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书生起意赴古刹
江南三月,宛如一幅淡墨渲染的画卷,安陵小镇静静地沉浸在如烟如缕的细雨之中。青石板铺就的道路,像是被岁月打磨过的绸缎,泛着温润的光泽,晨露宛如晶莹的珍珠,尚未消散,依附在石板的纹理间。卖杏花的老妪,迈着细碎而缓慢的步伐,竹篮里的杏花娇艳欲滴,花瓣上的水珠顺着篮沿悄然滑落,在石板上砸出一个个细小而圆润的斑痕,仿佛是大自然留下的神秘印记。
镇东头那座古朴的二层木楼,在雨幕中若隐若现。二十岁的书生林羽,身着一袭素色长衫,正端坐在窗前的书桌旁,专注地握着狼毫,在洁白如雪的澄心堂纸上演算着《九章算术》。他眉头微蹙,目光如炬,笔尖在勾股章的例题上短暂停顿。案头的砚台里,墨汁已然凝结,宛如一泓深邃的幽潭,倒映着窗外父亲新近栽种的绿梅。那绿梅在细雨的轻抚下,愈发显得清新脱俗,嫩绿色的花苞点缀其间,仿佛是大自然精心雕琢的翡翠。
公子,城南茶棚的说书人又讲起灵隐寺了。书童青禾轻手掀开湘妃竹帘,一阵带着潮湿玉兰香气的微风,悄然溜进屋内。青禾年纪尚小,眉清目秀,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他的袖间仿佛藏着整个春天的芬芳。说寺里的藏经阁有梁武帝手抄的《金刚经》,页边还绘着飞天,那飞天的衣袂竟能随着光线的变幻而灵动飘舞呢。林羽听闻,不禁搁笔,目光缓缓落在墙上悬挂的祖父画像上。画中的老人,面容和蔼而坚毅,眼神中透着睿智与期许。临终前,祖父曾将那方青铜镇纸,郑重地塞在他手中,镇纸背面明心见性四字,已然被岁月摩挲得光亮,仿佛每一笔每一划都蕴含着祖父的谆谆教诲与殷切期望。
三日前,县学廪生李修远在酒后无意间提及,灵隐寺藏有半部后唐刻本《春秋左传》,其注者竟是失传已久的江左刘氏。这一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林羽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为了寻觅这部孤本,他已苦苦追寻了三年之久,如今听闻其下落,怎能不心动
去把那方松木匣取来。林羽起身,轻轻推开雕花窗扇。窗外,梅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雨珠宛如断了线的珠子,恰好落在他手抄的《周礼》残页上,晕开了宗伯之职,掌建邦之天神人鬼数语。那字迹在雨水的浸润下,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模糊中透着一种别样的韵味。青禾赶忙转身,从里屋捧来木匣。木匣不大,却精致古朴,上面雕刻着细腻的花纹,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匣子里,整齐码放着母亲亲手绣制的驱蚊香囊,香囊上绣着精美的图案,针线细密,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气;还有父亲游历边塞时带回的胡麻饼,胡麻饼虽已有些时日,但那独特的香味依旧隐隐可闻,仿佛带着塞外的风沙与豪迈;以及祖父遗留下来的半幅舆图,舆图已经微微泛黄,灵隐寺的位置被朱砂重重地圈了三重,旁边还注着雾灵山腰,净心殿藏秘,那朱砂的颜色依旧鲜艳,仿佛是祖父当年倾注的心血。
申时初刻,雨势渐小,天空中透出一丝微弱的阳光,仿佛是大自然给予的温柔慰藉。林羽收拾好行囊,辞别双亲。母亲眼中满是担忧与不舍,她将新蒸的桂花糖糕,小心翼翼地装入锦囊,然后轻轻系在林羽腰间,柔声道:山中有雾,若迷了路,便嚼些糖糕,权当家乡味引你归。母亲的声音,如同春日的微风,轻柔而温暖,每一个字都饱含着深深的母爱。父亲则默默地往他包袱里塞了柄湘妃竹伞,伞骨上刻着慎终如始四字。父亲的眼神中,透着沉稳与坚毅,他拍了拍林羽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听说灵隐寺近年香火不盛,僧众良莠难辨,遇事多思。
暮色如纱,渐渐漫过镇口的石桥。林羽回首,望向家中那温暖的灯火,心中满是眷恋。忽见父亲在门扉上贴上一张新的平安符——那是母亲连夜抄录的《心经》,墨迹尚未干透。在微风吹拂下,纸张轻轻飘动,仿佛母亲的牵挂与祝福,紧紧跟随着他。林羽眼眶微微湿润,转身踏上行程,心中暗暗发誓,定要早日归来。
夜宿山神庙时,四周一片寂静,唯有松涛声在山间回荡。林羽借着松明火折子那微弱的光芒,缓缓展开从县学拓来的《灵隐寺碑记》。碑文记载,寺建于梁天监年间,初名净心寺,后因夜半常闻梵唱,若隐若现而更名。林羽读得入神,当看到元祐七年,住持昙摩改建藏经阁,深丈许,以镇地脉时,火折子突然毫无预兆地熄灭,黑暗瞬间如潮水般涌来,将他紧紧包围。与此同时,松涛声愈发汹涌,仿佛有人在他耳边低吟:净心不净,古井藏冤。那声音低沉而阴森,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让林羽不禁打了个寒颤,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与好奇。
第二章:暮影入寺遇禁地
五日后,暮春的细雨依旧如丝如缕,缠绵地飘落。林羽在蜿蜒的山径上跋涉许久,终于在朦胧的雨雾中,望见了灵隐寺那飞檐翘角的轮廓。山径迂回曲折,仿佛一条沉睡的巨龙,隐匿在山林之间。最后一段石阶,被岁月侵蚀得布满青苔,宛如铺上了一层翠绿的绒毯。林羽脚下一滑,不慎滑了半步,手中的竹伞骨咔地一声折断。他心中一惊,抬眼时,那红墙已然近在咫尺。墙头探出的几枝杜鹃,在雨中开得正艳,宛如一团团燃烧的火焰,花瓣上的水珠如晶莹的玉珠,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惊起几只蛰伏在草丛中的蟋蟀,它们匆忙逃窜,消失在翠绿的草丛之中。
寺门前的石狮,半掩在如纱的雾中,显得有些神秘而沧桑。鬃毛间结着细密的蛛网,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漫长。右狮的眼瞳处,有道浅浅的痕迹,像是被利器划过,为石狮增添了几分冷峻与威严。
施主可是安陵林公子小沙弥悟性不知何时,悄然立在门槛后。他年纪不大,面容稚嫩,僧袍的袖口沾着些许香灰,手中还攥着半块未吃完的炊饼。我师父说,今日有贵人踏雾而来。说罢,少年引着林羽穿过三进院落。鹅卵石铺就的小径旁,古柏参天而立,每棵古柏上都挂着褪色的经幡。经幡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念诵着古老的经文。林羽注意到,每面经幡上的梵文,都朝着偏殿的方向倾斜,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路过钟楼时,悟性忽然压低声音,神色略显紧张:施主若听见半夜钟声,千万莫循声去,那是……话未说完,钟楼里的铜钟突然自鸣,发出洪亮而悠长的声响。声浪滚滚,震得经幡哗哗作响,仿佛要将这山间的宁静彻底打破。悟性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再也不敢言语。
藏经阁前,玄明大师身披绛红袈裟,宛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在雨幕中格外醒目。他手中的檀香木佛珠,正颗颗相扣,发出清脆的声响。公子跋涉百里,老衲已备好香茶。大师抬手示意,袖中露出腕间三道浅红的疤痕,呈爪状分布。此乃十年前救火时,被倒塌的梁柱所伤。茶香袅袅,氤氲在空气中,林羽却在不经意间,注意到大师拇指根部那厚厚的茧子——那是常年握刀而非持笔才会有的痕迹,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
厢房位于东跨院,推开窗便是半亩方塘。塘中残荷的茎秆,在风中轻轻摇晃,仿佛是在水中翩翩起舞的仙子。塘水倒映着西南角的偏殿,那殿宇朱漆剥落,檐角的铜铃缺了三枚,在微风中发出单调而沉闷的声响。匾额上净心殿三字已模糊不清,净字右上角少了两点,远远望去,倒像是争心殿,给人一种莫名的诡异之感。
用过晚斋,天色渐暗,夜幕如同一块黑色的绸缎,缓缓铺展开来。林羽信步至后院,四周一片寂静,唯有虫鸣声在草丛中此起彼伏。忽见偏殿的门缝里,漏出昏黄油灯的光影,光影中晃过一个披发的人影,发丝间缠着水草般的杂物,显得格外诡异。他心中好奇,刚踏过门槛,靴底便碾到一片枯黄的经幡残片,上面的梵文已斑驳难辨,唯余井字清晰可辨。
施主止步!瘦高和尚慧空,突然从廊柱后闪出。他身形枯瘦,宛如一根竹竿,枯瘦的手掌如鹰爪般按在林羽肩上,指尖几乎掐入肩骨,疼痛瞬间袭来。此殿十年前便因雷火焚毁,内有厉鬼作祟,寺规第三十七条,擅入者受戒疤之刑!林羽吃痛,低头时,见慧空颈间的佛珠滚落一颗。他俯身拾起,发现内侧刻着庚寅年三月初七,东厢房客商钱某,字迹新鲜,墨色未干,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第三章:夜闻泣声惊宿客
初更时分,万籁俱寂,唯有林羽厢房内的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微弱而温暖的光芒。林羽正坐在桌前,在烛下校勘《礼记》的异文。他全神贯注,时而皱眉沉思,时而提笔批注。忽有似断似续的哭声,从西南角幽幽传来,仿佛是从遥远的地方飘来的一缕幽魂。烛火噗地爆了个灯花,仿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哭声惊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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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羽搁笔细听,那声音像是被水浸透的丝帛,缠缠绵绵,绕着房梁盘旋不去。救……救我……尾音拖得极长,在夜风中碎成几片,带着浓重的鼻音,仿佛哭泣者的喉咙被人死死掐住,无法畅快呼吸。这声音,让林羽的脊梁骨不禁泛起一阵寒意。
他推窗望去,月轮被薄云遮住半张脸,仿佛是一位羞涩的少女,不愿完全展露自己的容颜。荷塘里的倒影,在月光与薄云的交织下,忽明忽暗,宛如一幅神秘的水墨画。哭声清晰地来自偏殿方向,与松涛声交织在一起,时有时无,仿佛是一场诡异的合奏。林羽心中虽有些害怕,但好奇心与正义感驱使他决定一探究竟。
他披上青衫,从案头拿起祖父遗留的青铜镇纸,紧紧握在手中,仿佛那是他勇气的来源。镇纸上明心见性四字,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林羽循着声音,小心翼翼地绕过三重殿宇。路过伽蓝殿时,神像手中的木剑突然当啷落地,剑柄恰好指向偏殿方向,仿佛在为他指引着什么。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心头一紧,脚步也不禁慢了下来。
当他贴近偏殿的木门时,哭声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那是女子凄惨的抽噎声,间杂着井水的滴答声,仿佛是一首绝望的悲歌。他屏住呼吸,将耳朵贴在门上,听见殿内有人低语:明日卯时,后山秘道……话未说完,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仿佛是有人被狠狠摔倒在地,接着是锁链拖曳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林羽的指尖刚触到门板,吱呀一声,门缝里的灯光骤然熄灭,黑暗瞬间将他吞噬。黑暗中,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朝着殿后古井而去。
他猛地后退半步,靴跟磕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惊动了殿内的人。片刻后,偏殿侧门砰地打开,两个灰影抬着个长条状物体,匆匆往后山走去。其中一人腰间挂着的佛珠,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的光泽——正是慧空的莲花纹木珠。林羽赶忙躲在树后,大气都不敢出。见他们行至古井旁,将物体抛入井中,水花溅起的声音里,混着一声微弱的救……这声呼救,仿佛一把利刃,刺痛了林羽的心。
回到厢房,林羽辗转难眠。他躺在床上,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才的场景,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更夫敲过二更时,窗外忽然传来重物拖曳的声响,像是有人在石板路上拖动装满水的木桶。那声音缓慢而沉重,咕噜咕噜地响着,仿佛是死神的脚步声。他吹灭烛火,轻手轻脚地从窗缝望去,朦胧月色中,慧空正提着水桶,朝着偏殿走去。桶中水面倒映着他阴沉的脸,而水面下,隐约浮着半截衣袖,袖口绣着并蒂莲——那是已婚女子的纹饰。这一幕,让林羽更加确信,这座寺庙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林羽的脸上。他早早起身,来到井边。在井边,他发现半片撕碎的帕子,上面绣着安平二字,正是去年在安陵镇失踪的安平镖局的标志。他攥着帕子,心中一凛,忽然想起县学先生曾说,灵隐寺近年常有商客失踪,官府数次查访却一无所获。此刻阳光洒在井栏上,七块青砖拼成的井栏上,南无阿弥陀佛六字中,阿字砖面有新鲜的刮痕,像是被人用指甲抓挠过,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挣扎与绝望。
第四章:斋堂惊变现端倪
晨课的钟声在山间回荡,悠扬而庄重。林羽特意早早来到斋堂,坐在慧空附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年轻和尚跪在蒲团上,脊背绷得笔直,仿佛一根拉紧的弓弦,手中的佛珠却拿反了,莲花纹朝下,露出刻着戒字的背面。林羽心中暗自奇怪,这慧空平日里看起来还算虔诚,今日为何如此心神不宁
当玄明大师讲到诸恶莫作,众善奉行时,慧空肩头猛地一颤,仿佛被人狠狠刺了一下,手中的佛珠啪地散落,滚到林羽脚边。林羽弯腰拾珠,发现每颗珠子内侧都刻着小字,连起来竟是一段年月日与商客信息:戊申年腊月初三,西厢房客商三口,男四十一,女三十八,女十二,投井。这些信息,如同一个个沉重的石块,压在林羽的心头,让他越发觉得这座寺庙暗藏玄机。
慧空师侄近日心神不宁,许是着了风寒。玄明大师淡然开口,目光却在林羽手中的佛珠上停留一瞬,那目光中似乎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悟性,去取新的佛珠与慧空。小沙弥悟性从藏经阁取来佛珠,路过林羽时,突然低声道:公子,昨日卯时,后山发现了野兽足迹,可……可那脚印分明是人鞋的形状。说完,便匆匆离去,留下林羽心中的疑惑如雪球般越滚越大。
午斋时,香积厨的沙弥端来素面,热气腾腾,香气扑鼻。林羽刚要动筷,忽见慧空对着面条发怔,筷尖在碗中无意识地划出个井字。他顺着慧空的目光望去,发现玄明大师腕间的疤痕在阳光下泛着淡红,与偏殿门楣上的五道裂痕分毫不差——那裂痕,分明是利器砍劈所致。联想到之前的种种迹象,林羽心中不禁猜测,这玄明大师与寺庙里的诡异事件,是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饭后,林羽以请教《左传》注本为由,随玄明大师进入藏经阁。藏经阁内,弥漫着一股陈旧而古朴的气息,一排排书架上摆满了各种经卷典籍。三层书架间,大师指着檀香木匣中的残卷:此乃江左刘氏注本,可惜缺了隐公三年至五年。说话时,袈裟袖口滑落,露出肘间新结的痂,呈刀伤形状。林羽佯装取卷,余光扫过书架缝隙,发现暗格里藏着半幅舆图,标记着五处红点,旁注戊申、庚戌、癸丑等年号,正是商客失踪的年份。这一发现,让林羽心跳加速,他越发确信,自己已经渐渐接近真相。
趁大师不备,他绕到书架后,发现墙上挂着幅褪色的壁画:云雾缭绕的山峰间,一座寺院的偏殿正在燃烧,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火光中,有人影被推入井中,井口石栏上刻着净心二字,清晰可见。壁画边缘有墨迹,隐约可见秘道通古井,癸未年重修,戒!其中戒字被划了重重的红圈,那像是警示的红圈仿佛一个巨大的旋涡,将林羽的思绪紧紧吸住。他盯着壁画,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翻涌。此时,玄明大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公子,这壁画年代久远,有些残破了。林羽转过身,看到玄明大师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紧张。
林羽指着壁画上的字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大师,这‘秘道通古井’是何意还有这‘戒’字,又为何被圈得如此醒目玄明大师微微一怔,随即笑道:这不过是前人留下的一些模糊记载,具体所指,老衲也不太清楚。许是以前寺里有过一些密道,但后来废弃了,这‘戒’字,大概是提醒后人莫要随意探寻,以免发生危险。林羽心中暗自冷笑,知道大师并未说实话,但也不便当场揭穿。
离开藏经阁时,玄明大师忽然道:公子若想研读,可至晚课后来,老衲亲自为你掌灯。话语温和,却让林羽注意到他腰间的荷包——绣着莲花纹,瓣尖却染着暗红,像未干的血迹。林羽心中一惊,但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谢过大师后,回到厢房。
他刚一进门,便迫不及待地展开祖父的舆图,发现净心殿旁用朱砂写着井通秘道,慎入,与壁画上的场景一模一样。林羽陷入沉思,从慧空佛珠上的奇怪刻字,到玄明大师身上的种种疑点,再到这神秘的壁画和舆图提示,所有线索似乎都指向了净心殿的那口古井和神秘秘道,而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可怕的秘密
第五章:雨夜再探陷重围
戌初刻,原本静谧的山林突然被一阵狂风搅动,紧接着,山雨如注,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屋顶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是上天在敲响战鼓。林羽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漆黑如墨的雨夜,心中的疑惑与好奇如同燃烧的火焰,愈发炽热。突然,他看到偏殿方向火光一闪——有人举着灯笼进入偏殿。这个身影如同鬼魅般在雨夜中若隐若现,让林羽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
他迅速披上斗笠,揣着从庖厨借来的铜签子,那铜签子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仿佛是他即将踏入黑暗的勇气象征。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踏入雨夜。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衣摆,寒意顺着肌肤蔓延,但他浑然不觉。他悄悄绕到殿后,苔痕斑驳的院墙上,有处爬满藤蔓的缺口,藤蔓上的露水顺着他手腕滴落,在斗笠上敲出急促的鼓点,仿佛在为他的冒险之旅打着节奏。
推开虚掩的侧门,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让林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殿内一片漆黑,蛛网在梁上织成密网,仿佛在诉说着这里长久以来的死寂。中央的须弥座上,佛像的莲花座已倾斜,露出下面的青砖地面。林羽踩着吱呀作响的地板靠近,砖缝里渗着暗红的痕迹,在微弱的光线下,宛如干涸的血迹。顺着痕迹寻到殿角,七块青砖拼成的井栏半掩着,井绳上还滴着水,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水洼——有人刚从井里上来。
他蹲下身,用铜签子撬动阿字青砖,砖下露出个钥匙孔,与他在藏经阁暗格中发现的钥匙形状吻合。就在他刚要继续时,身后突然传来衣料摩擦声。林羽心中一惊,迅速转身,只见玄明大师立在月光里,袈裟不知何时已换成了黑色,手中握着的不再是佛珠,而是柄亮银的戒刀,刀柄刻着斩邪二字。月光下,刀刃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映出他眼中的杀机。
公子对净心殿倒是情有独钟。玄明大师的声音在雨夜中显得格外阴森,十年前雷火焚殿,十二位比丘尼皆葬生火海,唯有这口井……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狰狞,仿佛回忆起当年的场景让他感到一种扭曲的快感。
大师腕间的疤痕,可是救火时被比丘尼抓伤林羽一边后退半步,手紧紧按在青铜镇纸上,一边试图拖延时间,心中思索着应对之策。为何井栏青砖刻着‘南无阿弥陀佛’,却独缺‘阿’字又为何藏经阁的壁画,分明画着有人被推入井中话未说完,戒刀已带着风声劈来,刀刃擦着他鬓角划过,削落几缕发丝,那冰冷的触感让林羽头皮发麻。
既然知晓,便怪不得老衲。玄明大师冷笑,袖口露出更多刀疤,在雨夜中显得格外恐怖。十年前,她们发现我私卖寺产,竟要告官!雷火焚殿不过是我借了天威!话音未落,殿外突然传来犬吠与马蹄声,灯笼光芒透过窗纸,映出官兵甲胄的影子。小沙弥悟性浑身湿透,跌撞着闯入:师、师父!山下来了官差,还有位苏公子拿着县衙令牌,说……说要查商客失踪案!
玄明大师脸色骤变,戒刀当啷落地。林羽趁机推开井栏,朝井下大喊:下面可有人回应他的是急促的敲击声,三长两短——正是江湖中求救的信号。官兵涌入时,慧空正举着烛台砸向林羽,却被苏然一脚踹倒。林兄!苏然的青衫已被雨水浸透,腰间悬着的玉佩正是林羽临别所赠,在镇上茶棚,有货商说他兄长在灵隐寺失踪,行囊里有半片这里的香灰,我便报了官!
捕头带人撬开井栏,放下绳索。当第一个官兵从井底上来时,怀中抱着个昏迷的女子,鬓间插着的木簪刻着并蒂莲——正是三年前失踪的县丞之女。她手中攥着半片帕子,绣着安平二字,与林羽发现的残片相合。井底深处,官兵又捞出十余具骸骨,颈间皆戴着刻有年号的佛珠,与慧空的珠子一模一样。
第六章:古井秘道揭真相
秘道入口在佛像莲花座下,石阶潮湿滑腻,仿佛岁月在上面涂抹了一层油脂。壁上每隔十步便有松油灯,灯光在风中摇曳,将众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然而,在第八盏灯旁,刻着密密麻麻的人名,年号从戊申到癸未,共四十六个。这些名字,仿佛是一个个冤魂的呐喊,在这幽深的秘道中回荡。烛火摇曳中,官兵们发现石壁上有用指甲刻的字迹:戊申年腊月初三,净心殿起火,十二位师父被推入井,玄明持刀……字迹斑驳,却清晰可辨,仿佛在诉说着当年那场惨绝人寰的悲剧。
沿着秘道前行,尽头是间石室。石室不大,却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石桌上摆着账册,详细记录着每次劫杀商客的经过:庚戌年七月十五,赵姓茶商,财物藏藏经阁夹层,人沉古井癸丑年三月初八,陈姓布商,女眷关押石室,三日后投井。账册上的每一行字,都像是一把利刃,刺痛着众人的心。账册最后一页,是玄明的字迹:井深九丈,无人能逃,佛曰空寂,正合我意。那字迹扭曲而张狂,仿佛是恶魔的宣言。
墙角蜷缩着的女子苏醒后,指着玄明大师泣不成声:去年重阳,我爹带着我和弟弟来上香,你说后山有菩萨显灵,带我们走秘道……她撕开袖口,露出臂间齿痕,弟弟挣扎时咬了你,你就把他……话未说完,已哽咽难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出。林羽注意到,玄明大师腕间的新痂,正是齿痕形状,这更加坐实了他的罪行。
秘道暗格里,堆满了金银玉器,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然而,这些财富的背后,却是无数的冤魂。混杂在金银中的,是撕碎的经卷,其中一张残页正是林羽苦寻的《左传》注本,边缘血渍已呈黑色,却在多行不义必自毙句旁,有用血写的小字:玄明,你每晚对着佛珠念经,可听见井中冤魂哭号那字迹,与壁画边缘的警示如出一辙,仿佛是那些冤魂对玄明的诅咒。
官兵从藏经阁夹层搜出十二具比丘尼的往生牌,背面皆刻着血字,记录着她们被推入井前的情景:玄明说要带我们看新刻的经卷,却将我们锁在净心殿,放火时说‘菩萨需血祭,你们便做功德’……其中一位比丘尼的血书尤为清晰:井栏七砖,按‘南无阿弥陀佛’顺序按压,可通秘道,望后来者得救。这些血书,让众人对玄明的恶行感到无比愤怒,也为那些无辜的生命感到痛心疾首。
当官兵问及为何留下壁画与账册,玄明大师忽然惨笑:起初是害怕,想着留下线索,或许能赎罪……他盯着林羽手中的青铜镇纸,那日在山门前,见你带着祖传镇纸,便知是安陵林家之后——你祖父当年曾劝我莫入歧途,我却……话未说完,已老泪纵横。但众人皆知,他的眼泪并非真心忏悔,而是为自己的罪行即将暴露而感到恐惧。
第七章:公堂审案惊世人
三日后,县衙公堂。公堂之上,气氛严肃而凝重。玄明大师跪在堂下,形容憔悴,往日的威严与傲慢早已消失殆尽。面前摆着从秘道搜出的账册、佛珠、往生牌等证物,每一件都仿佛是对他罪行的无情控诉。县令高坐堂上,面色阴沉,拍响惊堂木,声音低沉而威严:如实招来,十年间共害多少人命
初时只是收些香客遗落的银钱,玄明盯着堂下青砖,声音沙哑,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喟叹。戊申年冬,有位商客遗落了百两黄金,我私藏后,发现无人追查。后来马帮住店,见他们的货物贵重,便在茶里下蒙汗药,从秘道带出去……他缓缓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忽然指向慧空,慧空八岁入寺,十年前亲眼看见我推比丘尼入井,我便教他刻佛珠,每害一人,便刻一颗,说这样魂灵就会被佛珠困住,不会作祟。
慧空浑身颤抖,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他从怀中掏出那串莲花纹佛珠,泪水夺眶而出:小僧曾劝师父停手,他却说‘开弓没有回头箭’,还说我若泄露,便和那些商客一样沉井……他忽然对着林羽磕头,额头触地,发出沉闷的声响,公子初见那日,小僧本想提醒,却被师父威胁,说若多嘴,便剜了我的舌头。
被救女子陈婉儿呈上父亲的手札,手札微微泛黄,字迹却依旧清晰。记载着玄明大师如何以后山捷径诱骗商队:寺中偏殿有古井,可通秘道,住持言明‘夜深人静,方显灵验’,实则趁夜劫杀。手札末页画着秘道图,井栏的七块青砖标记着南、无、阿、弥、陀、佛,其中阿字砖为机关,需逆时针旋转三圈才能打开。这手札,成为了玄明罪行的又一铁证。
最残忍的是,捕头呈上井底捞出的骸骨,每具骸骨都散发着令人心寒的气息。每具骸骨的右手,都握着半块经幡残片,上面写着‘救’字——他们临死前,还在求佛。堂下百姓听闻,皆唏嘘不已,对玄明的恶行感到愤怒与痛心。唯有玄明大师闭目念经,似在逃避现实,然而他的颤抖的身躯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惧。
县令宣判时,林羽忽然想起在秘道看见的石壁——不知何时,有人用匕首刻了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旁边还有小沙弥的涂鸦,画着笑脸与井栏,正是悟性的笔迹。原来,这个年轻沙弥早已察觉异样,却因恐惧不敢直言,只能用涂鸦留下线索。这小小的涂鸦,在这一刻,仿佛是正义的曙光,照亮了这黑暗的角落。
第八章:劫后余思明本心
灵隐寺的风波平息后,林羽婉拒了县令的嘉奖,只恳请将《左传》残页与比丘尼的往生牌妥善保存。他亲自将残页送往县学那日,春风拂面,轻柔而温暖,仿佛要吹散世间所有的阴霾。新栽的绿梅正含苞待放,粉嫩的花苞在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新生的希望。
陈婉儿离寺前,在偏殿井栏前立了块石碑,刻着净心泉三字,取洗净尘心,善恶有报之意。她将半枚残玉埋在井边,低声道:爹爹说,井是大地的眼睛,能看见人心。说罢,向林羽合十,眼中满是感激与坚定,公子大恩,婉儿愿随父学医,日后救死扶伤,也算替亡者行善。林羽点头,望着陈婉儿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苏然在返程的马车上,指着林羽襟前的血痕:这道疤,倒像朵盛开的莲花。林羽摸着镇纸上的明心见性,想起在秘道看见的场景——官兵抬走玄明大师时,他颈间的佛珠突然断裂,木珠滚向古井,每一颗都停在净心泉碑前,仿佛在向十二位比丘尼谢罪。那一幕,让林羽深刻地感受到了因果报应的力量。
回到安陵小镇的清晨,阳光洒在小镇的每一个角落,给人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感觉。母亲在院子里晾晒新抄的佛经,书页间飘落一片杜鹃花瓣,宛如一抹粉色的云霞。父亲望着他带回的《灵隐寺碑记》残拓,忽然长叹:古人建寺,原望众生净心,不想却成藏污纳垢之地。林羽点头,目光落在院角新砌的井栏上——那是他仿照净心殿古井所建,井栏刻着因果二字,每日清晨,他都会亲自打水,看井水倒映青天,清澈无垢。这井栏,不仅是对那段经历的纪念,更是对自己的一种警醒。
次月,县学传来喜讯,失踪多年的《春秋左传》江左刘氏注本残页,因林羽的发现而重见天日。在注释中,他特意写下灵隐寺的见闻:所谓古刹秘影,非鬼非怪,乃人心之贪也。井水深幽,终有见底之日;人心难测,唯赖良知为灯。这段注释,不仅是对灵隐寺事件的总结,更是对世人的一种告诫。
深秋时节,林羽收到悟性的书信,信中说灵隐寺已重修净心殿,新塑的比丘尼像前,日日有人供奉清水与鲜花。信末画着个笑脸,旁边注着:井栏的经幡换了新的,这次写的是‘阿弥陀佛’,字是我描的,师父说写得比慧空师兄好。看着书信,林羽仿佛看到了悟性那纯真的笑脸,也看到了灵隐寺重新焕发生机的希望。
放下信纸,林羽望向窗外——父亲新栽的绿梅已开花,雪白色的花瓣落在青铜镇纸上,明心见性四字愈发清晰。他忽然明白,真正的学问,从来不在藏经阁的孤本里,而在人间的善恶抉择中;真正的修行,也不在古刹的晨钟暮鼓里,而在每个起心动念时的坚守。这份领悟,如同冬日里的暖阳,温暖着他的内心,也将指引他未来的人生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