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军官丈夫张建国,让知青刘媛媛随军。
其实我早有预料,接过邮差塞过来的厚厚信件,看下方熟悉的字迹,毫不犹豫地撕开信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个内容。
信封里一大摞的文书,证明了自己的猜想。
厚厚的信封中夹着《随军家属审批表》、《同意随军迁移证明》、《粮油供应转移证明》、随军家属住房《暂住承诺书》《随军服务证》等。
1
稻谷换命
我是张家2年前用100斤稻谷买回来的媳妇。
就这在我们山沟沟,耕地面积巴掌大的的小村落里也算是高彩礼了。
因为这,家里的四个姊妹还争得头破血流。
大姐姐被卖给老鳏夫当继妻,每天被全家轮番拳脚相加,惨嚎连连。
二姐姐失踪那天,后院晾晒的蓝布衫被风卷走,从此再没回来。
剩下的四个姐妹,天天提心吊胆,担心哪一天突然被卖到哪个不知名的旮旯犄角,被人打死了也没人给你收尸。
所以,当媒婆把富裕村张家庄的唯一有军官的张建国一家介绍的时候,剩下的四个姐妹谁都想争一把。
土匪奶奶用浑浊的眼珠盯着我们剩下的四个说:谁能装得最听话,谁就能活下去。
我蜷缩在灶台边,看着火星在黑暗中明灭,突然发现自己的命运早已不是选择题。
100斤稻谷换来的将是我的余生。
最终,在山坳深处的破屋里,我攥着那张发黄的婚书,纸页边缘还沾着当年奶奶按手印时的血渍。
媒婆嘴里军官媳妇的体面,在现实里碎成满地的稻壳——原来100斤稻谷,就能买下一个活生生的人。
因为,婆婆腿脚不便,公公肺痨,小姑子蛮横懒惰,我成了家里唯一挣口粮的人。
我不是嫁,我这是被卖。
2
军官丈夫
婚礼那天的阳光格外刺眼。
我第一次见到了我的丈夫张建国,是一个身姿挺拔,样貌英俊的军官。
穿着一身绿色军装,带着红花站在阳光下,让我怦然心动。
我觉得我是幸运的。
两桌混着稻壳的糙米饭,几个蔫头耷脑的腌菜,就算是娶亲的排场。
当天晚上,张建国说我还小,他要对我负责任,不能这么早行房事,说这样对我不好。
我不知道不好在哪里。
但当他,站在床头离着一步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地说着这些话的时候,我知道了。
他没有把我当媳妇。
我是来当老妈子的。
也被奶奶说中了。
四丫头,你要是被退回来,那也是再卖的命。要么死在那儿,要么再卖掉给家里挣彩礼,剩下的路靠自己怎么走了。
这是奶奶走前对我说的狠话。
这是告诉我让自己趟一条路,在当时对于困在山村的我,这是唯一的一条路,。
第一年,我是被婆婆打骂中忍耐着度过艰难的日子。
结婚的第二天鸡叫头遍,婆婆的烧火棍就砸在我的后背上。
顾不上喝一口水,我背着竹筐往山上走,露水打湿的裤腿下,背上还在渗血。
白天在生产队挣工分,傍晚要背着比人还高的柴垛回家,水缸要挑满,猪食要煮好,灶台要擦得发亮。
我的全身没有一处好皮子,旧的疤痕上面叠加着新的疤痕,反复揭开皮肉伤,也只换来一碗漂着稻壳的稀粥。
短了一截的衣服外面裸露的皮肤也没有一处好地方。
婆婆的打骂成了家常便饭。
烧火棍、擀面杖、扫帚疙瘩,随手抄起什么就往我身上招呼。
有次她举着滚烫的火钳,烫在我锁骨下方,焦糊味混着血腥味漫开,我咬着嘴唇忍耐着想挥拳的冲动——从这一坑逃出去,无非又会掉入另一坑。
我与大姐二姐的命运又有什么不同呢,只不过是披了军官家属的华丽盖头,大体是相同的。
婆婆在外人面前从来不会掩饰。
因为,这里的大部分都是张姓大家族,只要我稍稍偏离他们的视线,他们就会死命盯着我。
村里人说得最多的就是,我配不上军官丈夫。
大字不识几个的山沟沟里的村姑,用稻谷买来的媳妇,就该是伺候一家子的。
村里人的目光比刀子还锋利。
张家祠堂里的长辈们嚼着舌根:花100斤稻谷买个没用的丫头片子,还想攀军官高枝
女人们路过时故意扯着嗓子议论:瞧那身补丁摞补丁的衣裳,哪像个军官媳妇
其实算不上是媳妇,就是个长工,用最廉价的劳力,购买的劳动力。
我低头插秧时,能看见田里倒映的自己,蓬头垢面,早就没了17岁该有的模样。
但我的眼睛里永远是熊熊燃烧的欲望,我不会甘愿被他们这么驱使,总有一种办法让我摆脱这种困境。
虽然,在这个婚姻买卖司空见惯的年代里,我不过是最廉价的丝线,被任意拉扯、扭曲,直到彻底失去形状,可我却不相信我会这样被他们屈服。
100斤稻谷换来的是把我钉死在苦海里的木桩,命运的浪头一下又一下,将我拍碎在岸边,我却要一次次再次爬起。
3
暗夜学光
在这煎熬的日子里,唯独让我欣喜的是,我能看到梦寐以求的书籍。
村里人都说我是个文盲,其实村里又有几个不是文盲,只不过这是他们一向打压我的一种方式而已。
其实,我是跟着土匪奶奶从小识得千字文的,只不过是个繁体字。
出了山里,缺胳膊少腿的字,让我成了文盲。
只要有月亮的夜里,就是我最开心的一天,我从柴房的屋顶漏下的月光里,抹黑着看书。
书是从小姑子张大花的屋里偷摸拿的。
反正,和我同岁的张大花蹲了三年的初一,却从来不看书。
我还会偷偷地蹲在扫盲班的外面,偷学拼音。
我会捡起小姑子扔在角落里,被老鼠啃得面目全非的新华字典里,查找不会的字。
在身体遭受着痛苦,心里趟过磨难,唯独的光似乎只有学习。
我试图在字里行间里寻找出路,尽管不知道出路在哪里。
这样漫长的岁月,在第二年的冬天有了转折。
在北方,大家都在猫冬的时候,唯独我还是不能休息。
我要背着筐上山砍柴。
如果没有捡到柴火,就要饿一天,婆婆以这样的方式折磨我,还能给家里节省粮食。
这一天,我在猎人挖的坑里,捡了一个满脸胡子的大叔。头发被泥土卷在一起,胡子掩盖了半张脸,要说能记住这人的外貌特征,唯独那双细长的桃花眼,让人印象深刻。
虽然,那双眼睛盛满了悲苦和绝望,但我只记住了好漂亮的眼睛。
我用捆柴的草绳,想把坑里的人拉出来。
可是这人死活不愿出来。
你走,不用你拉。
脚底夹着猎人的夹子,鞋面上都是浸着血的冰碴子,男人却固执地绝望地仰望着天,死活不搭理我。
我看出了他的死志,我不明白我这样命苦的人还没有放弃生命,他有什么事情迈不过去非要走这条路。
我不管他怎么想,费九牛二虎之力把人捞了上来。
把人背到村里,不知应该送到哪里。
因为我没在村里见过这个人。
后来才知道,他就是村里来了四年的那个牛棚里下放的坏分子。
我不管他是什么分子,只知道他得报答我。
所以我和他说:我救了你,你得报答我。
那人嗤笑一声,那你再把我送回去。
这人怎么这么无赖呢,不管,你必须报答。要不然我去告你,我看你也没钱,就每天教我学习怎么样
那人觉得不可思议,穿着和乞丐没差别的破烂单薄的衣服,蓬头垢面、面黄黑瘦的丫头,要的不是钱,不是吃食,却是在这个年代都奉行无用的知识。
哼,你那稻壳脑袋能装几个字与其教你这榆木脑袋,倒不如干脆让我再死一次。
男人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心。
那也打不住我想学习的决心。
从此,我死缠烂打,死盯着他,他被烦得最终没有办法,只得妥协教我学习。
我的学习日益增进,男人也寻到了为人师的乐趣,少了点要死的念头。
我在他这里学的第一个字是他的姓,姓裴,名俊。
4
知青诡计
这一年,张家也有了变化。
那就是家里经常出现一位娇客。
那就是知青点的刘媛媛。
是沪市来的,长得白净,清秀的姑娘。
她每次见我像个公鸡高昂着头颅,斜眯着眼,好似看得是什么脏的垃圾一样。
但从不对我言语,可能在她眼里,我是不配和她说话的。
每次她来了走后,小姑子张大花就会丢一堆的脏衣服让我去洗。
那些都是刘媛媛的东西,她会用几块饼干或者用几颗糖给小姑子,怂恿她指使我干活。
从洗衣服到田里帮她劳作赚工分。
我拿满工分已经够吃力啦,却还要帮着刘媛媛干活,更是连午休时间都没有,像陀螺一样没得休息。
也是这一年分别一年没见的张建国回家了。
我以为,张建国的到来会给我的处境稍稍有些改善,但是他只会漠视我。
我娶你不就是来赡养老人的吗,你一天到晚拉着脸是给谁看。
你身上怎么总是有股味道,山里的就是不讲究卫生,我们还是分房睡吧。我闻不惯这味道。
酷热的夏夜,他的言语像寒冰一样刺在我的心里。
可我好几次看见他对刘媛媛温柔细语,他们坐在院子里靠在一起,谈不完的诗句,说不完的家常。
小姑子张大花常说:他们说什么你又听不懂,靠近做什么,赶紧做你的活去。
我不是傻子,全家有意无意地把俩人撮合在一起的时候,向来敏感的我有所察觉。
但,我暂时无能为力,只有等待机遇。
就在这时,我从刘媛媛的脏衣口袋里搜到一张随手写的小笔记本。
上面写着,重生、高考、张建国首长,早死的炮灰原配等字眼。
我不知道重生是什么,是涅槃重生吗
但上面明确写着1977年恢复高考。
张建国将来是当首长的。
早死的炮灰原配,指的是我。
还有1976年裴教授会平反,本来是该死的人为什么没死成,要提前拉拢等。
这些像是跳大神跳出未来命运一样,无厘头,但有一行字让我注意到,还有一个月将会连日下七天暴雨,导致错过最佳插秧时间。
那是不是意味着,确定这件事件,其他的就有可能发生。
那刘媛媛是什么人,占卜师
5
信断情缘
连日的农忙,我终于在田埂里晕倒,被人送到了赤脚大夫那里就诊。
一碗藿香熬制的水灌下去就醒了。
当我脚步虚浮,顶着正午炽热的阳光走在乡间泥土路上,听见后面叮铃铃的自行车响声。
我没能及时躲避,险些摔倒。
哎,你这个同志,没听见铃铛声啊你是不是向阳大队的这里有两封信件,你给送过去吧。我还得赶下一村呢,走了。
这该死的天气,热死了,一步都不想动啊。
说着,邮差自顾自地把信件往我手上一塞,就走了。
我盯着手里的信件,有一封信是知青刘媛媛的。
是我的丈夫张建国给刘媛媛的信,张建国给家里每次写信我都有偷看过,认得他的笔迹。
看来刘媛媛经常在村里说谈的军官对象,原来是我的丈夫。一点不意外。
我毫不犹豫地撕开了了信封。
信封里还夹着三张十元钱,还有一大摞的证明文件。
我的丈夫让刘媛媛去随军。
我没有愤怒,我等待的机会来了。
我把信封揣进了兜里,若无其事地回家。
当天夜里,茅厕的踏板断了,婆婆掉进了粪坑里,脊椎刚好砸在坑里大石头的顶头尖锐的地方,送到赤脚大夫那里。
结果大夫告诉我们说,要送到县医院做手术,才能救治。
公公连夜把人送到县里,却坚决把我留在了家里,让小姑子去伺候。
我也乐得轻松。
可是,好吃懒做的小姑子哪会伺候人的活,公公天天咳嗽得直不起腰,伺候两天婆婆,自己也病倒了。
没有办法,把我叫到了县里医院,公公也彻底趴下了。
我从家里偷偷拿着信封,从那里找到张建国部队的电话,给他的领导打电话留言,家里婆婆要做大手术需要钱,让他给县里的医院打钱。
写的医院的地址,留的却是我的名字。
这笔钱,让我偷摸地截留了下来。
足足有一百元,这给我以后哪怕被他们赶出家门,也有了逃离的底气。
6
密谋卖媳
婆婆出院回来的半夜,我上茅厕,听见公公和婆婆的说话声从主屋传来。
我习惯性地蹲在墙角,耳朵贴在墙壁上,听他们在说什么。
老头子,建国又升了,还娶了他们领导的女儿,我们得赶紧处理掉麦穗那丫头。
你明天去找老刘头,再寻摸,看能不能把那丫头卖了,还能赚点钱。
那麦穗走了,家里的一大摊子事儿怎么办谁伺候你,你那懒闺女可指望不上。
那怎么办,儿子说了,如果让他们部队知道了,可出事了。
等他们家属院的房子批下来了,我们全家都去,到时媛媛还能不管我们,她是领导的闺女,肯定能把我们安排好了。
知道了,我明天去问问,再给建国打电话问问怎么个章程。
咚咚,这显然是,公公一边说着一边敲烟斗的声音。
行,具体的别和建国说,你就说麦穗和一个男人跑了,找不见了。
嗯,就这么着吧,你赶紧睡吧。我回屋了。
死老头子,你嫌我脏。

吱哑一声,公公压着咳嗽声,从里屋出来了。
我赶紧往暗处躲了躲。
两个老不死的坏,看她怎么搞他们。
我没回屋里,静静等着公公睡熟了,才悄悄出门,往牛棚方向赶去。
7
牛棚智谋
我跑到牛棚外,用石头扔到草帘子上。
半截草帘子在牛棚门框上,蔫头耷脑地晃荡。
...进来!
从里面传来,低沉略带着恼意的声音。
我从裤兜里把那封信拿出来,大步跨了进去。
又什么事儿大晚上的不睡觉跑这儿干什么,也不怕被人发现
我充耳不闻,直接把信展开递过去,又从外衣兜里掏出刘媛媛的笔记本。
裴俊看完信件,又看了看笔记本,脸色越来越凝重。
事情的真实性过几天再看看吧。
至于这些证件,你那位丈夫和刘知青确实已经领证了,看来还可以随军了。
你什么打算
我还没打算呢,他们想密谋要把我卖了。
怎么回事
他们想把我卖到山里去,赚点钱,合着100斤稻谷没亏,还倒赚了这两年给他们挣口粮的工分了。
打得一手好算盘。
问题是大队长和他们是一伙的,我想去部队闹一下,寸步难行,他肯定不会给我开介绍信的。
所以得先把那两个老的弄掉再说。
做事前,仔细想好再做,别露出马脚,得不偿失。
你自己有成算就行。
裴俊紧紧捏着纸条边缘,好半天说出一句话;等事情了了后,你去找人去考小学毕业证和初中毕业,接下来学高中的知识。
如果是真的...你就能考出去。
裴俊的声音里有压抑着难掩的兴奋。
我听着也开心,起初学习只是不想让别人认为她是文盲,但如果有机会我也想考上大学,看看外面的世界,像我这般困在山里的妞,是做梦也想不到的事情。
接下来裴俊给布置内容更多,对我更加苛刻,充分发挥他毒舌功力,把我射得体无完肤。
你能不能长点脑子,这么简单的是个脑子就会。...就你这进度,还高考,能拿到高中毕业就不错了。
是你教的不好怎么怨我,你去找找有没有比我更聪明的脑袋。我也不遑多让。
裴俊气得闭眼揉额,朝天深深呼了一口浊气,紧抿唇才拿起铅笔重新写步骤。
写完直接扔给了金麦穗,滚回去,还不会下次别来了。
别急,你说...倾身靠近,压低着声音询问,张建国这事儿部队里归谁管谁能把他搞下去
裴俊猛地把身子靠后,仰头斥道,靠那么近干什么
你一个文盲,知道归谁管,你还能去找大队长能让你出门他们张家在村里可是大姓,你只能被他们困在这里,他们不会放你走的。
我最讨厌别人说她是文盲,村里人无知的这么说就罢了,他也这么说,我气呼呼地向外走。
等等,没粮了,你去买点粗粮。我可告诉你,别去黑市。
那个张家的事儿,你去找政委。
裴俊略显僵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知道他这是死鸭子嘴硬,每次以给他送粮送饭的名义,让我也能吃上饭。
我在张家那是一点偷粮的机会都没有,每天吃不饱,常常头晕眼花。
8
山萝卜计
第二天一大早小姑子张大花开始叫唤了。
死麦穗,你给我滚出来,衣服没洗,饭还没做好你个懒货,白吃我家的饭了。
我正在厨房熬粥,张大花拿着扫帚直接打在我的背上。
险些摔倒在滚烫的锅盖上烫伤。
全家就我一个人出工挣粮,就张建国每月10元,买药钱都不够。
谁才是吃白饭的。
我心里翻无数个白眼,恨恨地握拳忍得辛苦,表面上却要当哑巴,硬刚只能自己吃亏,村里也不会帮她这个外来媳妇。
况且,大家心知肚明,她这个媳妇就是买来当保姆的,在张建国眼里算不上什么媳妇。
不管小姑子怎么嚎叫,拿着药碗进了婆婆的屋子。
今天的药量可是减了一半,婆婆自己作死,病好了要把她给揣了,哪能如她意呢。
哎呦,死丫头,要死啊。烫死我了,弄得这么烫,你是巴不得我死掉是吧
老虔婆上来就给我膊上狠狠一掐。
怕老虔婆把滚烫的药水泼我身上,没敢躲,疼得我面部扭曲龇牙咧嘴。
伺候完婆婆,还有公公的药,其他草药不认识,但治止咳的百部她识的。
我把百部全都挑了出来,放进了烧火坑里。
张父吃完药就急匆匆出去了,哼,准是去找老刘头要把她卖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公公说:麦穗,你婆婆的药快没了,明天你去镇上买药吧。
去的时候把大花的碎花裙子穿上。
麦穗把碗放在一边,随口问道:一般不是大花去买吗,这次怎么让我去药还够两天的量,不急的。衣服就不用了吧,大花也不会给我的。
大花每次去昧下钱,一去就出去浪不知道回来。这回你去吧,裙子必须穿上。
转头又对大花喊道,大花你要敢不给麦穗裙子,看我回来不打死你。今天不许你出门!
然后摔门出去了。
这是想支开她,在哪条路上设伏,好把她抓走啊。
夜里睡觉前,麦穗找到小姑子张大花说:大花,明天刘知青让我帮她去干活,来不及去镇上,还是你去吧。
爸给的有剩余的,就当给你零钱花。
那个裙子还是你穿好看,爸说那个抓药的小伙子八成是看上你了。
想着怎么让媒婆和他搭上话呢。
听说那小伙的爹可是咱镇医院的院长。条件好的咧。
真的
大花嘴咧歪了,高兴得进去一顿涂抹。
走前还不忘警告,你别告诉爸,我爸知道我昧下了钱,不得打死我。
没事儿,我不和爸说,你别吱声就行。
对了,你得晌午大家上工后再去,要不然穿帮了。
大家上工后不久,大花弄了大红嘴唇,用围巾紧紧掐着腰,扭着屁股晃悠悠地走了。
我尾随在后面,走到半路,经过玉米地的时候,瞧见张大花被人拖进了玉米地。
不一会儿,有两个人把昏迷的张大花扛着往另一条小道走了。
许久过后,我才起身,若无其事的回了村里,继续上工。
晚上做饭时,我把下午从山上采摘的红茎商陆,农村里叫山萝卜,混进野菜粥里,等着张父回来吃饭。
张父成天不上工,也不知白天去哪里鬼混,一到饭点才回家。
张父进到院子里,看见我吓了一跳,直嚷嚷着,你今天没去镇上
没去上,大花把钱抢走了,说是自己去买。好像抓药的小伙子看上大花了,她还特意穿那条碎花裙子去的。
张父的天都塌了,被气得连连咳嗽不停,你说什么那大花呢还没回来吗
没回,可能在县里待一天,她不是平常也经常住在同学家吗爸,你这是怎么了
张父晕眩,头重脚轻的,八成是大花被那些人给抓走了。
这可怎么整
张父转身出了院子,跑没影了。
data-fanqie-type=pay_tag>
婆婆晚上吃得早,这会儿吃了金麦穗给特别熬的野菜粥,昏迷着呢,醒了要知道被卖走的是大花,还得在昏一次。
嗯,这样挺好。
9
商陆之祸
半夜,我听见张父推门进来的声音,没动身。
听见厨房里锅碗碰撞的声音,想来张父把那野菜粥吃进去了。
等到队里人发现一家子昏迷在家里已经是下午时分的时候。
小队长着急忙活地叫人过来,抬上三人去了赤脚大夫那里。
赤脚大夫说,他们把商陆当野菜误食了。
先一步醒来的婆婆在炕上躺着破口大骂,说我故意想弄死他们。
村里人都知道,我是个话不多,就会闷头干活的主,所以没人把马来娣的话当回事。
不久,我假装刚醒,看张父还在昏迷,这里最严重的属张父。
那是我特意给他放得最多。
谁让在这家,就属他在外面能蹦跶呢。
老虔婆歪主意再多,没有人在外面行走做事,说什么都白搭。
多好,一丢,一瘫,再晕一个,齐活了。
直到晚上,被大夫灌了三碗药,张父才悠悠转醒。
醒来的第一句话,就说要出去找闺女。
我气若游丝的,幽幽来一句,对,爸快报警,大花说不定被拍花子拐走了,做人口买卖的那都得吃花生米,哪一个都不能放过。
后半句,咬的极重。
随后,又加了一句,给建国打个电话吧,他是干部了认识的人多,让他和警察打个招呼,找人更快些。
有贩卖人口的爹,还当什么干部。
张父蔫了,女儿已经毁了,再不能把儿子也给搭进去,要是报警查到是他干的事儿,有他这样的爹,他儿子的仕途也完了。
因此,他再不敢吱声了。
我可不管这些,因马来娣刚瘫痪没多久又误食商陆,两条腿都没知觉了,所以执意要送医院的借口,跟着去了县里。
到县医院先把张父和马来娣安顿好,就去派出所报了警,还把刘老头供了出来。
我就不信,刘老头进去了,张父离蹲笆篱就不远了,那么有政审不合格的父亲的张建国前途也望到头了。
然后,马不停蹄地又给部队领导打电话,说全家都进了医院,让张建国再邮点钱给医院。
用的还是老办法,这回我的荷包又鼓了一点点。
第二天,我照样回村里,咬着牙去上工了。
逢人就说,婆婆让她去上工挣粮食,不能在家吃白饭。
又说,公公越发不好了,张建国每月寄的十元钱,不够买药了。
医生说张建国他爸的肺病,得用人参吊命呢,人参多贵呀,没钱可不行。我逢人就说。
这就又有了借口管张建国要钱。
一个瘫了不足为患,还有一个也快倒了,还差一个刘媛媛,不能把她给落下了。
10
革委会
雀跃的心止不住地飞扬,终于在这家里只有我一个还能蹦跶的了。
喜悦的心情还没能维持多久,半路被刘媛媛拦住了。
麦穗,你这几天怎么没过来我那儿堆了好多衣服没洗呢。
刘媛媛不满地埋怨。
我低着头,心里骂了个娘,给你脸了。
我无声哭泣,哀哀戚戚地对刘媛媛说,刘知青,你能不能把我之前给你干的活,给我结工分呀,用鸡蛋换给我也行。
我公公婆婆这回都得大病躺下了,家里的钱不够买药的,建国每月就给十元不够啊。
你之前的行为可是妥妥的资本家小姐剥削农民的行为,为了你好,还是给我把工分给结清了吧。
刘媛媛涨红着脸,指着麦穗一顿呵斥,你胡说什么,这叫互帮互助。
可城里人说了,你这样的就是资本家做派,那是得去劳改的。你今天不给我算工分,我找领导说去。
说完,我压根不给刘媛媛反应的机会,直接跑走了。
刘媛媛嗤笑一声,大队长就是张建国的堂叔,张建国和她的情况大队长最熟悉了,怎么可能帮着金麦穗这个傻叉。
刘媛媛不在意地走了。
我当然知道,不管医院的俩老的,直接往革委会门口盘腿坐在地上。
天爷呀,资本家压迫我们农民兄弟呀!
知青刘媛媛把我当长工使啊,自己穿着布拉吉满村子晃荡,我就得被她逼迫去帮她挣工分啊。
这样的人能随军吗,解放军不是只要艰苦朴素的劳动人民吗。
她这样的算什么劳动人民,她是剥削农民的地主家小姐。
呜呜呜...
我拍着大腿可劲地嚎,革委会看大门的大爷,硬拽也没能拽动。
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革委会副主任终于露面了。
同志,有话我们屋里说,你这样给农民兄弟抹黑,影响不好。
副主任俯下身子,没好气地说道。
我激动地拍着大腿,你看你看,看吧,我们农民就是这样被逼迫的。
这又来了个压迫我们贫下中农的,主席呀,你看看这些人了没呀。
我们没有说理的地方啊!
副主任听了后浑身冒冷汗,他是这个意思吗,这个同志听不懂人话。
我可不管副主任怎么想,你们能不能给贫下中农的做主。
给句痛快话,我还要去知青办,还得去武装部。
我就是要挨个问问,我这个问题能不能解决。
不能,我一会儿就去镇政府门口上吊,死了一了百了。
反正,左右没有活路。
最后,革委会的人凡是在办公室的都全体出动,承诺和我一起去趟村里解决问题。
没有油水可捞的,革委会一般不想出力。
但,最后被我胡搅的功夫缠的没办法,不得已派出两个人去处理。
我用同样的办法,又去了知青办,知青办的人倒是很积极。
跑完两个部门,最后一站直奔武装部,后面还跟着两个部门的四位办事人员,呼哧呼哧地跟着跑。
11
武装部内
到了武装部,有了革委会和知青办的人打头说明情况,我顺利地直接进到最高领导的办公室。
推了门,我无比顺滑的麻利地给领导跪下了。
领导,我是来反应情况的。......
巴拉巴拉说了一通,没再胡搅蛮缠,义正言辞,正义凛然的。
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泼妇样。
好吗,革委会和知青办的给整不会了,她这是看人下菜碟呀。
武装部的吴部长,刚开始只以为家长里短,解决普通纠纷。
听着听着发现不对劲,不仅是刘媛媛知青资本家做派,她的父亲还是部队领导。
这个瘦黑丫头的丈夫张建国,作为军人在乡下有事实婚姻的情况下,和刘媛媛结婚了,还要随军。
这涉及到骗婚。
后面跟着办事的那四位办事人员也懵了,这里面怎么还另有事儿啊。
还牵扯到干部,事情大条了,这他们能兜住吗。
我今天就是要闹,让全县的人看清张建国,看张家的人龌龊的行为。
照着老裴告诉的法子,先把这里的水搞浑了,再去找部队闹。
这两年的苦不能白受,最主要的目的是要钱,有钱才能活的下去。
经这么一招,我也懂了,娘家人再过来想把我卖掉,我还照旧在县里走一圈,看他们能把我怎么着。
凭什么,她顶着媳妇的名义,要伺候两个老人,还担着孝顺的名头,吃力不讨好。
那以前地主家还给工钱呢。
她自己挣工分,自己挣口粮,还得给他们吃,还捞不着好,要卖了她。
愣头青有愣头青的好处。
今天撞上的正好是刘媛媛父亲刘卫东的老领导,吴部长转业时团长级别转业,这已经很多年了。
多年前,刘媛媛父亲也就是小连长,刚好吴部长手下。
虽说现在刘卫东是副团了,但也对老领导还得是毕恭毕敬。
吴部长把我递过去的资料,挨个看了遍,然后气得直捶桌面。
混账东西!
他立马给部队打了电话,核实了情况。
又给大队长打了电话,大队长电话里否认,只说我是远房亲戚来帮忙的。
我想起老裴说,大队长和支书是死对头,有事儿找支书。
于是,她大喊,找支书,他最清楚。
吴部长瞧了一眼小丫头,又让大队长把支书找来。
支书在电话里说,一年前确实喝过我和张建国的喜酒。
说,因我年龄没到没法申请结婚报告,所以才拖到现在。
所以证实了张建国骗婚,骗小丫头给一家子做牛做马。
行径之恶劣,是军队的败类,品行不端,如何让战友把后背交给这样的一个人。
吴部长拍桌发怒。
12
大队长倒
吴部长挂下电话,叫来车子,直接带着人先行往向阳大队赶去了。
我和四位办事人员,在后头紧赶慢赶,刚好赶到时看见大队部被村民们围得水泄不通。
原来,吴部长踹开大队部办公室的门,瞧见非常辣眼睛的一幕。
大队长正押着知青点顾漫使暴力,顾漫人已经躺在地上,脑袋上渗出血,地上蔓延着一大摊子血。
场面很渗人。
我瞳孔大震,说好的只是稍微伤一点点,好开医疗单子回城的,怎么这么拼命的吗
为了回城顾漫也是豁出去了。
是的,我早先计划这一切的时候,就找上顾漫商量着怎么解决大队长。
我知道大队长对顾漫觊觎已久,知青点里属顾漫长得最好看,还没背景。
顾漫不堪其扰,她没有门路回城,我又需要把大队长拉下马。
所以,我们的计划就是,顾漫蹲在大队部后院树根下,窃听电话内容确定是我打的电话后,掐着时间行动。
假装进去寻找大队长问事情,不经意间勾起老家伙的邪火,在大队长对她施行强女干时,死命反抗间见了血。
还好,恰好的时间刚好让吴部长他们赶上了。
这回大队长彻底凉了。
我又用刘媛媛的笔迹,把她在笔记本里写的大队长贪污的事情,写上匿名信告发了。
原来,刘媛媛在笔记本里记载,前世这个时候村里会有连续几天的暴雨,把村里大半家给淹没了,导致今年的粮食减产。
农民交完公粮,就要饿肚子。
可是,大队长家里的地窖里装满了粮食,发洪水时全部被水泡发发霉,事情被暴露了,县里才发现大队长这些年贪了不少。
这里牵涉的大队长几个亲信全部落马。
还好,现在我给提前暴露,即使因为暴雨损失不少,起码有这批粮食会度过难关。
如我所愿大队长的家被抄了,人也被带走了,和他相关的人也都被押走了。
更可喜的是,刘老头招供,张父也被拷走了。
原来,因为我报案报的及时,人贩子恰好落网,顺藤摸瓜刘老头的线索,张父自然而然被带走,喜提劳改是肯定的。
马来娣醒来后天都要塌了,一夜间丈夫女儿都没了,只留下她一个人瘫在炕上,无能狂怒。
13
牛棚新家
由于,张建国的事情涉及到部队,所以调查起来费时间。
但是刘媛媛随军的事情是泡汤了,在70年代随军到海岛或边疆地区的家属,必须签下同意部队一切安排,发扬艰苦朴素精神的相关文书的承诺书。
像刘媛媛这样资本主义做派,留有案底的,这里的公社不给盖章,不予批准。
她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从刘媛媛的手里顺利拿到了工分。
她和张建国在村里的名声也毁了。
村里只羡慕刘媛媛有一个每月给她寄钱寄东西的好军官丈夫,却不知道是张建国本人。
即便,村里人嚼舌根说我配不上张建国这个香饽饽,百般嫌弃刁难,但也更不希望他们盯着的狼肉被刘媛媛这个外来人叼走。
所以,刘媛媛戴上高盖帽子,反手被绑,站在嗮谷场上的高台批判,台下的群众反应激烈。
估计她想参加高考的想法也是泡汤了,老裴说她留了案底,高考时政审上肯定不给通过。
于是,我高兴了。
趁着这功夫,我给大队支书拿了几瓶酒贿赂,让他在学校当教导主任的小舅子帮忙安排了考试。
我顺利拿到了小学和初中的毕业证书。
接下来就是去部队找张建国。
至于他的好母亲马来娣,就让他的好媳妇刘媛媛伺候吧。
我去知青院找到刘媛媛,哀戚戚地对她说:刘知青,既然你和张建国都领证了,那阿姨就托你照顾了。你们以前总说我配不上张建国,我也知道我配不上,更家配不上照顾他的家人。我今天就从他们家搬出来了,接下来就拜托给你了。
话落,我就撤退了。
大队支书和村里人都没有异议,谁是媳妇谁就该去伺候,这在村里没的说。
马来娣时而疯时而清醒,柜子里的米面和钱票,我拿了一半,恐被村里人说道,其余的都留给她了。
因为之前张父和马来娣生病花了不少钱,大家伙知道,所以留了一半钱给她,算我讲良心了。
我卷了铺盖,带着米粮,去了牛棚,在老裴的另一头安了家。
村里实在没有多余的房子匀给我了,我的户口早些年也迁到向阳大队的,除非再嫁,户口在这里,我也只能在这里挣工分。
所以,可能会有流言蜚语,我也没得选。
好在,这次闹得有点大,张家人也没有几个站出来说话,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们避之不及。
14
部队门口
一切安顿好后,我开了十五天的介绍信,往部队出发了。
县里也只去过几次的我,揣着忐忑不安的心坐上了绿皮火车。
巧的是,竟然在火车站见到了刘媛媛,看似好像和我的目的地是一样的。
我是万分感慨,有好的爹就是不一样。
这才没过几天,刘知青还能请假回去。
按理,她这种情况村里应该不会给假,除非上头打电话吩咐办事。
不过,这样也好,两个当事人都在,事情更好办。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我都分不清东西南北,也不知道应该怎么上车。
按老裴教的,想找检票口进去,可是这么多检票口应该去哪里。
我只好硬着头皮偷摸地跟在刘媛媛后面,她上哪儿我就上哪儿,之前再三确认她去的就是舟山岛的云市。
经过两天一夜的煎熬旅途,终于到了目的地。
跟随在刘媛媛身后,到部队驻扎的大门,看着威武的人民战士挺拔的身姿守卫在门口时,我一时有些胆怯。
我深吸一口气,转身向着老裴介绍的报社走去,去找他介绍朋友。
一路问询找到解放日报,终于见到老裴的朋友李向东。看着是很年轻不过三十左右的一位儒雅的记者。
他听到我的遭遇,还有看到老裴的信件后,欣然和我一起前往部队。
他以我的娘家亲戚身份,一直跟在我的身边,让我按我的想法尽情发挥,只在适当的时候才会出面。
我便无所顾忌,到了部队门口,也不和警卫人员询问张建国,直接从兜里拿出白条绑在在脑门上。
上面用墨水写着军官骗婚,敲着早准备好的小锣,就在部队门口开始吆喝上了。
走过路过的都快过来看啊,部队军官张建国骗婚,娶了我在家伺候一家老小当长工,在部队里又娶一个小妾,吃香的喝辣的享清福。
地主老爷也没他会享受,解放军的战士欺负我们老百姓,搞起了封建糟泊。
试问,这样的军官是保护我们人民的吗你们还是不是我们人民的战士
守卫的战士拿枪对着我,让我不得喧哗,我用头顶在枪口,让他给我去找领导,让领导出来说话。
李向东怕伤到我,一直护着我,也不忘拿相机拍几张照片。
家属院里出入的人围在我周围小声议论着,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附近的村民都有陆续赶过来看热闹。
华国人骨子里的八卦属性到哪儿都发扬光大。
15
军婚真相
我终于等来了部队管事的人,带头的听着声音像是通过几次电话的政委的声音。
我向政委哭诉张家的不做人。
政委拉着我起身,让我到办公室里详谈,我也顺势跟在他后面去到办公室里谈。
在部队门口的这一遭使得周遭的人都知道详情,也把张建国骗婚的事情声名远播,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进了办公室,我二话不说当着几位领导人的面,把土匪奶奶给的泛黄的婚书,还有寄给刘媛媛的随军文书,包括来之前大队支书给写的事实婚姻情况说明书以及派出所给出的张父要卖我的笔录内容抄写的都一一摆在了上面。
领导,我和张建国是在74年3月在老家举行的婚礼,当时他以我年纪小不能领证为由,只办了两桌酒席并没有领证。
到了第二年,我的年龄到了,他却迟迟没有说法。
今年刚过六月,我从家里收到了,他寄给我们知青院里的刘媛媛知青的随军证明。
这些就是,这说明在和我结婚后,同时他又在部队和刘媛媛领了结婚证。
他们家为了不影响张建国的在部队的前途,想把我处理掉,张建国父亲通过村里的老刘头,是人贩子惯犯,想把我卖给人贩子,阴差阳错被卖的是他的女儿张大花。
这是派出所抓捕这些人后供出的事实,你们可以给派出所打电话确认。
张建国伙同家里人,为了找个免费的保姆伺候瘫痪的老母亲,还有生病的父亲,把我用100斤稻谷买来充当他的媳妇,却不履行夫妻义务。
在外不仅娶了媳妇,还暗示家里人把我卖掉这件事,情形恶劣,简直不配为人,更不配穿这身军装。
这样思想龌龊的人怎能保护好广大群众,他现在不是我们老百姓的保护伞,而是把屠刀挥向劳动人民的刽子手。
我希望部队给我们这样遭受家里欺骗的军属给个说法。
一大摞的证据足以证明我所说的是事实。
办公室内鸦雀无声。
这时,张建国匆忙赶过来,听到我的后半句,急忙辩解。
政委,顾团,不是这样的。我和金麦穗是包办婚姻,这时封建糟粕,我...
我冷笑截断他:张建国,明知封建糟粕还大办婚礼
难道你不是为了娶个媳妇好照顾家人的说到底,不过是借旧俗骗个免费保姆!
婚礼上戴红花时你默认婚约,现在用完就甩
告诉你,我们是事实婚姻,你转头和刘媛媛领证,就是重婚骗婚!
包办婚姻是多好的借口啊,真是掩盖你卑劣目的的好借口。
作为军人当你履行婚约的时候就应该有担当,就你这样只会欺骗,权衡利弊的人,难免不会在战场上也是这样的行径。
一起征战的战友怎能放心把后背交给你这样毫无担当的人,怎能把我们人民的守护职责交到你这样的人手上。
16
笔记本谜
我的言论让在座的几位领导汗颜,在座的个别老领导也是因为包办婚姻离婚再娶的。
但像张建国这样明目张胆地少见,也确实存在欺骗行为。
我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再说说,我们这位张建国新娶的媳妇,我们知青院刘媛媛同志,据说她的父亲就是这里的领导。
明知在村里大家都有共识,我就是他们张家娶的媳妇,她是怎么睁只眼闭只眼在我的眼皮底下欣然接受张建国的
又是怎么张狂地出入张家,和张建国书信往来,到处宣扬她的军官老公的。
有当领导父亲在背后使力,才瞧不起我们广大劳动人民群众的吧。
张建国有事实婚姻的情况下,部队连调查都没有,直接给张建国批复结婚报告,你们上下都蛇鼠一窝吗
如果你们部队没法给我主持公道,我会向上上访,直到得到公平待遇为止。
如果这期间我的生命受到了危险,我的朋友会通过报纸公开报道的。
我一无所有,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会儿的我顾不得事后会不会遭到报复,两年来的屈辱忍耐,这一刻一股脑地宣泄,此时的我无比畅快。
哪怕,得不到应有的待遇,让张建国在各位领导的心里挂上不可重用难当大任的号,我心意足矣。
张建国此时已经脸涨得通红,手背上青筋凸起,可见愤怒到极限了。
你也有今天。
这时李向东说话了。
我是解放日报的记者,今天的事情希望各位领导给苦主一个满意的答复。我也会跟进到最后。
此时大家才明白,这位不是我的亲戚,而是记者,让他们大感吃惊。
当然,这件事已经不是私下调解可以解决的事情了,上升到一定高度,不得不重视。
开会回来的师长也了解了事情经过,叫来了刘媛媛和她的父亲刘卫东,核实事情经过。
他们刚到时很震惊,想来没有想到像我这样足不出户的文盲,怎会找到部队,又怎会有勇气面对这么多的人质问张建国。
怎么敢的呢
一向小瞧我的刘媛媛脸色煞白,摇摇欲坠,显然她此刻应该会很彷徨吧。
师长让警卫员当着大家的面,给向阳大队打了电话核实婚姻事实情况,又给派出所以及武装部都打了电话。
这时,我无比庆幸我在县里闹得那么一通,是多么明智。
事情如我所说,分毫不差。
不但骗婚还想把人卖掉,不管是不是张建国指使的,但他的家人有所作为,张建国不可避免有连带责任。
但鉴于张建国在部队的表现一向勇猛,会钻研,我看得出部队领导想酌情处理。
这怎么行。
我站起来走到师长面前,郑重请求道:师长,我想单独向您汇报有关情况。
师长看了我半天,可能因某些考虑,最终带着我去了他的办公室,让警卫员在门口守着。
屋里就我们两个人,我也没有废话,直接把刘媛媛的笔记本给师长递了过去。
这是我给刘媛媛洗衣服时,从她兜里掉落的笔记本,无意中查看发现上面记录了以上几个重要事件。
其中,记载了部队最近有关作战的事件。
我听张建国父亲说道,张建国这次升职刘知青出了大力,我不知道是不是和她在笔记本里记录的有关。
您看看,但是我觉得未免太过于巧合,一个在千里之外的刘知青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我和老裴的分析是,如果真的是刘知青重生,知道些未知的事情,那么这次张建国立功升职的事情上,是不是有她和她父亲的参与。
17
正义终临
师长看完笔记本内容,沉默了许久,让警卫员先把我送到招待所。
他说调查后,会给予我答复,说绝不会让军人家属遭到不公的待遇,一定会公平公正地处理。
我相信部队领导,即便我的事情轻拿轻放,对张建国和刘知青父亲在部队立功事情上私下操作,应该不会轻易放过。
我和李向东在招待所等待结果。
结果出来得也很快。
不出所料,张建国关了禁闭,具体的内部事情不清楚,但想来事情不简单。
刘媛媛的父亲刘卫东降两级并劝转业处理,刘媛媛虽然和张建国领了结婚证,但在知道我和张建国事实婚姻存在的情况下插入婚姻,属于破坏军婚,劳改农场两年处理。
我要求取消我和张建国的事实婚姻,并给予的赔偿,都得到了回复。
我拿到的钱的时候泪如雨下,我怎么都没有想到事情终究得到完美的解决,也没有想到当我有勇气走出去,豁出去一切想讨回公道的时候,正义终究站在了我这边。
我向领导鞠躬感谢,也向一直陪在身边鼓励我的李向东道谢。
也从心里更感谢一直教育我知识,一直给我出谋划策激励我的老裴。
当我难掩激动地回到向阳大队,站在牛棚的外面,看着满脸胡子蓬头垢面的老裴,我无声地笑了。
那是久违的心安之处。
老裴也回以我微笑,仿佛这一切他早已预料。
老裴说,当我下决心走出去的那一刻,我就战胜了自己,往后所有的幸运都会光顾我。
我从不知冰冻的心开始融化时,那暖融融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的温暖。
我走后村里确实下了暴雨,损失惨重,还好有从大队长家里抄的那些大米,勉强能度过。
大家都在修复家园,等待上面拨放救济粮。
庆幸的是牛棚建在半山腰上,没有被冲垮,不过屋顶被掀得所剩无几。
我和老裴齐心协力开始和泥把牛棚重新修复。
晚上老裴依旧不放过我的学业,他说刘媛媛的预言估计会实现,让我分秒必争地学习。
我又在他的无缝毒舌的攻击下,开始高中学业。
在简陋的牛棚里,夏天外面下着大雨里面下着小雨,冬天半截的草帘子在寒风中呼呼叫嚣,把狂风吹进屋里吹得煤油灯不断熄灭的时候,我们头顶头,吹着哈气,也不忘每天晚上的学习。
在最寒冷的冬天里,为数不多两床被子叠在一起盖在两人身上,把牛背当枕头,互相依偎在一起畅谈外面的世界。
当悲苦恶劣的环境中,我们没有风花雪月,也没有心心相印,只有战胜一切困难,学习是唯一的慰藉。
18
红卫兵乱
平静的日子里,我在安逸地学习生活。
却被久违的红卫兵打破。
这一天,我在田里上工,听见村里人议论说下放的坏分子被小兵们打伤了。
我扔下锄头,疯了似的往牛棚里的跑,正好看见几个小伙子押着老裴,带着红袖章的稍大的年轻人用烧火棍打着老裴。
还有几个小的更恶劣,脱着裤子朝着老裴的头顶上撒尿。
那一刻的屈辱悲愤,让我感同身受。
我不能冒然出现,悄悄地绕道牛棚后面,把牛放了出来,再用刀轻轻扎进牛尾上。
牛受到了刺激,直冲着带红袖章的小领头那儿撞。
我趁机爬到树上,拿着石头砸在几个小兵的脑门。
混乱中,几个人相互踩踏,又被牛踢了几脚,有两个重伤,其余的轻伤。
大队长慌忙赶来,把几个祖宗送到镇医院治疗。
没人关心,老裴的伤势,他的身份又没法去卫生所治疗。
是我拿着给了赤脚大夫十元钱,高价买了几副药给老裴服下,再给他身上擦药。
当晚老裴发高烧,好不容易解开的心里的郁结又一次添上新的伤痕。
我没法开解,只能尽心服侍他吃药。
心里的伤只能自行舔伤。
我每天只会重复一句。
老裴,再耐心等待几天,你的平反文书在路上,你肯定能等到返城的一天。
老裴不说话,用那漂亮的桃花眼久久凝视着我,紧紧抓住我的手不言语。
我却知道,他从我这里吸取力量,有了坚持下去的信念。
他说我身上有蓬勃向上的野草的生命力,给他注入了无尽的活力。
即便这样,毒舌老裴也没放弃对我的教学,更加严格,似乎明天他就要走了,今天要把他所会的东西一股脑想塞进我的脑袋里一般。
19
酒桌阴谋
就这样,77年6月我如愿拿到了高中毕业证。
为了庆祝,我从县里一家私下买卖的人手里买了米酒,老裴带着我上山掏田鼠洞,抓了三只田鼠,有酒有肉,我们这天有点微醺。
老裴说,麦穗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你不应该困在这方寸之地。
他头一回说,我很聪明,在短短的四年的时间里把所有课程都能完成,而且成绩优秀。
他往往可惜地说,如果我出生在大城市绝不会这样蹉跎,会大有作为。
我微笑,生活虽苦难,但我也认识了老裴,这又何尝不是生活给我的补偿呢。
生活总是看不得你高兴片刻。
张建国带着刘媛媛回来了。
我以为我们再不会有交集了。
张建国和刘媛媛俩人都很憔悴,听说张建国被部队劝退,刘卫东给张建国在他的老家安排了工作。
毕竟俩人结婚了,刘媛媛是那种情况,再找也找不到合适的,索性给张建国安排工作,好让女儿后半生有个保证。
张建国和刘媛媛这次回来估计是为了马来娣。
马来娣也是命大,就这样瘫痪在床上近一年多,在村里亲戚们时不时送饭菜的情况坚持了这么长时间,前几天终于去了。
估计俩人是在给马来娣送行的,张父还在牢里蹲着呢。
老裴说,张建国是一个小人,恐对我不利,让我小心点。
直到,马来娣的丧事办完,那里也没见动静,但我不敢松懈。
张建国之前在军队里也是优秀军官,可见他的军事技能还是过关的,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把我解决了也不得而知。
张建国临行前的一晚,他请了村里的几位干部,又特意请了我作陪,说是给我赔礼道歉,因为刘媛媛一直在农场没能给我及时道歉非常抱歉,所以无论如何让我赏光。
我想来了,终于来了。
我从牛棚里出来的时候,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老裴不让去,但我非去不可,这次他们不算计我,早晚也有这一天,倒不如早了事。
晚上,酒桌上刘媛媛一个劲地劝酒,我避不开喝了几杯,又到茅厕用手抠嗓子硬逼着吐了出来。
等到送走大队长他们,就剩我一个人不省人事趴在桌上,其实我虽然动作迟钝,脑子迷糊,但是他们说的话还是清晰地听见了。
他们是要把我送给村东头的二赖子,让他糟践我。
我不动声色地被张建国扛进二赖子的屋里,二赖子激动地上前把我抱起放在炕上。
显然,等很久了。
看来俩人达成共识了。
等张建国走后,我掐着大腿,痛醒了几分,等到二赖子回头时,把兜里的辣椒面和沙子混合的粉尘扔向二赖子。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用板凳直接敲向他后脑勺,当即就倒下了。
我不顾一切地夺门而出,去牛棚找老裴。
老裴,快!去把刘媛媛送到二赖子那儿。
还好,我预判了他们龌龊的行径,回以了同等的药给他们,待等发作,哈哈。
20
河中迷情
我顾不得自己的状态极度不对,奔到厨房拿着菜刀就给自己大腿一刀,还不忘催促老裴赶紧去。
你现在状况不对,我先把你送到卫生所。你放心我会把刘媛媛送到二赖子那儿。他们敢算计你,我不会放过他们的。
不,不能把我送到卫生所,他们给我喂了不干净的东西,我都吐了还是没用。还好,我也给他们备了药,趁着他们还没发作前,赶紧去办事。我去河里泡一会儿。
说完,我奔向河西,河东是大家洗衣服的地方,河西水深,很少人往这里过来。
再说,现在夜深了,应该没人往这里瞧,我放心地跳进了河里。
可是,他们给我准备的药太强了,我终究熬不过在河里晕倒了。
晕倒前,还在想这回亏大了。
等我稍清醒了,发现在牛棚里,老裴就站在我面前,用我看不懂的深邃的目光直直盯着我。
醒来的我又开始药效发作了。
我猛地起身,走向老裴,无意识地开始扒拉他的衣服。
麦穗,你看看我是谁你醒来会不会怪我。
怪谁怪我吗我把老裴扑倒了。
我说,老裴,我知道你是谁,只有你才可以。帮帮我。
我们之间若有似无地相互牵扯的线某一刻断了,我们疯狂地做着,不但是药物作祟,是我们的心渴望相互靠近。
等我醒来时,我在自己的屋里,身上的衣服干净地穿在身上,毫无褶皱。
我怀疑昨天我做了一场春梦,醒来却都成了空。
我走出屋,遥遥望去,二赖子屋前正热闹。
走近才听见村里人说,昨天二赖子把刘媛媛睡了。
张建国把隔壁的寡妇嫂子睡了。
这会儿,张建国和二赖子互相打了起来,二赖子那瘦黑的麻杆哪是张建国的对手,单方面被殴打。
村里的几个干部合力把他们分开。
这事儿不好解决,姜寡妇正站在跟前哭天抹泪地让张建国负责,要不然要上吊。
刘媛媛失魂落魄地傻在那里,撕掉一半的背心,晃荡的挂在裸露的身上。
村里的人指指点点,说城里人玩得开,马来娣的头七还没过呢,俩人各玩各的。
21
高考之路
村里的干部把他们四个以搞破鞋的名义关在了仓库里。
但张建国毕竟是在外多年做干部的人,村里也不好太苛刻,没有绑他们。
半夜,张建国带着刘媛媛逃了。
走前,还给牛棚点了一把火,还好我和老裴及时发现,把牛牵出来,躲过了一劫。
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
但是大队支书气不过,给张建国工作的地方写了信,告发张建国破坏集体财产。
后来,听说张建国的工作丢了。
刘媛媛几个月后查出怀孕,张建国怀疑孩子是二赖子的,结果生出来真的和二赖子很像,尤其是完美遗传了二赖子的塌鼻梁。
改开没多久,张建国带着家里的所有财产偷摸地南下了。
刚开始在申市靠拳头还有所作为,后来在一场黑吃黑斗争中伤到了,重伤不治而亡。
刘媛媛在老家,被娘家赶出门,无处可去,带着那个二赖子的孩子艰难度日。
这些都是后话。
我和老裴打那件事后,谁都没有提起。
过了一个月,老裴收到了平反的通知。
当我下工后回牛棚,刚到村中间时,看见换了一身干净的中山服,刮掉一脸的胡子,模样俊俏的年轻的裴教授,走向村中间的吉普车里。
我们相互遥遥对望,他似乎无声地说了句什么,太远了我没看清。
但我知道,他要走了,走到另一个不属于我的世界里。
从此,再不是牛棚里我熟悉的老裴,而是年轻有为的裴教授了。
一滴泪从我眼角无声地掉落,似乎什么都不属于我,没有谁会为了我留在我身边。
我只有我自己。
广播里播放高考恢复的震撼人心的消息的时候,我手里也拿着医院的检验单,我怀孕三个月有余了。
也收到了老裴的包裹,一些衣物和钱,还有一大摞的复习资料。
他让我等他,他说处理好那里的事情会来找我。
说等我参加高考的那一天,会来陪我,见证我的奇迹,相信我能考上大学,走出这个山里。
我满怀期望地,废寝忘食地做高考的最后冲刺。
可是,直到拿到人民大学政法系的通知书时也没见他的人影。
倒是等来了他的前妻。
她说,她要和老裴复婚了,离婚的时候是不得已,为了不让她下放受苦,老裴不得已放手,现在为了孩子决定复婚。
我知道老裴离婚了,但不知道他们之间有孩子,那么也没必要告诉他我的孩子的存在。
就这样吧,本来答应老裴报考湘省大学,但是我选了京都的大学。
和老裴的老家,从此一南一北,各安一隅。
22
法援人生
我考上大学,即将离开村里的事情只有大队支书一个人知道。
我的录取通知书也是寄到了大队支书的小舅子的单位里,因此没人知道我会离开,又去了哪里。
我交代大队支书谁都不要告诉,一是断了吸血鬼娘家,二是不再联络老裴,还有我的仇人张建国他们。
当我顶着大肚子,在明亮的教室里废寝学习,周末为了多赚孩子的奶粉费,在火车站里穿梭着卖茶叶蛋攒钱。
一边带着孩子,又一边完成学业,并参加学校的实战学习。
我比别人付出百倍的努力,才能孩子和学习两头都不误。
毕业后分配到政法机构实习的一年,我遇到了李卫东。
当初在部队帮助我一起对峙领导的那位正义的解放军报社记者。
因为我们有共同要帮助的对象。
也是包办婚姻受害者,一位五十多的吴大姐,解放前和丈夫结婚育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
解放前丈夫参加革命杳无音信,解放后荣归故里,却对妻子和孩子不管不顾,在外已组建了新的家庭。
公婆俩人明知真实情况,却欺骗吴大姐在家侍奉公婆,照顾孩子,最后丈夫连生活费都不再邮寄。
吴大姐无奈,把公婆伺候走了,让孩子成家。
悲剧,却在此时发生了。
丈夫新娶的妻子生下的儿子得了肾炎,急需移植肾脏,刚好和吴大姐的女儿匹配。
丈夫在吴大姐不知情的情况下,哄骗女儿到省城,给做了手术,结果女儿没能下手术台,去世了。
吴大姐知道后,悲痛万分,被全家欺骗当牛做马几十年,到头来连孩子都不放过的畜生丈夫,吴大姐在老家上告无门。
不得已,背着一个包袱,步行上千公里,一路乞讨,走到天安门。
在天安门前哭诉,让李卫东知道了,把事迹报道到报纸上,轰动一时。
但碍于吴大姐丈夫的职位高,没人接下这个案子,我想到了我之前的处境,找到李卫东表示愿意帮助这位吴大姐。
自从在舟山岛部队见面后,已有将近五年光景,难得李卫东还记得我。
我们带着吴大姐走访各个部门,回到她的老家事实取证,再到上庭。
中间经历了恐吓,被追杀,各个部门的阻挠,却挡不住我们一定要为吴大姐讨回公道的决心。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长达一年的时间,不断地上访再退回,再上庭。
吴大姐终于得到了应有的公平待遇,得到了该得的赔偿。
其丈夫因涉法被双拘。
这一案例,在婚姻法制定以来,法律对历史遗留问题的灵活处理,有了借鉴,首次以行政法规形式明确事实婚姻的认定。
在之后的许多类似的案件中,我执着于为这样的弱势群体呼吁,给予提供法律援助。
很荣幸的参与了94年的新的婚姻登记管理条例的修订。
我也成就了一定领域上的佼佼者。
吴大姐案件过后的一个月,裴俊突然出现在我和儿子面前。
他双目通红,死死盯着面前的一大一小,无声痛哭。
你怎么能那么狠心,我找了你整整五年。大队支书闭口不言,去公社,县里都查无此人。是谁把你的消息抹除地这么干净。
裴俊愤怒地像咆哮的狮子。
是的,我请求大队支书的小舅子,把我的消息抹除地干净。
大队支书的小舅子,在我走后不久就升任了县长,现在都到了市里。
对于老裴在偏远的北方城市,没有人脉的情况下,想找一个人确实比登天还难。
如果不是这次和李卫东的重逢,也不会有我们的再见。
裴俊说,和他离异妻子,以孩子是他亲生的为由,想绑定俩人,他不认。
去国外做亲子鉴定,确定不是自己的孩子后,和他的前妻彻底闹开了。
此后,一直在找我,却查无音讯。
为了孩子,我默认了他时不时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后来他特意调到京都大学教授。
我们还有漫长的岁月磨合,我走在司法道路上却任重而道远。
但我有毅力走下去,就像走出高高的大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只要你豁出一切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