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里的花生长出来了,但有的没发芽,就需要再补几粒种子。
这天,天刚微亮,我就被老母亲喊起来,陪她去田里补花生。
这个工作好枯燥,我一点都不想继续了。哎那是啥我低头看到一个亮片,好奇心驱使我用手扒开土,是一个瓷碗的碎片,有一点像青土黄色的瓷片。我拿起来,用大拇指来回搓,想把上面的土搓掉。
嘶！好疼！一个没注意,我的大拇指被碎片的边边割破了,鲜血瞬间流了出来,我赶紧扔了碎片,按紧了流血的伤口。
哎哟,你可真是个人才！补个花生都能把手割破。赶紧回去包个创可贴！妈妈看着我流血的手,埋怨又心疼。
本以为这只是个小小插曲,没想到我又陷入了恐怖的梦魇之中。
快跑啊！敌军来了！
啊！我的孩子……！
救命啊！救……
好混乱啊,这是哪啊我还未睁开眼,惨叫声就先入了耳。我刚睁眼,一个手拿大刀的古代士兵,就一刀捅向了我。
啊！！！我吓得大叫一声,可下一秒,那士兵抽走了刀,我还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而我身后有个人,从我身上向前摔了出去。我惊叫着跳开。
什么情况啊！这是哪啊我四下望去,一片人间炼狱般的惨状。只见无数手拿刀剑的古装士兵,正对着向前奔跑的老弱妇孺,大开杀戒。
此时,再脑子少根弦也知道是什么情况了。我转身就跑,却正对上一个老人,我刹不住车,直直的从老人身上穿了过去。又或许是老人从我身上穿了过去。
身后传来了一声惨叫,那个老人被一刀砍死。我没命的往前跑,身后的惨叫声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我才停了下来。
古代好像是。战场不太像啊,那一群士兵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啊！都是一些老弱妇孺,有什么威胁呢统统不放过。
我心里一阵盘算,却实在想不出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姐姐你也是逃难的吗一个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我回头,一个瘦弱的小女孩,面如菜色,衣衫褴褛,眼神却还明亮未衰。手里拿着一个瓷碗,豁了一个大口。
什么姐姐哪有人啊她身边是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子,说话有气无力。说着就从我身上穿了过去。
我现在才发现,他们看不见我,可这个小女孩怎么看的见我我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小女孩又说了一句:姐姐,你是亡魂吗
我看着这个只剩一把骨头的女孩,对她说道:我不是亡魂。
还不走！干什么呢那个男人气愤的对女孩说。
女孩拖着没有力气的小身体,一步步往前走去。我跟着她,想要了解更多信息。
小姑娘,现在是什么朝代呀我边走边问道。
朝代我不知道……小女孩懵懂的说道。
那现在的皇帝叫什么
小女摇了摇头。我瞬间泄气,什么都不知道,可怎么办呢这次的梦好奇怪啊。到现在为止,好像除了这小姑娘,谁都看不到我。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出现了一个茶铺,好多人在排队。都是带着一个或两个孩子的男人。
好香的味道啊,我深深的嗅了一口,而小女孩和那个男人也是被味道深深的吸引,大口大口的吞咽着口水。
等到了跟前才发现,一个身着锦缎的中年胖子,正坐在一个方桌上吃饭,桌上有一盆满满的肉骨汤,而那个胖子,正津津有味的啃着骨头。他的身后,七八个孩子正捧着破碗细细的喝着汤,唯恐大口一些,就少了那满足的滋味。
而另一边,那些男人则狼吞虎咽的啃食着碗中的肉块。吃的满口流油,让人看了作呕。
终于排到了小女孩,那胖子细细打量了一下,然后挥了一下手。他身后的手下,拉着小女孩到身后那口大锅旁,舀了一勺肉汤,那汤上面,还漂着一层厚厚的肥油。
而那个男,则是多给了几串铜钱,还有一块肉,和一碗汤。
看这情形,小女孩应该是被卖了,但那一锅肉骨汤,是什么肉熬的呢也太香了,不是猪肉,也不是牛肉,更不像是腥膻的羊肉。
我看向捧着破碗喝汤的小女孩,心里还是为她开心的,虽然只有骨汤,可能也是她这段时间最好的吃食了。
好喝吗我问道。
嗯！小女孩抬头看了我,满足的笑了笑。我突然发现她捧着的破碗,特别眼熟,对了！这跟割破我手指的那个碎片,颜色好像啊,难道是这个破碗的碎片正在这时,那个胖子说道:清点一下,回府！
四十六个孩子,女孩二十一个,男孩二十五个。被分别带到了两辆马车上,而那个胖子,则上了一辆彩缎围幔的豪华双马车,随后吩咐一声,便浩浩荡荡的离开了。
而那些男人们,此刻正争食着锅中的剩汤,不曾多看一眼孩子。我疑惑不解,难道
想到了什么的我,快速找到小女孩,并穿过其他孩子,来到她面前。
那个男人是你父亲吗我问小女孩。
不是,我父母都饿死了,他说能让我吃饱饭,我就跟着他走了。小女孩不再是有气无力的状态,那一碗肉骨汤给了她一些体力。
我不知道说什么,能吃饱饭,在这样一个环境下,确实太有诱惑力了。也好,只要能活着,能吃饱饭,其他可以什么都不用想。
姐姐,你会一直跟着我吗小女孩问道。
你想让我跟着你吗
嗯,我不知道要去哪,我有些害怕。小女孩怯怯的说道。
好,我跟着你,不怕。你叫什么名字啊
丫头。
我刚想回她,她身边的几个孩子说话了。
你在和谁说话啊
对啊,你一直在自言自语。
我对丫头说:睡会儿吧,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再说。丫头点点头,不再说话。
走了很久很久,孩子们都睡着了,马车才在一个小胡同停下。接着,有人对孩子们说:都下车！快点！不准说话！
我跟着她们从一个小门,绕了无数道亭廊小路,才在一个门前停下,那门上牌匾写着:骨酥肉醉。
这个院子里有大大小小二十多个房间,丫头被分到了十个人住的大通铺。老妈子带着孩子们洗了澡换了衣服以后,便安排休息了。
我本想走出去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可一到门口就出不去,好像有一道无形的屏障,阻止我离开。
第二天早上,孩子们被几个中年女人喊起来,桌上摆满了清粥小菜,还有一大盆肉骨汤。这香味,是昨天在茶铺闻到过的,这到底是什么肉汤,如此异香扑鼻。
孩子们都争相抢食,却被一个身着藕荷色衣衫的女人训斥。
有没有规矩都站好了！
孩子们不舍的站成一排,眼睛还盯着桌上的餐食。
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如此不懂规矩！从今日起,你们的一言一行,都得小心谨慎,免得以后服侍贵人的时候,让人笑话！都听懂了吗懂了就回答是！
是！
大点声！
是！！
这是在教规矩,培养丫鬟可是,总觉得怪怪的。
气死人了,出又出不去,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早饭后,那个女人便开始了教导。走路低头不可直视主子,奉茶水要双手举过头,主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我光是听着就觉得窒息,可对于这些孩子来说,只要能吃饱穿暖,什么都不重要。
中午的饭菜是按份分发,每人一碗米饭,一碟素菜,一碟荤菜,还有一大碗肉骨汤。
又是这个汤这到底是什么汤啊我开始怀疑,但又没有思绪。
晚上,每个人只有一大碗肉骨汤。晚膳过后,是沐浴,最后是老妈子们给她们身上涂抹一种膏状油脂,这白色的膏状物,有一种难以明状的香味,那香味里,好像有一丝丝淡淡的腥甜味道。
这可是贵妇千金才能用到的冷凝脂,是醉香涧最好的香膏,要百两银子才能得这么一小盒。涂抹后,可使肌肤透白似雪,你们也算是有福气了。那个女人说道。
她应该是教习师傅,这一天下来,好像就是教规矩。
可不太对劲！如果只是普通的丫鬟,又怎会给她们用这么珍贵的冷凝脂难道是歌舞伎人我猜不透。
时间很快,眨眼大半年过去了,这半年好像走马观花一样,看着她们每日学习,吃饭,睡觉。单调而枯燥,可孩子跟刚来时比起来,面色红润了,长高了,也长肉了。
我心想着,这样也挺好,至少不用受战乱饥饿之苦,可我想的太简单了。
这天晚上,丫头偷偷对我说:胖妮儿被带走了,说是要做和骨烂。什么是和骨烂啊
她说的这个女孩,刚来的时候也很瘦弱,经过一段时间的精粮细养,再加上每日冷凝脂的滋润,活生生成了一个白胖的年画娃娃。
教习师傅每次看到她都点头微笑,然后对剩下的孩子说:胖妮儿很快就能去服侍贵人了,你们,也要加油把自己养胖点,才能更快的走出这个门。
然后吩咐老妈子,给胖妮儿晚上多加些肉骨汤。
和骨烂我有一点印象,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呢我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儿。那碗肉骨汤有问题想到这里,我对丫头说:那碗肉骨汤,能不喝就先不喝。
你也觉得那汤有问题吗一开始我觉得那汤好香好香,可是后来我总能闻到一股腥味,那明天我就不吃了,偷偷倒掉吧。丫头的话让我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第二天,丫头没动那汤,正准备找个地方倒掉,一个女孩却说:你不吃这汤吗那给我吃吧,今天的汤好好吃！说完就夺过丫头手里的汤,大口大口吃起来,那一脸贪婪的满足感,看的我寒毛直立。我心中有一个猜想,会不会她就是下一个和骨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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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丫头不再吃那肉骨汤,都是被那个女孩夺去吃掉,一段时间,那女孩就成了下一个胖妮儿。教习很满意,这天,她正教着孩子们跪姿,一个女仆人走到她跟前说道:林妈妈好,少爷今日宴请贵客,要一份和骨烂,命我告诉妈妈,要挑最好的,以免怠慢了贵客。说完便行礼离去。
教习转头笑着,喊那名女孩过来,你的福气到了,今日的贵客,就由你招待了。那女孩以为自己要鱼跃龙门了,开心的不得了,而剩下的一些孩子,大多都羡慕不已。也有几个敏锐的孩子,察觉到了这其中的诡异,不曾流露出半分开心。
贵客上门,是你们最好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们自己了。客人喜欢白嫩的女子,所以,你们要把自己养的肤如凝脂,艳若桃李才好,明白了吗
是！一些孩子满眼期待着,仿佛那是美好的未来。也有几个孩子满眼的担忧。
这天晚上,我跟丫头说:你去找那几个女孩问问,她们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丫头点点头。
第二天,丫头找到那四个女孩子,我跟在她的身后,听着她们的对话。
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我昨天看你们听到教习师傅的话,一点都不开心。
没有,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其中一个女孩怯怯的说道。
丫头,你问她们,是不是知道胖妮儿去了哪里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们几个应该是听到或看到了什么。
果然,丫头此话一出,她们几个都惊恐不已,最后开始低声啜泣。
胖妮儿,应该是被炖成肉骨汤了！我倒吸一口凉气,一时间,脑子里飞速出现了几个词语。添把柴,两脚羊,不羡羊,和骨烂。
这是个真正吃人的时代。
那天,我们几个想去送送胖妮儿,在门口听到几个老妈子说,这一身细皮嫩肉,炖了汤,老爷肯定喜欢,这胖丫头死的也值了。
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我们平时吃的肉骨汤,都是人肉！一个女孩哭着说。
这些话说完,几个人都恐惧的哭了起来,丫头此时浑身颤抖,我下意识想扶一下她,却穿过了她的身体。
我忘了,我碰不到她。
丫头！别怕,听我说,跟她们几个说,不要让自己吃的太胖,静待下一步打算。丫头听了我的话,回了神,对她们几个说了我的话。几个女孩都点头答应了。
晚上,丫头问我:我们会被吃掉吗
我语塞,即便心中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可我却抱有一丝幻想。
放心,不要让自己吃成胖子,就不会被吃掉。
丫头安心的点了点头,随后沉沉睡去。
就这样,除了丫头她们五个人,剩下的孩子更加卖力的吃肉喝汤,而自那天教习说完那番话以后,肉骨汤比平时多了三倍不止。
此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个女孩子离开,直到还剩七个人的时候,又来了一批孩子,个个瘦弱的像竹竿儿一样。
这次的孩子竟然有八十多个,而丫头她们几个,终于可以离开这里,去了另一个院子。
我很高兴,终于可以不用担心被吃掉了,却不曾想,更大的危险还在后面。
这里也有一个匾额:香园。里面的女孩在学习舞蹈,乐器,还有唱曲儿,这里应该是培养舞姬的地方。
这些女孩,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如果是现在该多好,偏是历史上最乱的朝代,再美好,也不过刹那。
换了环境,听到的信息也更多了,第一天,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晨起时,教习已经侧躺在园子凉亭里的竹摇椅上,悠闲的扇着扇子,举手投足间,满是风情。她打量着下面站着的女孩,眉目间却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我发现后面站着的一个女孩,神色紧张,不停吐咽着口水,手紧紧的攥着衣裙。
昨日给大小姐表演歌舞的都有谁啊她声音柔和的问道。但女孩们却个个恐惧不已。
大小姐传话来了,说是自家夫君特别喜爱一个眉尾有颗黑色小痣的舞姬,务必找出这个人来,送去她府上。此话一出,大家纷纷退出一条路,那个神色异常的女孩,一下跪到地上,开始哐哐磕头。
教习饶命！我知错了！……
拉起来！磕破了头,可就不好看了。两个高大的老婆子架起了女孩。那教习一步三扭的走到她面前,用扇柄抚上她眼尾的那颗小痣。
好美的一颗凤尾痣啊,可惜了。大小姐说,她的冷凝脂用完了,要用上好的原料来制作,你很幸运,被选中了。
那女孩吓得花容失色,连连摇头。
不要,不要！我错了教习！饶了我吧！饶命啊！
那女孩哭着求饶,可那教习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对那两个婆子挥了下手,那女孩被架着出了香园,哭声久久不散。
我告诉你们,不要存了不该有的心思,能活一天,就是赚一天,要真有那想不开的,非要不自量力的攀高枝儿,这就是下场！
我看着这场面,脑子好像怠机了一样,一时半会儿竟不知如何是好。
冷凝脂的原料难道是这些花季少女的油脂
我被这个想法骇到,心中恐惧不已,我想回去,回到我的世界！回到现实去！
我们会不会被吃掉晚上丫头又问了我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来,因为我也不知道。我一个现代人都感到窒息,何况生于这个时代的她们呢
虽然都会死,可我宁愿被一刀了解,也不想被当成猪羊畜牲般,成为别人的盘中之食……。丫头说到最后,哽咽啜泣,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我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懊恼,我想帮她,就像之前帮助如兰一样。可我现在真的只有满满的无力感。
时间很快,转眼又是半年。这期间,有人故意没有吃每日送来的肉骨汤,被查到后,成了众人的口中食。
有人反抗,不吃不喝,被当众施了杖刑,最后拉出了香园,不知所踪。
还有人自暴自弃,多吃了别人不吃的肉骨汤,被拉去醉香涧,油脂做了冷凝脂,骨肉做了肉骨汤,被分而食之。
我仍然记得,那个多吃了肉骨汤的女孩,被带走时一路上疯笑不已,嘴里说着:我要走了,我要解脱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在这种恐怖的环境中,越来越麻木。我很疑惑,舞姬不是应该保持身体曲线吗为什么还要每天吃肉骨汤我想不通其中的问题所在,也不敢问丫头。
丫头眼中,已经没有了对生的渴望,我想安慰,可我又不知如何开口。
你真的是未来来的吗可以给我讲讲你们那个时代的事吗丫头没有感情的问道。我压制住满腔的酸涩,向她讲了现在的村庄,田地,学校。
真好,真想去你那个时代看看,如果有来生,就让我去你那个时代吧。丫头眼角的泪像一条细细的线,划过耳畔,消失不见。
我总想着,慢一点,再慢一点,能活一天是一天。
不知不觉,三年过去了,丫头成了少女,舞技也出众。我明显的感觉到,这三年,丫头比所有人都努力的练习,我问过她,可她再没回答过我任何问题。
我心中满是愧疚,这个女孩,她到底在想什么呢
今日有特别重要的贵客上门,你们,给我打起精神,好好表演。客人高兴了,你们才能活命！教习用那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冰冷的话。
我终于跟着丫头出了这道门,也终于看到了这府中的样貌。
亭台楼阁数不胜数,雕梁画栋美不胜收,园子里,奇花异卉竞相开放,还有彩蝶飞舞嬉戏。
终于,她们来到一个金碧辉煌,奢华无比的大殿,开始了表演。
丝竹管弦的声音传来,舞姬跳起了优美的舞蹈。我终于看到了这场宴会的主角,一个身着明黄刺绣衣衫的男人,坐于主位之上。他的左手边,一个肥头大耳的八字胡中年男人,正谄媚的向他敬酒。
两边坐满了身着华服的男人,此时都一个个像苍蝇看到鲜肉般,看着表演的舞姬,那眼神,让人忍不住作呕。
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
一曲舞毕,台上之人拍手叫好,接着便走下台来,伸手扶起了跪在地上的丫头。
这个好,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甚合我意啊！那一双色眯眯的眼睛,紧紧盯着丫头。
我正想提醒丫头,可下一秒,丫头便跳到他身上,死死的咬上了他的脖子。一时间,惨叫声四起,现场混乱一片。护卫眼疾手快,一把扯下了满口血肉的丫头,正准备砍死她,那人说话了。
把她给我活剐了喂狗！！不,让我的狗,活吃了她！哈哈哈哈哈哈哈……吃了她！！
丫头吐出嘴里的肉,恨恨的看着那个人,当听到让狗吃了她,她眼里满是惊恐。奋起反抗,却被死死的压制住,动弹不得。
我焦急不已,伸出去的手总是抓空。
不行！不能这样！丫头不能有这样一个结局。
可我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丫头带走,反手绑在一个木架上。
不行！不能这样！丫头！我惊恐的喊着,我好恨啊！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了啊！
汪汪汪……一只大狗冲着丫头凶狠的叫着。
丫头满眼惊恐,嘴唇都在颤抖,可她咬紧了牙,眼泪一滴滴往下掉。
丫头！！我想抱着她,我想把绳子解开,可我做不了,我什么都做不了！
丫头看到我焦急的样子,突然笑了。
她对我说:如果能生到你那个时代,你还会不会认得我
我认得！我肯定能认得！丫头！我痛哭流涕。
谁来救救她！！
好想去你的时代啊！
丫头说完这句话,便惨叫不已。而不远处,是那让人恶心的大笑。
不要！别咬她！你滚开啊！我挥舞着手脚,却是徒劳,眼睁睁看着那狗把丫头的肉撕扯下来吃进嘴里。
丫头的惨叫,声声传入我耳中,我心里好痛苦！好煎熬！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
斩邪除恶！斩邪除恶！我大声对着天空喊道。
我快疯了！我抱头大哭。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
唤我们何事
我抬头看去,是我见过的那个神将,还有一个没见过的。我一个趔趄趴在了他们脚边,手死死的扯着他们的衣角,无助又心痛的哭喊道:求求你们,救救她！救救丫头！我求你们了,救救她吧！
我们救不了她。那个冷面神将对我说道。
你们是神啊！为什么救不了！我求求你们！救救她！
我沙哑又无助的哭喊着,此刻只想丫头活着,只要她活着！
下一秒,那个我从没见过的神将蹲了下来,看着我的婆娑泪眼说道:救下以后呢继续在恐惧中生不如死吗
我愣住了,是啊,继续在恐惧中苟活吗
惨叫声仍在继续,我捂住耳朵,蜷缩起身体。
对不起！我没用！我救不了你！对不起！！我在崩溃的边缘来回跳转,那声声惨叫,成了煎熬我的音符。
不知什么时候,那声音没有了,我颤抖着身体,不敢回头去看一眼。
我们救不了她的命,可以让她少些痛苦。回家去吧。这个声音温润如玉,抚平了我躁郁的心。
我在痛苦中醒来,枕头湿了一片。回想起梦中的一切,我抑制不住的再次痛哭起来,直到奶奶到来。
看到奶奶,我抱着她诉说着我的愧疚与无助。
我救不了她！奶奶！我好疼,我好疼啊！我的心好疼,疼的我不知如何是好。
奶奶拍着我的背,说道:救不了她,就替她好好活着吧。
很长一段时间,我每每想起丫头,仍会情不自禁的流泪,希望她能生于这个时代,有爱她的家人,幸福的生活。
番外篇
我叫丫头,在我九岁那年,我的家乡爆发了战争,我的爹娘带着年幼的弟弟和我,踏上了逃难的路。
我们一路上,边乞讨,边防备着随时杀来的敌军。我不知要去哪里,只要跟着爹娘,去哪里都行。
可是后来,乞讨来的食物越来越少,我们常常饿的走不了路。
一次,我们在街边乞讨,一个身着华服的人突然停在了弟弟眼前,他打量了弟弟好几眼,然后对爹娘说,他愿出百钱,买下弟弟,虽然是做个贴身侍童,但不会再饿肚子。
爹娘感恩戴德,只要能活着,侍童就侍童吧。收了钱,嘱咐弟弟几句,便含泪看着他离去。
在他们乘马车走后没多久,就被街边的茶铺老板告知,那是一个专门给达官显贵寻觅娈童的狗腿子。
他们在乞丐中寻得目标,无父无母的就言语利诱,有家人的,就以低价与其家人达成交易,转头就把这些孩童,高价卖给专门训练娈童的烟花场所。
我不知道什么是娈童,但在爹娘后悔的眼泪中,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身份。很快,娘就对爹:只要能吃饱饭,能活着就行了。
那百钱,在以前是很多的钱了,可现在,一个蒸饼就要六十钱,汤饼要一百五十钱。
父母看着手中的百钱,对店家好话说尽,店家才同意给了两个蒸饼。
父亲看着手中的两个蒸饼,泪流不止,喃喃说道:我儿就值这两个蒸饼……。
母亲听了这话,也是掩面哭泣。我望着蒸饼,不停的咽口水,饿啊！我真的好饿！
两个蒸饼,用水泡一下,就成了稀面汤,就这样吃了七天。最后那几天,爹娘都没吃东西,只是不停的喝水,剩下的蒸饼,都给我吃了。
三天后,爹娘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我对他们说:爹,娘,我出去乞讨,你们等我带食物回来给你们吃。说完,我就一走三飘的出了院子。
街上好多乞儿啊,我跪在地上,拿着我的碗,乞求好心人给点吃食。整整一个上午,什么都没有得到。
正当我心灰意冷,打算回去时,一个男人出现了,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可以不用挨饿。
我当然愿意,只要能吃饱饭,做什么都可以。可我的爹娘怎么办
那个男人给了我半块硬饼,让我带着他去找我的爹娘。我高兴不已,爹娘有东西吃了,这半块硬饼,用水泡一下,就能饱饱的吃一顿。
我拖着轻飘飘的身体,往破院走去。我喊着爹娘,让他们起来吃东西,可他们睡的太沉了,怎么喊都喊不醒。
那个男人上前把了把他们的脉搏,对我说,他们已经死了。
我没有伤心,反而觉得,或许死了也挺好,不用在挨饿了。我跪下磕了三个头,跟着那个男人走了。
我不知走了多久,吃的东西都没有了。我好饿,饿的我想就地死去。那男人催促我快点,说到了地方有肉骨汤吃,我仿佛闻到了香味。
走了好远,终于到了一个茶水铺。
好多人在排队,他们身边都有一个或两个孩子,有男有女。
好香啊,是食物的味道,我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味道。
我有些急,心里想着,为什么这么慢怎么还不到我
近了,近了,终于到我们了,那个胖子啃着肉骨,上下打量我。我死死盯着他手中的肉骨,好想吃啊。
他对身后的侍从挥了下手,我被拉到了一口大锅旁,那锅里正煮着满满的肉骨汤,上面漂了一层厚厚的白油。
我端着手中的碗,那侍从给我舀了满满一碗的肉骨汤,还有好多的白油。
我先是吃了一大口,那油在我嘴里慢慢融化,好香,好好吃！这一口汤,让我感觉瞬间活了过来。
最后我一小口一小口,细细的吃着,我怕吃的太快,满足感就没有了。
等排队的人都吃到了肉骨汤,那胖子让随从清点人数,带回府中。男女被分开,各自上了马车。
我在马车的摇晃中睡去,直到被喊醒,带进了一个好大的宅院,走了好久,才终于在一个院子里安顿下来。
在这座院子里的这段时间,我感觉很幸福,很满足,虽然教习师傅会因为我们规矩学不好而打人,但我没有再挨过饿,而且每天,我都能吃到肉骨汤。
大半年过去了,每日的肉骨汤,和每晚睡前必涂的冷凝脂,让我们中的好多女孩,都变的面若桃花,肤若凝脂。
长高了,也长肉了。
这其中,数胖妮儿变化最大,从一开始的骨瘦如柴,到现在的白胖丰盈,教习每每看她的眼神,都让我觉得像是狗看到了肉骨一般。
突然有一天,我在那肉骨汤里闻到了一股腥味儿,这味道让我差点吐出来。那一刻,我对这汤生出了嫌弃之情,就没吃,偷偷倒掉了。
也是这一天,教习开心的宣布,胖妮儿被贵人选中,要离开这里了,大家都以为,胖妮儿是去做贴身的丫鬟,或者贵人的妾室,无论哪一种,都是困于一方天地的我们,渴望而不可得的。
我从那天之后,对肉骨汤不再喜爱,而我没吃的汤,都被另一个女孩抢去吃掉了。直到有一天,一个女仆对教习师傅说,要一份上好的和骨烂,教习看着那个女孩说:你的福气到了,今日的贵客,就由你服侍了。
那女孩在众人的羡慕中走出了那道门,我却觉得怪异,与我有同样想法的,还有几个人,我偷偷找到她们询问,得知了一个让我震惊,又恶心的答案。
胖妮儿被做成了肉骨汤！
我们每日吃的肉骨汤,都是人肉熬的！
难怪教习师傅一直告诉我们要吃胖一点,原来,我们是别人口中食物的来源。
我不能让自己变成一锅肉骨汤,我跟那几个女孩儿说,那汤不要喝了,不长胖,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就这样,自那天之后,肉骨汤比平时多了三倍不止,看着她们一个个狼吞虎咽,我心里不禁骇然。
却又好奇,难道每天都会有人死去吗他们是什么人呢
突然,我脑海中灵光乍现。人,不是很多吗那些难民,乞丐,饿死的无数。想到这里,我浑身颤抖,我的父母,会不会也成了这肉骨汤的原料呢
此后的大半年,身边的女孩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我们七个人的时候,又来了一批孩子,我们才出了这道门。
看着那些骨瘦如柴的女孩儿,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我们的命运该何去何从呢
我们七个被领到了学艺的园子,从踏进这个院门的那一刻,我就感觉到,离死亡更近了。
第二天,那个眼尾有痣的女孩儿,应该是想要择一人,能护她下半生的安全,却得罪了大小姐,被带去醉香涧,做了冷凝脂的原料。
更让人窒息的是,每天中午,必须吃肉骨汤,倒不掉,因为有人看着,还说道:这里的肉骨汤,跟你们在骨酥肉醉吃的是不一样的。那里的肉骨汤,加了让你们迅速长肉的普通药材,而我们香园的肉骨汤里,加的是让你们生成媚骨的珍贵药材,不吃,可就是浪费了。
教习用最温柔的语气,说着让人寒毛直立话。
果然,这汤不但是用人肉熬的,还加了一些别的东西。
这其间,有人趁着看守不注意,倒掉了汤,被抓个正着,送去了醉香涧。
有人不吃不喝,想要反抗,被廷杖百下,拉出了香园,生死未卜。
有人自暴自弃,想要把自己吃成个胖子,于是吃了别人不吃的汤,直接带去了后厨。
一时间,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唯恐出了半点差错,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我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去回想我这一路走来,所经受的一切。
我们是人,又不是人。
在那些达官显贵的眼中,我们只是长的像人的玩物与食材。开心了,我们就能多活几天,不开心,我们就是泄愤的工具。
想到这里,我难过的流下眼泪,为什么我们要被这样对待这些所谓的贵人,又凭什么在我们身上找寻优越感
不！我不要继续被牵着鼻子走！
如果免不了一死,我宁愿被一刀砍死,也不要做别人嘴里的食物！
想到这里,我有了一个计划,我要为这个计划努力,努力到可以让所有人注意到我。
此后三年,我努力练习舞蹈,所有人都休息的时候,我还在练,所有人没起床的时候,我已经开始练第三遍了,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经过我的努力,我成了舞蹈最好的舞姬。
这天,教习对我们说,有贵客来访,我知道,我的机会来了。
整整三年,我终于可以出这个园子了,我心里又紧张又胆怯,还有一丝期盼。
我回头看了一眼这院子,今日以后,再也不会踏足于此了。
宴会开始,我用尽了这三年所学,只为了引起堂上贵人的注意,我成功了！
那贵人走下阶梯,走到我面前,扶我起身,我此时高度紧张,成财在此一举。
我盯着他的喉咙,只要我死死的咬上去,咬开他的喉管,他必死无疑！即然要死,拉一个做垫背也不错！
何况这个人,还不是普通贵人,是天皇贵胄。只要他死了,这个府的主人,一定脱不了干系。想到这,我兴奋多过了紧张。
我在他要转身的时候,扑了上去,死死的咬住他的脖子,鲜血的铁锈味让我想干呕,我不能松口,他必须死！
可就在这一瞬间,我被人扯下来摔到了一边,只见他抽刀便要砍,我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那个贵人却叫停了砍向我的刀。我被死死压制住,动弹不得。
我吐出嘴里的血肉,恨恨的看向那人。却听到他说,要让他的狗咬死我！
我震惊了,我奋起反抗！我不要这种屈辱的死法！我是人！我是人啊！
我被绑在了木架上,一只大狗被牵来,冲着我大叫,我每个毛孔都被恐惧占据着。
可我不求饶,那样只会让这些人更开心。我浑身颤抖不已,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
在那贵人的示意下,狗被解开了绳子冲我跑来。皮肉被一块块撕咬下来,进了那狗嘴里。
我好疼啊！我再也忍不住喊叫出了声音。而不远处,却传来了大笑。
我想忍住不叫,可我高估了自己,那疼痛感让我迫不得已的喊出声来。
我在心里祈求老天,让我快点死吧！我真的好疼啊！
可没有用,我就这么看着那只狗,一口一口吃下了我的血肉,到最后,我只剩下机能的颤动,却没了声音。
死前,我最后一次祈求上天,如果可以,不要再有来世,不要再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