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从河里被打捞上来的时候,已经面目全非了。
没过多久,我爹便重娶了,后娘每日对我非打即骂。
午夜,我准备跳河自尽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何婶子是我们兰花镇有名的媒婆。
隔壁的李伯说,午夜时分,他曾见到何婶子怔怔的站在河边,好似撞了鬼。
邻居们纷纷嘲笑李伯人老眼花,疯言疯语。
只有我知道,李伯说的是真的。
因为,何婶子手腕上那个带有几分鬼气的玉镯,我也有一个。
而我,则是要被卖去林宅配阴婚……
1
你这个没娘的贱种!
竟敢跟我抢猪草!活该被你后娘打!
隔壁王家的大女儿王竹枝此时双手叉腰,对我破口大骂。
就因为我比她先来到了这岸边割光了猪草,她便颠倒黑白,说我抢了她的猪草。
王竹枝,你讲不讲道理这岸边又不是你家的!
王竹枝见我回嘴,立马向前迈了几步,一副凶狠的模样:这岸边我常来,就是我的!
你娘死的早,没教好你
她犹不解气,扑上来将我背上的竹筐扯了下来,又将竹筐里的猪草撒了一地。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王竹枝捂着被我打过的左脸,满脸不可置信:柳云儿!你竟敢打我!
你再骂我娘一句试试!
我似疯了一般,尖叫着扑上去和王竹枝扭打在了一起。
我拼尽了全力撕扯着她的头发,指甲在她脸上抠出了血痕。
来人呐!来人呐!柳云儿发疯了!
被我压在身下的王竹枝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嚣张气焰,她极力扯着嗓子嚎道。
直到在不远处打鱼的严叔听到声音赶来,才拉开了我们。
云儿!你这是
往日里我总是一副温顺的模样,今日突然这般,严叔也是惊到了。
一旁的河水里,倒映出我披头散发的模样,我的心兀自抽痛了起来,刚才和王竹枝打架时都没哭的我,此时已经泪流满面。
彼时,我才八岁,我娘又生下了一个妹妹。我爹一直盼着能有个儿子,而他的希望又落了空。
我爹不顾我娘刚生产后的虚弱,便把她毒打了一顿。
那日,我娘披头散发的冲出了家门,便没有再回来。
我娘投了河。
那个寒风刺骨的冬日,我娘终于被打捞了上来,我扑过去抱住了她冰凉的尸体:娘,你不要丢下我和妹妹,求你了!娘……
求求你醒来再看看我和妹妹,好不好!
可不管我如何嘶喊哭泣,都唤不醒我娘了……
2
我拿路边的叶子擦了擦手背上的血迹,刚才打架的时候被王竹枝挠的,然后背着满满的一筐猪草回了家。
刚走进院门,就听到我后娘的叫骂声:柳伍,你这个窝囊废,烧饼还没卖完,你回来做什么!
接着便是我爹讨好的声音:香菊,你别动怒,今日天实在太冷!我便早些回来了!
严香菊便是我那后娘,她嫁给我爹后,也没能给我爹生个儿子,可我爹从来不敢打她。
长大后,我终于想明白了,他只是欺软怕硬罢了。
我娘对他温顺体贴,他便肆意打骂我娘,说到底,他就是贱而已。
你这个贱东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你都快饿死了!
严香菊刚见到我,便几步跑向了我,边揪住我的耳朵便骂道:贱骨头,越大越懒了!割个猪草割半天!找死是不是!
我打下她揪住我耳朵的手,冷冷道:你是死人吗自己不会做饭
严香菊听完我的话,像是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眼中全是震惊:你疯了竟然敢这样和我讲话!
我爹在旁边急忙道:死丫头,你今日是发哪门子疯!快跟你娘道歉!
我冷笑着看向我爹:她是我哪门子的娘我亲娘早就被你逼死了!
我昨日做梦,又梦到我娘了,梦见她说,她想我了……
我也想她了!
后半夜,我似乎又梦到我娘和妹妹被其他恶鬼欺负了,她们的哭声犹回荡在我的耳边。
我自梦中惊醒。
梦醒后,我抚着我娘以前为我做的衣裳,突然觉得,妹妹后来生病死了,也未免不是一种解脱,她可以永远和我娘在一起了。
我真的,想去找她们了!
也许是我抱着这种想法,以至于今日才会变的这般。
我不想再隐忍下去了……
所以,严香菊再次冲我动手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狠狠打了回去。
我想我此刻的模样定是像极了一个疯子,我尖叫着拿起墙角的木棒,劈头盖脸的朝严香菊挥去。
原来她们都是欺软怕硬的废物,严香菊几乎是尖叫着躲在了我爹身后。
你既然这么想你娘,你怎么不去找她
我爹恶毒的话将我失控的情绪拉了回来。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无趣极了。
我也确实想我娘了。
我扔下了手中的木棒,跑了出去……
3
午夜,我独自站在河岸边。
冷风灌入我破旧的衣领,我不禁有些发抖。
当年,我娘也是在这冰冷的河水里,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娘,我来找你和妹妹了!
我喃喃自语,看向了河面。
正想跳下去,耳边似有微弱的叹息声响起,在这午夜时分,让我有些毛骨悚然。
叹息声越来越明显。
谁我虽极力保持着镇定,但声音仍然有些抖。
你不是准备去见鬼了吗怎么还怕鬼呢有些虚弱的声音,但却透出几分戏谑。
寒风拂过野草,惨白的月色下,终于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个瘦削的男子身影。
一身白衣,缓缓向我走了过来。
不对,应该说是飘了过来!
鬼啊……我吓的蒙住了眼睛,浑身颤抖着,腿已经不听使唤了。
胆小如鼠!我还以为你连死都不怕,胆子有多大呢!
男鬼抱怨着,声音依然透着虚弱。
把手拿开吧!我长的没有那么吓人!
而且,我现在虚的很,没力气害你!咳咳咳!
我终于颤抖着放下了手。
还好,没有想象中那滴着血的长舌,这男鬼除了脸色苍白了点,看起来虚弱了点,倒还正常,甚至还有些好看。
我们来做笔交易如何
什么交易
男鬼竟然要和我做交易……
在我震惊和疑惑的目光中,男鬼点了点头。
然后,他的头掉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确实有点虚,咳咳咳……男鬼的声音中透出几分尴尬,他随即捡回来了头,重新安了上去。
我:……
娘,你在哪里救救我……
4
男鬼说,他叫瑾明,原是一个商人,后来走货途中不幸被歹人杀害,尸身被埋在了一处废弃的荒宅中。
如今那个宅子已被白水镇的林家买下了!
他将一个玉镯给了我,声音似带着蛊惑:只要你愿意帮助我,你将会得到更多的银钱。
说实话,我动心了,有了银钱,我就能永远的离开这里,有新的生活。
既然现在的日子足够遭,我为什么不赌一次呢。
就像男鬼说的,我既然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以让我畏惧的呢!
瑾明说,我只要帮他找到他的尸身,他便可以重入轮回。
他的眸中含了真挚:歹人杀害我之后,为了怕我复仇。用了禁术,使我无法留在林宅寻找自己的尸身。
我死的冤枉,魂魄不安呐……
可我该怎么去那个宅子帮你寻找呢
天色渐明,瑾明便在我面前消失了。
当我再次踏入我家院中时,耳边传来了欣喜的声音。
云儿!你终于回来了!
我爹和严香菊破天荒的笑着,几乎是向我奔了过来,仿佛见到了丢失多年的至宝。
我不由瞠目结舌,敢情他们这是鬼上身了
我带着疑惑,踏进了我家的大门,堂屋里,站着我们兰花镇有名的媒婆,何婶子。
桌上还放着一个木质的盒子,里面是五十两银子。
柳伍,你家是祖坟冒青烟啦!那林家的少爷林远扬只比你家云儿大三岁!
林家老夫人就是要找一个八字和林少爷相配的!
我爹喜的仿佛一朵绽开的老菊,不停的点头。
何婶子又道:说实话,本来是有三个姑娘可以选的,是我极力在林老夫人面前说,你家云儿性子温顺!
老夫人说了,她就喜欢性子温顺的!模样儿还在其次!
在何婶子的絮絮叨叨中,我终于明白了瑾明消失前说的那句话:你很快就知道了……
5
我爹和严香菊千恩万谢的将何婶子送出了门。
云儿!快来送送何婶子!
风拂起了院中的树枝,也吹起了何婶子的衣袖,我惊讶的发现,何婶子的手腕上,也带着一个玉镯。
那个玉镯,和瑾明送给我的一模一样,唯一的不同的是,我的玉镯比何婶子的多了几道暗纹。
好在我的玉镯藏在袖下,她们并没有发现。
原来瑾明也去找了何婶子帮忙。
敢情这是一个做玉镯生意的男鬼!到处送玉镯!
我问我爹要二十两银子,我不想让那五十两银子全归了他们,我爹气的大骂我。
最后在我以死相逼之下,我爹和严香菊终于给了我十两银子,毕竟我若真的死了,他们一分都捞不着。
七日后,是个雨天。
一辆蒙着红布的马车停在了我家的门前,白水镇和兰花镇之间还是有一段距离的。
那白水镇,我只去过一次,大概半年前,我跟着严伯去过一次。
因为白水镇有家铺子卖农具极实惠,我爹便让我跟着严伯去了。
我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因为我知道,即使我不愿意,我爹和严香菊为了那几十俩银子,就算绑也会将我绑上车。
马车再次停下的时候,我已经到了林宅的大门口。
等在门口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便是林宅的仆人陶叔。
当陶叔引着我跨进林宅的大门时,我戴在手腕处的那个玉镯突然抖动了起来,吓的我赶紧捂紧了袖口。
我才知道,林宅极大,一眼望不到头,碧瓦朱甍,层楼叠榭,院中古树参天,屋后竹林环绕。
这让我去哪找瑾明的尸身啊!我总不能让自己在林宅掘地三尺吧。
寒风拂来,思极此,我不由有些发抖。
但为了瑾明承诺的银钱,我又增加了几分淡然。
我想,瑾明和我娘一样,死的冤枉,他终究也是个苦命人,就算不为了银钱,我也应该帮他的……
6
可我发现,林宅虽大,奴仆却并不多,显得偌大的宅子更加冷清了。
林家原是做茶叶生意的,林老爷早年已经去世了,现在由林老夫人冯真澜做主,冯真澜只有林远扬这么个独子。
林远扬很是孝顺,母子俩关系极好。而冯真澜是个有些迷信古板之人,我想也是,若不是如此,她也不会让我这个穷丫头嫁给林宅,无非就是我的八字和林远扬极配,还有我温顺的性
子。
这些,也是我从何婶子那得知的。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从来都不是一个特别温顺之人,那只不过是以前,我不得不低头。
陶叔把我暂时安置在一处厢房后,便忙其他事情去了,毕竟明日就要拜堂成亲了。
老夫人,您慢些!
晚膳时分,我终于见到了林老夫人冯真澜,她虽保养的极好,但我还是从她发髻上看到很多白丝。她身旁跟着一个丫鬟。
她似乎和我想象中的威严古板,凛若冰霜的模样不太一样,相反,她看上去极和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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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眸中带了温和之色:往后我便称呼你为云儿了!
冯真澜说,林远扬前些日子有些身体不适,虽养的差不多了,但大夫说了,仍不能太过于劳累,所以这次成亲,她便想着一切从简,并没有请很多亲朋好友。
我虽心中有些惊讶,但也不敢显在脸上。
我想,我和林远扬的出身,毕竟是云泥之别,小时候听邻居们说闲话,有些大户人家的少爷花天酒地的,便会先娶一个温顺的正妻摆在家里。
或许是那林远扬早就有心爱的人了,只是那人身份尴尬。
当然,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
墨影,待会给云儿姑娘送些晚膳来!
冯真澜对一旁的丫鬟说道。
云儿今年十七了吧!
是,老夫人,我明年正好十八岁!
还有一年就十八了……冯真澜看向我的眸中虽是含着笑意,可我竟莫名有些发冷。
恍惚间,冯真澜已从椅子上站起身,笑意更甚:也许是我老了,总觉得日子过的太快……
7
看着冯真澜和墨影远去的背影,我终于松了口气……
我回房关紧了门。
这瑾明送的什么破玉镯,抖个不停!我拍了几下玉镯抱怨道。
我刚准备褪下玉镯。
哎呦!我都这么虚了,你还拍!
瑾明微弱的声音传来,我吓的差点惊呼出声。好在我极快的握住了自己的嘴巴。
烛火下,瑾明在我面前再次出现。
你你你!你竟然躲在这玉镯里
瑾明似乎比上次更虚弱了,他苦着脸道:没办法啊!我自己进不了这林宅!
怪不得我进大门的时候,玉镯抖个不停呢!
瑾明轻叹了一口气:这个玉镯可是个法器,我可是花了好多冥币从鬼贩子那买来的呢!
幸好他好心给我烧了很多纸钱,不然我都买不起!
我不由疑惑道:谁给你烧纸钱
瑾明轻轻理了理袖口,并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他随即又道:这玉镯你可得好好带着,我只能靠着这个待在林宅!
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也送了那何婶子一个!
她那个就是普通玉镯,和你这个不一样!
我看向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那啥,你每日躲在玉镯里,我多不方便呀!
瑾明眸中显出几分鄙夷的神色:我又没有那偷窥的嗜好!你放心好了,谁有那闲工夫盯着你!
而且因为那禁术,我不能一直待在林宅,只能每日来一会!
我要一直能待这,我又何必求你!
咳咳咳!
这男鬼还挺能说,可看他那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摸样,我实在不忍心和他吵了!
好女不和男鬼吵!
不对,他这不是已经断过气了嘛!
昏黄的烛火下,瑾明好看的眉眼似带着几分蛊惑。
我想,我真是没救了,竟然觉得这男鬼长的实在是好看!
可林宅这么大,我上哪去找你的尸身
莫急,还有一年时间,总会有办法的!
瑾明安慰我道。
一年
瑾明刚要点头。我随即反应了过来:大哥,大哥,咱有话好说,你可千万别点头!求你了!
我实在是怕他点头的时候,像那日一样,头掉下来……
瑾明的白眼几乎翻出天际:柳云儿!那天是意外!我哪有那么衰!
我刚要说话,门外传来敲门声,我吓的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再回头,好在瑾明动作迅速,已经消失了,四周恢复了安静。
8
我打开门,却是墨影送了晚膳过来。
多谢墨影姑娘!
墨影看向我的眼神很是冰冷,但语气还是保持了客气:少夫人早些休息吧!
这么快竟然就改口了!
晚间,我躺在榻上,思忖着白日的事情,这个宅子,我总觉得透着一种诡异,不仅仅是因为埋着瑾明尸身的缘故。
没想到,我这么快便要成亲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夫君长什么样子。
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瑾明答应我,等我帮他办成了事,我自然可以拿着银钱离开,
也许是我见多了比鬼还可恐的人,我竟然很是相信瑾明,恍惚间,瑾明的面容似和我记性中的面孔重叠,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之前在哪见过他……
昏昏沉沉中,我睡了过去。
我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我还是没想到,成亲之日会如此冷清。
冷清的,就像是随意走了个成亲的过场而已。
我蒙着盖头,由墨影和另外一个丫鬟暗梅搀扶着,来到了前厅。
透过红盖头,朦朦胧胧中,我看到了对面一个男子的身影,想必就是那林远扬了。
晚间,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红盖头被揭开,我才终于见到了林家少爷林远扬。
这是个相貌普通的年轻男子,个子不高,和冯真澜长的并不相像。我想,也许他长的像那过世的林老爷。
林远扬眼中闪出惊艳之色,但他随即低下了头,似在躲避我的目光。
娘子早些歇息吧!林远扬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被子,也拉开了和我的距离。
窗外似传来若有若无的声响,林远扬的目光停在那扇紧闭的窗户上。
那夫君也早些歇息!
一夜无事,第二日的清晨,我和林远扬一同去了冯真澜的安福苑请安。
不知为何,虽冯真澜对林远扬显出亲昵的神色,但我还是感觉出了她们之间的疏离。
夜幕来临,我和林远扬在房中一同用了晚膳。
林远扬的神色带了几分歉意:家中在越城的生意出了点岔子,我明日便要去一趟。
他带了几分尴尬:云儿,实在对不住,大夫说,我的身子还不宜和你圆房,等我从越城回来……
我心中松了一口气,面上却显出体谅的神色:我知道的,夫君只管去忙生意上的事情。
我舀了一碗汤递给了他,林远扬便接了过去。
我的目光本是随意的落在了他的手上,可待看清后,我心里却猛的生出了几分疑惑……
林远扬的手掌上,竟然有厚厚的茧子。
他可是个少爷……
林远扬再看向我时,我脸上已恢复了温婉的笑意……
9
林远扬真的去了越城。
我也是舍不得远扬走,可是没办法,那边的生意只能他去处理。
冯真澜和我说这话的时候,眸中满是不舍。
云儿,你房里缺什么东西尽管和我说,无需客气!
我看向冯真澜,一副温顺且小心的模样:母亲,儿媳昨日不小心弄碎了一个茶盏,是否可以再领一个新的
冯真澜点点头:我让陶叔去库房拿套新的!
晚膳后,陶叔把新的茶盏送了过来:少夫人,让你久等了!
我忙起身道:劳烦陶叔了,这宅子里人手太少,您每日也实在辛苦!
我又故作随意道:老夫人怎么没多增加些人手的
陶叔将茶盏轻轻放在了桌上,答道:老夫人喜欢清净,人多嘈杂,所以慢慢就遣散了一些人。
老夫人本是想重新买个小些的宅子的,可毕竟这是林家的祖宅了,这么多年也住习惯了,便也没搬了!
我和陶叔又随意说了几句闲话,见他要走,我将从我爹那要来的银子,拿出了二两塞给了陶叔:陶叔,我是穷人家的孩子,这点银子,您别嫌弃!
陶叔忙推脱道:不不,我不能收的!
陶叔最终还是没肯收我的银子。
他走后,屋内似乎还残留了一丝茉莉花伴着烟叶的味道,陶叔的指尖有些微微发黄,想必平日里喜欢抽烟叶。
我爹也喜欢抽烟叶,不过不是茉莉花味道的。
躺在榻上,我竟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陶叔临走时看向我的眸中,似乎有种我看不懂的情绪,似同情,似惋惜……
我索性披衣而起,在玉镯上拍了几下。
而这次,竟然毫无反应。
我犹不死心,继续使劲拍了几下玉镯。
烛火摇曳……
你终于出来了
瑾明终于站在了我面前,一副无奈的表情:我这几天有事要忙,我虽是个鬼,总有些鬼事的吧!
瑾明,你根本没跟我说实话!你骗了我!我踱步到瑾明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不要用这种诡异的表情看着我,好吗我害怕!瑾明很是无奈的对我道。
瑾明,到底你是鬼,还是我是鬼你怕我做什么!我咬牙切齿道。
难道你不知道,有时候人比鬼还可怕瑾明反问道。
好吧,我竟然难以反驳,这男鬼总是这么有道理。
我记得你以前和我说过,你的尸身被埋在了一处废弃的荒宅中,后来林家才买下这个宅子的可是刚才陶叔无意间和我说,这个宅子是林家的祖宅!
柳云儿,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很多,可是我是个鬼,我连自己的尸身都找不到,我弄错了而已,有什么好奇怪的!
虽瑾明找了很多借口,但是我仍旧无法相信他。
最后,瑾明选择了遁走:咳咳咳,柳云儿,我实在支撑不住了,这几天的事情耗费了我很多的鬼力!
消失前,他对我道:柳云儿,我对地狱发鬼誓!我绝对不会害你的!请你相信我……
10
秋风拍打着枝头的枯叶,似仓惶的蝶。
我沿着蜿蜒的小道一路向后院的竹林走去。
竹林掩映下,竹林旁高高的围墙似一笔笔浓重的油墨,为整个林家老宅增加了几分森然。
今日冯真澜去巡查铺子了,所以我便借机四处查看下。
鼻间似传来几缕茉莉花伴着烟草的味道,冷风拂来,那带着些许烟味的茉莉花味随即被风吹散……
少夫人!
一个冰冷的女声从我身后突然响起,我的心兀自惊了一下。
我随即从那斜斜伸出的竹枝旁走了过去。
只见墨影一袭墨绿衣裳,已然走了过来。
少夫人,你怎么独自走到这里来了
我对上她的目光,眸中一片坦然:我随意走走而已。
少夫人,老夫人之前应该嘱咐过你的,她去铺子巡查的时候,你应该留在房中多做些少爷的衣裳。
少爷在外辛苦,少夫人应当多体恤!
墨影虽一口一个少夫人,可眸中的神色却是不容置疑。
我无意与她纠缠,随即唇边带了温顺的笑意:我知道,我今日本是在房中做那衣裳的,做的久了脖子有些酸,便出来走走了!
那奴婢现在就陪少夫人回去!
晚间的时候,瑾明来了。
你这是又忙什么去了我见他一脸疲惫,不由问道。
我去入了一个人的梦!
入梦你怎么不去直接找他难道你就会吓唬我
瑾明唇边带了笑意:是啊,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女匪似的
看我气鼓鼓的模样,瑾明随即正色道:好了,不逗你了!
我只是因为,在这宅子里,我不能随意走动,只能跟着你这镯子!
所以,你去入梦的这个人,是宅子里的人
瑾明刚要说话,只听门外传来墨影的声音。
冯真澜病了,今日去巡查铺子的途中,着了寒,晚间竟发起了高热。
我到的时候,冯真澜脸色苍白,正靠在榻上,似乎比想象中的严重。
大夫开了药,我送大夫出门的时候,墨影正陪在冯真澜的床榻前,一勺勺的将熬好的药喂给冯真澜。
我在门外故意放缓了脚步,恍惚间,我似听到冯真澜的轻语:墨影,我担心我会等不到……
所以,要尽快……
她的轻语很快便散在了风里……
11
冯真澜将我留了下来。
天还未明的时候,墨影带进了一个人。
是一个年纪和冯真澜年纪相仿的女子。
孤娘,你来了!冯真澜看向那女子,语气熟稔,但眸中却并无太多的情绪。
墨影都和我说了!
那个叫作孤娘的女子看向冯真澜,沉声道:老夫人既然要提前,我自然是有法子的!
就不必再等了!
她向我走来,嘴角带着我看不懂的诡异笑容:老夫人真是有福,得了这么个标志的儿媳妇!
说话间,她已经伸出手,拉着了我的袖口:林少爷也定当满意吧!
她随即握住了我的手,手指冰凉,我才发现,她手腕上带着一个式样古怪的银镯,那银镯上,分明刻着一个个诡异的骷髅。
再抬头,我猛然被她眸中的神色吓道,正要往后退一步,只见我腕中的玉镯似颤动了几下……
只见孤娘眼中的眸中已转为震惊和疑惑。
借着,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背后将我推了出去……
啊!我随即被推倒在了地上,倒下时,连带了桌上的杯盏滚落下来。
破碎的瓷片扎进了我的手腕,血滴在了我的玉镯上,沾着鲜血的玉镯竟然颤动的更加厉害了。
电光火石间,我脑中闪出一个熟悉的面容。
我看着自己流着鲜血的手腕,手不由的颤抖了起来,我终于想起那段空白的记忆。
这白水镇,我原是跟着严伯去过两次的……
我从怔怔中抬起了头,一旁的孤娘此时眸中满是冷色,她嘴角扯出一丝笑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少夫人,你先下去歇着吧!
孤娘对上冯真澜疑惑的神色,随即道:老夫人,孤娘,有事告知!
12
我独自走在回房的途中。
冷风拂来,那段丢失的记性在我脑中全部清晰起来。
两年前,也是我第一次和严伯来白水镇。我爹让我跟过去买些农具和年货。
因为暴雨,我和严伯就在白水镇逗留了两日,当然,我们是舍不得住客栈的,便躲在了一间酒铺外的屋檐下避雨。
一个锦衣酒客喝了酒出来,酿跄着将我撞倒在了地上,他手中的装着酒的瓷壶打翻在地,破碎的瓷片将我的手腕扎破,鲜血流了出来……
严伯想要扶起我,而那酒客见我们衣衫破旧,不但不赔礼,更是对我们恶语相向。
因我回了嘴,那酒客扬起手便想打我……
好在,他的巴掌没有落下,擎着油伞刚好路过的瑾明,帮我解了围。
那日,一袭月色锦袍的他,站在我面前,宛如天明前的晨曦。
他将我带到医馆,找大夫替我包扎了伤口。分别前,我将和严伯一起去庙中求得的平安符送给了他。
从医馆出来,雨势渐小,我和瑾明道了别。
二少爷,雨小了,咱们继续赶路吧!
瑾明,你找死是不是你小子一会功夫跑哪里去了!耽误了小爷的事情,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大少爷,别说了!趁雨小,咱赶紧走吧,不然老夫人该怪罪了!
我本是已转身走了,听到声音,我转头看去。
却是一个中年男子,还有一个和瑾明有着三份像的年轻男子。
那个年轻男子锦衣华服,正对瑾明恶语相向,而一旁的中年男子,则是站在一旁赔着笑脸劝阻。
那个中年男子,便是陶叔!
我心中忽然明了起来,那个年轻男子,便是真正的林家少爷林远扬!
那和我成亲的那人是怔怔间,我背后兀自起了一层薄汗!
13
打死你!你这个赔钱货!让你去买些年货,竟然把银钱丢了!
严香菊扑过来撕打着我,只因我不小心丢了五十文钱。
彼时我身量还小,根本不是严香菊的对手,被她压在身下,嘴角被她打出了血。
我又不是故意的!还不是你们嫌途中劳顿,硬逼着我去!我挣扎着跑开。
你这个贱货!让你还嘴!
愤怒的严香菊随即将一旁的茶盏狠狠朝我砸了过来。
额上一片温热,我随即倒了下去……
也许是那次太过于惨烈,也许是被飞过来的茶盏吓到,醒来后,我竟然忘记了那算记忆。
也忘记了瑾明……
不,是林瑾明!
瑾明这次出现的速度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快,我刚回到房中,他便出现了。
而此刻,他面上满是慌乱:云儿!那个孤娘来了!你得赶紧离开这林宅!
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我以为我们还有一年的时间!
我以为来的及的,却没想到冯真澜因为病了,便想提前了却那件事情!
他看向我手腕上已经干涸的鲜血,眸中满是不忍和歉意:对不起,是我疏忽了,刚才孤娘已经嗅到了玉镯中我的气息,所以才借力推倒你,想用你的血来佐证!
林瑾明终于和我坦白了一切。
林瑾明原是林老爷小妾丽姨娘所生,丽姨娘在林瑾明五岁的时候,便离开了人世。
真正的林远扬,前年就已经病死了。而冯真澜却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对外隐瞒了林远扬的死讯,同时,她也残忍的害死了林瑾明。
冯真澜因为林远扬的死而变的癫狂,她甚至找到了孤娘这个妖婆!想通过借命的禁术,将林远扬的魂魄引到另外一个男子身上,想让林远扬用这种形式再存活下去。
但此禁术,便要找一个与林远扬八字相匹配的女子,签下婚书,等到年满十八岁那年,用来祭祀。
林瑾明被冯真澜害死后,他还没来得及报仇,便被孤娘施了禁术,被迫离开了林宅。
他的尸身被转移,使他施展不了鬼术。
好在被迫离开前,他偷听到了冯真澜和孤娘的谈话。于是,他便安排了我嫁入林宅。
也许是天意吧,我的八字竟然是匹配的,瑾明说,就算不合,他也自有办法!
云儿,我并不是想害你!我本以为还有一年时间,足够我报仇!
等我杀了冯真澜,你有婚书,你便可得到这林家的家业。
我之所以没有事先告诉你实情,是怕你在冯真澜面前显出害怕而露怯,说到底,都是我的自私……
你之前所说的,烧纸给你的人,还有你托梦的人,便是陶叔我问道。
是,我也是后来才确认烧纸的人是陶叔的。
瑾明正待说什么,急切的敲门声响起。
陶叔踏着月色慌张的走了过来。
14
惨白的月色下,我和陶叔小心翼翼的向竹林深处的小屋走去。
我们一前一后走在泥泞的小道上,想是太过于紧张,此刻我的心几乎快跳出胸膛。
陶叔虽极力保持着镇定,可我依然能感觉到他内心的紧张。
陶叔说,他去给冯真澜送药的时候,偷听到了冯真澜和孤娘的谈话。
瑾明之所以找不到自己的尸身,施展不了鬼力,是因为孤娘将他的尸身藏在了竹林小屋的后院,同时也用符纸镇压了他的魂魄。
我们只要能偷偷进入那小屋,揭开那符纸,瑾明便可报仇。
小屋的大门紧紧锁着,我四下观望着,手腕的玉镯此刻轻微的颤动着,我想,瑾明也定是紧张极了。
陶叔面上似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然。
成败在此一举。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偷来的钥匙插入了铁锁。
咔嚓!
门竟然被打开了。
我和陶叔随即一喜,我们俩借着手中蜡烛发出的微弱亮光,蹑手蹑脚的走进了屋子里。
这小屋有好几间。
我们先去这边看看!
走进第二间厢房的时候,只见角落里的桌上,赫然放着一套月色的衣裳,那衣裳的前襟一片血色,如今已经干涸,不觉添了几分诡异。
而那带血的前襟上,紧紧压着一张符纸。
这是二少爷的衣裳!就是这个!陶叔低呼道。
我正准备上前揭开符纸。
只听黑暗处,似传来一道轻微的声响。
小心!耳边是陶叔的惊呼声。
哐当!一个巨大的铁笼随即落下,将我和陶叔完全困在了里面。
15
四周亮起火把。
是冯真澜和孤娘带着诡异笑容的脸庞,身后站着墨影和暗梅。
是你们故意让陶叔听到的就是想引我们过来
孤娘透着几分惨白的面上满是肆意的笑:你这丫头可比这个老东西聪明多了!
这外面已被我下了符纸和禁术,现在不光你们出不去,藏在你玉镯中鬼也逃不掉!
这鬼只要敢出来,我就让他灰飞烟灭!
冯真澜扭曲的面容带着骇人的神色:陶大,你竟然敢背叛我!
陶叔看向冯真澜的眸中满是怒意:冯真澜,你平时里总是一副伪善的模样,原来竟是这般心狠手辣,你自己的儿子病死,你就残忍的害死无辜的二少爷!
要不是后来二少爷托梦给我,我还被你蒙在鼓里!
冯真澜呲目欲裂,几乎是怒吼了出来:无辜当年就是丽勤那个贱人,夺了我夫君,如今他的儿子又夺了我儿子的命数!我岂能容他!
孤娘眸中满是阴狠:等我拿这丫头的人头祭祀完,再收拾这老东西和那鬼!
墨影和暗梅上来将我缚住,从铁笼中拖出,迫使我跪在了孤娘的面前。
她冰凉的手落在了我头顶……
她才十七岁啊!你这个妖婆!你不得好死!耳边是陶叔绝望的声音。
被孤娘取下来放在符纸上的玉镯发出冷然的光。
昏黄的烛火下,是瑾明的身影,他的身体已经半透明。
他周身黑气升腾,似燃烧的黑焰,他裹着满身的黑气,直直向孤娘袭来。
孤娘一个没防备,被他重重的撞了出去。
瑾明!
瑾明身上的黑焰逐渐翻涌而出,而他袖下的手却越来越透明。
你竟然想出这自断鬼魄的法子,想和我同归于尽可惜你用这最狠的方式,也坚持不了多久!
孤娘吐出一口鲜血,随即将袖中的法器向瑾明反击过去……
震惊之余,我的身体几乎是弹了出去,扑向了那角落里的桌子。
可我的手还没够到那符纸。便被墨影和暗梅死死按在了地上。
瑾明已被孤娘缠住,而他自己又无法触碰那符纸,陶叔关在铁笼中,满是焦急和痛楚,却无能为力……
绝望中,我看到冯真澜拿出藏在袖中的利刃,向我走来……
16
一阵寒风穿过轩窗而入,屋内的烛火摇曳,忽明忽暗。
寒风里似夹杂了几道诡异的声音。
啊!冯真澜手中的利刃掉落,紧接着她的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出去!
云儿!耳边竟是我娘有些缥缈的声音。
娘!
我浑身一震,又惊又喜:娘,真的是你吗
月色投进轩窗,一片凉意。
我终于看清了,冯真澜身上骑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我的妹妹朵儿。
朵儿细小的声音里满是愤怒:你这个毒妇,竟敢害我的姐姐和恩公!
我娘穿堂而入,浮在半空。
那带血衣裳上的符纸被揭开。
后院传来巨大声响,瑾明的尸身破土而出,化为一道惨白的亮光飞来。
瑾明本来越来越透明的身体逐渐恢复过来,他似被注入了某种力量,周身泛起骇人的鬼力。
啊!伴随着孤娘凄惨的嚎叫声,她的手臂被瑾明生生折了下来,她手腕上的那个骷髅银镯泛着银白的光,滚落在了地上。
孤娘和冯真澜的心脏被瑾明挖出……
墨影和暗梅的求饶声还未出口,就被全身笼罩黑气的瑾明扼断了脖子,她们并不无辜,当年她们同冯真澜一起害死了瑾明。
我从地上爬起来,张开双手向我娘和妹妹奔了过去:娘,朵儿……
可我却无法碰到她们。
云儿!照顾好自己!
我娘脸上的泪凝固,她和朵儿的身影逐渐飘远,快天明了……
恩公,我虽只是个农妇,却也深知知恩图报的道理!我娘的身影消失前,她对瑾明道。
在我震惊的目光中,瑾明身上的黑气已经消散,可他的身体却又变的透明起来。
我伸出手,可我依然触碰不到他……
云儿!谢谢你之前送给我的平安符!
我被害死后,魂魄漂泊无依,我靠着这个平安符随处飘荡,后来,我又靠它找到了你!
瑾明刚开始为了救我,和孤娘决斗,自断了鬼魄,即将灰飞烟灭。
瑾明掏出袖中的平安符想递给我,可那平安符却随着他在慢慢消散……
二少爷!陶叔老泪纵横。
陶叔,你是个好人!好好活下去!
云儿,你也要好好活下去……
这是瑾明完全消散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柳云儿番外
因为有着和林远扬的婚书,还有陶叔的帮助,我最终得到了林家的家业。
我和陶叔救出了那个被冯真澜骗来准备顶替林远扬的男子,他叫李元,原是个农夫。他被冯真澜和孤娘关了起来,已被孤娘施法消除了来宅子里的这段记忆。
我想,李元没有了这段记忆,也算是好事。
我和陶叔变卖了铺子和宅子,离开了白水镇。
我们重新寻了一个安静的小镇,我拿出一部分银钱,开了一个绣铺。
这些年,我和陶叔俨然成了真正的父女俩。
张小荷是我绣铺里手艺最好的姑娘,她原是和我一样,继母对她百般折磨,她最终逃了出来,我收留了她。
窗外梅花傲雪,我想起了之前的梦境。
梦中,我娘牵着妹妹朵儿对我道:那日我和你妹妹被其他恶鬼欺负,是瑾明拼命护着了我们!他自己却负了伤!
他帮了我们好几次!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瑾明虚弱至极!还有,他曾和我说,他有些事要忙……
那日我和你妹妹本是抱着灰飞烟灭的想法来到阳间助你们的!
不想后来阎王体谅我们的报恩之心,并没有怪罪,而是帮我们重入轮回!
梦里,我娘和朵儿朝我挥手,渐行渐远……
那日,我从梦中惊醒,后来,我又回了一次兰花镇,才知道,我爹自从得了那几十俩银子,连烧饼也不卖了,每日就嗜酒。
有次醉酒后,他和严香菊打骂,失手将严香菊推倒,严香菊摔断了腿,一直没好。
那日我从兰花镇离开时,经过我家门前的小路,正看到严香菊虽瘸着一条腿,却依然顽强的和我爹扭打在一起。
我并没有让他们发现我,不然该被她们缠住了。
云儿姐姐!
张小荷的声音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云儿姐姐,隔壁的齐大哥又来找你了!
我放下手中的绣品,对张小荷小声道:小荷,你就说我出门了,不在家。
张小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忍不住道:云儿姐姐,其实我觉得那齐大哥是个顶好的人,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呢
我摇摇头,语气却是坚决:小荷,以后你莫要再提了!
窗外又飘起雨丝。
连绵的雨中,我似乎又看到那年,在酒铺外的屋檐下,擎着油伞,一袭月色锦袍的瑾明。
他停在我面前,帮我解围……
宛如天明的晨曦!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