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为了和我私奔放弃上亿家产。
我却在他最困顿的时候拿着他妈给的五百万跑路。
五年后。
他再次成了人人敬仰的顾总。
我却狼狈的带着孩子找到他。
顾总,母凭女贵好不好
顾晏冷着眼,一脸不屑。
你这种货色也配生出我的孩子
我低头自嘲的笑了笑。
他不知道。
我之所以把孩子给他是因为.....
我病了。
活不久了......
1.
我和女儿局促的站在顾氏大楼的旋转门前。
七月,是北京最热的时候。
女儿额头汗珠滚落。
刺眼的光芒照的她睁不开眼。
尽管如此。
她还是听话的站在我身边。
我蹲下身子,手揉着她发烫的脸颊。
心里阵阵刺痛。
这样乖巧的女儿。
怕是很难再看见了。
我哽着嗓子,努力挤出一抹微笑：念念啊,妈妈教你的话记住了吗
见到爸爸要说什么
念念低着头,眼里是藏不住的忧郁。
爸爸,妈妈对我一点也不好。
她老是说女儿是赔钱货,还总是打骂我。我讨厌妈妈。
我只想和爸爸待在一起。
念念学的有模有样。
我眼眶泛红。
手指不自觉穿过她柔软的长发。
念念真乖。
真是妈妈的好女儿。
我夸着女儿。
没曾想眼泪先止不住掉落。
念念慌了,赶紧伸手抹去我的眼泪。
妈妈,只要妈妈能好好治病,就算妈妈不陪着念念。
念念也不会怪妈妈的。
念念自己也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我点点头,凄惨的笑了笑。
半年前,我确诊了绝症。
自知寿命不多,我开始规划念念的未来。
我用一大半的存款给她买了套房子,里面放着她未来18年的礼物。
每年由我的闺蜜代替我送给她。
我总想着即便是绝症,我也能再陪她二三年。
那时候她应该学会扎马尾了吧。
直到一个月前。
2.
那是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
像往常一样,
我给念念做她最爱的青椒肉丝面。
拿起筷子尝咸淡时。
却发现。
舌尖上没有一点味道。
那一刻,我心脏停滞了一秒。
啪嗒一下筷子掉落在地上。
我愣在原地,忽然发了疯般拿起桌上的盐袋。
一定是忘记加盐了。
我一边自欺欺人,一边拿着盐袋往嘴里倒。
我能感觉到盐在舌尖化开。
却始终尝不出味道了。
我的味觉失灵了。
绝望之际,只觉眼前一片黑。
耳边嗡嗡作响却听不见声音。
直到——
妈妈,妈妈你吃盐干嘛
妈妈,你别吓念念啊。
念念带着哭腔的声音唤醒了我。
我这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
我低头看见女儿哭着扯我得衣角。
身子止不住发颤。
是我吓到女儿了。
慌乱中,我蹲下身子将女儿搂在怀里,不停拍打她的后背安抚着。
那一晚,我一夜没睡。
之后的半个月,我每次做饭都小心翼翼询问念念口味。
她总是边吃边感慨。
妈妈做的饭天下第一好吃。
看着她眼睛弯成月牙。
我发自内心的开心。
既然女儿爱吃。
那我就活多久,给她做多久。
直到闺蜜来家里做客,她嘴上说着好吃。
面色却扭曲了起来。
那一刻,我才明白。
原来念念怕我难过,一直强颜欢笑。
当天下午,我去医院复查。
医生无奈的叹了叹气。
你的情况很不乐观,病情会引发很极端的并发症。
五感可能会逐个消失......就比如你现在是味觉失灵.....可能下一次就是视觉了......
我呆愣在原地：您的意思是我现在只是没有味觉.....以后还可能变成瞎子.....
医生点了点头：五感都消散的时候就意味着你即将走向死亡.....
而你最多还能活半年......
那一天,我拿着报告一个人在街上走了很久。
我怎么能让念念陪着我吃苦呢。
我的念念啊。
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所以,我带着念念回到了北京。
念念问我去哪啊。
我笑着说：去找一个.....
能把你宠成公主的人。
那就是念念的爸爸。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死死攥着我的胳膊。
念念不要当公主,念念要照顾妈妈。
我的心被撕成了两半,却还是笑着捧起她湿漉漉的小脸。
只有念念跟着爸爸,妈妈才能更好的治病啊,妈妈要是既治病又照顾念念,妈妈身体吃不消啊。
念念这才被我说服。
3.
想到这。
我深吸一口气,牵着女儿走进顾氏大楼。
顾氏是北京老企业。
一直以传统行业为主。
直到四年前,顾晏接手顾氏。
他大胆的步入互联网行业,顾氏一跃成为世界五百强企业。
他还是这么厉害。
顾晏这样的人。
就该当企业家。
而不是和我当市井夫妇。
只是,此刻大厅电子屏上的喜讯还是让我心咯噔一下。
恭贺顾总和沈氏千金喜结连理。
我仰着头,只觉嗓子干的厉害。
强强联手嘛。
挺好的。
我蹲下身子,揉了揉念念的额头：你站在这等妈妈,妈妈一会就来。
说罢,我独自走向前台。
看见我,前台表情多了几分轻蔑。
你找谁
她鄙夷的眼神将我从上扫到下。
我穿着得体的衬衫,背着自己最拿得出手的包。
却依旧不过三位数。
我微微一笑：我找顾晏.....顾总。
麻烦你告诉他,温清找他.....
4.
电话接通。
对面沉默半分钟后忽然开口：阿猫阿狗都来找我。
我心口一紧。
这些年,我和顾晏早就断了联系。
他的公司,是我唯一能找到他的地方。
如果今天不能见到他。
下次怕是再无机会。
我别无他法,猛地夺过话筒。
顾晏,你不想见见你女儿嘛
片刻沉默后,电话里传来一阵嗤笑。
行啊,我倒要看看像谁。
5.
我听出顾晏的嘲讽。
但好在有戏。
还是选择牵着念念的手进入电梯。
电梯里有几个员工,正八卦着顾晏的婚礼。
我们的顾总啊,终于要结婚了。
也太般配了吧。
说到这个,你们知道吗五年前,顾总可是个恋爱脑。为了个穷女孩,他直接和家里断绝关系。
说话的人压低声音继续吐槽。
结果啊那女的就是看上他的钱了,一看见顾总落魄麻溜的跑路了。
啧啧,现在顾总东山再起,不知道那个拜金女后悔了吗
我沉默的听着。
他们不知道。
那个爱慕虚荣的女人。
就站在他们面前。
6.
叮一声。
电梯到达了顶楼。
这一层,都是顾晏的区域。
入眼的冷色调和印象中顾晏温润的性格差别很大。
助理礼貌地将我引至他的办公室门前。
我看着念念柔声道。
你先在这儿等妈妈,好不好
推开门。
映入眼帘的是正在看文件的顾晏。
五年不见。
他居然又瘦了不少。
整个人看起来冷峻极了。
我喉咙发颤,心中涌现出酸涩。
这大概......
是最后一次看见他了吧。
察觉到我的目光,他抬起了头。
眼神如刀锋般扫过我,嘴角带着几分讥讽。
收起你虚情假意的目光。
这次又想要什么还是钱又是五百万还是一千万
我鼻头一酸,下意识想辩解。
但还是克制住了。
我不能心软。
有些误会不必解除。
老死不相往来才是最好的结局。
顾晏恨我。
就恨吧。
7.
五年前。
顾晏满心欢喜带着我去顾宅见家长。
没曾想,顾夫人对我毫不掩饰的嫌弃。
她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我。
这样的女人不配嫁进我们顾家。
若你执意和她在一起,从今以后,你与顾家再无瓜葛。
我以为顾晏会犹豫。
可他没有。
他当场摘下手上的百万腕表,连同迈巴赫的车钥匙一起丢在桌上。
他拉着我,头也不回的离开顾家。
我们在五环外租了个十平方的地下室。
阴暗且潮湿。
冬冷夏闷。
曾经豪车出行的顾晏开始挤地铁。
曾经买奢侈品不看价格的顾晏学会了砍价。
为了给我更好的生活。
他开始创业。
可顾家岂会善罢甘休。
在顾家的打压下,创业难上加难。
常常谈好的合作瞬间崩盘。
最难的时候,顾晏白天创业,晚上还要代驾。
北京的生活成本何其高。
我们两个人拼命工作,一个月至多存五千。
五千啊。
甚至抵不过顾晏曾经的一顿饭钱。
我心疼的看着顾晏惨白的脸,他却一脸轻松的笑着。
我没事的,有阿清陪着怎么也不累。
可高强度的工作。
顾晏累垮了。
他因阑尾炎进入急诊室。
这是很常见的病。
可对于穷困潦倒的我们来说。
是一大重击。
医疗费压得我们喘不上气来。
那一刻。
我真的累了。
在医院第三次催缴费的时候,我接到了顾夫人的电话。
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有钱不拿是笨蛋。
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依稀记得那时候顾晏知晓我要离开时卑微的模样。
他毫不犹豫的拔掉针头,跪着拉我的裤脚。
哭的像个泪人。
阿清,别走.....求你别抛下我.....
阑尾炎很快就会好的......
我烦躁的踹开他,语气冰冷：顾晏,我真的受够了。
和你在一起,这辈子你都赚不到五百万,这种穷日子我真是一天都不想过了。
转过身的一瞬间,我泪流满面。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回头。
听说,我走后三天。
顾晏跪地求饶,恳求顾夫人给他一次机会。
他这才回到顾家。
离开顾晏的三个月后,我发现自己怀孕了。
于心不忍,我将孩子生了下来。
如若不是知晓自己必死的结局。
我和顾晏大概这辈子都不会见面吧。
8.
想到这。
我故作扭捏的走到顾晏身边。
顾总。我扯出一抹微笑：当年我虽然离开了你,但我给你生了个孩子啊。
我的手轻轻搭在顾晏的领带上,语气暧昧：你说,我能不能母凭女贵
顾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但很快,他恢复往日的清冷。
呵。他嫌弃的甩开我的手。
我的孩子谁知道是不是野种
心狠狠一痛。
但被我压了下来。
我从包里拿出一份DNA递给顾晏。
你的女儿,亲生的。
顾晏扫了一眼报告,冷冷看着我：温清啊,就你也配生下我的孩子
我要是早知道,一定在你怀孕时弄死她。
强压胸口的疼痛。
我放软声调,手抚上他的袖口.
别这么无情嘛,阿晏。这些年啊,我花钱大手大脚.....
根本养不起女儿,你忍心让你的骨肉和我一起过苦日子吗
你不要我,那我只能嫁人了。
可你知道的,带个孩子不太好嫁人.....
话音未落,顾晏猛地推开我。
他力气很大,我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
大脑一片晕眩。
察觉我的狼狈,顾晏伸出手却停在了半空。
我望着他僵住的手,狡黠一笑。
趁机抓住他的手腕：五年了,顾晏,你还是忘不了我......
这句话,深深刺激着顾晏。
他冷漠的转过身：温清,这么多年,你还是让我作呕。
我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指甲差点陷进肉里。
既然这样,那我只能把孩子送进福利院了。
顾晏一脸恨意：温清,你当年不要我,现在也不要我的女儿。
你好狠的心啊。
你真不是东西。
还好没有娶你。
孩子留下,你滚,这辈子我都不想再看见你。
我一句话没说。
他就算想娶。
我还不想嫁呢。
毕竟,一个将死之人。
有什么资格困住别人呢。
9.
我招呼着女儿走进办公室。
在我的眼神示意下,念念立刻扑进顾晏的怀里。
爸爸,妈妈不要我了,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她语气带着哭腔,顾晏目光瞬间柔了几分。
他将孩子搂的紧紧的,一脸心疼。
胡说,爸爸才舍不得呢。
顾晏亲昵的揉着念念的额头,眼底是藏不住的温柔。
他到底是心疼孩子的。
我没有看错人。
我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顾晏的声音,带着几分迟疑。
温清,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等我回答,顾晏自嘲般补充：那必然不可能,你这样人怎么可能让自己过的不好。
我笑了笑。
那当然,我不过是不想要这个累赘罢了。
10.
电梯门关上的霎那。
我听见念念撕心裂肺的呼喊。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落下。
叮一声,电梯门开了。
一位穿着白色小香风套装的女人走了进来,带着一股淡淡的玫瑰香。
我低下头慌乱的抹去眼泪,生怕别人察觉我的失态。
没事吧。
说着,身边的女人递来一包纸巾。
抬头对上她关切的眼眸,我愣在原地。
她是——沈氏千金。
沈枝。
顾晏的未婚妻。
她骨子里透着不张扬的美,气质温柔。
我接过纸巾,道了谢。
这样的千金。
和顾晏门当户对。
书香门第的她一定会把念念教的很好吧。
11.
没了念念的家,静得可怕。
家里再也没有念念的欢声笑语了。
这些年,我一个人带着念念。
日子虽苦,但天天都有盼头。
盼着念念扑进我怀里撒娇。
盼着念念和我讲上学趣事。
盼着念念甜甜的呼唤。
念念不在,这日子似乎也没什么盼头了。
下午,我蜷缩在沙发上。
一遍遍翻看着相册。
从她刚出生发红的小脸一直到扎着双马尾的学生样。
每一幕,我都想记在脑里。
看着看着,眼泪就滴在相册上了。
我家念念啊。
是天下最好的孩子。
新闻里,有媒体曝光顾晏有个五岁女儿。
面对记者的采访,顾晏一脸郑重。
是的,我有个女儿,我会好好待她。
我的未婚妻也会。
至于其他,无可奉告。
顾晏啊。
一直是很负责任的人。
不然我也不会放心把孩子交给他。
不知不觉,看相册看到晚上了。
这才意识到。
一天没吃东西了。
念念不在的时候,时间过的真慢啊。
以往每到饭点,女儿总会拉着我的手撒娇。
她最爱吃我的青椒肉丝面。
——顾晏也是。
想到这,我忽然浑身是力气,站起身就去煮面。
面好了。
青椒肉丝快炒好了。
酱油却见底了。
要是念念在就好了。
我一说她就蹦跶着下楼了。
可现在.....
我看着清淡的面.....
算了。
反正也尝不出什么味道。
我一口接着一口吃着......
好苦啊。
为什么呢。
明明我没有味觉。
为什么我觉得面苦极了。
哭的我眼泪都掉进面里了。
不知道念念晚上吃的什么。
她会不会想起我做的面呢。
12.
正想着,门铃响起。
闺蜜提着肯德基站在门口。
看见我,她笑着晃动着手中的袋子。
今天可是疯狂星期四,知道你心情不好,陪一盒炸鸡怎么样
她是怕我郁闷吧。
我接过盒子,拿出一块鸡翅就吃了起来。
在她诧异的目光中,我大口大口吃着。
当我准备拿第二个鸡翅时,她忽然将盒子挪开,颤着嗓子询问。
清清。
这是我买给自己的辣翅啊,你从来不吃辣的。
是不是念念离开你受了刺激.....
我愣了愣。
看来,瞒不住了。
我告诉闺蜜味觉消失的事。
她瞬间眼眶通红,喃喃道。
难怪半个月前吃你做的饭口味不对劲,你居然一直瞒着我......
我笑了笑,握住她冰凉的手。
念念以后,还得拜托你多看看她了......
闺蜜一把抱住我,眼泪滴落在我的肩膀上。
她带着哭腔却嘴硬着。
别说这些了,顾晏这个男的肯定靠不住。
我啊,也靠不住。
所以温清,要活得久一点懂吗
我靠在她肩上,重重的点了点头。
活久一点。
我也想啊。
可那时候我听不见看不见.....
生活不能自理。
真的还想活吗
不知为何。
一向话多的闺蜜此刻出奇的安静。
她一直满眼心疼的看着我。
我忍不住拍了拍她的肩膀,故作轻松：我没事的,生死看淡,不死就行。
emmm......不行就死嘛......人固有一死嘛......
闺蜜嘴角扯出难看的笑容。
她犹豫片刻开了口：清清,你有没有想过和顾晏说清楚.....当年的真相呢。
真相
真相到底是什么
我的思绪瞬间回到五年前。
13.
五年前。
顾晏根本不是得的阑尾炎这么简单。
因就医不及时,阑尾炎引发了败血症。
之所以瞒着他,是怕他被打击的一蹶不振。
败血症的治疗非常费钱。
短短五天。
花光我们这一年所有存款。
之后治疗的费用更是高达二十万。
即便真的借到,手术成功概率也不足一半。
要想让顾晏手术顺利,需要请到北京医学泰斗。
这种人。
不是我这个普通人能请到的。
走投无路下,我去了顾宅。
我跪在顾家门口的大理石上,任由顾夫人居高临下的睥睨我。
这是顾晏自己的选择,你真当我们顾家做慈善的
我们顾家不缺继承人,没了顾晏有的是人替补
我总能寻找到合适人选,对吧。
况且,一年前说好的,顾家再无顾晏。
我面露讨好,重重的磕了个头。
伯母,只要你愿意帮顾晏,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我按照顾晏妈妈的要求。
每天扇自己一百下巴掌。
偌大的宅院里,顾夫人给佣人放了三天假。
所有劳务都落在我身上。
看守我的管家悄悄说：温小姐,即便你偷懒或者直接不管顾少爷,夫人也会帮忙的,毕竟那可是她培养的继承人。
我笑了笑继续打扫着。
我赌不起啊。
万一顾夫人足够狠心。
我的顾晏可怎么办呢。
那三天。
是我人生至暗时刻。
最累的一次,擦楼梯擦的睡着了。
险些从楼梯上滚下去。
噩梦结束。
顾夫人松了口。
但还有个前提——断了顾晏所有念想。
于是,在第四天。
飘着雪的清晨。
我站在病房里,冷眼看着顾晏。
顾晏,你妈给了我五百万让我离开你。
我们结束了,再也不见。
我自然没有五百万。
不过是将自己塑造成爱慕虚荣的人罢了。
闺蜜红着眼：如今顾晏掌权,他妈住院且不再掌权,你真的不和他讲清温。
我摇了摇头：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必要和活着的人计较呢。
顾晏啊,本来就该有好的人生。
其实,我比谁都了解顾晏。
若他知晓真相。
指不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他的前途不能毁。
念念的未来也不能毁。
顾晏是个很好的人。
即便对我恨之入骨,也断不会亏待念念。
这就够了。
闺蜜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不想再看看念念吗
她问这句话时。
我正抱着念念最爱的草莓熊。
本想让念念带去顾家。
那小丫头却执拗的很。
妈妈看病要带着它,让它替念念监督妈妈。
还有啊,妈妈想念念也可以抱抱它。
当时,那小丫头抱着草莓熊一脸期待：下次见到妈妈,妈妈就会痊愈吧。
指甲陷进玩偶里,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了,我这个恶毒妈妈人设不能倒。
闺蜜怕我难受,陪了我几天。
这天,闺蜜忽然慌张的找到我。
念念.....出事了.....她因过敏差点休克.....
我只觉世界天昏地暗。
我明明把念念所有的喜好和注意事项都写在本子上,早就拜托助理给了顾晏。
难道顾晏根本没看
还是他直接甩手扔了
我失了理智。
疯了般冲去医院。
14.
我站在病房外,迟迟没有推开门。
透过玻璃窗,我看见了躺在床上脸色有些惨白的念念。
顾晏坐在她旁边,一直安抚着挂着点滴的念念。
声音轻柔。
念念不怕,只是小过敏,爸爸在.....
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还好。
念念没事。
我深吸一口,刚要转身离开。
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这位女士,请问你在这做什么
是沈枝。
目光相撞的一瞬,她诧异的看着我。
是你。
我张了张嘴,刚要解释,身后房门被拉开。
顾晏高大的身影挡在门口,他语气凌厉。
你还有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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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两个人之间进退两难。
气氛微妙的让我喘不上气。
直到一道带着哭腔的呼喊声打破了寂静。
妈妈——
是妈妈——
念念伸着挂点滴的手,一直朝着我的方向够着。
这一刻,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思念。
一把推开顾晏冲到床边,紧紧的搂着女儿。
念念啊,妈妈也想你。
泪水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久违的拥抱只停留了三秒。
即便再不舍,我也松开了手。
我捧着念念的脸,低声询问：为什么要让自己过敏为什么让妈妈担心
她低着头,哽着嗓子。
对不起,妈妈,我太想妈妈了。
我以为这样妈妈就会来看看我。
我鼻头酸酸的。
从念念记事起,我就反复强调她花生过敏。
顾晏对念念再不上心,也不会强迫念念吃东西。
至于沈小姐。
作为大家闺秀,她根本不屑用这些小伎俩。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
是念念主动吃的。
这个小丫头很聪明。
知道如何拿捏我。
而我,确实舍不得她。
我松开手,在念念额头亲了一口。
下次不要冒险了,妈妈不会忘记念念的。
说罢,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只手用力的拽开我。
是顾晏。
他力道大得惊人。
我踉跄地跌坐在地上,抬头刚好对上顾晏猩红的眼睛。
温清,你到底耍什么把戏
15.
我擦干眼角,牵强一笑。
我就是来看看,你要是不能照顾好她,那我还不如直接把她送去福利院。
我的话激怒了顾晏。
他一把拧起我,重重的锁住我的嗓子。
温清啊,有时我真想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是不是黑的。
对我无情,对我们的女儿也无情。
我以前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你。
窒息感席卷全身。
我涨红着脸,嗓子说不出话。
一旁的沈枝看不下去了,连忙制止。
顾晏,快松开,她脸色变了。
可顾晏丧失了理智。
他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
直到——一句爸爸
念念的呼喊声让顾晏松开了手。
我眼前一黑,晕眩感让我倒下。
好在一旁的沈枝扶住了我。
她眉头紧蹙,一脸关切：没事吧。要不要去看看医生。
我摇了摇头。
顾晏回过神后立刻蹲下身子将念念搂在怀里。
念念啊,你妈不要你,没关系的,你还有爸爸。
爸爸会把你照顾的很好。
念念哭出声,边哭边捶打着顾晏的胸口。
你为什么凶妈妈
你知不知道,妈妈病了......
空气凝滞了三秒。
顾晏愣住：你说什么
我顾不上嗓子的疼痛,对着念念疯了般摇头。
可念念抽噎着继续说：妈妈她要去看病,所以才不能照顾我。
妈妈是天下最好的妈妈。
你不许凶妈妈。
顾晏怔住,他机械的转过身盯着我。
似要把我看穿。
他嗓子沙哑的厉害：温清.....这也是你教的
你在教她撒谎吗
顾晏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带着几分期待。
这一刻,我明白。
他没有忘掉我。
他心里有我。
可我不能再辜负他了。
我一脸无所谓的甩了甩手：顾总真是聪明人,我还是斗不过顾总啊。
顾晏忽然笑了。
笑里多了几分凄凉和自嘲。
是啊,你当年可是拿着我妈给的五百万呢,怎么可能过得不好。
你不可能生病的。
毕竟,坏人都活得很久呢。
念念拼命摇头,眼泪一直打转。
不是的,妈妈真的.......
好了。顾晏打断了念念的话。
你跟温清学会撒谎爸爸不怪你,以后爸爸会教你做人。
至于温清。
他看着我,眼里尽是狠绝：请你滚出我女儿的病房,这辈子我都不会让你再见她了。
我笑着转过身,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辈子。
我大概也没机会见了吧。
16.
回到家后,我麻木的坐在地板上。
原计划趁着生命最后的时间去看看世界。
仔细一想算了。
五感随时可能消失。
而我,似乎也没有太多精力了。
我能明显意识到小区里的槐树越来越模糊。
路边的鸣笛声也越来越小。
想到这,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闺蜜若在身边,定会紧张的看着我。
她为了防止我自尽,藏起家里所有锋利的东西。
事实上,我连拿剪刀的力气都没有。
这些日子,我努力记住念念的每一面。
还有顾晏。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我开始自暴自弃了。
甚至觉得死了拉倒。
闺蜜察觉我的崩溃,她抱着我。
清清,想不想再看看念念。
我摇了摇头,下意识逃避。
不了,我早晚会不在的,长痛不如短痛。
闺蜜扳回我的身子：你就不想再听念念喊你一句妈妈吗
我心一颤。
心里的弦瞬间松动。
下意识摸了摸耳朵。
再不听我可能再也听见了吧。
良久。
我点了点头。
就一次。
就最后再任性一次。
在闺蜜的陪伴下,我来到了顾家别墅。
是顾晏买给念念的。
据说是为了方便上学。
似乎其他人都被遣散了。
我走进别墅,看见了正荡秋千的念念。
看见我,她立刻跑过来抱着我的大腿。
我蹲下身子贪婪的记住念念的模样。
余光瞥见角落里的身影。
是沈枝。
她拿着念念的外套静静站着。
我摸了摸念念的头：念念乖,妈妈和沈阿姨说些话。
17.
我走向沈枝,深深的鞠了个躬。
沈小姐,是你找我闺蜜让我和念念见一面吧。
沈枝有些局促的看着。
似下定决心。
她终于问出了口。
温清,你真的放得下念念吗看得出来,你很爱念念。
这些天,念念和我讲述了许多事。你是个好妈妈。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选择不要她,甚至充当恶毒妈妈的形象。
没想到沈枝心思如此敏锐。
我摇了摇头：不重要了,我相信你会是个好妈妈。
沈枝还想说什么。
但嘴巴张了张终究是没开口。
我蹲下身,朝着念念张开双臂。
小丫头立刻蹦跶着钻进我的怀里。
我理了理她微乱的头发：念念最听妈妈的话对不对。
她重重的点了点头,用脸蹭着我的脸,甚是可爱。
我克制心中的酸楚：沈阿姨帮了妈妈的大忙,但妈妈要看病没有时间好好道谢。
念念帮妈妈道谢好不好。
以后记得乖乖听沈阿姨的话。
话刚说完,别墅门被打开。
下一瞬,我被一股蛮力拽了起来。
起来的太快。
我身体没承受住,晕了过去。
倒下的一瞬,我跌进温暖的怀抱。
意识消散前一秒。
我听见念念喊得妈妈。
以及阿清。
阿清。
好久违的称呼啊。
18.
我晕倒后。
顾晏急了。
手术室外,闺蜜啪一下扇了顾晏一巴掌。
顾晏捂着脸,身子慌的一直颤抖,嘴里却倔强的说：不就是晕倒吗
她这样自私的人,怎么可能让身体不舒服。
闺蜜看着顾晏笑着。
笑着笑着竟落下了泪。
要是只是晕倒就好了,她要是真的自私就好了......
闺蜜跪坐在地上,磕磕绊绊的讲述了五年前的真相。
顾晏踉跄的后退,重重撞到了墙面。
不可能.....不可能......
闺蜜嗤笑：只要你查,你一定可以查到你五年前的病历吧。
就在此刻,手术灯熄灭。
顾晏疯了般拽着刚出来的医生。
大夫,我妻子是不是没事求求你告诉我。
医生疲惫的摘下口罩：病人求生欲并不强。
19.
顾晏踉跄的跑进病房,颤抖着握住我的手。
你怎么舍得抛下我和念念
五年前,我们说好的,我赚大钱带你去南极看企鹅,对不对,超级可爱的企鹅。
现在,我赚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你不醒来被人花了怎么办
阿清,我联系了专家,很快就到,你一点更要坚持住啊。
20.
我好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面,我回到了22岁。
那时,我刚认识顾晏。
他意气风发,眼里尽是星光。
他疼我,宠我,爱吃醋。
也很黏人。
他最爱喊我阿清。
因为别人都喊我清清。
他要做最特别的那个。
好想我的顾晏啊。
好想看看他。
声声呼唤下,我睁开了眼睛。
但世界一片漆黑。
21.
似乎有人激动的摇晃着我的胳膊。
可他在说什么呢。
我的耳朵嗡嗡的。
那个人说了好多话啊。
可我一句也听不见。
良久,那个人察觉不对劲了。
他身子僵硬了几分。
我呆呆的开口：我好像看不见......也听不见了.......
22.
顾晏死死看着我,喉结滚动的厉害。
半晌,他喃喃着：会好的,我这么有钱。
我会请最厉害的人治我家阿清。
阿清舍不得我,也舍不得念念啊。
可,这些我听不见。
23.
我躺在病床上,知晓自己活不久了。
就在此刻,一丝熟悉的清香飘进鼻腔。
大概是五感丢失了三感,我的嗅觉变得异常敏锐。
我一下子就猜到是我最爱的柑橘香。
刚和顾晏恋爱时,我送了他一瓶柑橘味的香水。
一百出头,对顾晏来说非常廉价。
但架不住我喜欢。
顾晏就天天喷。
可惜后来这个牌子的香水停产了。
如今。
我再次闻到熟悉的柑橘味。
和过去的一模一样。
我下意识的询问：阿晏,是你吗
下一秒,一双大手覆在我的手上。
他抓住我的手抚上他的脸。
我的指尖从眉眼再到鼻子最后落在紧抿的嘴唇上。
是我的阿晏。
我心中一阵酸涩。
你不该来的。
我现在肯定丑哭了。
耳朵边嗡嗡的。
可即便我用尽全力。
我也听不见挚爱之人的声音。
只能感觉到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我手上。
24.
之后的几天,顾晏天天喷着同样的香水味。
不过,今天好像没有闻到。
原来是,我的嗅觉失灵了。
五感只剩触觉了。
顾晏总是将脸埋在我的掌心。
念念也学着爸爸的模样。
他们啊。
真可爱。
好想看看他们啊。
25.
在一个阳光极好的午后。
我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是带着笑的。
我触觉消散,不能抚摸他们的脸。
临死前,我对顾晏说。
顾晏,我怪过你妈。
可比起你被生活蹉跎,我更愿意你成为企业家。
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企业家。
你的富裕能带动无数人富裕。
这样,你的才学才不会被辜负。
你懂我的意思吧。
顾晏在我手上画了个心。
于是,我转过头对念念说。
妈妈要和你外婆一样变成星星啦。
这样,念念就不怕走夜路了。
念念想妈妈时就抬头看看星星。
念念在我手上画了个星星。
25.
我死后。
顾晏为我料理了后事。
他向沈枝提出取消婚约。
沈枝同意了。
她说：若我执意嫁给你,恐怕会走你妈的老路。’
我不愿意这样。
不过,我有空可以看看念念吗
我很喜欢她。
至于顾晏的妈妈。
顾晏将她送进精神病院。
顾夫人却笑出了声：你和你爸都没娶到最爱的人。
可她不知道。
精神病院折磨人的手段可就多了。
至于念念,顾晏真的把她照顾的很好。
只是,顾晏总是会在半夜拿着我的照片落泪。
喃喃。
阿清,我好想你啊......
阿清,你不是说男人哭没有男子气概吗
阿清,求你来我的梦里嘲笑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