯下,船底她新写的沉舟,加油被泪水洇开,像极了小学时他课本上被雨水打湿的算术题。
一片金黄的叶子滑过窗台,停在唐小满的脚下。
不知谁把它从新家带来,唐小满弯腰捡起来。
她颤抖着拿着银杏叶,贴在宋沉舟冰冷的唇上。
十年前分离时的雪,十年后重逢时的秋,此刻都化作这片叶子的纹路,清晰而温柔。
沉舟,她的声音碎在渐浓的夜色里,糖纸船会带着我,漂向有你的远方。
监护仪被推走时,轮子碾过地面的声音像极了童年时的放学铃。铃声没了,人就离场了。
唐小满握着宋沉舟逐渐变凉的手,忽然明白,有些离别不是终点,而是糖纸船在时光长河里,终于找到了永远闪耀的星光。
26
新家的防盗门在身后咔嗒扣合时,唐小满的手指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三分钟。
玄关鞋柜上的红本本还落着上次搬家时的细灰,宋沉舟的拖鞋歪在脚垫边缘,像他每次加班回来随手踢开的模样。
她蹲下身捡起,鞋面的绒毛蹭过脸颊,带着洗衣机里柔顺剂的味道——那是他生前最喜欢的雪松味。
主卧的飘窗上,宋沉舟的笔记本电脑还保持着休眠状态。
唐小满按下电源键,屏保跳出他们在实验室的合影：他穿着白大褂,她举着刚发芽的向日葵幼苗,身后的黑板写满公式与小满加油的涂鸦。
文档文件夹里,新建的《糖纸船童话》停留在第三章,光标在沉舟说,港湾的灯永远为我亮着句尾闪烁,像他留在世间的最后一个逗号。
整理衣柜时,夹在毛衣里的牛皮日记本掉在地上。
唐小满认出那是大学时自己送他的生日礼物,封皮磨损的边角,和他初中时用的错题本一模一样。
翻开第一页,夹着片枯黄的银杏叶——是重逢那天她塞进他掌心的那片,叶脉间用钢笔写着：2015年9月,小满的眼睛里有整个秋天。
字迹从青涩逐渐工整：
高二那年的雨夜：梦见小满在福利院门口哭,我却怎么也跑不到她身边。醒来发现枕巾湿了,原来十年前的雪,一直下在心里。
大三的圣诞夜：她送我草莓味润唇膏,说‘别总咬嘴唇,像小时候咬铅笔头’。其实我想说,你的笑比草莓更甜。
最后一页停在入院前三天：新家的书架该打第三层了,小满的童话集要放在我伸手就能碰到的地方。
泪水滴在港湾二字上。唐小满把日记本贴在胸前,忽然听见阳台传来响动——是她上周播下的向日葵种子,嫩芽顶开了育苗盒的透气孔,两片子叶蜷曲着。
27
深秋的小镇飘着细雪,福利院的蓝色秋千在风中轻晃。
唐小满摸着椅背上新刷的漆,想起宋沉舟说过出院了想来看看。
活动室的墙脚,当年她刻字的床板被福利院做成了展示架,拓印的沉舟的烤红薯比星星甜旁,贴着张褪色的糖纸船照片——那是他们结婚时寄给福利院的喜帖附件。
小学教室的木桌椅已换成塑钢材质,唯有第三排靠窗的位置,桌面右下角还留着浅淡的刻痕。
唐小满蹲下身,指尖抚过C&X的缩写,想起他高中时在作文本上画过的无数次,想起实验室卫衣内侧的刺绣,想起结婚证内页他偷偷盖的银杏叶印章。
宋爷爷的墓在小镇后山,石碑旁的老槐树又粗了一圈。
唐小满摆上烤红薯和草莓酱,看纸船形状的烛火在风中摇曳：爷爷,沉舟走得很平静,像睡着了一样。他说糖纸船会带他找到星光,就像小时候您烤的红薯,总能让我们忘记冬天的冷。
下山时路过幼儿园,孩子们的笑声穿过栅栏。
唐小满看见穿蓝色裙子的小女孩正把糖纸折成小船,跑向蹲在沙坑边的男孩：给你,这样我们就能去很远的地方啦！
唐小满摸了摸口袋里的银杏叶书签,上面仿佛还保留着宋沉舟指尖的温度。
两个月后,福利院的公告栏贴出招聘启事：生活老师一名,需热爱儿童。
唐小满通过应聘,顺利的留在了孤儿院,这个自己长大的地方,有着和沉舟十年美好的回忆。
唐小满坐在当年的秋千上,看新收的孤儿们在院子里追逐,忽然发现梧桐树下的阴影里,漂着只蓝色的糖纸船——就像二十年前的那个午后,自己第一次把糖纸船递给宋沉舟,说我们永远不分开。
28
暮色漫过小镇时,唐小满翻开新的笔记本,第一页贴着他们的结婚照。
钢笔尖在纸面停顿片刻,落下第一行字：沉舟,今天教孩子们折了糖纸船,他们说要漂向有星星的港湾。
窗外的银杏叶沙沙作响,像他当年在图书馆页脚画小太阳时,笔尖划过纸面的轻响。
唐小满望向阳台,那里挂着她新折的糖纸船,在晚风中轻轻摇晃。
远处的路灯次第亮起,像散落人间的星光。
唐小满忽然明白,有些离别不是终点,而是爱以另一种方式,在时光里继续航行——就像糖纸船载着思念,永远漂向有彼此的港湾,而她,终将带着这份爱,在属于他们的故事里,继续温柔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