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我要你生不如死。
前世他将我囚于金笼。
我却在死前看到他为我落泪。
重生回到被他强娶那日。
我冷笑拔下金钗——
既然逃不掉,那就一起下地狱。
可当我真的捅穿他胸口,他却笑着握住我的手:夫人这次,记得刺准心脏…
1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这个金丝笼。
熟悉的雕花床顶,熟悉的云锦帷帐,还有手腕上那条细细的金链——
另一端拴在床柱上,长度刚好够我在这个奢华的内室里活动,却绝对够不到门口。
又回来了我猛地坐起身,金链哗啦作响。
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我是沈兰辞,广阳侯傅寒生囚于金屋内的金丝雀。
那个偏执狂用尽手段驯服我,最终将我囚禁至死。
而现在,我重生了。
摸了摸脸颊,还好,还没有被那个疯子气出的皱纹。
看这房间布置,应该是被囚禁的第一年。
门外传来脚步声,沉稳有力,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心尖上。
是他!
前世的我这时候会做什么缩在床角发抖还是愤怒地摔东西
不,这一世我要换个玩法。
门被推开,那个修长的身影踏入内室。
傅寒生,当朝广阳侯,眉目如画却冷若冰霜。
他今日穿着一袭墨色锦袍,腰间玉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
醒了
他声音冷淡,目光扫过我手腕上的金链。
按照前世的剧本,我该怒视他,骂他疯子,然后被他用各种方式惩罚。
但今天——
侯爷!
我猛地扑过去,在他错愕的目光中抱住他的腰,您终于来看我了!兰辞想死您了!
我能感觉到他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
你...吃错药了
他僵硬地低头看我,眼中满是警惕。
我仰起脸,挤出最夸张的崇拜表情:侯爷今日格外英俊!这身墨袍衬得您肤白如雪,眉目如画,简直是潘安再世,宋玉重生!
傅寒生的表情裂了。
他后退一步,狐疑地打量我:沈兰辞,你又打什么主意
人家只是突然想通了嘛~
我扭着根本不存在的帕子,能被侯爷这样的人物青睐,是兰辞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傅寒生眯起那双凤眼,显然在判断我话中的真假。
我内心冷笑:狗男人,前世你不是最喜欢我乖顺的样子吗现在给你超级加倍!
侯爷~
我拖着长音,自己都快被恶心吐了,您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坐嘛~
傅寒生迟疑片刻,终究走到床边坐下。
我立刻像八爪鱼一样缠上去,感觉到他身体又是一僵。
沈兰辞,
他声音低沉,你最好别耍花样。
人家哪敢呀~我故意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侯爷,您知道吗昨晚我梦见您了,梦见您带我游湖,还给我买糖葫芦…
其实我昨晚梦见的是用金链勒死他。
傅寒生眉头越皱越紧,终于受不了似的站起身:你今日...甚是奇怪。
人家只是开窍了嘛!我眨巴着眼睛,侯爷不喜欢吗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就走,步伐比来时快了许多,几乎是落荒而逃。
门关上后,我立刻瘫在床上,笑得直打滚。
太好玩了!
原来调戏病娇这么有意思!
前世我怎么早没想到
不过笑够了,我又冷静下来。
这只是第一步。
傅寒生不是傻子,反常的举动只会让他更加警惕。
我走到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杏眼桃腮,肤若凝脂,确实是一副好皮囊。难怪傅寒生会对我执着两世。
这次,换我来驯服你,傅寒生。
我对着镜子喃喃自语。
接下来的日子,我开始了我的驯服病娇计划。
第二天一早,我让侍女准备文房四宝,开始写情诗。
侯爷的眼睛像星星,侯爷的嘴唇像樱桃…
我边写边念,侍女小翠在一旁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把这个送给侯爷。
我折好信笺,递给小翠。
姑娘,这…小翠为难地看着纸上歪歪扭扭的字迹。
快去!我瞪她一眼,就说我茶饭不思,只为侯爷写诗。
小翠硬着头皮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回来了,表情古怪。
侯爷说什么了我好奇地问。
侯爷...侯爷看完后,把信烧了。
小翠小声道,但是...奴婢看见他把灰烬收进了一个锦囊里。
我眼睛一亮。
有戏!
中午,我亲自下厨做了几个爱心便当。
说是便当,其实就是把厨房能找到的最难吃的食材混在一起——
咸鱼配蜂蜜,苦瓜炖荔枝,还有一碗看起来像毒药的紫色浓汤。
告诉侯爷,这是我亲手做的,希望他喜欢。
我笑眯眯地对送饭的侍卫说。
下午,我得到回报:傅寒生尝了一口就吐了,但命人把剩下的妥善保存。
第三天,我决定玩个大的
第四天,。趁傅寒生在书房处理公务,我让侍女给我准备了一套...嗯,特别的行头。
当傅寒生抬头看见我穿着一身自制的艺术装——
其实就是把纱帐剪了几个洞套在身上,头上还顶着一个插满鲜果的花篮——站在他书桌前时,他手中的毛笔啪嗒掉在了奏折上。
侯爷~
我转了个圈,这是我为您设计的丰收女神造型,喜欢吗
傅寒生的表情像是被人打了一拳。
沈兰辞,
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是不是中邪了
人家只是想逗侯爷开心嘛~
我凑过去,故意把花篮里的葡萄掉在他桌上,侯爷整日操劳,兰辞心疼~
傅寒生深吸一口气,突然起身一把抱起我。
既然你这么有精神,他冷笑,不如做些更有意义的事。
我内心警铃大作。玩脱了
但出乎意料,他只是把我扔回了金丝阁,然后命人加派了看守。
看好她,
我听见他在门外对侍卫说,还有...去请个太医来。
我趴在门上偷听,忍不住笑了。傅寒生,你也有今天!
当晚,太医来了,诊了半天脉,最后支支吾吾地说我可能是肝气郁结,导致行为异常。
傅寒生站在一旁,眉头紧锁:能治好吗
这个...需静养,保持心情愉悦…太医擦了擦汗。
太医走后,傅寒生站在我床前,神色复杂。
沈兰辞,他忽然伸手抚上我的脸,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眨眨眼:想要侯爷开心呀~
他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你若一直如此...倒也不错。
说完,他转身离去,背影竟有几分落寞。
我愣在床上,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前世那个冷酷残暴的傅寒生,此刻竟显得有些...脆弱
不,沈兰辞,别被他骗了。
我摇摇头,甩开那些软弱的想法。
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让他放松警惕,我才能找到逃跑的机会。
但为什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的心会隐隐作痛
2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窗洒进来,我伸了个懒腰,金链子哗啦作响。
重生第三天,我已经完全适应了驯服病娇沈兰辞,这个新游戏。
小翠,准备笔墨!
我冲着门外喊道。
侍女小翠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洗漱用品,脸上带着几分犹豫:姑娘,您今天又要写诗啊
当然!
我接过湿毛巾擦了擦脸,今天要写一首七言绝句,保证让侯爷惊艳。
小翠的嘴角抽了抽。
昨天那首侯爷眼睛像星星已经让整个侯府的下人笑了一整天,连厨房那只老黄狗见了我都摇尾巴,好像我也能给它来首打油诗似的。
我趴在桌前,咬着笔杆苦思冥想。
前世在青楼时,我也算小有才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但现在,我要把那些技艺都藏起来,专攻肉麻这一项。
啊!有了!
我一拍桌子,提笔就写:
侯爷走路带风响,英姿飒爽我心慌。若问相思为何物,日日思君不见狂。
写完我自己先抖了三抖,这诗烂得连我自己都受不了。完美!
快,趁热给侯爷送去。
我把纸折成心形,塞给小翠,记得说这是我熬了一宿才写出来的。
小翠一脸赴死的表情走了。
我趴在窗边,看着她的背影穿过庭院,忍不住偷笑。
不知道傅寒生那张冰山脸今天会裂成什么样。
不到半个时辰,小翠回来了,脸上的表情比去时更加古怪。
侯爷怎么说
我迫不及待地问。
侯爷他…
小翠吞吞吐吐,他看了一眼就把诗扔进火盆了。
哦我挑眉,然后呢
小翠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但是等奴婢退下时,从门缝里看见侯爷用筷子把没烧完的诗从火盆里夹出来了…
我眼睛一亮。果然!这个闷骚!
姑娘,您这几天是怎么了
小翠终于忍不住问道,您以前不是最讨厌侯爷的吗
我神秘地笑了笑:小翠啊,你知道怎么驯服一只凶猛的野兽吗
小翠茫然地摇头。
首先,你要让它以为你是它的猎物。
我眯起眼睛,然后,慢慢变成它的习惯,最后——成为它的主人。
小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显然没明白我的深意。
中午时分,我决定进行计划的第二步——
黑暗料理。
走,去厨房!
我拉起小翠就往外冲。
门口的侍卫长林峰伸手拦住我:沈姑娘,侯爷有令,您不能离开金丝阁。
我眨了眨眼,突然捂住胸口:哎呀,我心口疼!
林峰顿时慌了:我、我去叫太医!
不用!
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我这是老毛病了,只有一道秘方可以治——侯爷最爱吃的红烧狮子头!只要让我亲手做这道菜,我的心痛就会好。
林峰一脸你逗我呢的表情,但看我坚持,只好派了两个侍卫护送我去厨房。
厨房里的厨娘们见我进来,个个如临大敌。这也难怪,前世的我没少在这里摔盘子砸碗。
各位姐姐别紧张,我笑眯眯地说,今天我想亲手给侯爷做顿午饭。
厨娘们的表情像是听见我说要上天摘月亮。
一个时辰后,在我的精心烹制下,几道色香味俱不全的菜肴出炉了:焦黑的红烧狮子头,半生不熟的清蒸鱼,还有一碗看起来像泥浆的翡翠白玉汤——
其实就是青菜和豆腐煮过了头。
完美!
我抹了把脸上的炭灰,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
姑娘…
主厨王大娘欲言又止,要不...老奴重新做一份
不用!
我坚决地摇头,这可是我对侯爷的一片真心,怎么能假手他人呢
我哼着小曲,亲自端着食盒往傅寒生的书房走去。林峰跟在我身后,表情复杂。
到了书房门口,我整了整衣衫,换上最甜美的笑容,轻轻敲门。
进来。
傅寒生冷淡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我推门而入,看见傅寒生正伏案疾书,头也不抬。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银边。
不得不承认,这男人确实好看得过分。
侯爷~
我拖着长音,兰辞亲手给您做了午饭~
傅寒生手中的笔顿了一下,终于抬起头。
当他看到我手中的食盒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放那儿吧。
他语气平淡。
不行!
我快步走到他面前,把食盒放在奏折上,这些菜要趁热吃才香!
我打开食盒,一股古怪的味道立刻弥漫开来。
傅寒生的表情瞬间凝固。
这是...什么
他盯着那团黑乎乎的东西问道。
红烧狮子头啊!
我一脸天真,侯爷快尝尝,我花了一个时辰呢!
傅寒生深吸一口气,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戳了戳那个狮子头。
外面的焦壳裂开,露出里面粉红色的生肉。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在强忍不适。
怎么不吃啊
我眨巴着眼睛,难道...侯爷嫌弃兰辞的手艺
说着,我作势要哭。
这招对傅寒生特别管用——
前世我就发现,他最受不了女人的眼泪。
果然,傅寒生立刻夹起一块狮子头送入口中。
他的表情像是吞了毒药,但还是艰难地咀嚼了两下。
好吃吗
我期待地问。
……傅寒生灌了一大口茶,...独特。
我内心笑翻了天,表面却一脸欣喜:那侯爷把剩下的都吃了吧!
傅寒生的眼角抽了抽:本侯突然想起还有急事要处理。这些...佳肴,我会慢慢品尝。
真的吗
我双手捧心,那侯爷一定要吃完哦!我会问林侍卫的!
傅寒生瞥了一眼站在门口憋笑憋得脸通红的林峰,冷冷道:你先退下。
我欢天喜地地走了,一出门就听见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像是有人把什么东西倒进了痰盂。
下午,我决定再接再厉,进行计划的第三步——行为艺术。
小翠,给我找些纱帐和鲜花来!
我吩咐道。
姑娘又要做丰收女神
小翠一脸惊恐。
不,今天升级了!
我神秘地眨眨眼,今天是春之仙子!
半个时辰后,我身披七彩纱帐,头戴花环,脸上还蒙着半透明的面纱,活像个行走的调色盘。
侯爷在哪我问小翠。
在...后花园凉亭里会客。
小翠结结巴巴地回答。
太好了!
我抚掌而笑,有客人更好!
我迈着仙气飘飘的步伐向后花园进发,一路上惊掉了无数下人的下巴。
后花园的凉亭里,傅寒生正与一位官员模样的人对饮。我深吸一口气,突然从花丛中窜出,开始我的表演。
啊~春风吹又生~我转着圈,纱帐飞舞,花儿笑开颜~
凉亭里的两人同时僵住了。
那位官员的茶杯啪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傅寒生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侯爷~
我飘到凉亭前,做出一个自认为很优美的姿势,兰辞新编的春之舞,献给您~
傅寒生额角的青筋都暴出来了:沈兰辞,回去。
不嘛~我扭着身子,人家练了好久呢~
那位官员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侯爷,下官...先告退了。
傅寒生深吸一口气,勉强维持着风度送走了客人,然后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把我拖到了假山后面。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咬牙切齿地问。
我歪着头,一脸无辜:让侯爷开心啊~
开心
傅寒生冷笑,你这些天的反常举动,以为我看不出有问题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很快镇定下来:侯爷不喜欢吗那兰辞变回原来那样好了。
说着,我脸色一沉,甩开他的手,滚开,别碰我!
傅寒生愣住了。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突然变脸。
我转身就走,却被他一把握住肩膀。
不许走。
他的声音低沉,我准你走了吗
我背对着他,嘴角微微上扬。上钩了。
侯爷不是讨厌我这样吗我故作委屈。
傅寒生沉默了片刻,突然说:继续。
什么我转过头。
继续...那样。他别过脸,耳根微红,至少...比原来好。
我内心欢呼雀跃,表面却装作受宠若惊:真的吗侯爷不嫌弃兰辞愚笨
傅寒生没有回答,只是松开了我的肩膀:回去吧,别着凉。
我欢天喜地地走了,心里却在盘算下一步计划。
傍晚时分,林峰突然来到金丝阁。
沈姑娘,侯爷命我取您今日写的诗。他
面无表情地说。
我挑眉:诗侯爷不是烧了吗
林峰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侯爷...想再品鉴一番。
我心中暗笑,随手写了首更肉麻的打油诗交给他。
林峰走后,小翠急匆匆地跑进来:姑娘!您猜我刚刚听说了什么
什么
我漫不经心地问。
林侍卫长下午向侯爷报告,说您近日行为反常,可能...可能在策划逃跑!小翠紧张地说。
我手中的梳子一顿:侯爷怎么说
侯爷说…
小翠模仿着傅寒生冷峻的语气,她若敢跑,就打断她的腿。不过...她现在的样子,倒也有趣。
我噗嗤一声笑出来。看来我的计划奏效了。
夜深人静时,我躺在床上复盘这几天的成果。
傅寒生显然已经开始习惯我的存在,甚至对我这些夸张的举动产生了某种...兴趣
这比前世一见面就剑拔弩张好多了。
至少现在,我在他心里已经从一个单纯的囚犯,变成了一个有趣的囚犯。
第二天一早,我决定去傅寒生书房探险。
借口送新写的诗,我溜进了他的书房。傅寒生不在,这正合我意。
我假装整理书桌,实则翻找着可能的线索。
突然,我发现书架上有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
好奇心驱使下,我取下盒子。
没有上锁。我轻轻打开——
里面是一方素白手帕,角落绣着一朵小小的兰花。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是...我前世的手帕。
我记得这方手帕。
前世在青楼时,我曾用它为傅寒生包扎过伤口。后来被他强行带回府中时,这手帕不知去向。
没想到,他竟然一直收藏着。
盒子里还有一枚白玉发簪,也是我前世常戴的。
我的手指微微发抖。
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物件,他竟然珍藏至今
你在干什么
冷冽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我吓得差点摔了盒子。
傅寒生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我…
我急中生智,我在找侯爷的墨条!想为侯爷研墨!
傅寒生大步走来,一把夺过盒子,眼神锐利如刀:谁准你动我的东西
我低下头,作委屈状:兰辞知错了…
傅寒生沉默地将盒子放回书架高处,然后冷冷道:出去。
我灰溜溜地走了,但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傅寒生收藏我的旧物,这意味着什么
前世我以为他只是把我当作玩物,一个漂亮的收藏品。但
现在看来,或许他的感情比我想象的...要深
这个认知让我一时有些混乱。
我站在庭院里,看着书房的方向,突然不确定自己的驯服计划是否正确了。
如果傅寒生真的对我有感情,那我这样戏弄他,岂不是...
不,
我摇摇头,自言自语,前世他囚禁我至死是事实。不管他有什么理由,都不能改变这一点。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继续我的计划。
只是...心里某个角落,泛起了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
3
我盯着铜镜中的自己,用手指将脸颊揉搓得更加苍白。
重生第五天,我决定测试一下傅寒生的底线——装病。
小翠,
我虚弱地唤道,我头晕…
小翠慌忙跑过来,一看到我的样子就惊叫出声:姑娘!您的脸色怎么这么差
没事…
我扶着额头,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恰好跌坐回床上,就是有点冷…
小翠摸了摸我的额头,立刻缩回手:天啊!这么烫!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不...不用…
我拉住她的衣袖,气若游丝,别...别麻烦侯爷…
小翠急得直跺脚:这怎么行!姑娘您等着,奴婢这就去禀报侯爷!
看着小翠飞奔而去的背影,我忍不住勾起嘴角。
这场戏,我排练了一整晚。
用热毛巾敷额头提高表面温度,揉搓脸颊制造苍白效果,甚至连发抖的频率都精心设计过。
我倒要看看,傅寒生会如何对待一个生病的金丝雀。
不到一刻钟,外面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立刻恢复病弱状态,闭眼假寐。
门被猛地推开,傅寒生大步走到床前。
即使闭着眼,我也能感受到他灼人的目光。
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
回侯爷,姑娘今早起来就说头晕,刚才直接晕过去了!
小翠的声音带着哭腔,额头烫得吓人!
一只微凉的手掌贴上我的前额,我差点没控制住颤抖。
傅寒生的手上有常年握剑留下的茧,触感粗糙却意外地令人安心。
去请张太医。
傅寒生简短地命令,再打盆冷水来。
是!小翠匆匆离去。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傅寒生。
我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见他正俯身看着我,眉头紧锁。
阳光从他背后照过来,给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竟显得有几分温柔。
温柔
我立刻在心里嘲笑自己的错觉。
前世的傅寒生哪有什么温柔
那个男人只会用锁链和威胁来表达关心。
醒了傅寒生突然开口,吓得我赶紧闭上眼。
他的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声音里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柔软:很难受
我决定继续装睡。
这种语气太陌生了,让我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傅寒生叹了口气,拿起小翠刚送来的湿毛巾,轻轻敷在我的额头上。
冰凉的触感让我差点舒服得喟叹出声。
侯爷,张太医到了。
林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进来。傅寒生直起身,又恢复了往常的冷峻。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医走了进来,向我行礼后开始诊脉。
我刻意放慢呼吸,让脉搏显得虚弱一些。
太医的手指在我腕上停留了很久,眉头越皱越紧。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不会被发现了吧
奇怪…
老太医喃喃自语,脉象浮而无力,似有寒邪入侵之兆,但又…
傅寒生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到底如何
回侯爷,姑娘确实染了风寒,但…太医犹豫了一下,老朽开几副药,好生调养应当无碍。
我悄悄松了口气
。看来这位张太医医术虽高,也没识破我的伪装。
太医退下后,傅寒生坐在床边,亲自为我更换额上的毛巾。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为什么不好好照顾自己
他突然问道,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我心头一震。这句话...前世他也说过。
只是那时是在我绝食抗议的第三天,他捏着我的下巴强行灌药时说的。
同样的句子,完全不同的语气。
我忍不住睁开眼,正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傅寒生——
一个会担心、会温柔的傅寒生。
侯爷…
我虚弱地唤道,刻意让声音更加嘶哑,您...您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吧…
傅寒生的手猛地收紧,将毛巾捏得水珠四溅:闭嘴。
反正...我在侯爷眼里...不过是个玩物…
我继续煽风点火,眼角挤出两滴泪,死了...倒也干净…
沈兰辞!
傅寒生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你再敢说一个死字试试!
他的眼中燃烧着我从未见过的怒火,但奇怪的是,这怒火中似乎还夹杂着别的什么...恐惧
担忧
我一时语塞,准备好的台词全忘光了。
傅寒生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松开手,深吸一口气。
把药喝了。
他端起床头的药碗,语气恢复了平静,别让我说第二遍。
我乖顺地点头,就着他的手喝下那碗苦得惊人的药汁。
傅寒生的手很稳,碗沿没有一丝晃动。
药喝到一半,
我突然咳嗽起来,故意把药洒在了他的袖子上。
对不起…
我怯怯地说,等待着他的暴怒。
前世有一次我不小心打翻了他的茶杯,他当场掀翻了整张桌子。
但这一次,傅寒生只是皱了皱眉,拿出帕子擦了擦袖子:继续喝。
我愣住了。
这不对...这完全不像我认识的傅寒生。
难道重生产生了什么蝴蝶效应,连他的性格都改变了
喝完药,傅寒生替我掖好被角,起身要走。
不知哪来的冲动,我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角。
侯爷…我小声说,能...能陪陪我吗我一个人...害怕…
傅寒生僵在原地,背对着我,我看不见他的表情。长久的沉默后,他缓缓转身,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睡吧。他简短地说,我在这。
我闭上眼睛,心乱如麻。
这个傅寒生太陌生了,陌生得让我害怕。
如果他不是前世那个恶魔,那我重生后的报复又算什么
药力开始发挥作用,我迷迷糊糊地睡去。
半梦半醒间,我感觉有人轻轻抚过我的发丝,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不知睡了多久,我醒来时已是深夜。
房间里点着一盏小灯,傅寒生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单手支着额头,似乎睡着了。
我悄悄撑起身子,借着灯光打量他。
睡着的傅寒生敛去了平日的锋芒,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薄唇微抿,看起来竟有几分脆弱。
我的目光落在他腰间——
那里挂着一个熟悉的锦囊。好奇心驱使下,我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打开锦囊——
里面是我昨天写的打油诗的残片,被火烧过的边缘已经焦黑,却被人精心修补过。
我的心猛地一颤,迅速将锦囊放回原处。
傅寒生动了一下,但没有醒来。
躺回床上,我盯着床顶的帷帐,思绪万千。
傅寒生珍藏我的诗,彻夜照顾生病的我...
这些举动已经超出了对一个玩物的态度。
难道...他真的在乎我
不,不可能。
我立刻否定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前世的教训还不够吗这个男人最擅长的就是伪装温柔,然后再亲手把你推入深渊。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傅寒生,强迫自己入睡。
明天还有好戏要上演呢。
第二天清晨,我病情好转,趁着傅寒生上朝的机会,偷偷溜出了金丝阁。
小翠,侯府的花园怎么走
我一边快步穿过回廊,一边问道。
姑娘!您病还没好呢!
小翠急得直跳脚,侯爷知道了会生气的!
嘘——
我捂住她的嘴,我就去透透气,很快就回来。你要是敢告密…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小翠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再阻拦。
侯府的花园比我想象中还要大,假山湖泊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片桃林。
我漫步在花间小径,享受着难得的自由。
前世被囚禁的那些年,我连看一眼天空都是奢望。
在,我终于能再次感受阳光和微风了。
这位就是表哥带回来的金丝雀吧
一个甜得发腻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我转身,看见一位穿着粉色纱裙的少女站在桃树下,正用团扇半掩着脸打量我。
少女约莫十七八岁,容貌姣好,但眼神中的轻蔑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小翠,这是
我低声问道。
这是侯爷的表妹,白莲小姐。
小翠小声回答,府里都叫她白姑娘…
白莲
我在心里冷笑。
还真是人如其名,一朵活生生的白莲花。
原来是白姑娘。我福了福身,故作柔弱,兰辞有礼了。
白莲上下打量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听说表哥为了你,连早朝都迟到了
我心中一动——傅寒生今早迟到了
是因为照顾我一夜没睡好吗
侯爷心善,见兰辞生病,多关照了些。
我低头掩饰眼中的笑意。
哼。白莲轻哼一声,表哥向来不近女色,也不知你用了什么狐媚手段…
我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白姑娘此言差矣。侯爷年轻力壮,有些需求再正常不过。倒是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张口闭口狐媚手段,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吧
白莲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手中的团扇啪地掉在地上。
你!
她指着我,气得发抖,好个牙尖嘴利的贱人!
我弯腰捡起团扇,优雅地递还给她:姑娘的扇子。这苏州绣品可不便宜,摔坏了多可惜。
白莲一把夺过扇子,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别以为表哥现在宠你,你就能嚣张。等表哥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微微一笑,凑近她耳边轻声道:那恐怕要让姑娘失望了。侯爷说过,就喜欢我这张利嘴...尤其是在床上的时候。
白莲的脸唰地红了,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后退一步,装作无辜的样子:姑娘怎么了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兰辞扶您回去
滚开!
白莲一把推开我,转身就走,临走还不忘丢下一句,咱们走着瞧!
看着白莲气急败坏的背影,我忍不住笑出声。
前世我可没少受这位表妹的气,现在总算出了口恶气。
姑娘…
小翠一脸惊恐,您惹大麻烦了!白小姐可是老夫人的心头肉!
我拍拍小翠的肩膀:怕什么天塌下来有侯爷顶着。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林峰带着几个侍卫匆匆赶来,看到我后明显松了口气。
沈姑娘!
林峰快步上前,侯爷回府发现您不见了,大发雷霆!请您立刻回金丝阁!
我撇撇嘴:我就是出来透透气,至于这么大阵仗吗
林峰的表情很复杂:姑娘有所不知,侯爷他…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噤声,目光越过我看向后方。
我转身,只见傅寒生正大步走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穿着一身朝服,显然是一回府就来找我了。
侯爷…
我正要行礼,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谁准你出来的
傅寒生的声音冷得像冰,病还没好就到处跑,找死吗
我被他吼得一愣,随即想起自己还在病中,立刻作虚弱状:侯爷...我错了...就是躺久了想透透气…
傅寒生冷哼一声,一把将我打横抱起。
我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
都退下。
傅寒生命令道,然后抱着我大步离开。
靠在他怀里,我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的心跳。抬头看去,他的下颌线绷得紧紧的,显然在极力压抑怒火。
侯爷生气啦
我小声问道。
傅寒生低头
瞪了我一眼:闭嘴。
侯爷~我故意拖长音调,我错了嘛~下次一定先告诉您~
傅寒生的脚步顿了一下,眼神古怪地看着我:沈兰辞,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不小心切换回了驯服模式,赶紧咳嗽两声掩饰:头...头有点晕…
傅寒生叹了口气,抱紧我继续往前走。
他的怀抱温暖而安稳,让我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等等,安全感
在想什么
这个男人才是我最大的危险!
回到金丝阁,傅寒生把我放在床上,转身就要走。
我鬼使神差地拉住他的袖子:侯爷不问问我去花园做什么吗
傅寒生停下脚步,背对着我:说。
我遇见白姑娘了。
我故意说,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傅寒生转过身,眉头微皱:她为难你了
我摇摇头,反而替白莲说好话:没有,白姑娘就是关心侯爷,说您为了我都耽误早朝了…
傅寒生的表情有些意外:就这些
嗯。
我乖巧地点头,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补充,就是她说我用狐媚手段勾引侯爷,我解释了一下侯爷是正人君子,不会轻易被美色所惑…
傅寒生的嘴角抽了抽:你真是这么说的
当然~
我眨眨眼,我还说侯爷喜欢我是因为我知书达理,才不是因为我会…我故意欲言又止。
傅寒生突然俯身,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将我困在床榻与他之间。
他的脸离我只有寸许,呼吸喷在我脸上,带着淡淡的龙涎香。
沈兰辞,
他低声说,声音危险而迷人,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真想掐死你。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别的什么:侯爷舍得吗
傅寒生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直起身:好好休息。再敢乱跑…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没说完就转身离去。
门关上后,我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汗。
刚才那一刻,我几乎以为他要吻我了...
这个念头让我脸颊发烫。
我摇摇头,试图甩掉这些荒谬的想法。
傅寒生怎么可能吻我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有趣的宠物罢了。
傍晚时分,小翠端着一个精致的盒子进来:姑娘,侯爷派人送来的。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支碧玉簪子,通体翠绿,雕成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兰花形状,精致非常。
侯爷说…
小翠红着脸,说姑娘既然喜欢花,就戴这个,别总去花园摘鲜花了…
我拿起簪子,心中五味杂陈。傅寒生这是...在送我礼物因为我随口编的借口
姑娘您怎么哭了小翠惊慌地问。
我摸了摸脸颊,果然湿漉漉的。奇怪,我明明在笑啊...
没事。
我擦掉眼泪,把簪子小心地收好,告诉侯爷,我很喜欢。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今天的傅寒生太反常了,反常得让我害怕。
前世那个冷酷无情的恶魔去哪了
为什么这个傅寒生会彻夜照顾我,会送我礼物,会因为我的安危而紧张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如果...前世的悲剧是可以避免的呢如果傅寒生本可以是这样温柔的人呢
我猛地坐起身,摇头甩掉这个荒谬的想法。不,我不能心软。
重生不是为了重蹈覆辙,而是为了改变命运。
可是...如果改变命运的方式不是逃离他,而是...改变他呢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下床走到窗边,望着天上的明月,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4
侯爷要下江南
我手中的茶杯差点滑落,赶紧稳住表情,装作只是随口一问的样子。小翠一边帮我梳头一边点头:是啊,听林侍卫说,皇上派侯爷去巡查盐税,三日后就启程呢。
我的心脏开始狂跳。
机会来了!
傅寒生离府,侯府守卫必定松懈,这正是逃跑的最佳时机!
姑娘,您笑什么呢
小翠从铜镜里疑惑地看着我。
啊没什么。
我赶紧收敛嘴角,就是想到侯爷要远行,心里...舍不得。
小翠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但识趣地没有多问。
我咬着下唇,思绪飞转。
前世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傅寒生去了江南,但那时我被锁在金丝阁内,连院子都出不去。
现在不同了,傅寒生对我放松了警惕,我甚至可以在府内自由活动...
小翠,
我突然转身,侯府的马厩在哪
在后院西侧,姑娘问这个做什么小翠警觉起来。
随便问问。
我摆摆手,侯爷平时骑的那匹黑马真帅,叫什么名字
那是乌云踏雪,侯爷最爱的坐骑。
小翠骄傲地说,随即又狐疑地看着我,姑娘,您该不会是想…
想什么
我眨眨眼,我就是好奇嘛。侯爷那么英武,骑在那匹骏马上一定更威风~
小翠被我夸张的花痴语气逗笑了:姑娘这几日真是越来越黏侯爷了。
我故作娇羞地低头,心里却在盘算:首先要熟悉侯府布局,尤其是马厩位置。
其次要学会骑马。
最后要准备些银两和干粮...
侯爷到!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的通传。
我手一抖,梳子掉在了地上。
傅寒生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平日他上午都在书房处理公务。
还没等我捡起梳子,傅寒生已经大步走了进来。他
今天穿了一身靛蓝色锦袍,腰间玉带上挂着一枚羊脂玉佩,整个人俊朗得让人移不开眼。
侯爷~
我立刻切换成甜腻模式,起身行礼,今日怎么有空来看兰辞
傅寒生挥挥手示意小翠退下,然后走到我面前,目光落在我散开的头发上:怎么还没梳好头
小翠手笨嘛~
我撇撇嘴,要是侯爷帮我梳就好了~
我本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傅寒生竟然真的拿起了梳子。
我僵在原地,从铜镜里看着他修长的手指穿过我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听说你要去江南了我试探地问。
傅寒生的手顿了一下:嗯。
去多久啊
一个月。
这么久啊…我故意拖长音调,装出失落的样子,那兰辞要想死侯爷了~
傅寒生从镜子里看着我,眼神深邃:你会想我
当然啦!
我转身抓住他的袖子,侯爷不在,谁陪兰辞说话谁听兰辞念诗谁吃兰辞做的点心
傅寒生的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点心你是指那些能毒死人的佳肴
侯爷!
我佯装生气地捶他胸口,您取笑我!
傅寒生捉住我的手腕,突然正色道:我离府期间,你老实待在金丝阁,不要乱跑。
我心头一紧,但面上不显:那多闷啊~侯爷~让我在府里走走嘛~我保证不惹事!
不行。
傅寒生态度坚决。
我嘟起嘴,眼睛一转,突然有了主意:那...侯爷教我骑马吧!这样您不在的时候,我就可以自己骑马解闷了!
傅寒生挑眉:骑马
是啊!
我兴奋地说,我看侯爷骑在马上可威风了!我也想学!
我故意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这招对傅寒生特别管用。
果然,他的表情松动了几分。
骑马很危险。
他说,但语气已经不那么坚决了。
有侯爷在,怕什么
我趁机撒娇,您这么厉害,一定能教好我的~
傅寒生沉默了片刻,终于点头:明日清晨,马场见。
我欢呼一声,扑上去抱住他的腰:侯爷最好了!
傅寒生身体一僵,但没有推开我。
我靠在他胸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混合着一丝墨香,莫名地令人安心。
不对,我在想什么
我赶紧松开手,暗骂自己入戏太深。
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而已!
傅寒生离开后,我立刻行动起来。
首先,我需要一张侯府的地图。
小翠,去帮我找些纸笔来。我吩咐道,要...要大一点的纸。
小翠疑惑地看着我:姑娘要画画
是啊,
我笑眯眯地说,我要画一幅侯爷的肖像,让他带在路上,以解相思之苦~
小翠被我的肉麻话酸得直咧嘴,但还是去准备了。
拿到纸笔后,我开始回忆侯府的布局。前世虽然被囚禁,但我还是摸清了大致结构。主院、花园、马厩、侧门...我一边回忆一边在纸上勾画,时不时故意画错几笔,假装是在画傅寒生的轮廓。
姑娘画的...真是别致。小翠在一旁欲言又止。
艺术嘛,重在神似~
我大言不惭地说,继续在傅寒生肖像的掩护下完善我的地图。
傍晚时分,傅寒生派人送来一套骑装。
深红色的面料,袖口和领口绣着精致的暗纹,既漂亮又不失英气。
侯爷说,明日穿这个。
侍女恭敬地说。
我摸着光滑的布料,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傅寒生竟然连这个都想到了...前世他从未对我如此上心。
第二天天刚亮,我就换好骑装,跟着侍卫来到了马场。
清晨的薄雾中,傅寒生已经等在那里,身旁是那匹威风凛凛的黑马——乌云踏雪。
看到我走近,傅寒生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侯爷~我
小跑过去,我穿这身好看吗
傅寒生别过脸:还行。
我偷笑,这男人连夸人都这么别扭。
上马。
他简短地说,然后一把将我托上了马背。
啊!我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马鬃。
马背比我想象中高多了,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但也让人头晕目眩。
放松。
傅寒生站在马侧,一手扶着我的腰,夹紧马腹,但不要用力拉扯缰绳。
我按照他的指示调整姿势,但身体还是僵硬得像块木板。
怕了傅寒生挑眉。
谁、谁怕了!
我嘴硬道,就是...有点高…
傅寒生低笑一声,突然翻身上马,坐到了我身后。
他的胸膛紧贴我的后背,双臂从我腰间穿过,握住了缰绳。
这样呢他的呼吸喷在我耳畔,让我浑身一颤。
好、好多了…我结结巴巴地说,心跳突然加速。
傅寒生轻踢马腹,马儿开始缓步前行。
随着马背的起伏,我整个人都陷在傅寒生怀里,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的温度和心跳的节奏。
看前面,不要低头。
傅寒生在我耳边指导,跟着马儿的节奏移动腰部。
我试着照做,渐渐找到了些感觉。马儿小跑起来,风拂过脸颊,带来一种奇妙的自由感。
侯爷,让我自己试试吧
我鼓起勇气说。
傅寒生犹豫了一下,还是下了马,但手一直没离开缰绳:慢一点。
我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马匹。开始时歪歪扭扭,但很快就掌握了基本技巧,甚至能让马儿小跑一圈了。
我成功了!我兴奋地喊道,转头看向傅寒生。
阳光下,傅寒生站在那里,嘴角噙着一丝罕见的微笑。那一瞬间,他俊美得不像凡人,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训练持续了一上午。结束时,我已经能独自驾驭马儿慢跑了。傅寒生看起来颇为满意,甚至拍了拍我的头表示赞许。
明日继续。他说。
回金丝阁的路上,我的心情复杂极了。
一方面,学骑马是为了逃跑做准备。
另一方面,傅寒生耐心的教导又让我莫名地...感动
前世如果有人这样教我骑马,我一定会欣喜若狂。但现在,我只能把这份感动压下去,专注于我的计划。
接下来的两天,我加倍表现对傅寒生的依恋。
他去书房,我就送茶点。
他练剑,我就在一旁鼓掌。
他处理公务,我就不小心闯进去问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傅寒生表面上不胜其烦,但我注意到他眼角的笑意越来越藏不住了。
第三天晚上,他甚至允许我和他一起用晚膳——这是前所未有的待遇。
侯爷,尝尝这个~
我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他碗里,我特意让厨房按您的口味做的。
傅寒生看了我一眼,还是把鱼吃了。
我托着腮看他优雅的用餐仪态,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连吃饭都赏心悦目。
侯爷,江南远吗我故作天真地问。
半个月路程。傅寒生简短回答。
那...路上会不会有危险啊
我眨着眼,听说江南多美女,侯爷会不会被勾了魂去~
傅寒生放下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沈兰辞,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想侯爷啊~我理直气壮地说。
傅寒生摇摇头,但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晚膳后,傅寒生罕见地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坐在窗边看起了书。我
趁机蹭过去,靠在他肩上。
侯爷,您走了我会想您的~我小声说。
傅寒生翻书的手顿了一下:真的
当然!我抬头看他,侯爷会想我吗
傅寒生没有回答,但耳根微微泛红。
我偷笑,这男人害羞的样子真可爱。
等等,可爱
我用指甲掐了掐手心。沈兰辞,清醒一点!这都是演戏!
夜深了,傅寒生起身要走。
我不知哪来的冲动,突然拉住他的袖子:侯爷...今晚能留下来吗
傅寒生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就...就陪我说说话…
我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您明天就要走了…
长久的沉默后,傅寒生坐回了床边:睡吧,我在这。
我乖乖躺下,傅寒生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继续看他的书。
烛光下,他的侧脸棱角分明,长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侯爷…我迷迷糊糊地唤道。

您一定要平安回来…
傅寒生放下书,轻轻拂开我额前的碎发:睡吧。
半梦半醒间,我感觉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被插入了发间。我伸手一摸,是一支发簪。
这是…我挣扎着睁开眼。
给你的。傅寒生的声音有些沙哑,我不在的时候...戴着它。
我取下簪子,借着烛光打量。这是一支银簪,簪头是一朵精致的兰花,花蕊处嵌着一颗小小的珍珠,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
真漂亮…我喃喃道。
傅寒生接过簪子,亲自为我重新簪上:等我回来。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我的心猛地一颤。
等我回来...这是承诺吗还是命令
侯爷…我鼻子突然一酸。
傅寒生用手指轻轻按住我的唇:睡吧。
不知何时,我沉沉睡去。
梦里,我似乎感觉到一个轻柔的吻落在额头,还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第二天一早,我被号角声惊醒。
傅寒生已经整装待发,一身戎装英气逼人。
侯爷!我跳下床,连鞋都顾不上穿,您要走了
傅寒生转身,看到我赤脚站在地上,眉头一皱:回去穿鞋。
我固执地站在原地:侯爷一定要早点回来…
傅寒生大步走过来,一把将我抱起放回床上:知道了。
我趁机搂住他的脖子:我会想您的~每天都会~
傅寒生无奈地摇摇头,但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老实待着,别惹事。
我保证~我甜甜地说,心里却在想:等你一走,我就跑路!
傅寒生最后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我趴在窗边,看着他的队伍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视线之外。
小翠!
我立刻转身,快,帮我准备些干粮和水囊!
小翠瞪大眼睛:姑娘,您要做什么
嘘——
我压低声音,我要出去一趟,别声张。
可是侯爷说…
侯爷又不在~
我眨眨眼,好小翠,帮帮我嘛~
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小翠终于妥协,帮我准备了简单的行装。
我还特意换上了那身骑装,把傅寒生送我的银簪小心收好——
这玩意应该能换不少钱。
姑娘,您到底要去哪啊小翠忧心忡忡地问。
就...出去透透气。我含糊其辞,天黑前就回来。
趁着守卫换岗的空档,我溜到了马厩。
乌云踏雪太显眼,我选了一匹不起眼的枣红马,悄悄牵出了侧门。
骑上马背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如鼓。
自由,我终于要自由了!
马儿小跑起来,我回头看了一眼侯府高大的围墙,心中五味杂陈。
傅寒生发现我逃跑后,会是什么反应
暴怒
失望还是...根本不在意
我摇摇头,甩开这些无谓的想法。不
管怎样,我都要把握这次机会,开始新的生活。
江南,我来了!
5
我伏在马背上,感受着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侯府已经远远甩在身后,城门近在眼前。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
停下!出城需验明身份!
守城士兵拦住了我。
我勒住马缰,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
这是我从傅寒生书房偷拿的通行令。
前世我曾见他用过,知道这令牌可以畅通无阻。
士兵检查后立刻放行。
我强忍着欢呼的冲动,故作镇定地策马出城。
一离开守卫视线,我就忍不住扬鞭催马,让马儿全速奔跑。
自由!我终于自由了!
阳光洒在脸上,暖洋洋的。
我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随风飘散在旷野中。
傅寒生现在应该已经走远了,等他发现我逃跑,我早已远走高飞。
按照计划,我先往东走一段,然后折向南方。
这样即使傅寒生派人追捕,也会被误导方向。
我摸了摸藏在怀里的银两和首饰——
足够我在江南安家了。
三天后,我到达了一个叫青溪镇的小镇子。
这里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民风淳朴。
最重要的是,离京城足够远,傅寒生的势力应该触及不到这里。
我在镇上一家客栈住下,换回了女装。
虽然傅寒生送的那支银簪很漂亮,但我还是决定把它卖掉换钱。
毕竟带着他的东西,总觉得怪怪的。
姑娘这支簪子做工精细,小店愿出五十两银子。
当铺老板眯着眼打量簪子。
五十两
我皱眉,这簪子上的珍珠都不止这个价!
六十两,不能再多了。
老板摇头晃脑。
我正要还价,一个温润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这支簪子,我出一百两。
转身看去,一位身着青色长袍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
他约莫二十五六岁,面容清俊,眉眼含笑,举手投足间透着儒雅之气。
这位公子…
我迟疑道。
在下温如玉,家父是镇上茶商。
男子拱手行礼,见姑娘这支簪子精美,不忍见它流落当铺,冒昧出价。
我上下打量他。这个温如玉看起来彬彬有礼,不像坏人。而且一百两确实是个好价钱。
既然温公子喜欢,那就一百两吧。我微笑道。
交易完成后,温如玉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姑娘面生,是初到青溪镇吗
我点点头,随口编了个故事:家父原是北方商人,不幸病故。我前来投奔亲戚,却得知他们已经搬走…
温如玉面露同情:姑娘孤身一人,实在不易。若不嫌弃,可暂住寒舍。家母最是热心,定会好生招待。
我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有个落脚处总比住客栈安全。
而且温家是茶商,应该家境殷实。
那就叨扰了。
我福了福身。
就这样,我住进了温家。
温家宅院不大但精致,处处透着书香门第的气息。
温母是个和蔼的中年妇人,对我嘘寒问暖,让我想起了早逝的母亲。
沈姑娘家中还有何人
晚饭时,温母关切地问。
只剩我一人了。
我低头作悲伤状。
可怜的孩子。
温母拍拍我的手,若不嫌弃,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吧。
我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前世在青楼,今生在侯府,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家的温暖了。
接下来的日子,我帮着温母料理家务,偶尔也去茶行看看。
温如玉待人接物极有分寸,从不越矩,但眼神中的情意却日渐明显。
一个月后的傍晚,温如玉在花园凉亭里拦住了我。
沈姑娘,
他声音有些发抖,这些日子相处,如玉对姑娘...心生爱慕。不知姑娘可愿下嫁于我
我愣住了。
平心而论,温如玉是个理想的夫婿人选——家世清白,性情温和,又有经商才能。
最重要的是,嫁给他意味着彻底摆脱过去,开始全新的生活。
我…
我咬了咬唇,温公子不嫌弃我的出身
温如玉摇头:姑娘品性高洁,何谈嫌弃
月光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真诚。
我突然想起傅寒生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永远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好。
我听见自己说。
温如玉欣喜若狂,当即就要去告诉母亲。
我拉住他:不过...婚事从简可好我...不想张扬。
都依姑娘。温如玉温柔地说。
婚期定在十天后。
温母虽然觉得仓促,但见我坚持,也就同意了。
我开始忙着准备嫁衣和婚礼用品,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充实。
姑娘穿这身真好看。
帮我试嫁衣的丫鬟赞叹道。
我站在铜镜前,看着镜中一身红衣的自己。
镜中人眉眼含笑,脸颊绯红,完全看不出曾经那个被囚禁的金丝雀的影子。
沈姑娘,
温母走进来,拉着我的手,明日你就要成为我们温家的人了。有些事...我该告诉你。
她神色突然变得严肃:其实如玉并非我亲生,而是先夫外室所生。但那孩子心地纯善,我一直视如己出…
我有些惊讶,但很快释然:母亲放心,我不会因此轻视如玉。
温母感动得热泪盈眶,紧紧抱住了我。
那一刻,我真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一员了。
婚礼当天,天还没亮我就被叫起来梳妆打扮。
丫鬟们为我盘发描眉,穿上大红嫁衣。
温母拿出一对翡翠镯子戴在我手腕上,说是家传之宝。
新娘子真漂亮!丫鬟们七嘴八舌地夸赞。
我羞涩地低头,心里满是期待。
过了今天,我就是温沈氏了,彻底与过去告别。
傅寒生大概早就忘了我吧
说不定又在哪个青楼找到了新的金丝雀...
想到这里,我心里莫名一酸,但很快甩开这个念头。
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不该想那些不愉快的事。
吉时将至,我被搀扶着走向正厅。耳边是喜庆的乐声和宾客的祝福,盖头下的我嘴角忍不住上扬。
突然,乐声戛然而止。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惊呼声传来。
官兵!怎么会有官兵
这是怎么回事
温家犯什么事了
我的心猛地一沉,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嫁衣。不会的...不可能是...
温氏一族涉嫌勾结叛党,全部拿下!
一个冰冷的声音喝道。
这个声音像一把利剑,瞬间刺穿我的心脏。
我浑身发抖,盖头下的脸血色尽失。不可能...这不可能...
有人粗暴地扯下了我的盖头。
刺眼的阳光让我眯起眼,等视线恢复,我看到一队官兵已经控制了整个院子,温家众人被按在地上,温如玉脸色惨白地被两个士兵架着。
而站在院中央,一身戎装的那个人——
傅寒生。
他比一个月前瘦了些,肤色也深了,显然是经历了长途跋涉。
那双眼睛依旧冷得像冰,此刻正直直地盯着我,里面燃烧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沈姑娘
温如玉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你认识这位大人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傅寒生大步走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侯爷…
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您...您怎么…
很意外
傅寒生冷笑,你以为能逃到哪里去
我浑身发抖,嫁衣的红在眼前晃动,刺得眼睛生疼。
温母被士兵押着经过,眼中满是震惊和背叛。
沈姑娘...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她颤抖着问。
我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傅寒生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带走!
等等!
我挣扎着,温家是无辜的!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傅寒生俯身在我耳边,声音低得只有我能听见:穿成这样,是要嫁给谁那个书呆子
他的呼吸喷在我耳畔,却让我如坠冰窟。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除了愤怒,还有更深的东西...像是受伤,又像是痛苦。
侯爷,求您…
我抓住他的衣袖,放过他们...我跟您回去…
傅寒生冷笑一声:现在知道求饶了
他挥手示意士兵们把温家人押走。温如玉挣扎着回头看我,眼中满是困惑和伤心。
我想冲过去解释,却被傅寒生牢牢扣住手腕。
别碰她!
温如玉突然大喊,不管她是谁,现在是我的妻子!
傅寒生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妻子他转向我,你们拜堂了
我摇头:还...还没有…
傅寒生似乎松了口气,但表情更加阴沉:带走!
温家人被押上囚车,宾客们四散而逃,原本喜庆的院子转眼间一片狼藉。
我站在满地狼藉中,嫁衣拖在地上,沾满了尘土。
傅寒生冷冷地扫了我一眼:把衣服换了。
侯爷…
我声音发抖,温家真的勾结叛党吗
傅寒生没有回答,只是命令一个士兵去给我找套便服来。
我站在原地,突然觉得无比荒谬。一个月前,我以为自己终于逃出了那个金丝笼。一个月后,我穿着嫁衣站在废墟中,而傅寒生,那个我以为早已远在江南的男人,就这样凭空出现,摧毁了我精心构建的新生活。
士兵拿来一套粗布衣裳,我木然地换下嫁衣。
傅寒生站在不远处,背对着我,肩线紧绷。
侯爷早就知道我在青溪镇
我轻声问。
傅寒生没有回头:你以为那支簪子只是普通的首饰
我猛地想起簪子上的那颗小珍珠。
追踪器
我早该想到的...傅寒生怎么可能轻易放我离开
所以...温家的事…
他们确实与叛党有往来。
傅寒生终于转身,眼神冰冷,不过如果不是你,我本不打算这么快收网。
我如遭雷击。
所以...是我害了温家温母的慈爱,温如玉的温柔,都是我的错觉吗
我不信…我摇头,如玉他…
温如玉接近你,不过是因为怀疑你的身份。傅寒生冷笑,他早就发现你举止不像普通商贾之女。
我呆住了。温如玉的温柔体贴,求婚时的真诚眼神...都是假的
傅寒生走过来,捏住我的下巴:怎么伤心了以为找到了真爱
他的声音里带着嘲讽,但眼神却异常复杂。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傅寒生...在吃醋
这个念头让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多
么荒谬啊,这个囚禁我的男人,居然因为我和别人结婚而吃醋
你笑什么
傅寒生眯起眼。
没什么。我收起笑容,只是觉得...侯爷大老远从江南赶回来,就为了抓我这个小女子
傅寒生的手收紧了一分:你以为你是什么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那侯爷何必在意一个玩物嫁给谁我直视他的眼睛。
傅寒生眼中闪过一丝狼狈,随即又恢复冰冷:牙尖嘴利。看来这段时间太纵容你了。
他松开我,转身命令:带回别院,严加看管!
我被押上一辆马车,傅寒生骑马在前。透过车窗,我看到青溪镇的景色渐渐远去。一个月前,我满怀希望来到这里。如今离开时,却带着满心伤痕。
马车颠簸中,我摸到袖子里藏着的东西——温母给我的翡翠镯子。
不知怎么的,在混乱中我竟然还戴着它。
我悄悄将镯子藏得更深,这是我和温家唯一的联系了。
傍晚时分,我们到达了一座僻静的院落。
这里比侯府小很多,但守卫森严。傅寒生亲自将我带进一间厢房。
从今天起,你住这里。
他冷冷地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一步。
熟悉的囚禁感又回来了。
我站在房间中央,突然觉得很累。
这一个月的自由,就像一场梦,现在梦醒了,我又回到了原点。
侯爷打算怎么处置我
我轻声问。
傅寒生走到我面前,伸手拂去我脸上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这取决于你。
什么意思
做我的外室,安分守己。
他的声音低沉,或者...我送你回京城大牢,和温家人作伴。
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眼中没有玩笑的意思。
他是认真的。
为什么
我忍不住问,为什么非要是我侯爷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傅寒生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是啊,为什么非你不可
这个问题,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他自己。
6
别院的厢房比金丝阁小得多,陈设也简单许多。
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梳妆台,仅此而已。
窗户被木条封死,只留下一条缝隙透光。
门外的守卫每两个时辰换一次岗,脚步声清晰可闻。
我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藏在袖中的翡翠镯子。
温母慈爱的笑容和温如玉温柔的眼神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们真的利用了我吗还是傅寒生又在耍什么花样
门被猛地推开,傅寒生大步走了进来。
他已经换了一身墨蓝色家常服,头发也用一根玉簪随意挽起,看起来比白天少了几分凌厉,但眼神依旧冷得吓人。
想清楚了吗他开门见山地问。
我抬头看他:想清楚什么
是做我的外室,还是去大牢陪温家人
傅寒生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嘴角挂着讥讽的笑。
我咬了咬唇:侯爷何必如此以您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
是啊,
傅寒生俯身,一只手撑在我身侧的床柱上,可我就喜欢不听话的。
他离得太近,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和松木气息。
这气息本该令人安心,此刻却让我浑身紧绷。
我...我是被迫的。我小声说。
什么傅寒生眯起眼。
嫁给温如玉...是他强迫我的。
我抬起头,眼中挤出几滴泪水,我逃到青溪镇后,被他发现了女儿身...他威胁说若不嫁给他,就告发我的行踪…
傅寒生的表情凝固了。
我知道他在判断我话中的真假。
这是一场危险的赌博——如果他知道我在撒谎,后果不堪设想。
是吗
良久,傅寒生直起身,语气微妙,那倒是本侯错怪你了。
我悄悄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
他的语气太奇怪了,既不像是完全相信,也不像完全不信。
侯爷明鉴。
我低头作委屈状,兰辞对侯爷一片真心,怎会另嫁他人
傅寒生突然冷笑一声:沈兰辞,你知道吗你撒谎时,右眼角会微微抽动。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不过——
傅寒生话锋一转,既然你说是被迫的,本侯就姑且信你一次。
我惊讶地抬头,对上他深不可测的眼神。他在打什么主意
但是,
傅寒生继续道,逃跑的惩罚不能免。从今日起,你就在这别院住下,做我的外室。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院门一步。
外室
我暗自咬牙。
比妾还不如的身份,连侯府都进不去,只能在这种偏僻别院里等他临幸。
怎么不满意
傅寒生挑眉,还是说...你更想去大牢
不...兰辞愿意。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谢侯爷宽恕。
傅寒生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沈兰辞,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敢逃跑…
他没有说完,但眼神中的寒意已经说明一切。
我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傅寒生收回手,转身离去。
门被重重关上,落锁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我瘫坐在床上,这才发现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刚才的对峙消耗了我太多精力。傅寒生到底相信了我的谎言吗
还是说...他只是在配合我的表演
无论如何,我必须尽快再次逃跑。
这一次,我会更加小心,绝不会再被找到。
次日清晨,一个陌生的侍女送来了洗漱用品和早餐。她约莫三十岁左右,面容严肃,一言不发。
这位姐姐怎么称呼我试探地问。
奴婢姓赵,姑娘唤我赵嬷嬷即可。
她语气平板,侯爷命我伺候姑娘起居。
赵嬷嬷…
我甜甜地唤道,侯爷什么时候再来呀
赵嬷嬷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侯爷公务繁忙,来时会提前通知。
碰了个软钉子,我也不气馁,继续套近乎:这别院好安静啊,平时都有谁住这儿
只有几个下人看守。赵嬷嬷简短回答,然后退到一旁,明显不想多谈。
我识趣地闭嘴,开始吃早餐。粥是温的,小菜也还算可口,但比起侯府的精致餐食差远了。看来外室的待遇确实不怎么样。
吃完饭,我试探着问:我能去院子里走走吗
侯爷有令,姑娘只能在房内活动。赵嬷嬷面无表情地说。
我皱眉:整天关在房里,闷也闷死了。
赵嬷嬷不为所动:姑娘若无聊,可以绣花或者读书。侯爷命人送了些书来。
她指了指墙角的一个小书箱。我走过去翻了翻,大多是些女则女训之类的正经书,只有一本诗集还算有趣。
侯爷还真是...体贴啊。
我干笑两声。
赵嬷嬷没有接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像个没有感情的监视器。
接下来的几天,我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厢房里,除了赵嬷嬷,几乎见不到其他人。
傅寒生也没有露面,仿佛已经忘记了我的存在。
第五天晚上,我正在灯下百无聊赖地翻着那本诗集,门突然被推开了。
傅寒生走了进来,身上带着夜露的湿气和淡淡的酒香。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但眼神依然锐利。
侯爷…我慌忙起身行礼。
傅寒生摆摆手,在桌边坐下:这几天安分吗
安分得很。
我倒了杯茶递给他,连房门都没出过。
傅寒生接过茶杯,却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把玩:是吗赵嬷嬷说你每天都在打探别院的情况。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赵嬷嬷,看起来沉默寡言,没想到是个眼线。
我...我就是好奇…我小声辩解。
傅寒生放下茶杯,突然伸手将我拉到他腿上坐下。
这个姿势太过亲密,我浑身僵硬,不敢乱动。
沈兰辞,他凑近我耳边,声音低沉,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的呼吸喷在我耳畔,激起一阵战栗。我强作镇定:兰辞不敢…
不敢傅寒生冷笑,你连逃跑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
我咬住下唇,不再说话。傅寒生的手抚上我的后颈,轻轻摩挲着那块敏感的皮肤,像是在安抚,又像是在警告。
温家被判流放了。他突然说。
我猛地抬头:什么
谋反是大罪,本该满门抄斩。
傅寒生的眼神深不可测,本侯念在他们不知情的份上,从轻发落。
我盯着他的眼睛,试图判断这话的真假。
温家真的谋反了吗
还是傅寒生为了惩罚我的逃跑而故意陷害他们
谢谢侯爷开恩。我最终低声说。
傅寒生似乎有些意外:你不为他们求情
侯爷已经法外开恩,兰辞不敢得寸进尺。
我乖巧地说,心里却翻涌着疑虑和不安。
傅寒生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松开手:睡吧。我今晚留下。
我僵住了。
留下什么意思
似乎看出我的紧张,傅寒生嗤笑一声:放心,我对心不在焉的女人没兴趣。
他起身走到床前,开始宽衣。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傅寒生脱去外袍,只穿着中衣躺下,然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过来。
我慢吞吞地挪过去,小心翼翼地躺在床沿,尽量离他远一点。
傅寒生一伸手就把我捞进怀里,我的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和体温。
睡吧。他在我耳边说,然后就不再动作。
我浑身僵硬地躺在他怀里,直到听到他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才稍稍放松。
傅寒生今晚的行为太奇怪了——
既不像来兴师问罪,也不像来宠幸我,倒像是...单纯地想抱着我睡觉
这个念头让我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我轻轻转身,借着月光打量他的睡颜。睡着的傅寒生敛去了平日的锋芒,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看起来竟有几分脆弱。
不知看了多久,我也迷迷糊糊地睡去。
半夜醒来时,发现傅寒生已经不在床上了。
我起身环顾四周,看到他站在窗边,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
侯爷我轻声唤道。
傅寒生转过身,月光下他的眼神晦暗不明:吵醒你了
您怎么不睡了
想起些事情。他简短地回答,然后又回到床上,睡吧,天还没亮。
他再次将我搂进怀里,这次我没有抗拒。不知为何,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傅寒生的怀抱给了我一种奇怪的安心感。
第二天醒来时,傅寒生已经离开了。床上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提醒我昨晚不是做梦。
赵嬷嬷送早餐时,看我的眼神多了几分复杂。
侯爷天没亮就走了,她主动开口,临走前吩咐给姑娘添置些新衣裳和首饰。
我有些惊讶:是吗
侯爷还说,姑娘若是闷了,可以在院子里走走,但不能出大门。赵嬷嬷补充道。
我眼睛一亮。这是...放宽限制了难道昨晚的侍寝让傅寒生心情大好
谢谢嬷嬷告知。我甜甜地笑道。
接下来的日子,我的活动范围扩大到了整个别院。别院不大,但有个精致的小花园,至少比整天关在房里强多了。
傅寒生每隔几天就会来一次,有时只是吃顿饭就走,有时会留下过夜。
他从不碰我,只是单纯地抱着我睡觉。这种奇怪的相处模式让我既困惑又隐隐松了口气。
一个月后的傍晚,我正在花园里赏花,傅寒生突然来了。他脸色阴沉,看起来心情极差。
侯爷。我连忙起身行礼。
傅寒生径直走到石桌前坐下:倒茶。
我乖巧地倒了杯茶递给他。傅寒生一饮而尽,然后重重放下杯子。
温如玉死了。他突然说。
我的手一抖,茶壶差点掉在地上:什么
流放路上,染病身亡。傅寒生冷冷地说,眼睛却紧盯着我的反应。
我低下头,掩饰眼中的震惊和悲伤。虽然怀疑过温如玉接近我的动机,但那段日子他对我的温柔体贴,还是让我难以完全释怀。
兰辞与温公子并无深交,侯爷不必特意告知。我强作镇定地说。
傅寒生冷笑一声:是吗那这个呢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东西扔在桌上——是温母给我的翡翠镯子!我心头一震,下意识地摸了摸空荡荡的手腕。我明明一直把它藏在枕下的,傅寒生什么时候...
半夜偷偷拿出来睹物思人傅寒生的声音危险地低沉,沈兰辞,你的并无深交可真特别。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辩解。傅寒生站起身,一把抓住我的手腕:看来是我对你太宽容了。
侯爷!我挣扎着,您听我解释…
不必了。傅寒生冷冷地打断我,从今天起,你哪也别想去。
他拽着我回到厢房,粗暴地把我扔在床上,然后转身离去。门外传来他吩咐赵嬷嬷的声音:严加看管,不准她踏出房门一步!
我趴在床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下来。为温如玉,为温母,也为我自己。我早该知道,傅寒生给的自由,从来都是有限度的。
那天之后,我又被严格禁足在厢房内。傅寒生半个月没有露面,直到一个雨夜。
我正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门突然被推开。傅寒生浑身湿透地走了进来,脸色苍白得吓人。
侯爷我惊讶地坐起身,您怎么…
傅寒生没有回答,只是脱掉湿透的外袍,然后一言不发地上床,将我搂进怀里。他的身体冷得像冰,还在微微发抖。
侯爷,您身上好冷…我试图挣脱。
别动。傅寒生收紧手臂,声音沙哑,就一会儿…
他的语气中带着罕见的脆弱,让我不由自主地心软了。我安静地任他抱着,慢慢用体温温暖他冰凉的身体。
良久,傅寒生的身体终于不再发抖,呼吸也变得平稳。我以为他睡着了,却突然听到他低声说:温如玉不是病死的。
我浑身一僵。
他确实勾结叛党,接近你是为了探听侯府的消息。
傅寒生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让人在流放路上...处理了他。
我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傅寒生承认了他杀了温如玉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颤抖着问。
傅寒生看着我,眼神复杂:因为我想让你知道,背叛我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让我毛骨悚然。
这才是真正的傅寒生——冷酷、残忍、掌控欲极强。
睡吧。他闭上眼,不再说话。
我躺在他怀里,却再也无法入睡。
傅寒生今晚的坦白是一个警告,也是一个考验。他在看我是否会因为温如玉的死而反抗他。
我该怎么做继续假装温顺还是...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我脑海中逐渐成形。
既然傅寒生已经对我放松了警惕,或许...我还能再试一次
窗外,雨声渐歇,月光透过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我静静地等待着,直到傅寒生的呼吸变得深沉而均匀。
这一次,我一定会逃得远远的,远到傅寒生永远也找不到我。
7
雨夜过后,傅寒生又消失了半个月。
赵嬷嬷对我的看管却意外地松了些,允许我在别院内自由活动,只是大门依然有侍卫把守。
这天清晨,我趁赵嬷嬷不注意,溜进了傅寒生的书房。
这间房平时都锁着,今天却不知为何开着一条缝。好奇心驱使下,我推门而入。
书房比我想象中简洁,一张红木书案,几个书架,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
我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案前,翻看上面的公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军务报告。
正想离开,我的目光却被书架后的一道缝隙吸引。
走近一看,发现书架后面竟藏着一扇小门!
心跳加速,我试着推了推,门纹丝不动。
正当我准备放弃时,手指无意间碰到了书架上的一个机关——门悄无声息地滑开了。
里面是一间小小的密室。
我屏住呼吸,走了进去。
密室没有窗户,只有一盏长明灯提供微弱的光线。借着灯光,我看清了墙上的东西——
全是关于我的画。
大大小小的画像挂满了三面墙,有我在花园赏花的,有我在窗边发呆的,甚至还有我睡觉时的样子。画工精细,连睫毛的弧度都分毫不差。
我的胃部一阵紧缩。傅寒生什么时候画的这些他是不是每晚都在我睡着后,这样静静地观察我、描绘我
墙角有一个檀木箱子。我颤抖着打开,里面整齐地码放着我这些日子以来的作品——那些肉麻的情诗、歪歪扭扭的刺绣、还有我故意做坏的爱心便当。每一样东西旁边都附有一张小笺,上面写着日期和简短的记录。
兰辞第一次为我作诗,虽文采不佳,但心意可贵。
兰辞亲手做的点心,味道奇特,但她期待的眼神很可爱。
兰辞今日穿红衣在花园跳舞,美不胜收,画下来以作纪念。
我跌坐在地上,手中的小笺飘落。这些文字里透露出的温柔与珍视,与我记忆中那个冷酷的傅寒生判若两人。
最让我震惊的是箱子最底层的东西——
那是我前世用过的一些小物件:一把木梳、一条发带、几封字迹稚嫩的信...这些东西连我自己都忘了,傅寒生却保存至今。
找到你想要的了吗
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我猛地回头,傅寒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密室门口,脸色阴沉得可怕。
侯爷…我声音发抖,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闯入。
傅寒生大步走来,一把将我拉起:谁准你来这里的
他的手指掐进我的手臂,疼得我倒抽一口冷气。但更让我心惊的是他眼中的情绪——不仅仅是愤怒,还有一丝狼狈和...恐惧
我、我只是好奇…我结结巴巴地说,侯爷,这些画…
闭嘴!傅寒生厉声打断我,拽着我往外走,今天的事,不准对任何人提起。
我被他拖出书房,一路踉踉跄跄。傅寒生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箍着我的手腕,直到回到厢房才松开。
从今天起,不准踏出房门一步。他冷冷地说,再让我发现你乱跑…
为什么要画那些画我鼓起勇气打断他。
傅寒生的表情凝固了。我们四目相对,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出去。最终,傅寒生对门口的赵嬷嬷命令道。赵嬷嬷低头退下,轻轻带上了门。
傅寒生走到窗边,背对着我:你看到了多少
全部。我老实回答,画、诗、还有...我以前的东西。
沉默再次降临。傅寒生的背影挺拔而孤独,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银边。
侯爷一直...记得我我小心翼翼地问。
记得。他的声音很低,从青楼初见那日起。
我心头一震。青楼初见...那是五年前的事了。那时我才十四岁,因为家道中落被卖入青楼。傅寒生当时还是个少年将军,偶然路过青楼,从几个醉汉手中救下了我。
我只记得那双冰冷的手和毫无温度的眼神,后来他就消失了。我以为他早已忘记那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孩,没想到...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为什么是我
傅寒生转过身,眼神复杂:我也不知道。
这个回答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会说些因为你特别之类的甜言蜜语,或者干脆拒绝回答。但我也不知道这四个字,反而显得格外真实。
那些画…
我喜欢画画。傅寒生简短地说,你是个好模特。
我忍不住笑了:侯爷画得真好,连我睡觉的样子都画得那么像。
傅寒生的耳根微微泛红,这个发现让我惊讶不已。原来冷酷无情的广阳侯也会害羞
不许笑。他板起脸,今天的事…
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连忙保证,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傅寒生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的冰冷融化了几分。
他转身欲走,我鬼使神差地叫住他:侯爷今晚...还来吗
他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看情况。
门关上后,我长舒一口气,瘫坐在床上。今天的发现彻底颠覆了我对傅寒生的认知。
那个密室里的东西,那些小笺上的文字...这哪里是对待玩物的态度分明是...
我不敢往下想。
前世被囚禁至死的记忆还历历在目,我怎么能因为几幅画和几件旧物就心软
但心底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如果前世傅寒生也是这般在意你,为什么最后会那样对你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正当我胡思乱想时,赵嬷嬷敲门进来:姑娘,有客人求见。
客人我疑惑地问,谁
是侯爷的表妹,白莲小姐。
我眉头一皱。白莲花她来干什么
侯爷知道吗
白小姐说是侯爷允许她来的。赵嬷嬷回答。
我心中警铃大作。傅寒生刚刚才离开,如果有客人来访,他一定会提前告知。这个白莲花八成是撒谎。
请她进来吧。我微笑道,倒要看看这朵白莲花想玩什么花样。
不一会儿,白莲花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一身素白纱裙,衬得肤如凝脂,楚楚可怜。
沈姑娘,好久不见。她柔声细语地说,行了一礼。
白小姐怎么找到这儿的我直接问道。
白莲花掩嘴轻笑:表哥的事,我自然关心。听说他在这里养了位...红颜知己,特地来看看。
红颜知己我暗自冷笑。外室就外室,说得这么好听。
白小姐有心了。我假笑道,侯爷刚走,你要见他恐怕得回侯府。
不急。白莲花在桌边坐下,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包,听说沈姑娘前些日子病了,我特地带来些上好的血燕,给姑娘补补身子。
我接过那个精致的锦囊,打开一看,确实是上等血燕。但白莲花会这么好心
多谢白小姐。我故作感激,不如现在就炖来尝尝
白莲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好啊,我陪姑娘一起用。
果然有诈!我心中冷笑,表面却欢天喜地地叫赵嬷嬷去炖燕窝。
等待的间隙,白莲花状似无意地问:沈姑娘和表哥认识多久了
有些年头了。我含糊其辞。
表哥他...对你好吗白莲花又问,眼中带着探究。
我低下头,作娇羞状:侯爷待我极好。
白莲花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但脸上依然挂着笑:那就好。表哥性子冷,我还担心他不懂怜香惜玉呢。
侯爷只是表面冷。我故意说,私下里...可热情了。
白莲花的笑容僵住了。就在这时,赵嬷嬷端着炖好的燕窝进来。
白小姐先请。我殷勤地将第一碗推给她。
白莲花连忙摆手:这是特意给姑娘带的,我怎好意思…
白小姐不喝,难道是这燕窝有问题我眨着眼问。
白莲花脸色一变:怎么会!她端起碗,小抿一口,看,没问题吧
我笑着点头,也端起碗喝了一大口。白莲花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但很快掩饰过去。
又闲聊了几句,白莲花起身告辞。我送她到门口,突然捂住肚子:哎哟…
怎么了白莲花假装关切地问。
肚子突然好疼…我脸色发白,冷汗直冒,这燕窝…
白莲花后退一步:姑娘别乱说,我喝了明明没事!
是吗…
我强撑着站直身体,那为什么白小姐只敢抿一小口
白莲花脸色大变:你...你诈我
彼此彼此。
我冷笑,这燕窝里下了什么
白莲花见事情败露,索性撕破脸:不过是让你绝育的药而已!像你这种贱人,也配给表哥生孩子
我心头一震。绝育药这女人够狠!
侯爷知道你这么恶毒吗我质问道。
白莲花冷笑:表哥迟早会娶名门闺秀,你这种玩物,还是早点绝了攀高枝的心思为好!
是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走廊传来。傅寒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脸色阴沉得可怕。
表、表哥…白莲花瞬间脸色惨白,你怎么在这
傅寒生大步走来,一把掐住白莲花的脖子:谁准你动我的人
白莲花被掐得喘不过气,眼泪直流:表哥...我...我是为你好…
傅寒生松开手,白莲花跌坐在地,剧烈咳嗽起来。
滚回侯府。傅寒生冷冷地说,从今日起,不准踏出你的院子一步。若再让我知道你兴风作浪…
白莲花惊恐地摇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傅寒生叫来侍卫,将白莲花拖了出去。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我和傅寒生两人。
你早就知道燕窝有问题傅寒生锐利的目光射向我。
我点点头:猜到了。
那你还喝他的声音陡然提高。
我只是…我咬了咬唇,想确认一下。
傅寒生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沈兰辞!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
侯爷会为我讨回公道吗我直视他的眼睛。
傅寒生愣住了,随即眼中燃起怒火:你拿自己的身子做赌注,就为了看我是否会为你出气
我没有回答,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傅寒生松开我,转身一拳砸在墙上:疯子!
彼此彼此。我小声嘀咕。
傅寒生深吸一口气,叫来赵嬷嬷:去请张太医,快!
不必了。我摇头,我根本没咽下去。
傅寒生猛地转身:什么
我含在嘴里,趁她不注意吐在帕子上了。我从袖中掏出那块湿透的手帕,只是想看看她会露出什么马脚。
傅寒生的表情从震惊到愤怒再到无奈,最后竟露出一丝笑意:沈兰辞,你真是…
聪明绝顶我接话。
胆大包天。他纠正道,但语气中的赞赏却掩饰不住。
我忍不住笑了,傅寒生也微微勾起嘴角。这一刻,我们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奇迹般地缓和了。
侯爷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好奇地问。
傅寒生顿了顿:忘了拿东西。
我挑眉。堂堂广阳侯,会为了一件东西特意折返但我不打算拆穿他。
白小姐会怎么样我换了个话题。
傅寒生眼神一冷:禁足一年,抄写《女则》百遍。
这个惩罚不算重,但足以表明态度。我点点头,不再多言。
当晚,傅寒生果然来了。他看起来疲惫不堪,一进门就倒在床上,闭目养神。
侯爷累了我轻声问。
嗯。他简短地回答。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帮他按摩太阳穴。傅寒生没有拒绝,甚至微微放松了身体。
今天...谢谢侯爷。我小声说。
傅寒生睁开眼:谢我什么
为我主持公道。我诚实地回答。
傅寒生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以后别做这种傻事。
什么傻事
拿自己冒险。他的声音低沉,如果我晚到一步…
侯爷是在担心我吗我半开玩笑地问。
出乎意料的是,傅寒生没有否认:嗯。
这个简单的回答让我心头一颤。我停下按摩的手,不知该如何接话。
傅寒生坐起身,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解毒丹,以后若再有人给你下毒…
侯爷!我哭笑不得,谁会天天给我下毒啊
傅寒生却一脸严肃:以防万一。
我接过瓷瓶,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个曾经冷酷无情的男人,现在竟然在担心我的安危
侯爷对我真好。我故意用甜腻的语气说,掩饰内心的波动。
傅寒生轻哼一声:少来这套。但他耳根又红了,这个发现让我莫名开心。
几天后,我突发高烧。太医说是染了风寒,开了几副药。傅寒生得知后,竟亲自来照顾我。
把药喝了。他端着药碗坐在床边,语气不容拒绝。
我皱着眉摇头:太苦了…
傅寒生挑眉:你连毒燕窝都敢尝,还怕苦药
那不一样…我小声嘀咕。
傅寒生叹了口气,突然喝了一口药,然后俯身吻住我的唇,将药渡了进来。我震惊得忘了反抗,等回过神,药已经咽下去了。
你...你…我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傅寒生却一脸淡定:还苦吗
不...不苦了…我红着脸回答。
这个举动太过亲密,让我心跳如鼓。
更让我惊讶的是,当晚傅寒生也发起了高烧——
原来那药里有一味药材与他平日服用的补药相克,他明知如此却还是亲自试药。
我拖着病体照顾了他一整夜。
病中的傅寒生褪去了平日的冷硬,显得格外脆弱。他时而昏睡,时而呓语,说的全是关于我的事。
别走…他在梦中呢喃,兰辞...别离开我…
我呆坐在床边,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个在梦里都牵挂我的男人,真的是前世那个囚禁我至死的恶魔吗
天亮时分,傅寒生的烧终于退了。
他醒来时看到我趴在床边睡着,轻轻将我抱上床,盖好被子。
为什么…他在我耳边轻声问,为什么你总是想逃
我假装熟睡,没有回答。
但心里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傅寒生的执念、白莲花的敌意、密室里的珍藏...这一切都表明,傅寒生对我的感情远比我想象的复杂。
而我,也开始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想要逃离了。
8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纱洒进房间,我睁开眼,发现傅寒生已经离开了
。枕边残留着一丝松木气息,提醒我昨晚他不是幻觉——
他真的在我耳边问出了那句为什么你总是想逃。
我坐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照顾了傅寒生一整夜,自己却趴在床边睡着了,醒来时却已经在床上,还被细心地盖好了被子。
这个曾经冷酷无情的男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柔
赵嬷嬷敲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姑娘醒了侯爷吩咐给您准备的药膳粥。
侯爷去哪了我问。
一早就回侯府了,说是有要事。赵嬷嬷放下粥碗,侯爷还特意嘱咐,让姑娘好好休息,别到处乱跑。
我接过粥碗,小口啜饮。
粥里加了枸杞和红枣,甜而不腻,暖胃又暖心。傅寒生连这个都想到了
放下碗,我走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
脸色还有些苍白,眼下有淡淡的青色,但眼神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充满戒备和算计了。
赵嬷嬷,
我突然开口,我想给侯爷做件衣裳。
赵嬷嬷惊讶地看着我:姑娘会针线
会一点。
我微笑。前世在青楼时,我曾靠绣活赚过不少钱,只是这一世为了装傻充愣,一直假装不擅女红。
侯爷喜欢什么颜色我问。
赵嬷嬷的表情更加古怪了:姑娘怎么突然…
就是想谢谢侯爷的照顾。我低头掩饰眼中的情绪变化,他为我试药中毒,我总该表示表示。
赵嬷嬷将信将疑,但还是回答:侯爷平日多穿墨色或靛蓝。
我点点头,从箱子里翻出一块深蓝色锦缎——
这是前些日子傅寒生让人送来的布料之一,我一直没动。
接下来的几天,我专心致志地做起针线活。
裁剪、缝制、刺绣...每一针每一线都倾注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我在衣领内侧绣了一朵小小的兰花,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就像我们之间那些隐秘的情感,微小却真实存在。
第七天傍晚,傅寒生终于回来了。
我正在给衣服钉最后一颗扣子,听到门外的脚步声,慌忙把衣物藏到枕头下。
傅寒生推门而入,一身风尘仆仆,但气色比前几天好多了。
他看到我坐在床边,微微挑眉:病好了
嗯。
我点头,多谢侯爷关心。
傅寒生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这几天安分吗
安分得很。我微笑,赵嬷嬷可以作证。
傅寒生轻哼一声,在我身边坐下。
他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但很快就融化成温暖的体温。
侯爷累了吧我主动凑近,要不要我帮您揉揉肩
傅寒生狐疑地看着我:吃错药了
没有啊。我故作无辜,就是觉得侯爷辛苦…
说吧,又闯什么祸了傅寒生打断我,眼神锐利。
我气结:我就不能单纯想对侯爷好吗
傅寒生盯着我看了许久,突然伸手抚上我的额头:烧糊涂了
侯爷!我拍开他的手,您就这么不待见我关心您
傅寒生收回手,表情复杂:沈兰辞,你这些天的反常,以为我看不出来
我咬了咬唇,从枕头下取出那件衣服:给侯爷做的。算是...谢礼。
傅寒生愣住了。他接过衣服,手指抚过精细的针脚和暗纹,最后停在衣领内侧那朵隐蔽的兰花上。
你做的他声音有些哑。
嗯。我点头,可能不太合身…
傅寒生突然站起身,脱下外袍,直接试穿起来。衣服意外地合身,深蓝色衬得他肤色如玉,气质卓然。
好看吗他问,语气中带着罕见的犹豫。
好看。我由衷地说,侯爷穿什么都好看。
傅寒生的嘴角微微上扬,但很快又绷紧了:为什么突然做这个
说了是谢礼…
我要听真话。傅寒生打断我,眼神灼热。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直视他的眼睛:因为...我想这么做。不是因为害怕,不是因为算计,只是...想为侯爷做点什么。
傅寒生的眼神变了,从怀疑到震惊,再到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
他慢慢走近我,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沈兰辞,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
我轻声回答,我在说...我想重新开始。
傅寒生的手微微发抖:为什么
因为…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诚实,因为看到侯爷为我试药,听到侯爷的梦话...我突然觉得,也许我们之间,还有另一种可能。
傅寒生沉默了许久,最后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但我注意到,他没有脱下那件新衣服。
那天之后,傅寒生来别院的次数明显增多了。
有时只是吃顿饭,有时会留下过夜。我们之间的相处模式也悄然改变——
我不再刻意装傻充愣,他也不总是冷言冷语。
一个月后的傍晚,我正在书房帮傅寒生整理公文——这
是他最近允许我参与的事务,虽然只是简单的分类工作。
侯爷,我指着一份奏折,这份提到江南盐税的事,要单独放吗
傅寒生走过来看了一眼:嗯,放这边。
我按照他的指示放好,又拿起另一份:这份呢好像是关于边境驻军的…
傅寒生接过看了看,突然脸色大变,迅速合上奏折:这个你不用管。
我敏锐地注意到奏折上的一个名字——林崇德。当朝宰相,也是...前世下令抄斩我全家的罪魁祸首。
侯爷认识林宰相我试探地问。
傅寒生眼神一凛: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随口一问。我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恨意。
傅寒生将奏折锁进抽屉,走到我面前,抬起我的下巴:沈兰辞,你与林崇德有什么过节
我心头一震。傅寒生太敏锐了,一点蛛丝马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没有。我勉强笑道,我这种小女子,怎会认识当朝宰相
傅寒生眯起眼,显然不信,但也没有继续追问:离这个人远点。他不是你能对付的。
这句话让我心头一颤。
傅寒生是在...担心我
当晚,傅寒生罕见地没有留下过夜,而是匆匆回了侯府。
我独自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林崇德的出现勾起了我最黑暗的记忆——
五年前,他诬陷我父亲通敌叛国,导致沈家满门抄斩,只有我因为在外祖家做客而幸免于难,后来却被卖入青楼...
前世我被傅寒生囚禁时,曾多次想向他求助复仇,但最终没能说出口。
现在看来,傅寒生与林崇德似乎也不对付也许...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成形。
第二天一早,我决定去书房找更多关于林崇德的线索。
傅寒生不在,赵嬷嬷也去市集采买了,这是最好的机会。
我轻车熟路地进入书房,直奔昨天那个上锁的抽屉。
锁很精致,但我早有准备——
从发髻上取下一根细簪,几下拨弄,锁应声而开。
抽屉里除了昨天的奏折,还有几封密信。
我小心地展开阅读,越看越心惊。这些信件显示,傅寒生一直在暗中调查林崇德,似乎掌握了不少他贪赃枉法的证据。
最让我震惊的是最后一封信,上面赫然写着:沈家一案另有隐情,疑似林贼构陷,需进一步查证…
我的手不住地发抖。
傅寒生...在调查我家的事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找到你想看的了吗
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我吓得差点跌坐在地。傅寒生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如墨。
侯爷…我声音发抖,手中的信纸飘落在地。
傅寒生大步走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谁准你动我的东西
我...我只是…我结结巴巴,不知如何解释。
傅寒生捡起那封信,眼神复杂:沈兰辞,你到底是谁
这个简单的问题却让我如鲠在喉。我是谁是沈家的孤女是傅寒生的囚鸟还是...一个连自己都看不清的糊涂虫
沈家...沈明远是你什么人傅寒生突然问。
我如遭雷击。沈明远,我父亲的名字。
你...你怎么…我语无伦次。
傅寒生松开我,将信放回抽屉:我早该想到的。同样的姓氏,相似的眉眼…
侯爷认识家父我小心翼翼地问。
傅寒生摇头:未曾谋面。但五年前那桩案子,我一直觉得蹊跷。
我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家父是冤枉的!他从未通敌叛国!是林崇德那个老贼…
傅寒生突然捂住我的嘴:小声点!隔墙有耳。
我咬住下唇,强忍泪水。傅寒生叹了口气,拉着我在椅子上坐下。
从什么时候知道的他问。
昨天...看到奏折上的名字…我低声回答,但没想到侯爷也在查这件事。
傅寒生沉默片刻:我查林崇德不是一天两天了。沈家一案只是其中一环。
为什么我不解,侯爷与林贼有何过节
傅寒生的眼神变得深邃:朝廷之事,你不必知道太多。只需记住,离林崇德远点。
侯爷!我激动地抓住他的手臂,家父含冤而死,我怎能袖手旁观
傅寒生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你想报仇
日思夜想。我咬牙切齿。
傅寒生伸手抚过我的脸颊,擦去未干的泪水:活着比报仇更重要。
侯爷不懂…我摇头。
我懂。傅寒生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温柔,正因为我懂,才不能让你去送死。
我愣住了。傅寒生这话是什么意思他也曾失去过重要的人吗
侯爷…
好了。
傅寒生站起身,恢复了往日的冷峻,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记住,对任何人——包括赵嬷嬷——都不要提起。
我点点头,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傅寒生竟然一直在暗中调查我家的案子,这是巧合还是...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前世傅寒生囚禁我,会不会是为了...保护我
这个想法太过震撼,以至于我整晚都心神不宁。傅寒生似乎也有心事,晚饭时一言不发,饭后直接去了书房。
深夜,我辗转难眠,决定去书房找傅寒生问个清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交谈声。
侯爷,林相已经起疑了。
是林峰的声音,他今天特意问起您的行踪。
知道了。傅寒生的声音冷静如常,别院加强守卫,尤其是沈姑娘的安全。
侯爷,恕属下直言…
林峰犹豫了一下,沈姑娘身份特殊,若被林相发现…
我自有分寸。傅寒生打断他,下去吧。
我赶紧躲到柱子后面,看着林峰离开。等脚步声远去,我才轻轻敲门。
进来。傅寒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我推门而入,傅寒生看到是我,明显愣了一下:这么晚了,有事
侯爷…
我走到他面前,鼓起勇气问出那个困扰我整晚的问题,前世...您囚禁我,是不是为了...保护我
傅寒生的表情凝固了。
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只有烛火偶尔发出轻微的爆裂声。
谁告诉你...有前世这回事的傅寒生缓缓站起身,眼神危险。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但为时已晚:我...我只是…
傅寒生一把抓住我的肩膀:沈兰辞,你到底知道多少
在他的逼视下,我再也无法隐瞒:全部...我知道前世被您囚禁至死...所以重生后,我一直想逃…
傅寒生的手微微发抖:所以这些日子你的转变...又是演戏
不!我急忙否认,起初确实是为了麻痹侯爷,但现在...我是真心的。
傅寒生松开我,转身走到窗边,背影僵硬:出去。
侯爷…
我说出去!他声音陡然提高。
我咬着唇,默默退出书房。
回到房间后,我蜷缩在床上,心乱如麻。傅寒生的反应太奇怪了,既不否认囚禁是为了保护我,也不承认...他到底在隐瞒什么
第二天一早,赵嬷嬷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姑娘!快收拾一下,林相爷突然来访,已经到前厅了!
我心头一震。林崇德他怎么会来
侯爷呢我急忙问。
侯爷一早就被召进宫了,现在还没回来。赵嬷嬷急得直搓手,林相说是路过讨杯茶喝,但指名要见姑娘!
我浑身发冷。
林崇德指名要见我
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又为什么要见我
告诉林相我病了,不便见客。
我迅速做出决定。
赵嬷嬷摇头:不行啊姑娘,林相带了太医来,说若是姑娘真病了,正好让太医瞧瞧。
这是有备而来!我强自镇定:那就请林相稍等,我换身衣裳就去。
赵嬷嬷退下后,我飞快地思考对策。逃跑来不及了。硬着头皮见太危险。但似乎别无选择...
我选了件最素净的衣裙,将头发简单挽起,不施粉黛。越不起眼越好。
前厅里,一个身着华服的老者正在品茶。他约莫六十岁上下,面容慈祥,眼神却锐利如鹰。这就是当朝宰相林崇德,我家的灭门仇人。
民女参见相爷。我低头行礼,声音刻意压低。
免礼。林崇德和蔼地说,这位就是傅侯爷的...红颜知己
我垂着眼帘,不敢与他对视:相爷谬赞了,民女不过是侯爷的侍女罢了。
哦林崇德轻笑,什么样的侍女能让侯爷如此上心,专门安置在别院
我的心跳加速。他调查过我
抬起头来,让老夫看看。林崇德突然命令道。
我不得不抬头,与他四目相对。那双看似慈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光,随即变得意味深长。
像...真像…他喃喃自语。
相爷说什么我强作镇定。
林崇德笑了笑:没什么。姑娘贵姓
民女...姓陈。我随口编了个姓氏。
陈林崇德挑眉,不是沈
我如坠冰窟。他知道了!他认出我了!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傅寒生大步走了进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林相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他冷冷地说,目光在我和林崇德之间扫视。
林崇德不慌不忙地起身:傅侯爷来得正好。老夫路过贵府,特来讨杯茶喝,顺便...认识一下这位姑娘。
傅寒生走到我身边,不动声色地将我护在身后:内子胆小,不喜见生人。林相若无要事,还请回吧。
内子
我惊讶地看着傅寒生的侧脸。
他竟然在林崇德面前称我为内子
林崇德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原来如此。老夫唐突了。告辞。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转身离去。
那眼神让我毛骨悚然,仿佛被毒蛇盯上的青蛙。
等林崇德走远,傅寒生才转身看我:他说了什么
他...他知道我是谁。我颤抖着说,他问我是不是姓沈…
傅寒生的眼神一凛:从今天起,不准离开我的视线。
侯爷,林崇德为什么会…
别问了。傅寒生打断我,收拾东西,我们立刻回侯府。
回侯府我惊讶地问,为什么
傅寒生看着我,眼神复杂:因为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前世傅寒生将我囚禁在侯府,或许真的是为了保护我
如果真是这样,那我重生后的所有逃跑、算计、伪装...岂不都是一场可笑的误会
侯爷…
我声音发抖,前世您囚禁我,是不是因为…
傅寒生伸手抚上我的脸,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与痛苦交织: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死了。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响。他记得前世他知道我会死那么囚禁真的是...为了保护我
我再也控制不住,扑进傅寒生怀里,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
他僵硬了一瞬,然后紧紧抱住了我,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窒息。
别怕。
他在我耳边低语,这一世,我绝不会让历史重演。
9
回到侯府的第一天,傅寒生就加强了所有出入口的守卫。
我住在离他寝殿最近的厢房,门外永远有两名侍卫站岗,窗下也有人巡逻。
这种程度的保护,与其说是关心,不如说是囚禁。
但这一次,我没有反抗。
姑娘,侯爷让您试试这件衣裳合不合身。
小翠捧着一件湖绿色裙衫走进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接过裙子,料子是上好的云锦,触手生凉:侯爷人呢
在书房和几位大人议事。小翠压低声音,听说林相爷今天在朝堂上参了侯爷一本,说侯爷私藏罪臣家眷…
我的心猛地一沉。林崇德果然出手了。
侯爷怎么说
小翠摇头:奴婢不知。只听说侯爷当场就驳了回去,还反参了林相一本。
我咬住下唇。傅寒生这是在公开与林崇德为敌。为了我,值得吗
傍晚时分,傅寒生终于从书房出来。我站在回廊下等他,看到他一脸疲惫地走来,眉间的皱纹比往日更深。
侯爷。我轻声唤道。
傅寒生抬头,看到我时眼神柔和了几分:怎么站在这里
等您。我上前一步,听说今日朝堂上…
傅寒生抬手制止我:进去说。
他揽着我的肩快步走进内室,关上门后还仔细检查了窗户。
林崇德确实知道你的身份了。傅寒生直截了当地说,但他没有确凿证据。
侯爷,让我走吧。我突然说,我离开京城,林崇德就没办法用我来威胁您了。
傅寒生的眼神骤然变冷:不行。
为什么我追问,侯爷明明知道我在京城更危险…
因为我不放心!傅寒生突然提高了声音,随即又强压下来,外面太危险,我不能...不能再失去你。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心头一颤,意识到傅寒生是在害怕——害怕重蹈前世的覆辙。
侯爷…
我轻声唤道,却不知该说什么。
傅寒生转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我:我已经安排好了。三天后,我会派人送你去江南。等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就去找你。
什么事情我警觉地问。
林崇德的事。傅寒生的声音冷硬如铁,他必须为沈家的事付出代价。
我走到他身后,鼓起勇气环抱住他的腰:太危险了。林崇德权倾朝野,侯爷何必为了我…
傅寒生转身,双手捧起我的脸:不只是为了你。沈家一案牵连甚广,多少忠良蒙冤。我查林崇德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让我留下来帮您。我恳求道,我可以作证…
不行!傅寒生斩钉截铁地拒绝,前世就是因为...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我沉默了。前世我死了怎么死的被林崇德害死的傅寒生囚禁我,真的是为了保护我
这些疑问在我脑海中盘旋,但看着傅寒生坚决的眼神,我知道现在不是追问的时候。
好。我最终点头,我去江南等您。
傅寒生紧绷的身体这才放松了些。他轻轻将我搂进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发顶:相信我,这一次会不一样。
当晚,我辗转难眠。
傅寒生的计划听起来很周全,但我总觉得不安。
林崇德老奸巨猾,傅寒生虽然有勇有谋,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心中成形。
如果我主动离开,独自面对林崇德,是不是就能让傅寒生避开危险
反正我已经死过一次,这一世本就是赚来的。
但傅寒生...他还有大好的前程,不能因为我而毁于一旦。
下定决心后,我悄悄起身,点亮蜡烛开始写信。
侯爷亲启:
当您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离开了。请不要找我。前世种种,兰辞已悉数明了。侯爷囚我于金丝阁,实为护我周全,而我却误会侯爷一片苦心,实在惭愧。
林崇德既已认出我,必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连累侯爷,不如兰辞独自面对。侯爷前程似锦,不必为我一个孤女自毁长城。
若有来世,兰辞愿做侯爷真正的妻子,举案齐眉,白头偕老。
沈兰辞绝笔
写完后,我的泪水已经打湿了信纸。
我小心地将信封好,放在枕头上。然后轻手轻脚地收拾了几件简单衣物和银两,趁着天还没亮,悄悄溜出房门。
守卫比想象中松懈——
或许是傅寒生没想到我会再次逃跑。
我轻松翻过后院围墙,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城门刚开,我就混在商队中出了城。
天空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我买了匹快马,一路向南疾驰。
中午时分,天空开始飘雨。起初只是零星雨点,很快就变成了倾盆大雨。我浑身湿透,却不敢停下休息。傅寒生发现我失踪后,一定会派人追赶。
雨越下越大,马儿也开始不听使唤。
无奈之下,我只好在一个小树林边停下,找了棵大树暂避风雨。
雨水顺着头发流下,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靠在树干上,突然觉得无比疲惫。这一世的努力,终究还是回到了原点——我依然是那个逃亡的沈兰辞,只是这一次,心中多了一份牵挂。
沈兰辞!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穿透雨幕。我浑身一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幻觉吗
沈兰辞!你在哪里
不是幻觉!傅寒生的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急促的马蹄声。我下意识往树后躲,却不小心踩断一根树枝。
谁在那里傅寒生的声音立刻转向这边。
来不及躲了。
我僵在原地,看着傅寒生骑马冲进树林。
他浑身湿透,长发散乱,眼中是我从未见过的慌乱。
沈兰辞!他看到我,几乎是摔下马背,踉跄着冲过来,你...你…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分不清是雨是泪。
为什么要走他的声音嘶哑,为什么不信我
侯爷…
我颤抖着开口,我不想连累您…
闭嘴!
傅寒生怒吼,你以为这样就是为我好你以为我会在乎什么前程似锦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他痛苦扭曲的面容。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傅寒生——失控、脆弱、毫无保留地暴露情感。
侯爷,冷静点…
冷静
傅寒生惨笑,前世我看着你死在我怀里,这一世你又要离我而去,你让我怎么冷静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我心头。前世我...死在傅寒生怀里
什么...意思
我声音发抖。
傅寒生深吸一口气,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前世林崇德派人暗杀你,就在侯府花园...我赶到时已经...晚了。
我如遭雷击。
所以前世我不是被傅寒生囚禁至死,而是被林崇德害死的傅寒生囚禁我,真的是为了保护我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我哽咽着问。
傅寒生松开我的肩膀,双手捧住我的脸:我怕...怕你知道真相后,会像前世一样…
他的声音哽咽了,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傅寒生如此脆弱的一面。
侯爷…
我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这一世不一样了。我不会死,也不会离开您。
傅寒生紧紧抱住我,力道大得几乎让我窒息:别再逃了...求你…
不逃了。我在他耳边轻声承诺,这一世,兰辞会一直陪着侯爷。
我们在雨中相拥良久,直到彼此的体温驱散了寒意。傅寒生终于松开我,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我的信,已经被雨水浸湿了大半。
这种傻话,以后不许再写。他声音沙哑,眼中却有了温度。
我破涕为笑:侯爷不也写了举案齐眉,白头偕老吗
傅寒生耳根微红:那是你写的。
但侯爷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不是吗我大胆追问。
傅寒生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吻住了我。
这个吻带着雨水的清凉和泪水的咸涩,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有说服力。
回京的路上,傅寒生告诉我他的完整计划。
原来他早已收集了林崇德贪赃枉法、构陷忠良的证据,只等时机成熟一举揭发。
但现在林崇德已经警觉,正面交锋太危险。我担忧地说。
傅寒生握紧我的手: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三天后,京城传出惊人消息——
广阳侯傅寒生当朝弹劾宰相林崇德,列举其十八大罪状,证据确凿。
更令人震惊的是,傅寒生当场交出印信,自请削爵为民,只为替沈家等蒙冤家族讨回公道。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林崇德被暂时软禁在府,而傅寒生则因以下犯上被罚俸一年,保留爵位但免去所有职务。
这就是你的计划我惊讶地看着刚回府的傅寒生,自请削爵
傅寒生脱下朝服,神色轻松:置之死地而后生。林崇德以为我会死守爵位,我偏要反其道而行。
太冒险了。我后怕地说,万一皇上真的削了你的爵位…
那又如何
傅寒生将我搂进怀里,爵位可以不要,但你...我不能再失去一次。
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安全感——
不是金丝笼里的锦衣玉食,而是两颗心之间毫无保留的信任。
一个月后,调查结果公布。林崇德罪证确凿,被革职查办。
沈家等被冤家族得以平反,幸存者获朝廷抚恤。
父亲...终于可以瞑目了。
我跪在沈家祠堂,泪流满面。这是重生以来,我第一次堂堂正正地以沈兰辞的身份祭拜父母。
傅寒生默默站在我身后,等我哭够了,才轻轻扶我起来:走吧,回家。
家我抬头看他,侯府吗
傅寒生摇头:我向皇上请了长假,带你去江南。
江南
嗯。傅寒生眼中带着笑意,你不是一直想去吗我们可以在那里开个小店,过平凡人的生活。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侯爷是说...放弃京城的一切
不是放弃,是选择。
傅寒生认真地说,前世我选择了权力和囚禁,结果失去了你。这一世,我选择自由和你。
我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我愿意!去哪里都行,只要和侯爷在一起。
三个月后,我们在一座江南小镇安了家。
傅寒生用积蓄买下一处宅院,前院开了间武馆,教镇上的孩子们习武。
我则在后院开了间小小的书画店,卖些字画和绣品。
曾经的广阳侯,如今是孩子们敬爱的傅师傅。
曾经的金丝雀,现在是街坊邻居口中的沈娘子。
生活平静而充实。傅寒生每晚还是会检查门锁,但不再是因为怕我逃跑,而是成了我们之间的小情趣——
他会假装严肃地检查每一扇门窗,而我则会从背后抱住他,用亲吻安抚他内心深处的不安。
这是我们独特的爱的语言,诉说着两世的执念与珍惜。
又是一个宁静的夜晚,我们坐在院子里赏月。傅寒生突然开口:后悔吗
后悔什么
放弃侯府的荣华富贵,跟着我过这种平淡日子。
我笑着摇头:侯爷呢后悔为我放弃权势吗
傅寒生没有回答,只是将我搂得更紧。月光下,我们的影子融为一体,不分彼此。
这就是重生给我的礼物——
不是改变过去的能力,而是珍惜当下的觉悟,和与所爱之人共度余生的勇气。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