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梦境预知

我猛地睁开眼睛,额头上的冷汗顺着太阳穴滑落。窗外,凌晨四点的天空还是一片漆黑,只有远处写字楼的几盏灯光像不眠的眼睛般亮着。

又是那个梦。

我翻身坐起,颤抖的手指摸索着打开床头灯。温暖的黄光驱散了部分恐惧,但那种真实感依然挥之不去——梦中那个男人的温度,他手掌的触感,甚至是他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都清晰得不像幻觉。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我喃喃自语,拿起枕边的笔记本,翻到最新的一页。

5月8日,梦到和陌生男人在雨中奔跑。他拉着我的手,说'他们追来了'。我们躲进一家便利店,货架第三排有蓝色包装的薄荷糖...

我咬着笔帽,补充上今晚的细节:...他告诉我他叫陆沉。我们被一群黑衣人追赶,逃进地铁站时,他吻了我。

写下最后几个字时,我的脸颊发烫。二十八年的单身生活让我连这种梦境都感到羞耻。更诡异的是,前两次梦中的场景,都在第二天以某种方式应验了。

第一次梦见公司电梯故障,第二天电梯真的停了半小时;第二次梦见咖啡馆的玻璃碎裂,下午就有人撞碎了那面落地窗。巧合得令人毛骨悚然。

手机闹钟响起,我机械地洗漱、换衣,挤进早高峰的地铁。公司大楼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进了旁边的便利店。

货架第三排,蓝色包装的薄荷糖静静躺在那里,和梦中一模一样。

不会吧...我拿起那盒糖,手指微微发抖。

这款最近很受欢迎哦。收银员笑眯眯地说,新出的海盐口味。

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扫码付款时注意到自己的手在抖。走出店门,我拆开包装,含了一颗在嘴里——清凉中带着微咸,和梦中陆沉塞进我嘴里的味道分毫不差。

这太荒谬了...我摇着头走进公司大楼,决定把这些归咎于工作压力过大。

上午的会议枯燥冗长,我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做记录,不去想那些诡异的巧合。直到午休时间,同事林小满拉着我去公司附近新开的餐厅。

听说他们家的提拉米苏绝了!小满兴奋地说,拽着我穿过拥挤的街道。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他。

马路对面,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高挑男人正在等红灯。他侧脸的轮廓,下颌线的弧度,甚至微微蹙眉的表情,都和梦中一模一样。

陆沉。

我的双腿突然失去了力气,手中的文件夹啪地掉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引来路人侧目。

宁檬你怎么了小满弯腰帮我捡文件,脸色这么白,不舒服吗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红灯变绿,那个男人迈开长腿向我们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我的心脏上。

十米、五米、三米...

当他经过我身边时,一股熟悉的雪松香气飘来。我的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我抓住了他的手腕。

陆沉。我听见自己说,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男人猛地停下,锐利的目光落在我脸上。那双眼睛——我在梦中凝视过无数次的深褐色眼睛——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变得警惕。

你是谁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

现实与梦境的界限在这一刻彻底崩塌。我松开手,后退一步:我...我梦到过你。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听起来像个疯子或者花痴的搭讪。果然,他的眉头皱得更紧,目光在我和小满之间扫视,最后停留在我的工牌上。

宁檬...他念出我的名字,语气古怪,华辰广告

我点点头,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腔。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梦里我告诉过他吗不,我记得没有...

听着,不管你是谁派来的,他忽然压低声音,凑近我耳边,离我远点。这对你有好处。

说完,他大步离开,黑色风衣在身后扬起一道凌厉的弧线。我呆立在原地,感到一阵眩晕。

哇哦,小满吹了声口哨,那是谁啊你们认识

不...我摇头,不算认识。

但我梦到过他。梦到过他的嘴唇贴在我的耳边说相信我;梦到过他在雨中护着我奔跑;梦到过他在月光下吻我...这些我能说吗

午餐食不知味。回到公司后,我偷偷搜索了陆沉这个名字,但一无所获。他就像个幽灵,只存在于我的梦境和那短暂的街头相遇中。

下班时分,天空突然阴沉下来。我站在公司门口,看着豆大的雨点砸在地面上,想起梦中我们在雨中奔跑的场景。一种不祥的预感爬上脊背。

要搭便车吗小满晃着车钥匙问。

我摇摇头:我想走一走,清醒一下。

撑开伞,我沿着商业街慢慢走着。雨越下越大,街上的行人匆匆跑过。转过一个街角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还没等我回头,一只温热的手掌已经捂住了我的嘴,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低语:别出声,跟我来。

陆沉。

他的胸膛紧贴着我的后背,心跳又快又重。我僵硬地点点头,他松开手,拉着我闪进旁边的一条小巷。

你怎么在这里我压低声音问,雨水顺着伞沿滴在他的肩膀上。

现在没时间解释。他警惕地观察着巷口,有人在跟踪我,他们很危险。

话音刚落,巷口出现两个穿黑衣的男人,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街道。陆沉一把将我拉进怀里,我的脸贴在他的胸口,能闻到他身上混合着雨水的雪松香气——和梦中一模一样。

别动。他的呼吸喷在我耳畔。

我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蹦出胸腔。这太荒谬了,梦境正在我眼前重演。那盒薄荷糖,这场雨,现在这个拥抱...一切都按照梦中的剧本进行。

黑衣人在巷口停留了几秒,最终转身离开。陆沉松开我,但手依然紧握着我的手腕。

听着,宁檬,他直视我的眼睛,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我需要知道你是怎么梦见我的。每一个细节。

你相信我我惊讶地问。

不信也得信。他苦笑一下,因为我也梦到过你。

雨声突然变得遥远。我瞪大眼睛,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也做过同样的梦这意味着什么

第一次是在三天前,他继续说,声音几乎被雨声淹没,我梦见和一个陌生女人在珠宝店,然后警报响了...今天早上,那家珠宝店发生了抢劫案,和我梦中一模一样。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三天前,我也做过一个关于珠宝店的梦,但当时没当回事...

蓝色霓虹灯招牌,我颤抖着说,柜台右侧有一颗巨大的红宝石...

陆沉的表情变得凝重:看来我们得好好谈谈了。

他拉着我走出小巷,雨已经小了很多。街对面,那家名为蓝色海洋的珠宝店门口拉着警戒线,几名警察正在勘查现场。

走吧,陆沉说,我知道附近有家安静的咖啡馆。

我跟着他穿过马路,心中充满疑问和恐惧。如果我们的梦能预知未来,那么下一个梦会是什么更重要的是,为什么是我们两个人共享这些梦境

咖啡馆的角落里,陆沉脱下湿漉漉的风衣,露出里面的黑色高领毛衣。他比我想象中还要高大,肩膀宽阔,手指修长有力——和梦中分毫不差。

首先,他双手交叠放在桌上,我需要确认你不是他们的人。

他们是谁

一个国际珠宝盗窃集团。他压低声音,我卧底调查他们三个月了。

我瞪大眼睛:你是警察

特警队,刑侦组。他犹豫了一下,从钱包里掏出证件。照片上的他穿着制服,严肃而英俊。

所以那些梦...我咬着下唇,和你的工作有关

我不确定。他摇摇头,但时间点太巧合了。第一次共梦发生在我即将收网的前三天。

共梦我重复这个陌生的词汇。

共享梦境,一种极为罕见的现象。他解释道,通常发生在有强烈心灵感应的人之间,或者...

或者什么

或者当两个人的命运被某种力量强行交织在一起时。

窗外的雨又大了起来,敲打着玻璃。我感到一阵寒意,不由得抱紧了自己的手臂。

在你的梦里,陆沉向前倾身,目光灼灼,我们接下来会去哪里

我闭上眼睛回忆:地铁站...中央广场站。有人追我们,然后...我的脸突然发热,然后你吻了我。

出乎意料的是,陆沉没有嘲笑或质疑我。相反,他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

在我的版本里,他缓缓说道,那个吻是为了掩护。我看到了一个关键人物,必须伪装成情侣避开他的视线。

那个人是谁

珠宝盗窃集团的头目,'医生'。陆沉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今天应该还在曼谷,但如果我的梦是真的...

他就会出现在中央广场站。我接上他的话,感到一阵恐惧,你认为梦境会再次成真

只有一个办法能验证。陆沉站起身,掏出几张钞票放在桌上,你愿意冒这个险吗

我知道这是个疯狂的决定。跟一个刚认识的陌生男人去验证一个荒谬的梦境预言任何一个理智的女性都会拒绝。

但我已经厌倦了被这些梦境困扰。我需要答案。

走吧。我说,拿起我的包。

走出咖啡馆时,雨已经停了。夕阳从云层中透出,将整个城市染成金色。陆沉拦下一辆出租车,为我打开车门。

中央广场站。他对司机说。

车启动的瞬间,我的手机响了。是小满。

宁檬!你在哪我听说商业街那边出事了!她的声音充满担忧。

我没事,我看了陆沉一眼,和一个...朋友在一起。

朋友小满的语调突然变得八卦,是今天那个黑衣帅哥吗

你怎么—

直觉!她笑道,好吧,注意安全。对了,明天陈岩请吃饭,别忘了。

挂断电话,我发现陆沉正盯着我。

陈岩他问,眉头紧锁。

我同事的男朋友,怎么了

陆沉的表情变得异常复杂:我有个搭档也叫陈岩。这只是巧合,对吗

出租车驶入隧道,黑暗瞬间吞噬了我们。在那一瞬间的黑暗中,我感到陆沉的手找到了我的,紧紧握住。

不管发生什么,他在我耳边低语,记住,梦里的我是可以信任的。

隧道尽头的光越来越近。我不知道等待我们的是真相还是更大的谜团,但有一点已经确定——从第一个共梦开始,我们的命运就已经纠缠在一起了。

而今晚,在中央广场站,我们将见证梦境与现实的又一次碰撞。

第二章:预言成真

出租车在中央广场站前停下。我推开车门,傍晚的凉风夹杂着雨后的湿润扑面而来。霓虹灯刚刚亮起,将地铁站入口映照得光怪陆离。

陆沉付完车费,绕到我身边。他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身体不自觉地挡在我和街道之间,像个训练有素的保镖。

记住,他低声说,无论发生什么,跟紧我。

我点点头,心跳如擂鼓。这太疯狂了——我们真的要按照梦境的指引行动如果那只是个普通的梦呢如果这一切都是我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呢

但当我看向陆沉紧绷的侧脸,那些怀疑烟消云散。他眼中的专注和警觉太过真实,这不是一个会相信幻觉的人。他相信我们的梦有特殊意义,而此刻,我也选择相信他。

人流如织的地铁站内,我们顺着扶梯下行。陆沉走在前面,我紧跟其后,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雨水气息。扶梯下到一半时,他突然停住,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怎么了我小声问。

他没有回答,而是突然转身,一把将我拉进怀里。我的脸撞上他坚实的胸膛,惊得倒吸一口气。

别抬头,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低沉而急促,他在对面上升的扶梯上。

我的身体在他怀中僵住。他真的看到了梦中的那个人那个所谓的医生

陆沉的手掌贴着我的后脑勺,温柔却坚定地将我的脸按在他胸前。我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节奏略快但依然平稳。一个经历过危险的人的心跳。

他在看我们吗我闷声问。

不确定。陆沉的声音带着紧绷,再等几秒...

扶梯即将到达底部,陆沉突然捧起我的脸。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他的唇覆了上来。

这个吻和梦中的一模一样——温热、急促,带着一丝薄荷的清凉。我的大脑瞬间空白,双手不自觉地抓住他的衣襟。他的唇比想象中柔软,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扶梯到达底部的提示音响起,陆沉缓缓退开,但双手依然捧着我的脸。他的眼睛近在咫尺,深褐色的虹膜在灯光下呈现出琥珀般的质感。

他走了,陆沉低声说,拇指轻轻擦过我的下唇,相信我了

我的脸颊发烫,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那个吻虽然是为了掩护,却让我心跳失速。更可怕的是,它和梦中的感觉分毫不差——连他拇指擦过我嘴唇的小动作都一样。

陆沉松开我,拉起我的手快步走向站台。他的掌心温热干燥,与梦中雨中牵着我奔跑时的触感重叠。

是他吗'医生'我小声问,努力跟上他的大步。

陆沉点头,下颌线条紧绷:他本该在曼谷,却出现在这里。这意味着两件事——要么我的情报有误,要么他有必须亲自处理的事情。

比如

比如清理内部叛徒。陆沉的声音冷了下来,或者亲自监督一场更大的行动。

站台上人群熙攘,陆沉带我走到一根立柱旁,借着人群和立柱的遮挡观察四周。他的每个动作都精准而高效,显然是经过专业训练的。

你的梦里,他背靠着立柱问我,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我努力回忆那个梦:我们...上了地铁,然后在第三站下车。有个穿红衣服的女人跟着我们...

陆沉的眼神变得锐利:红色外套,金色短发

你怎么知道我瞪大眼睛。

因为我也梦到了她。陆沉的声音低沉,她是'医生'的得力助手,代号'红狐'。

一阵寒意爬上我的脊背。我们的梦不仅相同,还精确到细节。这已经超出了巧合的范畴。

地铁进站的轰鸣打断了我的思绪。车门打开,人流涌动。陆沉紧握我的手,带着我挤进车厢。我们找了个靠门的角落站定,他的身体像堵墙一样将我与其他乘客隔开。

听着,宁檬,他低头在我耳边说,呼吸拂过我的耳廓,如果梦境继续应验,下一站会有警察临检。我们需要提前下车。

警察临检为什么

因为珠宝店抢劫案的监控拍到了疑似我的身影。他的嘴角扯出一个苦笑,虽然我那时正在三个街区外盯梢。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是说有人伪装成你

或者我们的共梦能力还有我们不知道的规则。陆沉的目光扫过车厢,无论如何,我们不能冒险被警察拦下。我有任务在身,不能暴露身份。

地铁启动,窗外的灯光飞速掠过。我靠在车厢壁上,试图理清思绪。两天前,我还是个普通的广告公司文案,最大的烦恼是客户的反复无常和月底的信用卡账单。现在,我却和一个特警卧底手拉手在地铁上逃亡,因为我们都做了能预知未来的梦。

你不觉得这一切太荒谬了吗我忍不住问。

陆沉看了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我读不懂的情绪:我见过更荒谬的事。阿富汗战场上,有个当地老人能准确预言哪条路有埋伏;去年缉毒行动中,一条警犬突然拒绝进入一间仓库,后来我们发现里面有一吨C4炸药...有时候,直觉和超自然只有一线之隔。

你认为我们的共梦属于哪种

不知道。他诚实地说,但我相信它救了我们的命。如果没有那个梦,我不会知道'医生'已经回国,更不会警惕今天的遭遇。

地铁开始减速,广播报出下一站名。陆沉的身体微微紧绷,目光锁定在窗外逐渐清晰的站台上。

有警察吗我小声问。

没有。他的眉头皱得更紧,这和你梦中的不一样

我摇头:在我的梦里,我们确实坐到了第三站。

陆沉的表情变得凝重:这说明未来是可以改变的。我们的行动已经影响了事件走向。

车门打开,几个乘客上下车。陆沉犹豫了一瞬,最终决定留在车上。当车门再次关闭时,他掏出手机,快速输入着什么。

给同事发消息,他简短地解释,确认'医生'的行踪。

地铁再次启动,我偷瞄他的手机屏幕。上面是一串加密般的简码和数字,最后一句却清晰可辨:确认C是否在位置,紧急。

C我忍不住问。

陆沉迅速锁屏:陈岩,我的搭档。

又是这个名字。小满的男朋友,陆沉的搭档。巧合得令人不安。

他可靠吗我问,想起梦中那种被追踪的恐惧感。

陆沉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当然。我们合作五年了。他顿了顿,为什么这么问

只是...如果我们的梦能预知危险,而我梦到被人追捕...我没有说完,但陆沉明白了我的意思。

他的表情变得严肃:你认为警队有内鬼

我不知道。我老实承认,但梦里那种恐惧太真实了。我不信任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陆沉。他的眼神软化了一瞬,手指轻轻捏了捏我的:明智的选择。在这个案子里,信任确实奢侈。

地铁驶入第二站,这次站台上明显有警察身影。陆沉立刻拉着我移动到车厢中部,背对站台。

低头,他低声指示,别让他们看到你的脸。

我照做了,心脏狂跳。警察临检提前了一站,但依然发生了。梦境正在以某种方式自我修正,确保关键事件发生。

他们是在找珠宝店劫匪吗我小声问。

陆沉点头:监控录像可能被动了手脚。'医生'擅长这种心理战——让警察追查错误的方向,同时进行真正的行动。

列车再次启动,警察没有上车。我松了口气,却发现陆沉的表情更加凝重。

怎么了

太刻意了。他低声说,那些警察根本没认真检查乘客。这是个幌子。

为了什么

为了让我们放松警惕。陆沉的目光扫视整个车厢,如果我是'医生',我会在地铁上安排人手,确认我们是否真的被警察拦下。

我的血液瞬间变冷。车厢里乘客不多,但每个人都突然显得可疑——那个戴耳机的学生,那个看报纸的中年人,甚至角落里打瞌睡的老太太...

第三站我们下车,陆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然后立刻换乘出租车。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停下,明白吗

我点点头,手心渗出冷汗。

当广播报出第三站名时,陆沉拉着我提前移动到车门处。车门打开的瞬间,我们快步走出,融入人流。站台尽头,一抹红色身影一闪而过。

红狐。

陆沉也看到了,他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但没有停下脚步。我们快步走上出站扶梯,他的身体挡在我和红狐可能的方向之间。

别回头,他低声警告,直接出站。

扶梯升至地面层,冷风迎面吹来。陆沉拦下一辆刚好驶过的出租车,几乎是把我塞进后座。

翠湖公寓,他对司机说,然后压低声音补充,先绕两圈。

出租车驶入夜色,我忍不住透过车窗回望。地铁站出口,一个穿红色外套的金发女子正站在台阶上,目光锁定我们的方向。

她看到我们了...我喃喃道。

陆沉没有回头:没关系。翠湖是我的安全屋,他们找不到。

出租车在市中心绕行,陆沉不时查看后窗。确认没有被跟踪后,他让司机驶向真正的目的地。

翠湖公寓是一栋不起眼的中档住宅楼。陆沉付完车费,带我穿过大堂,乘电梯上到12楼。他的安全屋在走廊尽头,门牌号1208。

钥匙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格外清晰。门开后,陆沉快速检查了屋内,然后才让我进去。

基本安全,他说着锁上门,至少今晚。

安全屋比想象中整洁——一张沙发床,一个小厨房,书桌上堆满了文件和电子设备。墙上钉着几张地图和照片,其中一张特别引人注目:一个优雅的中年男子站在游艇上,旁边正是今天地铁站里看到的医生。

就是他...我指着照片。

陆沉点头:张明远,表面上是进出口贸易商,实际上是亚洲最大的珠宝盗窃集团头目。他有个习惯,每次行动前都会亲自'诊断'目标,因此得名'医生'。

我走近查看那些资料——银行记录、监控截图、珠宝展览平面图...一张熟悉的图纸吸引了我的注意。

这是明天开幕的国际珠宝展!我认出了那个标志,你们认为'医生'会下手

不是认为,是确定。陆沉打开冰箱,拿出两瓶水,三个月前我们得到线报,说有场大行动。我卧底接近了他们一个小头目,得知目标是这次展览的压轴展品——'星辰之泪'。

他递给我一瓶水,然后在电脑上调出一张蓝宝石项链的照片。那颗主石有鸽子蛋大小,在灯光下闪烁着神秘的深蓝色光芒。

价值三千万美元,陆沉说,更重要的是,它曾被多位收藏家诅咒,据说会带来厄运。'医生'痴迷于这种有传说的珍宝。

我喝了口水,试图消化这些信息:所以你的梦...我的梦...都和这次行动有关

很可能。陆沉坐在我对面,目光灼灼,宁檬,我需要知道你梦中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关于珠宝展的部分。

我努力回忆:我只梦到过珠宝店...等等。一个片段突然闪现,前天晚上有个很短的梦,我站在一个很大的展厅里,到处都是玻璃柜...然后警报响了,所有人都开始跑...

陆沉立刻坐直身体:展厅布局出口位置任何细节都可能重要。

记不清了...我沮丧地摇头,那个梦太短,醒来后我都没记录。

没关系。陆沉打开笔记本电脑,试着再回忆一下。闭上眼睛。

我照做了,努力在脑海中重建那个模糊的梦境。黑暗中的画面逐渐清晰——宽敞的大厅,环形排列的展柜,天花板上垂下的水晶吊灯...

中央有个圆形展台,我慢慢说,周围六个放射状的走道...西侧有双扇安全门...等等,为什么我能分辨方向

梦中有什么标志

窗户...西侧有落地窗,夕阳照进来...

我睁开眼睛,发现陆沉正在电脑上调出珠宝展的平面图。与我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明天的安保方案,他指着屏幕,非公开资料。你不可能见过。

我们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我不仅预知了未来,还看到了从未见过的场景。

这说不通...我声音发颤,如果共梦只是大脑的信息交流,我不可能知道这些。除非...

除非梦境真的是某种预知能力。陆沉接上我的话,而且范围超出我们想象。

他站起身,开始在房间里踱步。我注意到他右腿似乎有旧伤,走得快时会微微跛行。

我们需要测试这个能力的边界。他突然停下,比如,能否在梦中主动交流,或者看到更远的未来。

怎么测试

今晚我们同时入睡,试着在梦中寻找对方。陆沉的语气变得坚定,如果有意识地在梦中交换信息,就能验证这是否可控。

这个提议既诱人又可怕。主动进入那个神秘的空间,寻找一个几乎还是陌生人的男子...但比起被动等待梦境降临,这似乎更可取。

好。我同意了,但有个条件——如果遇到危险,立刻醒来。

陆沉点头,从衣柜里拿出备用毛巾和T恤:你可以用浴室。沙发床给你,我睡地板。

浴室狭小但干净。热水冲走了一天的疲惫和紧张,却冲不散脑海中的疑问。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现在这个能力会持续多久

换上陆沉的T恤,它大得像个连衣裙,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走出浴室时,陆沉已经铺好了地铺,正在检查门锁。

所有门窗都锁好了,他头也不回地说,明早七点我有同事来接班,之前我们都很安全。

我坐在沙发床上,突然意识到一个现实问题:我的家人朋友...他们一定在担心我。

陆沉转过身:手机给我。

我递过手机,看着他熟练地操作一番后还给我:设置了自动回复,说你临时出差,信号不好。明天你可以亲自联系他们解释。

这个细节让我心头一暖。他本可以没收我的手机以防万一,却选择了尊重我的需求。

谢谢。我轻声说,然后鼓起勇气问出那个盘旋已久的问题,为什么是我你之前认识我吗

陆沉的表情变得复杂:不。直到三天前的梦,我从未见过你。他停顿一下,但第一次梦见你时,我有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像是终于找到了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几乎像是自言自语,然后迅速转开话题,睡吧,明天会很忙。

灯光熄灭,安全屋陷入黑暗。我躺在陌生的床上,听着不远处陆沉均匀的呼吸声,思绪万千。短短一天,我的世界天翻地覆。梦境、特警、珠宝盗窃...还有那个似是而非的吻。

最可怕的是,我竟然对这一切有种诡异的熟悉感,仿佛早已在梦中经历过无数次。

困意终于袭来。在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我仿佛听到陆沉低声说:晚安,宁檬。

然后,梦境如约而至。

第三章:梦境实验

黑暗如水般包裹着我,却不是睡眠那种舒适的黑暗。这是一种有质感的、几乎可以触摸的黑暗。我意识到自己在做梦,却异常清醒。

陆沉我试着呼唤,声音在虚无中回荡。

没有回应。只有一片寂静和黑暗。我向前迈步,却感觉不到地面,仿佛漂浮在宇宙中。

突然,远处亮起一点微光。我本能地向它走去,光点逐渐扩大,变成一扇门。门缝里透出冷白色的光线。

我的手触碰到门把——冰凉金属的触感真实得不像梦境。轻轻一推,门开了。

眼前是一个长长的白色走廊,两侧排列着相同的门。天花板的荧光灯发出嗡嗡的响声,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这地方看起来像个实验室或者医院。

陆沉我又喊了一声,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荡。

依然没有回应。我选择左边的第一扇门,推门而入。

房间中央是一个巨大的玻璃舱,里面充满了淡蓝色液体。舱体连接着数十条电缆和管道,延伸到墙上的控制面板。面板上的指示灯有规律地闪烁着,显示这个装置正在运行。

我走近玻璃舱,心脏突然漏跳一拍——舱内漂浮着一个赤裸的人影,长发如水草般散开,遮住了面部。但从身形看,那是个女人。

天啊...我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一叠文件滑落在地,纸张散开。

蹲下身,我拾起其中一张。上面印着模糊的照片和文字:

【实验体编号:NM-714】

【能力类型:共梦者(主动型)】

【适配对象:LC-926(被动型)】

【连接成功率:87.4%】

【备注:记忆清洗程序完成,准备投放】

我的手开始发抖。NM-714...宁檬LC-926...陆沉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是被实验的对象

一阵脚步声从走廊传来。我迅速将文件塞回桌上,躲到控制面板后面。

门开了,两个穿白大褂的人走进来。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听到对话。

连接稳定性如何一个男声问。

超出预期。女声回答,他们已经自主进入第二阶段共享。

这么快记忆抑制没有效果

似乎产生了抗性。建议启动B计划,在完全觉醒前回收。

通知'医生'了吗

已经安排了。明天珠宝展是最好的机会——

他们的对话突然中断。一声巨响从走廊传来,接着是警报声。

入侵!男声喊道,快启动清除程序!

两人匆忙跑出房间。我趁机从藏身处出来,决定跟着他们。刚跑到门口,一只手突然从背后捂住了我的嘴。

别出声。熟悉的气息拂过耳际,是我。

陆沉。

我转身,终于看到了他。梦中的他穿着平时的黑色T恤,表情凝重。

这是什么地方我小声问。

我不知道,但肯定和我们的能力有关。他拉着我向走廊另一端移动,我醒来就在这里,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他们知道我们,宁檬。他们在监视我们的梦境。

警报声越来越响,走廊尽头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喊叫声。

这边。陆沉推开一扇标有档案室的门。

房间内是成排的金属柜,每个抽屉都贴着标签。陆沉快速浏览着,最后停在一个标有共梦者计划的柜子前。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份厚厚的文件夹。翻开第一页,上面印着醒目的红色警告:

【绝密:梦境连接实验】

【目的:开发无需物理接触的信息传递方式】

【阶段:人体实验(第14批)】

【风险:实验体可能发展出不可控的预知能力】

我们是被实验的对象...我喃喃道,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陆沉快速翻动文件,停在一页人员名单上。他的手指突然僵住了。

怎么了我凑近看。

名单上有两个名字被红圈标记出来:

【NM-714:宁檬】

【LC-926:陆沉】

但更令人震惊的是下方的监督员签名——【陈岩】。

不可能...陆沉的声音变得冰冷,陈岩是我的搭档,他不可能...

一声巨响,档案室的门被撞开。三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冲了进来,手中的武器对准我们。

别动!为首者喝道,实验体714和926,立即投降!

陆沉的反应快如闪电。他一把将我推到最近的金属柜后,同时抄起桌上的订书机砸向天花板。荧光灯管碎裂,房间陷入半黑暗。

跑!他抓住我的手,冲向侧门。

子弹擦着我的耳边飞过,嵌入墙壁。我们冲出档案室,进入另一条走廊。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

分开走!陆沉突然停下,推我向左边,去找出口,我引开他们!

不!我死死抓住他的手,在梦里分开太危险了!

他犹豫了一瞬,然后点头:好,一起。前面右转!

我们拐进一条狭窄的通道,尽头是电梯。陆沉按下按钮,电梯门缓缓打开。我们冲进去,他迅速按下最底层的按钮。

电梯开始下降,我靠在墙上喘息:那些文件...陈岩他...

我不知道该相信什么。陆沉的声音紧绷,但如果陈岩真的参与了这个实验,那么我们的相遇就不是偶然。

你是说...我们被刻意匹配在一起

电梯突然剧烈震动,灯光闪烁几下后熄灭了。我们陷入完全的黑暗。

他们在控制梦境。陆沉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试图强制唤醒我们。

那怎么办

集中精神。他的手找到我的,想象一个安全的地方,细节越具体越好。梦境会回应我们的意志。

我闭上眼睛,努力想象陆沉的安全屋——米色沙发,堆满文件的桌子,窗外的城市灯光...

黑暗渐渐褪去。我睁开眼,我们正站在安全屋的客厅里。窗外是熟悉的夜景,仿佛刚才的实验室从未存在过。

成功了...我长舒一口气。

陆沉却没有放松警惕:他们能找到这里。我们需要利用剩下的时间交换信息。

他走向书桌,拿起珠宝展的平面图铺在茶几上。

看这里,他指着图纸西侧,主展台的安全系统有个盲区,只有在下午三点到三点十五分之间,阳光直射摄像头时有效。这是我的小队原定的突入点。

我仔细记下那个位置:你认为'医生'也知道这点

不确定,但我们的梦显示他会尝试。陆沉的表情变得严肃,宁檬,我需要你明天远离珠宝展。如果梦境成真,那里会非常危险。

那你呢

我得警告我的小队,重新部署。他的眉头紧锁,如果陈岩真的有问题...

他的话没说完。安全屋的门突然被重重敲响。

我们同时僵住。敲门声越来越急促,伴随着一个熟悉的声音:陆沉!开门!紧急情况!

是陈岩。

陆沉示意我保持安静,慢慢向门口移动。透过猫眼,他看到了什么,表情骤变。

后退!他猛地转身扑向我。

就在这一刻,整面墙爆炸了。

火光和冲击波将我们抛向空中。我最后的意识是陆沉用身体护住我,以及他最后的话语:记住,三点十五分,西侧...

然后世界陷入一片刺目的白光。

我尖叫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安全屋的沙发床上,浑身冷汗。窗外,晨光刚刚洒进房间。

地铺上的陆沉也同时惊醒,他一个翻身跃起,右手已经摸向枕下的手枪。

你梦到了吗他声音沙哑。

我点点头,仍然沉浸在爆炸的震撼中:陈岩...实验室...还有珠宝展的计划...

陆沉迅速起身,检查了门窗,然后回到我身边:详细告诉我你记得的一切。

我们花了半小时比对梦境细节。令人不安的是,我们梦到了相同的场景和信息,包括那份标记着我们名字的实验档案。

三点十五分,西侧盲区。陆沉重复着梦中最后的信息,如果这是真的,'医生'会在那时行动。

他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拨通陈岩的号码:在确认他的立场前,不能冒险。

那我们怎么办

陆沉思考片刻:我需要联系另一个可信的队友。而你...他直视我的眼睛,应该回家,远离这一切。

不。我出乎自己意料地坚决,如果那个实验室的档案是真的,我也是这个'共梦者计划'的一部分。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太危险了。

比在梦中被追杀还危险吗我反问,陆沉,我们已经被卷进来了。今早的梦证明,他们知道我们是谁,而且正在积极寻找我们。

陆沉沉默良久,最终点头:好吧。但你必须严格遵守我的指示。

他拿出另一部手机递给我:加密通讯,只能联系我。现在回家换衣服,假装正常上班。中午12点,在中央公园南门等我。

我接过手机:你不担心他们跟踪我

我会安排好。陆沉的表情莫测,相信我。

一个小时后,我回到了自己的公寓。进门的那一刻,熟悉的环境让我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短短两天,我的生活已经天翻地覆。

手机上有十几条未读消息,大部分来自小满。我快速回复说自己昨晚临时出差回来太晚,今天会正常上班。

冲澡时,我检查了身体,确认没有梦中爆炸留下的伤痕。但那种灼热感和冲击感依然清晰地留在记忆里,真实得不像梦境。

换好职业装,我对着镜子整理头发。镜中的女人眼下有淡淡的青黑,眼神却比几天前更加锐利。梦境、实验、阴谋...这些本该属于电影的情节,现在是我的现实。

出门前,我犹豫了一下,还是从抽屉深处取出一把折叠小刀放进包里。陆沉说过医生的人可能监视我的公寓,我必须做好准备。

上班路上,我不断观察周围,寻找可疑的跟踪者。每个看手机的路人,每个长时间停在路边的车辆,都让我神经紧绷。

公司大厅里,小满一把抓住我:宁檬!你这两天怎么回事电话不接,消息不回!

抱歉,临时项目太忙了。我勉强笑笑,陈岩没告诉你吗

陈岩小满一脸茫然,他这两天也在出差啊。你们一起的

我的心沉了下去。陆沉的搭档陈岩和小满的男友陈岩,现在同时出差巧合太多了。

开玩笑的。我转移话题,中午我不能和你吃饭了,有个客户临时约见。

小满撅起嘴:又是工作!好吧,但明天必须补偿我!

走进办公室,我机械地应付同事的问候,心思全在中午的会面上。那个实验室、那份档案、还有陈岩的签名...一切线索都指向一个我不敢相信的结论:我和陆沉的生活被某种力量刻意交织在一起,而医生似乎知道这一切。

时间缓慢流逝。11点30分,我借口客户约见提前离开。中央公园距离公司两个街区,我选择步行,不时确认是否被跟踪。

公园南门人来人往。我站在约定的喷泉旁,心跳随着分针的移动加速。12点整,一只手突然搭上我的肩膀。

我差点惊叫出声,转身看到一位戴墨镜和棒球帽的老妇人。

跟着我,保持距离。熟悉的声音从老妇人口中发出,有人跟踪你。

是陆沉。完美的伪装,连走路的姿态都变了。我强自镇定,假装看手机,等他走出几米后才跟上。

我们一前一后进入公园深处,最终在一处僻静的长椅停下。陆沉老妇人坐下休息,我则站在附近的樱花树下,假装拍照。

你的十点钟方向,穿灰夹克的男人。陆沉的声音通过加密手机传来,从你离开公司就跟上了。

我用手机相机放大观察——一个普通的中年男子,正在看报纸,但视线不时扫向我的方向。

'医生'的人

不确定。别回头,自然地向东走,第二个洗手间后面有辆灰色轿车。

我按照指示,慢悠悠地向东走去。经过一片灌木丛时,一只手突然将我拉了进去。

嘘,是我。陆沉已经摘掉了伪装,恢复本来面貌。他拉着我快速穿过灌木丛,来到一条隐蔽的小路。灰色轿车就停在那里。

我们迅速上车。陆沉发动引擎,车子平稳驶出公园。

甩掉他了我问。

暂时。陆沉紧握方向盘,但你的公寓和公司都不安全了。他们知道你的身份。

那个实验室...它真的存在吗

陆沉的表情阴沉:我查了资料。城郊确实有一家生物科技公司,五年前因违规实验被查封。创始人名单上有个'张博士'——'医生'的另一个身份。

我的血液仿佛凝固:所以我们真的是实验品

很可能。陆沉拐上高速,但更重要的是,他们现在想回收我们。珠宝展只是个诱饵。

那我们还去

因为这也是我们的机会。陆沉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如果'医生'亲自到场,我们就能一劳永逸地结束这一切。

车子驶向城北。我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从第一个共梦开始,我们的命运就已经纠缠在一起。而现在,我们正主动走向风暴中心。

陆沉,我轻声问,如果那些档案是真的...如果我们是被刻意匹配的...你对我的感觉,是真实的吗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然后,他的手轻轻覆上我的。

我不知道实验是否影响了我们。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但我知道,在梦里爆炸的那一刻,我唯一的念头是保护你。这对我来说,足够真实了。

我们没有再说话。车子驶向未知的危险,但此刻,这个简单的认知给了我面对一切的勇气——无论我们的联系源于实验还是命运,它已经成为了我生命中最真实的部分。

而今天,在珠宝展上,我们将验证这种联系是否能战胜医生精心设计的陷阱。

第四章:主动出击

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陆沉最后一次检查弹匣,然后将其滑入手枪,一旦我们拿到证据,立刻撤离。

我点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摸着耳中的微型通讯器。我们躲在珠宝展馆西侧的一个储物间里,距离星辰之泪展台仅三十米。根据陆沉的计划和我的梦境片段,下午三点十五分将是医生行动的时间。

而现在,是三点零五分。

陆沉穿着展馆工作人员的制服,我则伪装成他的助手。这两套衣服是从两个倒霉的真正工作人员那里借来的——陆沉保证他们只会在厕所隔间里睡上两小时,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的共梦还看到什么细节吗陆沉低声问,眼睛贴在门缝上观察外面的动静。

我闭上眼睛,努力回忆那些碎片般的画面:闪光...很多人跑动...警报声...还有,我皱起眉头,一个穿红色制服的服务生,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红狐。陆沉的声音变得冷硬,'医生'最得力的助手,擅长爆破。上次珠宝店抢劫就是她的杰作。

我咽了口唾沫。梦境中那个穿红衣的金发女子形象浮现在脑海——她手里拿的不会是炸弹吧

还有七分钟。陆沉看了眼手表,按照计划,你去安全门那里等着。如果一切顺利,'医生'会从那个方向撤退。

如果他不按我们的预想行动呢

他会的。陆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研究他两年了。'医生'最大的弱点就是过于相信自己的计划。他会选择最效率的路线,即使那是个陷阱。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藏在衣领下的微型摄像头。这是陆沉给我的,用来记录可能的关键证据。

准备好了陆沉问。

我点点头,尽管双腿微微发抖。两天前,我还是个连办公室政治都应付不来的普通白领,现在却要参与一场针对国际珠宝大盗的抓捕行动。生活有时候真是荒谬得令人发笑。

陆沉突然伸手捧住我的脸,他的手掌温暖而粗糙:记住,如果情况失控,你的安全是第一位的。不要管我,直接跑。

我想反驳,但他的眼神让我说不出话。那里面的决心和某种我说不清的东西让我喉咙发紧。

答应我。他坚持道。

...我答应你。

他松开手,轻轻推开门:去吧。通讯器联系。

我溜出储物间,混入参观的人群中。展馆内人头攒动,各路富豪、收藏家和记者围着各个展台打转。主展台前更是围了里三层外三层,都想一睹星辰之泪的风采。

安全门在西侧走廊尽头,旁边站着两名保安。我假装对墙上的展板感兴趣,慢慢靠近那个位置。三点十三分。

耳机里传来陆沉的声音:红狐出现了,东侧酒吧台。她在往主展台移动。

我微微侧头,视线穿过人群,果然看到一个穿红色制服的金发女侍者托着餐盘向主展台走去。餐盘上的香槟杯反射着刺眼的光。

她带了什么我小声问。

不确定,但肯定不是酒。陆沉的声音紧绷,保安开始换班了,就是现在。

果然,主展台旁的两名保安离开岗位,向休息室走去。这是陆沉提前安排好的——他联系了唯一还能信任的队友,临时调整了保安轮班时间,制造出一个短暂的空档。

三点十四分三十秒。

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主展台的灯光闪烁了几下,然后全部熄灭。只有应急灯还亮着,给整个空间投下诡异的蓝光。

停电了!有人喊道。

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和女人的尖叫。我踮起脚,看到主展台的防护罩已经被打开,一个穿西装的高挑男子正将星辰之泪装入特制容器。

医生。

即使在混乱中,他依然优雅从容,动作精准得像在做手术。这就是他绰号的由来——每次盗窃都如同精密的手术,干净利落。

行动。陆沉简短地说。

下一秒,展馆的消防喷淋系统突然启动,水幕从天而降。人群彻底乱了,尖叫着四处逃窜。我趁机冲向安全门,按照计划堵住医生的退路。

透过水雾,我看到陆沉从另一个方向接近主展台,手枪藏在身侧。医生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他迅速将项链塞进口袋,向我的方向瞥了一眼。

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那一刻,我仿佛被雷击中——他的眼睛是一种诡异的浅灰色,像是覆盖着冰层的湖面。冰冷、深邃,却又奇异地熟悉。

宁檬!拦住他!陆沉的声音在耳机中炸响。

我猛地回神,发现医生已经朝安全门冲来。两名保安试图阻拦,却被他灵巧地避开。就在他即将到达门前时,一个红色身影突然从侧面扑向我。

红狐。

她金色的短发被水淋湿贴在脸上,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直取我的咽喉。我本能地后退,但还是慢了一步。刀刃擦过我的脖子,火辣辣的疼。

实验体714,她冷笑道,声音像是毒蛇吐信,医生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我踉跄着后退,手摸到脖子上的伤口,沾了一手血。红狐再次扑来,这次我勉强侧身避开,却被她一脚踹在膝弯,跪倒在地。

陆沉!我本能地喊出声。

一声枪响。红狐的身体猛地一震,右肩爆出一朵血花。她愤怒地转头,看向子弹飞来的方向——陆沉站在二十米外,手枪瞄准着她。

红狐咒骂一声,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球扔在地上。浓密的烟雾瞬间充满走廊,呛得我睁不开眼。我听到脚步声快速接近,然后是陆沉的声音:宁檬!你没事吧

我没事,我咳嗽着说,但'医生'跑了

不一定。陆沉拉起我,跟我来!

我们穿过烟雾,冲出安全门。楼梯间里回荡着急促的脚步声——医生正在上楼,而不是下楼!

屋顶!陆沉立刻明白,他有直升机接应!

我们狂奔上楼,陆沉一步跨三级台阶。我的肺部火烧般疼痛,但不敢放慢速度。当我们冲上屋顶时,螺旋桨的声音已经震耳欲聋。

一架黑色直升机正在起飞,医生站在舱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风吹乱他的头发,那对灰眼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陆警官,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居然穿透了引擎的轰鸣,我们又见面了。

陆沉举枪瞄准:张明远,你逃不掉了!

医生——张明远——笑了:我可不这么认为。他的目光移到我身上,宁檬小姐,你比档案里描述的还要出色。看来我们的匹配实验很成功。

什么匹配实验我喊道,你对我和陆沉做了什么

不是我对你们做了什么,亲爱的。直升机开始升高,是你们自己选择了彼此。我们只是...提供了合适的条件。

陆沉开了两枪,但直升机已经超出有效射程。子弹在机身上溅出火花,却没能阻止它远去。

该死!陆沉愤怒地踢向屋顶护栏。

就在这时,我的视野突然模糊。一阵剧痛穿透太阳穴,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铁棍插进我的大脑。我跪倒在地,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变化——

——我站在一个白色的房间里,面前是一面巨大的单向玻璃。玻璃另一侧,两个年轻人被固定在特制的椅子上,头上连接着复杂的电极。一个是陆沉,年轻几岁的样子;另一个...是我自己。

连接稳定在87%,博士。一个声音说,比上一组提高了12个百分点。

很好。回答的声音让我浑身冰冷——是医生的声音,记忆清洗后就可以投放了。这次我们要看看,共梦连接能否在现实世界中维持。

场景再次切换——

——我站在雨中,看着年轻的陆沉从军事基地走出来。他看起来迷茫而孤独。我想喊他,却发不出声音。然后我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在街对面,同样迷茫地看着他...

宁檬!宁檬!

陆沉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我发现自己躺在他怀里,屋顶的沥青硌着我的背。鼻子和嘴里有铁锈味——我在流鼻血。

发生了什么陆沉擦去我脸上的血,声音惊慌,你突然倒下,然后开始抽搐...

我看到了...记忆...我艰难地说,我们...我们真的被他们做过实验...他们洗掉了我们的记忆...

陆沉的表情变得可怕:先离开这里。红狐和'医生'虽然跑了,但保安马上会搜查整个大楼。

他扶我起来,我双腿发软,不得不靠在他身上。我们走消防通道下楼,避开主要监控。后巷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灰色轿车——陆沉的备用车。

上车后,陆沉立刻检查了我的脖子伤口:不深,但需要消毒。他从后备箱拿出简易医疗包,熟练地清理伤口。

那个影像...我仍然头晕目眩,太真实了。不像梦境,像是...被封锁的记忆。

陆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你看到了什么

我描述了我看到的场景——年轻的我们,白色实验室,医生的声音...陆沉的表情越来越阴沉。

三年前,他缓缓说道,我确实有过一段记忆空白。当时归咎于任务中的脑震荡...但医院记录很模糊。

我也是!我抓住他的手臂,大学毕业那年,我有两个月完全记不起来,家人说我得了严重的流感...

我们四目相对,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和愤怒。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我们的人生被某种力量操控,记忆被随意篡改...

等等,陆沉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物件,'医生'逃走时,我从他口袋里摸到了这个。

那是一个微型U盘,伪装成纽扣的样子。

也许这里有答案。他启动笔记本电脑,插入U盘。

几秒钟后,屏幕上跳出密码界面。

加密的。陆沉啧了一声,开始尝试破解。十分钟后,他终于突破了第一层防护。

U盘里只有两个文件夹,一个标着星辰计划,另一个是共梦者。

陆沉点开后者。里面是数十个视频文件和文档。他随机打开一个视频——

——画面上显示一个实验室,两个年轻人在特制床上沉睡,头上连接着电极。虽然画质模糊,但我立刻认出了那是我和陆沉。

实验记录NM-714与LC-926,第七次连接。画外音是医生的声音,梦境共享率达到89%,情感共鸣强度超出预期。准备进行记忆干预,测试现实中的吸引力是否持续。

视频跳转到另一个场景:我和陆沉在一个公园里偶遇。监控角度显示这是精心安排的,但我们看起来完全不知道被操控,自然地交谈、微笑...

上帝啊...我捂住嘴,感到一阵恶心。

陆沉快速浏览其他文件,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们不只是在我们身上做实验。这个'共梦者计划'有至少三十对实验体,分布在全国各地。

目的是什么

不清楚。陆沉打开最后一个加密文档,但提到了'星辰计划',说它是最终阶段...

文档突然触发某种自毁程序,屏幕上的文件一个接一个变成乱码。

不!陆沉拼命敲击键盘,但为时已晚。几秒钟内,整个U盘的内容被清空。

他们设置了远程擦除。他愤怒地合上电脑,但我们至少知道了一点——'共梦者计划'只是某个更大阴谋的一部分。

我突然感到一阵眩晕,眼前的陆沉变成了重影。鼻血再次涌出,这次更加汹涌。

宁檬!陆沉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坚持住!我带你去找医——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我漂浮在混沌中,时而看到零星的记忆碎片——小时候的家、大学教室、公司的办公室...但这些画面之间穿插着陌生的场景——白色实验室、电极、冰冷的仪器和医生灰色的眼睛...

宁檬!醒醒!

我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房间小而整洁,窗外是海的声音。陆沉坐在床边,眼睛下有深深的阴影,像是很久没睡了。

这是哪里我的声音嘶哑。

安全屋2号。陆沉递给我一杯水,滨海小镇,不在任何官方记录上。你已经昏迷了18小时。

18小时我试图坐起来,头痛欲裂。

医生说你是过度使用某种...大脑能力。陆沉的表情复杂,他们找不到生理上的损伤,但你的脑电波异常活跃,像是...

像是在做梦。我接上他的话,突然想起什么,陆沉,在我昏迷期间,你有做梦吗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点头:有。我梦到了实验室,还有...我们第一次真正的相遇。不是他们安排的那次,而是之后在咖啡馆的偶遇。

那也不是偶遇,对吗

我不知道。陆沉握住我的手,但我知道,无论最初是什么让我们相遇,我现在很确定——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陆沉看了一眼,表情骤变:是陈岩。

别接!我下意识喊道,如果他是内鬼——

我必须接。陆沉按下接听键,同时打开扬声器,陈岩

老天,陆沉!陈岩的声音充满焦急,这两天你去哪了整个警局都在找你!'医生'的案子有了重大突破,我们——

什么突破陆沉冷静地问。

那个U盘!我们技术科恢复了部分数据,发现'星辰计划'是个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交易!'医生'只是个中间人,背后还有更大的买家!

我和陆沉交换了一个眼神。这和陈岩在实验档案中的签名对不上...

你在哪陆沉问,我们当面谈。

我在老地方。但听着,别相信任何人,警局有内鬼。我怀疑——

通讯突然中断。陆沉立刻回拨,但提示对方已关机。

你怎么看他问我。

可能是陷阱。我咬着嘴唇,但如果我们不去...

我们就永远不知道真相。陆沉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两把手枪,你留在这里休息,我去见他。

不!我抓住他的手臂,我们说好不分开的!而且如果这真的和'星辰计划'有关,我的能力可能有帮助。

陆沉看着我,眼神挣扎:你的身体...

好多了。我坚持道,尽管头还在隐隐作痛,而且,如果陈岩真的参与过那些实验,我可能从他身上'读'出些什么。

最终,陆沉妥协了。但他坚持我们全副武装,并且制定了详细的应急计划。

无论发生什么,他帮我穿上防弹背心,跟紧我。如果情况不对,立刻撤离。

我点点头,心中却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次会面要么是我们揭开真相的机会,要么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死亡陷阱。

而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面对。因为正如陆沉所说——无论最初是什么将我们联系在一起,现在的选择完全是我们自己做出的。

而我的选择,就是和他一起走到最后。

第五章:记忆迷宫

老地方是城郊一座废弃的工厂,陆沉和陈岩学生时代常来这里练习射击。夜色如墨,仅有半轮月亮提供微弱照明。我们的车停在五百米外,徒步接近。

记住计划,陆沉最后一次确认,你在外围掩护,我去见他。如果有任何异常——

立刻撤退,发信号给你。我拍了拍口袋里的信号发射器,然后你会用三十秒赶到

rendezvous

point(集合点)。

陆沉点头,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深邃。过去48小时的紧张逃亡在他脸上刻下疲惫的痕迹,但丝毫没有减弱他的警觉性。

宁檬,他突然低声说,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记住一点——遇见你,是我生命中唯一不受操控的事情。

我的心猛地一紧。这不是计划中的对话,而像是...告别。

别这么说,我抓住他的手,感受他掌心的温度和枪茧的粗糙,我们会一起解决这件事,然后...

然后什么找回被篡改的记忆恢复正常生活我自己也不确定。自从能力觉醒,我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

陆沉轻轻捏了捏我的手,然后松开: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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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头前进。我找到预定的掩护点——一座能俯瞰整个厂区的水塔,爬上去架好狙击步枪。这是陆沉坚持带的,尽管我告诉他我只在军训时打过靶。

瞄准镜会帮你。他当时这么说,好像确信我能创造奇迹。

夜视镜中,厂区呈现诡异的绿色。陆沉的身影出现在东南角,以标准的战术动作向中心移动。我的耳机里传来他轻微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一片寂静。

突然,一个黑影从废弃厂房中走出。即使只有轮廓,我也认出那是陈岩——他和陆沉差不多的身高,但肩膀更宽。他们交谈了几句,然后陈岩做了个手势,指向厂房内部。

陆沉没有立刻跟上,而是说了什么。陈岩摇头,然后——

我的视野突然扭曲。一阵剧痛从太阳穴炸开,像是有人用冰锥刺穿我的颅骨。眼前的场景开始分裂、重组...

——我站在一个明亮的实验室里,面前是两个相连的透明舱体。一个舱内是沉睡的陆沉,另一个是我自己。数十根导线连接着我们的头部,旁边的屏幕上脑电波图案逐渐同步。

记忆植入完成。一个穿白大褂的技术人员说,接下来是情感纽带强化阶段。

按计划进行。回答的是医生的声音,记住,他们必须相信那些相遇是偶然的。

场景突然转换——

——我站在雨中,看着年轻的陆沉从军事基地走出来。他看起来迷茫而孤独。我想喊他,却发不出声音。然后我看到另一个自己,站在街对面,同样迷茫地看着他...

宁檬!宁檬!陆沉的声音从耳机里炸响,将我拉回现实。

我浑身冷汗,发现自己趴在水塔边缘,狙击步枪差点滑落。夜视镜中,陆沉正警惕地环顾四周,而陈岩已经不见了。

我没事,我勉强回应,只是...又看到了一些记忆碎片。

陈岩说小满被他们抓了,陆沉的声音紧绷,'医生'给了最后通牒——用我们去换她。

什么不可能!我立刻想起闺蜜活泼的笑脸,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下午。这也是他突然联系我们原因。陆沉停顿了一下,宁檬,我需要你诚实地告诉我——在你的记忆碎片里,有没有关于'星辰之泪'真正用途的信息

我闭上眼睛,努力回忆那些零散的画面:实验室...脑电波同步...记忆植入...还有,那颗蓝宝石在某种装置中央发光...

这就对了。陆沉的声音突然变得奇怪,陈岩说那不是普通的宝石,而是一种量子记忆存储装置。'医生'要用它启动整个'共梦者'网络。

什么网络

覆盖整个城市的潜意识控制网络。陆沉的声音越来越远,所有实验体都是节点,而我们是关键枢纽...

他的声音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冰冷的声音:宁檬小姐,很高兴终于正式见面。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是医生的声音,从我的耳机里传来。

陆沉呢我颤抖着问,狙击镜疯狂搜索厂区,却看不到他的身影。

哦,他很好...暂时。医生轻笑一声,不过你们真的以为,我会让陈岩那个叛徒自由行动吗他给小满下的药量足够睡到明天中午。

我浑身发冷:你...你在利用陈岩引我们出来。

聪明。可惜晚了。医生的声音带着虚伪的遗憾,现在,放下武器走出来。除非你想听到陆警官的惨叫。

就在这时,厂区突然传来一声枪响,接着是激烈的交火声。我的耳机里充斥着杂音,然后是完全的静默。

陆沉!我对着麦克风大喊,没有回应。

狙击镜中,几个黑影在厂房间穿梭。枪口火光不时闪现。然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冲出来——是陈岩,他的白衬衫已经被血染红大半。

我毫不犹豫地滑下水塔,向厂区狂奔。这可能是个陷阱,但我不能丢下陆沉。

刚冲进厂区大门,一只手突然从黑暗中伸出,将我拉到一个集装箱后面。我本能地挣扎,直到闻到那股熟悉的雪松气息。

陆沉!我几乎哭出来,你没事!

暂时。他的脸上有血迹,但似乎不是他自己的,陈岩背叛了他们。他临死前告诉我'医生'的真正计划——那颗宝石是启动器,今晚午夜他要激活整个网络。

怎么激活

通过我们。陆沉的眼神变得痛苦,我们不仅是实验体,宁檬。我们是原型机,是整个系统的核心模板。'医生'需要我们的脑波共振来完成最终连接。

我的太阳穴又开始抽痛,一些记忆碎片浮现——白色实验室,电极,还有医生说他们必须在一起的声音...

那为什么现在才抓我们我问,如果我们这么重要...

因为之前我们的连接不够稳定。陆沉拉着我向厂区后门移动,但最近几天,随着你能力的增强...该死!

他突然将我扑倒在地。下一秒,我们刚才站的位置被子弹打得火星四溅。

红狐。陆沉咬牙道,回手开了两枪,她总是阴魂不散。

我们借着夜色和废弃设备的掩护,向后门撤退。红狐的子弹如影随形,好几次差点命中。

她为什么能预判我们的路线我气喘吁吁地问。

因为她也是实验体。陆沉换上新弹匣,'医生'给部分助手也植入了基础共梦能力,方便控制。

后门近在咫尺,陆沉突然停下:不对劲,太容易了...

话音未落,四周的探照灯同时亮起,刺目的白光让我们瞬间失明。一个优雅的身影站在灯光中央——灰色西装,银白头发,还有那双冰湖般的眼睛。

医生。

令人感动的重聚。医生鼓掌,声音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不过游戏时间结束了。陆警官,宁檬小姐,你们的表现超出了预期。

十几个武装人员从阴影中走出,枪口对准我们。红狐站在医生身旁,肩上的伤已经包扎好,眼神像毒蛇般冰冷。

张明远,陆沉将我护在身后,你的计划不会成功的。

哦医生挑眉,你以为陈岩告诉你的就是全部可怜的孩子,他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只是备用零件。

他做了个手势,武装人员上前缴了我们的武器。我挣扎了一下,但被一枪托砸在腹部,疼得弯下腰。

别碰她!陆沉怒吼,立刻挨了更重的一击,跪倒在地。

医生走到我们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多么完美的配对。情感共鸣强度达到91%,远超其他实验体。你们知道吗大多数配对在三个月内就会崩溃,互相憎恨。而你们...即使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依然被彼此吸引。

你对我们做了什么我咬牙问。

只是帮了自然一点小忙。医生微笑,基因筛选,记忆编辑,再加上一点潜意识引导...你们是科学和艺术的完美结合。

陆沉突然暴起,一拳打倒最近的守卫,但立刻被三把枪指住头。

啊-ah,医生摇手指,别冲动,陆警官。除非你想看宁檬小姐的脑袋开花。

陆沉僵住了,眼中燃烧着无力的愤怒。

带他们上车。医生转身,时间不多了。

我们被押上一辆黑色厢型车,双手被特制手铐锁住。陆沉紧挨着我,体温透过衣服传来,是我唯一的安慰。

宁檬,他极轻地说,还记得我们的第一个共梦吗

我点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那个便利店,他继续道,声音几乎微不可闻,第三排货架除了薄荷糖还有什么

我努力回忆:还有...口香糖,巧克力...啊!

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暗示。在梦中,那个便利店货架上还有一样东西——便携式剃须刀。而陆沉刚才悄悄从我头发上取下了发卡...

车颠簸了一下,守卫的注意力短暂分散。陆沉的手指灵活地动作着,发卡在手铐锁孔中轻轻转动。一声几乎听不见的咔哒,他的手自由了。

但陆沉没有立刻行动。他在等待时机。

车行驶了约半小时,最终停下。我们被粗暴地拉下车,面前是一栋熟悉的建筑——那个在梦中见过的白色实验室。

欢迎回家。医生微笑,虽然你们可能不记得了。

实验室内部比梦中更加庞大。我们被押送穿过数道安全门,最终来到一个圆形大厅。中央是一个类似手术台的装置,上方悬挂着复杂的机械臂和电极。最引人注目的是装置中央的透明柱体——星辰之泪就悬浮其中,散发着诡异的蓝光。

周围环绕着数十个类似的装置,但规模较小。每个小装置里都有一对沉睡的人,头上连接着电极。

共梦者网络,医生自豪地介绍,目前已有三十七对在线。而你们...将是核心枢纽。

疯子!陆沉怒吼,你这是把人当机器!

不,我是在创造更高级的人类。医生的眼睛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想象一个世界,所有人的意识相连,没有隔阂,没有冲突...当然,首先需要一点统一的指导思想。

你想控制整个城市的人我震惊地问。

从城市开始,然后是整个国家。医生走向控制台,午夜准时启动,届时所有实验体的梦境将同步,形成一个集体潜意识场。而你们两位,作为最强大的共梦配对,将作为模板影响所有人。

他看了看表:还有四十七分钟。足够完成准备了。

红狐上前,粗暴地将我推向中央装置。陆沉突然挣脱束缚,一记手刀击倒最近的守卫,抢过手枪。

场面瞬间混乱。陆沉开枪打中两名武装人员,但更多的枪口对准了他。医生不慌不忙地按下一个按钮,陆沉突然惨叫一声,跪倒在地,面容扭曲。

我们在所有实验体脑中植入了微型控制器。医生解释道,只是以防万一。

住手!我挣扎着,别伤害他!

那就乖乖配合。医生松开按钮,陆沉瘫倒在地,痛苦地喘息。

我被固定在中央装置上,电极连接到我的头部。一种奇怪的麻木感开始蔓延,像是半梦半醒。

别反抗,医生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越挣扎越痛苦。

陆沉也被拖到另一个装置上固定。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遇,他眼中满是歉意和不舍。

宁檬,他艰难地说,无论他们对我们做了什么...记住真正的你。

多么感人。医生讽刺道,启动预备程序。

一阵强烈的电流穿过我的大脑。世界开始旋转、分解,然后重组...

我站在一片纯白空间中,没有墙壁,没有天花板,只有无尽的白色。远处,一个身影慢慢走近——是陆沉。

这是...我们的梦境我问。

他点头,表情凝重:他们在加速我们的共梦进程,强迫连接达到100%。

然后呢

然后我们的脑波模式会被复制,投射到所有实验体的大脑中。陆沉环顾四周,我们必须找到办法阻止。

怎么阻止这里只是我们的意识。

不,这里比意识更多。陆沉抓住我的手,共梦空间是现实的映射。如果我能在这里找到控制器的频率...

他的话语突然中断,纯白空间开始扭曲。远处出现黑色裂纹,像是玻璃即将破碎。

他们在加强电流,陆沉咬牙,梦境要崩溃了。

黑色裂纹迅速蔓延,空间开始坍塌。突然,一个灰色身影出现在我们面前——医生。他看起来比现实中更加高大,眼睛完全变成了银色。

别白费力气了。他的声音回荡在破碎的空间中,你们逃不掉的。

陆沉挡在我面前:宁檬,记住便利店!

然后他冲向医生,两人在梦境中扭打起来。空间更加不稳定,黑色裂纹已经延伸到我们脚下。

我突然明白了陆沉的暗示。如果这里是共梦空间,那么我应该也能像在梦中一样控制环境...

我闭上眼睛,集中全部意志力,想象那个便利店——货架、灯光、甚至是收银台旁的杂志架。当我再次睁眼,周围已经变成了便利店内部,只有远处仍在扭打的陆沉和医生提醒我这仍是梦境。

我冲向第三排货架,抓起那个便携式剃须刀。现实中它可能没用,但在这里,在由我们的意识构建的空间里...

陆沉!我大喊,将剃须刀扔给他。

他接住的瞬间,剃须刀变成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陆沉毫不犹豫地刺向医生的胸口。

医生惊愕地低头看着伤口,然后大笑:你以为这能杀死我这只是一个投影!

我知道。陆沉冷笑,但足够分散你的注意力。

他猛地拔出匕首,转向我:宁檬,现在!想象控制器的频率!

我集中精神,想象那种电流的感觉,那种被控制的痛苦...一把钥匙逐渐在我手中成形,上面刻着复杂的频率数字。

找到了!我举起钥匙。

医生的表情第一次出现惊恐:不!你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陆沉扑向我,我们一起握住钥匙。整个梦境空间开始剧烈震动,白光从四面八方涌来...

我猛地睁开眼睛,回到现实。实验室里警报声大作,红色警示灯闪烁。医生在控制台前疯狂操作,但屏幕上一个接一个地显示连接中断。

不可能!他怒吼,系统怎么会崩溃

陆沉已经挣脱了部分束缚,正在努力够不远处掉落的手枪。红狐见状拔刀冲向陆沉,我拼命挣扎,但固定带纹丝不动。

千钧一发之际,实验室的门突然爆开,全副武装的特警冲了进来。

所有人不许动!为首的警官喝道。

红狐犹豫了一秒,就是这一秒,陆沉拿到了枪。两声枪响,红狐倒地,医生的肩膀爆出一朵血花。

医生踉跄后退,按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红色按钮。整个实验室开始震动,天花板开始坍塌。

自毁程序启动了!一个特警大喊,所有人撤离!

两名特警跑过来解开我的束缚,另两人去帮陆沉。我们被快速带向出口,身后传来医生疯狂的笑声。

你们阻止不了星辰计划!他吼道,已经开始了!

最后一刻,我回头看去。医生站在控制台前,鲜血染红了他的灰色西装,但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然后一根横梁砸下,将他埋在废墟中。

我们刚冲出大楼,身后就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冲击波将我们掀翻在地,实验室被火球吞噬。

陆沉!我在烟雾中呼唤。

这里!他咳嗽着爬到我身边,你没事吧

我点点头,突然注意到他胸前的血迹:你受伤了!

没事,只是擦伤。他勉强笑笑,然后转向带队警官,陈队,谢谢及时支援。

多亏了你发的坐标。陈队扶我们上救护车,不过下次别再单干了,小子。

救护车驶离时,我最后看了一眼燃烧的实验室。无论医生的计划是什么,似乎已经随着爆炸灰飞烟灭了。

或者说,我是这么以为的。

医院检查后,我和陆沉只是轻伤,被安排在同一间病房观察。夜深人静时,我忍不住问出那个问题:陆沉,在梦里...那把钥匙是什么

控制器的终止频率。他轻声解释,每个微型控制器都有独特的关闭代码。我卧底时偷看到过部分资料,但记不全。在共梦空间里,我们的潜意识补全了缺失的部分。

所以...所有实验体都自由了

应该如此。陆沉点头,没有核心枢纽,'星辰计划'无法启动。

我松了口气,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过去几天的紧张、恐惧和伤痛一齐涌上来,我的视线开始模糊。

休息吧。陆沉的声音温柔下来,都结束了。

我点点头,闭上眼睛。在即将入睡的边缘,我仿佛听到陆沉又说了一句话:

无论最初是什么让我们相遇,宁檬,我感谢每一个让我们相识的巧合或阴谋。

然后我沉入了无梦的睡眠。

三周后,我和陆沉站在小满的婚礼现场。当然,新郎不是陈岩——那个勇敢的警察为了救我们牺牲了自己。小满在得知真相后崩溃了很久,直到遇见现在的未婚夫,一位温柔的心理医生。

敬酒了。陆沉轻轻碰了碰我的手,递给我一杯香槟。

他穿着深蓝色西装,比平时正式许多,也英俊得令人心跳加速。我们的关系在这几周迅速升温,尽管谁都没有正式表白。有些东西不需要言语。

为真爱干杯。新郎举杯,全场响应。

我偷瞄陆沉,发现他也正看着我,眼中是我熟悉的温柔和坚定。那一刻,我突然明白——无论共梦者计划的初衷如何,无论我们的相遇有多少人为操控,此刻的感情是真实的,选择是我们自己做出的。

而这就足够了。

宴会结束后,陆沉送我回家。在我的公寓门口,他犹豫了一下,然后问:明天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

我长大的小镇。他微笑,那里有全世界最好吃的苹果派。

我笑着点头:我很乐意。

他俯身轻轻吻了我的额头,然后转身离开。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电梯里,心中满是暖意。

关上门,我走向阳台,望着夜空中的星星。其中一颗特别明亮,或许是人造卫星,或许是行星。但此刻,我愿意相信那是陈岩在看着我们,看着他用生命保护的世界。

晚安,陈岩。我轻声说,我们做到了。

夜风吹拂,带着初夏的温暖和花香。明天将是新的一天,充满未知,但不再有阴谋和恐惧。只有生活,平凡而珍贵的生活。

而我已准备好迎接它,与那个在梦中相识,在现实中相守的人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