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上重本。
他们却抢走我的证件和手机。
把我锁在房里,给我填了离家最近的民办护理学校。
好不容易熬到毕业实习。
他们却让我留在家里帮亲戚看店。
只为继续把我留在家里,捏在手心。
我收拾东西,连夜跑路。
我以为,我能逃过一劫……
重生后,
我不逃了,
我躲在背后,捏着那个荒唐的秘密。
直接让他们家破人亡！
1.
失重感挥之不去,我使劲用力,终于睁开了眼。
汗珠顺着脖颈往下滑,我大口喘着气。
我难以置信地弹坐起来,忙往床头的手机摸去。
2XXX
年
06
月
26
日,06：26
是梦还是……难道我重生了
我回到了填写高考志愿这一天
上一秒,我的手上还是腥红血肉,现在我却干净完整地坐在床上。
我,确实重生了。
没有金手指,也没有任何优势。
有且只有那快要喷薄而出的怨念和戾气。
但我暂时顾不得那么多。
因为现在有十万火急的事——填志愿！
上辈子,我可以上重本。
他们却抢走了我的证件和手机。
把我锁在房里,给我填了民办专科。
我好不容易找到机会报警,警察却说这是家事,他们无权干涉。
我心如死灰,无路可走的我只去民办。
可我妈得知学费要
8W
后,又逼着我办助学贷款。
之后还隔三岔五抢我银行卡,让我交家用。
好不容易挨到大三。
老师破格推荐我去省医院实习。
他们却以父母在不远游这种理由,让我留在家里。
还说给我找了个好工作——帮亲戚看店。
我又不傻,肯定不可能答应啊。
我猜到他们肯定会来学校抓我。
于是我立刻收拾东西,搭高铁跑到省里。
他们发现我不见后,使劲给我打电话。
我一个都没接,接了也不可能回去。
干脆在这里找房子,实习稳定后再联系他们。
可我低估了他们。
我在酒店里半夜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见门口吵闹不已。
不一会儿我看见,爸妈带着一群陌生人闯了进来。
我猛坐起来,脑子一片空白。
太惊悚了！
我睡着觉,一群人直接刷卡进来,这合理吗！
前台没知会我一声,也没人给我打电话。
我气得发抖,不知道什么地方才是安全的。
难道因为他们是我的家人,对我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吗
对面一陌生男人看我怔愣,二话不说指着我一阵抨击。
[小妹妹,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离家出走,害我们一大群人大半夜觉都没得睡,到处找你。你倒好,在这里睡得香！]
我气得直哆嗦,忙站起身穿好外套。
[你们未经我同意,怎么能够随便闯进来！]
[而且,我不是离家出走！我是成年人了,有权决定自己做什么工作！我已经在家人群说过,我是去省医院实习,是我的大学老师推荐我来的！]
我妈上前抓住我,一巴掌狠狠砸在我的脸上。
她大声吼道：[真要出来实习,怎么可能不接电话！爸妈只知道你跑不见了！电话也打不通！我看你是进了传销,想包庇他们！]
还没反应过来,我就被她打得头昏眼花。
我忍着恶心想开口,却根本没办法说话。
我爸弓着身子,抹了把眼泪。
[你一个电话都不接,爸妈就知道你出事了！]
我们大半夜过来救你,你就是这样对我们说话的你不感谢各位叔叔就算了,还呛人,我真是把你宠坏了！]
听我爸这么说,他们脸色总算是好了一些。
我脸上火辣辣疼,头晕想吐,我看着房间一张张冷漠的面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些人无法无天了吗,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我看着我爸那阴恻恻的笑脸,更想吐了。
我就知道,他们是故意的！
2.
我强迫自己冷静,慢慢找回思绪。
面对这种事情,一定不能情绪失控,不然有理都变无理。
我妈已经开始收拾我的东西,我扶着脑袋,尽量让自己理智一些。
[你们别动我东西！就算你们是我父母,也无权干涉我的工作！]
说着我拿出推荐信,转头看向后面的民警,[警察叔叔,我可以出示实习推荐信,并且会配合打电话给我的老师证明,我是自主选择去省医院实习的！我想就算他们是我父母,也无权干涉我的人身自由。]
我哥眼神阴狠,一把抢过推荐信撕得稀巴烂。
[这推荐信一看就是假的！傻
X,他们就是想抓了你,骗咱家的钱！]
[撺掇你不接父母电话的,能是什么好地方！你少给我狡辩,你是非要家破人亡才甘心吗！赶紧收拾东西回家！]
我妈拉着行李箱,一边冷笑一边势在必得地斜我一眼。
警察叔叔好心帮腔,[小妹妹,你父母肯定是为你好,你不要执迷不悟！不让你接电话的很大概率是传销公司。我们是来救你不是害你的。]
我压抑着快要爆发的火气深呼吸,尽量耐心有理,[我还有电子版的正规推荐信,你们不信,咱们现在就去省医院,省医院那个地方,你们总不能说是传销吧！还有,我怀疑我的家人想抓......]
我话还没说完,我哥一巴掌用力扇过来。
警察叔叔忙上前制止,[小伙子,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好打女人！你妹妹不听人话,慢慢说就好！你要体谅被骗者,他们认定骗子就是对的人,不听我们劝很正常！]
我哥弯腰递了一支烟,对着民警歉意一笑。
[嗐,抱歉抱歉！实在是这搅家精太不懂事了,大家整晚为她忙上忙下,她还梗着脖子狡辩。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劝她。]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酒店。
成年人用尽全力的连续两巴掌,让我失去了行动能力,我猜我应该是脑震荡了。
我非常想吐、头昏昏沉沉的,隐约间感觉被一个男人扶着出了酒店。
等意识清醒,我已经差不多快到家了。
我不敢动,依旧假装头晕目眩的样子。
等他们把我扶下车,我立马左右开弓,用尽全力把他们狠狠踹开,拔腿就跑。
我不敢回头,一直向前跑。
余光里的影子终于越来越小,就在我以为我终于甩掉他们时,一个人突然把我拦住。
[小妹儿,你快家去吧,传销吃人不吐骨头啊！你现在不清醒,你已经掉陷阱里去了！你不要想着再去,这是要害了一家人的！]
我忍着怒气抬眼看向他,说话的正是我们小区的保安大叔。
我后退几步,恶心得浑身发颤,我捏紧拳头尽量不让自己失控！
[不是传销,不是传销！是省医院！三甲医院！是他们骗了你！我爸妈是为了抓我回来换彩礼,才骗你们说我进了传销！请让我离开,我现在要去报警！]
保安皱起眉,脸上的褶子都快缩成一团了,他斜睨了我一眼,满脸不悦。
[你结婚,爸妈收彩礼多正常。你个女娃没被溺死还能读书,就应该对父母感恩戴德的。养你那么大,总不能让你爸妈啥也捞不着吧。现在的年轻实在是太不孝了,多伤人。]
我气笑了。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没人听我说话了。
因为这些人都是一伙的！
在他们眼里,孩子都是我父母的附属品。
附属品没有话语权！
真相如何没人在乎,父母权威才最重要。
我甩开保安,挣扎着向前跑,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快跑！离开这个恶臭的泥潭！]
这个地方已经腐烂了,发烂发臭！
我还是被抓回去了,保安骑着车追了上来。
他堵在我的前路,后面是爸妈一群人。
我对着保安不断解释,可他就像听不懂一般,把我牢牢按住。
这次逃跑,我差点被打死,他们把我关在房里,三天都不给吃的。
就在我以为我可能会这么饿死时,我妈举着手机,带着个男人进来了。
是那天的那个陌生男人！
我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男人上来就想掀我衣服,我虽然饿了几天,但危急时刻我全身突然就有了力气,我退到桌边和男人缠斗起来。
他们在后边看的那个急啊,恨不得直接上手帮忙。
我妈确实上手了,她一个跨步过来摁住我,那男人也手脚并用地想往我身上招呼。
我奋力反抗,即使被打得皮开肉绽,也抓住桌上的东西,狠狠往他们身上砸。
我哥在后面急得不行,[你们怎么回事,那么久了,连个母的都摁不住啊！]
[你来试试,这个骚货不知道多凶！待会抓住,你们先帮我把她捆了再干！]
我拼命反抗。
我知道,现在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不,被抓住肯定比死更惨！
我不再犹豫,指尖摸向角落那个奖杯。
我满眼猩红,一把抓起来奖杯,用尽全力恶狠狠地,往那个满口污言秽语的男人眼睛上砸去。
[噗滋！][啊啊啊！！！！！！]
鲜红血液和各色肉渣齐飞溅,惨叫声响彻天际。
那个男人捂着眼睛向一旁倒去,他蜷缩在地,不断惨叫蠕动着。
我的爸妈和哥哥颤抖着缩在一旁,满脸惊恐地看向我。
我看着满是腥臭黏糊人体组织的奖杯,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我的奥数奖杯,我这辈子最骄傲的东西。
我满脸血肉,赤红着双眼望向他们。
我笑着,缓缓流下泪,抱着奖杯推开窗,毫不犹豫跳了下去。
3.
我重生回到了填志愿这一天。
糟糕的是,之前的我在他们的引导下,说出了意向学校和专业。
不出意外,他们今天会抢走我所有的证件和手机！
还有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就会起床。
我麻溜从床上下来,39℃的天,一身的汗。
全家都有空调吹,只有我被他们用『女人吹多了空调会生不出男孩』这种无脑破理由裹挟,无奈只能用着小破风扇。
我上辈子不是没有抗议过,但没用。
他们三个打组合拳,一个负责打,一个负责骂,一个负责疗伤。
所以我一直以为,最起码我爸还是爱我的。
直到他带着一群人,进入我的房间……
我快速换上衣服,揣着东西下了楼。
一个小时后,我轻手轻脚地打开家门,再偷偷关上门。
一转头,心脏都吓得要跳出来了。
他们坐在客厅,一瞬不瞬地盯着门口。
我妈见我回来,冲上前就想动手,我连忙往后躲去。
[你这么早出去干什么！你想跑哪儿去]
他们转过头齐齐盯着我,仿佛是一群秃鹫,阴恻恻地盯着想要逃跑的猎物。
我故作镇定地从身后拿出买好的早餐。
[锵锵~今天你们特地请假陪我填志愿,为了感谢爸爸妈妈,我刚去给你们买了你们最喜欢的豆浆油条和包子。]
我越说越小声,最后忍不住开始哽咽。
[妈妈你是不是讨厌我,每次都是这样,话都不听我说完就打我,我是你亲生的吗]
他们见我这种反应齐齐松了一口气,我爸拿过早餐安抚道：[傻妹儿,你怎么会不是我们亲生的呢,你妈是太着急了。你一大早就不见了,招呼也不打一声,我们都很担心你。]
[我只是想到以前一直和你们犟嘴,你们还特意请假陪我。以后去外面读书,我们就要分开了。我想补偿一下,给你们一个惊喜……我抽泣着,眼泪暴雨似的往下掉。
其实,我不是在演戏,我是真的难受。
我太害怕、太恶心了。
我一看到他们,就会想起我手里黏糊腥臭的血肉和他们连夜赶来抓我时,看向我那势在必得的眼神。
我的灵魂被困在那个房间出不来。
我好像,永远都好不了了。
但没关系,我会把他们也拖下来。
让他们和我一样,每天活在恐惧和压抑中。
我笑着擦掉眼泪,乖顺地将早饭摆好。
热豆浆期间,我借口要换家居服,起身回房。
我小心翼翼地从内衣夹层拿出各种证件。
以防万一,我今早出门去印刷店,把用得到的证据各复印了一张。
原件用档案袋装起来,粘在床底板下。
复印件整理好夹书里。
我爸非常多疑。
若是后续问我要证件我不给,指不定会像上辈子一样,被抢走一切关起来。
我也不可能就这么带着东西跑了。
现在羽翼未丰,他们是我的父母,只要以我的人身安全为理由报警,随时都可以把我抓回去。
既然跑不了,那我就把水搅浑。
这是我的第一战。
4.
饭桌上,果不其然开始聊填志愿的事。
我爸徐荣给我夹了根油条,状似不经意地关心,[你确定要选广市大的什么信息学科吗]
我看着我妈钟小红,把热乎乎的肉包子往我哥和我爸面前送,默默地咬了口油条。
[是信息与计算科学。我之前问了老师,他说我的成绩适合去那里。但我还不确定,我想先熟悉一下系统再填。]
听你大伯说,你的分数可以上重本。爸当然想你上最好的大学,就是怕你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压力。
徐荣和钟小红交换了个眼神,我妈意会,往我碗里夹了个韭菜包子。
[来,你最爱吃的韭菜包。多吃点,以后出去读书,就吃不到这些了。]
说着说着眼眶红了,[都不知道你离家那么远,会不会饿瘦。本来就又黑又瘦,再饿得成什么样。]
我看着冷掉的隔夜韭菜包子,笑了。
[妈,我吃不了韭菜,吃了会拉肚子。]
我妈正酝酿情绪呢,突然被我打断,pong
地把碗砸出山响。
[贱种！你故意和我对着干是吧！我记得你最爱吃的就是韭菜！之前给你做韭菜饺子,你都吃得精光！]
我想起,以前似乎是发生过这样的事。
高三月考那会儿,我妈问我想吃什么,我表示除了韭菜之外,别的都行。
结果接下来的一整个月里,家里都吃韭菜。
为了不饿肚子,我也硬着头皮吃了一些,结果就是一连拉了好几天。
还记得,我妈那时一脸得意。
她说没有人不爱吃韭菜,不吃是因为吃得少了。
身体有不良反应,那更要多吃,这样才能产生抵抗力。
想起我妈那不依不饶的性格,我很识相地说：[现在吃饱了,晚一点我带回房吃吧。]
[我就说你最爱吃韭菜包子,还硬跟我犟嘴！明明馋得要死,装什么像！]
我妈不屑地瞪了我一眼,对着我哥说,[不像我,一点也不会馋。]
我哥徐志鹏揽住她轻声安慰。
我拿出填报指南不停翻着,我爸终于忍不住伸手抢过。
[唉,你这学校好是好,但差在太远了。你第一次离开我们就走那么远,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我之前看了,也不远,高铁
4
小时吧,所嫌......]
我话还没说完,我妈就莫名其妙抹着泪大吼。
白眼狼！你早就想离我们远远的是吧！]说着又冲过来狠狠推我一把。
[你走啊！走了就不要回来了！你看你舅妈妹妹的女儿,为了家里报了这边的学校！你倒好,跑那么鬼老远。不贤不孝的东西,果然生丫头就是生个贱种赔钱货！
我哥徐志鹏上前抢过我的报考指南撕得粉碎,转头恶狠狠给了我一巴掌。
反了你了！贱货给妈道歉！考上大学了不起啊,要不是家里把你养大,你早死了！不懂感恩的骚货,当初就应该沉塘！
我爸推开徐志朋,[吵什么吵！她不是那个意思,孩子话都没说完。都说是老师推荐的,她肯定想找离家近的！]
[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地方都找好了,就想着抛下我们去外面快活呢！这赔钱货我算是白生了！]说着又抓着我的胳膊狠狠拧了一把。
我缩着身子,一声不吭。
真是好大一出戏,一个打,一个骂,一个来拉架。
上辈子就是这样,我还没说几句话呢,他们就着急给我定罪。
给我打上不孝不悌的罪名,这样他们才好名正言顺,对我实施处罚。
毕竟是我的错,他们就算做得再过分,也都是我活该。
我低着头默默流着泪,[我之前问你们,你们都说随我选。现在老师给了建议,你们又不乐意！]
[你们要是觉得不合适就直接说啊！你们不说,也不让我说,就只会打我！]
我嘶吼着,赤红着眼把桌上东西掀翻在地,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抬头疯狂地望向他们。
[你们是要逼死我吗！！！]
他们一脸意外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5.
看事情好像超出预期发展,我爸赶忙站出来,狠狠甩了我哥一巴掌。
[你看你做的什么破事！伤透了你妹妹的心！有问题,一家人坐下来好好商量不行吗非要动手！]
徐志鹏身体比脑子快,他攥起拳头,想都没想就还手。
[嘭！]
落地声和尖叫声同时响起,我爸被我哥一拳撂倒在地上。
我妈尖叫冲过去拦住他,[啊啊啊！阿鹏,你做什么！你怎么能打你爸啊！他可是你亲爹！]
徐志鹏一脸的愤恨、委屈和不服气。
他当然不服气,这剧本是他们仨昨天就对好的,奈何我不按套路出牌,我爸急上心头就打了他。
他从小像超雄似的到处惹事打架,被奶奶宠、妈妈惯,哪里受过这种气,所以想都没想就还手了。
我默默流着泪,迈步滑到我爸跟前将他扶到沙发上。
他错愕的眼神里,多了几丝丝真感情。
徐荣扶住头咽了咽口水,满嘴的血腥味。
他鼻青脸肿,一脸寒心地看向徐志鹏,
[不孝的东西！你下手可真狠！半点没念着我是你老子！]
徐志鹏拉不下脸道歉,喘着大气,把头别过一边。
我站起身,像护犊子的鹰,
[徐志鹏,你想害死爸吗！你打我也就算了,你凭什么打他！他现在五十多了,你知不知道这样打,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我妈听不得有人说她儿子一丁点儿不好。
徐志鹏还没没发作呢,她就急哄哄要扑过来撕我。
[小贱种！你什么居心！我儿子也是你能说的！]
我赶忙往沙发后躲去,[你儿子你儿子！那你想过你老公可能会被你儿子打死吗！到底谁才是你老公！]
我哥踩上沙发,气急败坏地要来抓我。
钟小红面上也闪过一丝惊慌,一边哭天喊地一边吱哇大叫着,胡乱把东西往我们身上砸。
我爸抓住丢过来的茶壶,狠狠往他们脚下一掷,[够了！儿子打了老子,你们还要把气撒我们身上！你们是要造反吗！]
他拉过我护在身侧,指着徐志鹏骂,[你们无缘无故对她动手......]
我爸话还没说完,我哥就愤愤地跳起来,[凭什么把锅甩我身上,明明是......]
我妈赶忙偷捏我哥的手示意,看他们的姿态,我感觉不太对劲。
我哥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气得狠狠剜了我们一眼。
[你们闭嘴！打也打了,闹也闹了。现在先听孩子说,她到底要去哪个地方！]说着转头看向我。
徐荣满头的汗,脸上红一块紫一块。
他仅有的几丝真情实感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暗暗的狠戾与猜疑。
[我说过！不是我想去广市！我只想读个好找工作的大学！你们有什么就直接说！就算是不读,出去打工我都认！]我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口干舌燥,要速战速决了。
[不行！！！]他们三个齐刷刷地朝我大喊。
我妈指着我的鼻子吼,[敢不读我杀了你！你上学花了我那么多钱,不读大学,之前的钱就都得打水漂！]
我爸用力推开我妈的手,颤抖着压下火气,眼里满是郑重,孩子气的话！考这么好不去读,这不是让人笑话吗！爸妈又不是不让你读书,你怎么拿自己前途赌气。
我闻着徐荣身上的汗臭和血腥味,更想呕了。
笑话,他们一家子那么激动,可不是担心我的前途。
他们早就暗中找好了几个买家。
他们是怕我不读大学,卖不出高价,那他们就亏本了。
[哥和妈估计早有主意,你们说了算吧。说完了还得带爸去医院,这一拳下来,怕是会有什么后遗症。]
我爸皱着眉看向我,情绪很复杂。
儿子和老婆好得一个人似的,以后出了什么事,真的能指望他们吗
说不定将来能指望的只有女儿了。
6.
我哥迫不及待地拿出之前抄录好的学校和编号,[这个护理学校,我问了一圈,都说不错,舅妈妹妹的女儿也在这读。]
我接过纸条看了一眼,[不行！只有这个不能去。]
他们三个眼露凶光,我哥猛拍桌子,啐了一口朝我踹了过来。
[养不熟的贱种！就说她不会去,还跟她废什么话！]
我刚反应过来,就被踹了这窝心脚。
我猛退几步摔倒在地,按了一手的碎片渣子。
我咬着牙,狠戾地捂着肚子,忍着痛起身,迅速对着我哥一巴掌狠狠扇过去。
[蠢货！民办专科读完要多少钱,你知道吗！8W！这钱不用你出,你当然不心疼！]
我话音未落,他们齐齐愣住。
我爸顾不上头晕恶心,猛地站起来抓住我的肩膀,[你说什么！什么
8W！怎么可能要那么多！]
我推开浑身酸臭的徐荣,顺势把他按在沙发上。
我语重心长为他解释,[考完试后,我早把周边学校看遍了！]
[离家最近的,只有这个护理学校。]
[是！那学校很好！出来还有机会去省医院实习！]
[但是民办啊！学费一年就得几万！我用了这笔钱,家里怎么办！你们怎么办！]
气氛凝重,钟小红难以置信地反驳,[怎么可能那么贵！我和我儿都问过了！你就是自己不想去,来骗我们！]
他们又是齐刷刷地看过来,我被他们蠢笑了。
[妈！我有什么理由骗人而且这么拙劣的谎言,不是一下被拆穿了吗]
[我问过了,只要
1W9！你这赔钱货就是不想去！]徐志鹏捂着脸恨恨地嚷道。
[谁才是赔钱货！我费尽心力读书,就是想找个好工作赚钱给爸妈养老！]我站起身吼道。
[你呢你注意过爸妈的身体吗他们年龄不小了！爸的心肌炎和妈子宫肌瘤你关心过吗]
[为什么老师推荐的专业我会考虑还不是这个专业出来工资高,实习年薪起码能有
10
万！]
[你口口声声说我不孝顺,你出来工作那么久,像你这么孝顺的给家里拿过一分钱吗！]
[你只会理所应当用爸的钱！赔钱货！]
我哥憋得脸通红,冲过来就想扇我。
[谁说我儿子没给家里拿过钱！他每个月都给我
50！]我妈急冲冲为他抱不平。
我爸气得一把抓住徐志鹏,[好啊,你们才是一家的！给你妈钱,给你爸一拳头是吧！我怎么就养了你这白眼狼！]
我哥眼里闪过一丝心虚,我妈也满脸着急的样子。
我看差不多了,就拉住徐荣,[爸,别气了,咱先走,你得去医院看看。]
我爸擦着汗,疲惫又欣慰,[好,好。那今天先不填志愿了,你看,你妈他们硬是不信,那就等他们确定后再填吧。如果真那么贵,就不去了,反正你分数那么高,没必要非得去民办。]
是啊,即便把我卖得再高价,只要出了这笔钱,在他们心里永远都是亏了
8W。
7.
几天后,我妈和我哥垂头丧气地回到家。
我爸走过去一问,果然啊,民办专科读完三年基本得去到
8W。
现在他对未来充满期待,一点也不在意我能不能去民办。
这几天里,我给我爸科普了各大厂国企和重本赚钱专业。
我们已经看好了几个学校。
我按照之前说好的填了省大的计算机专业。
他私心想着,我若是进了大厂,年年给他几十万,那他能有多么的威风。
我妈和我哥耷拉着脸,一脸的不甘心。
我们家在我的运作下,分裂得很彻底。
我背靠着我爸,他们再也不能像从前那样随便打骂我了。
搞定这件大事后,我偷偷给自己办了新的手机卡和银行卡。
然后带着现金去电器街买了个针孔摄像头小手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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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这个小手办调好角度,放在了我哥的衣柜顶上。
我上辈子读大学时刷到岁月至柔,就感觉徐志鹏和钟小红不太对劲。
如果他们是真的,那我已经想好,让他们直通炼狱的方法了。
时间过得很快,我如愿收到了省大的录取通知书。
虽然是省大学,但我爸还是怕我跑那么远,以后不回来。
我顺从地把我所有的证件和录取通知书都交给他保管。
再把暑期摇奶茶的工资和亲戚奖励的钱都给他,他才完全放下心来。
但！实际上,我早已经申请遗失身份证补办。
暑期上午做家教赚大头,下午摇奶茶赚的一点点才交给他。
就连录取通知书,嘿嘿,都是假的！
当时,在他们放下戒备后,我就去了市图书馆登录系统,把志愿改为海市F大。
然后把密码和验证手机全换了,保证他们登不进去。
之后在橙宝买了个假的录取通知书。
一切的一切,就是为了确保我能有第二条路走。
我不可能把一切都寄托在徐荣的良心上。
如果他哪天突然发疯,不让我出门读书,那我最起码可以偷偷拿着这些证件和钱跑路。
只要去到F大,那我就有了靠山！
F大不会放走任何一个,对学校有利的学生,我的奥数奖杯和我的高考分数,将是我最硬气的敲门砖。
暑假转瞬即逝,一整个假期的洗脑让徐荣对我几乎深信不疑。
高铁上,看着飞驰而过的窗景,我缓缓打开了手机。
画面上,是钟小红和徐志鹏紧密依偎的场景。
今天是省大开学的日子,由于开车来回太费时间和油费,他们一致决定让我搭高铁。
为了让我未来更心甘情愿地给钱,我爸慈父一般,亲自开车送我去高铁站。
于是在这段时间里,我妈和我哥抱在了一起。
他们很谨慎,很少在家里有真枪实弹的时候。
大多数时间,都是徐志鹏逮着家里没人,对钟小红上下其手。
不过我相信时间久了,肯定能有确切的证据。
我爸头顶一片碧绿大草原,怎么会想到,给他戴王八绿帽的,会是他亲亲儿子呢。
8.
我转车来到海市,顺利报名入学,现在我已经大三了。
刚开始,我爸还会有犯疑心病,时不时电话轰炸。
直到我特意选在国庆回去,一到家就拿着车票找我爸报销,从此他的病就好了。
没有家里找麻烦,我每天过得充实且惬意。
我像个真正的学生一样,认真学习,好好生活。
只是隔三差五的噩梦提醒我,我已经是被淹死的鱼。
但没关系。
我会把那些脏东西刽子手恶魔杀人凶手,一起拖下来。
淹死。
大三事情多,既要顾着学业,又要忙各种毕业相关的事情。
今天下课早,买完午饭回去的路上,我习惯性地打开监控软件。
天气很冷,画面却异常火热。
视频里那紧紧缠绕在一起的两个人,正是钟小红和徐志鹏。
我停下脚步,在角落里,看着。
我知道,时间差不多了！
今年过年比较早,我们家像往常一样,一起回了老家吃年夜饭。
女人们在厨房当牛做马,男人们在堂屋谈天说地。
不一会儿,表妹拿着手机找上三伯母。
她们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我妈,表妹看着我欲言又止。
外面突然传来剧烈的争吵声。
[怎么回事,大过年的,他们在吵吵些什么！]大伯母放下东西,探着头往外看。
三伯母尴尬地朝着我们笑笑。
[要不咱们都去看看吧,别是出什么大事了。]
我妈最讨厌煮大锅饭,一听这话,喜滋滋地擦了擦手,快步往外面走去。
我默默跟在她们身后,不一会儿,入眼的是一片狼藉。
桌椅碗筷到处都是,叔伯们拉着我爸和我哥,双方呈对峙之势。
[贱种！不要脸的贱种,你就是这样孝敬我的！]
[没用的东西,养条狗都比你懂得感恩！你这贱种真是好样的,给亲爸戴绿帽,我打死你,恶心的玩意儿！]
[我没有！那就不是我！]我哥死不承认。
原本他自觉理亏,步步退让。
只是我爸骂得实在难听,周围人又看笑话,他干脆破罐破摔。
[老东西！自己不行,怪老婆偷人！要不是你没用,她也不会找上我！]
[我能让她做真正的女人,你能吗没用的老东西！]
我妈的脸五颜六色,指甲都扣进肉里,她恨不得立马找个地缝钻进去。
几个伯母都用怪异的眼神偷偷瞄她。
我爸气得一副快要撅过去的样子,他抄起一盘盘菜,往徐志鹏身上狠狠砸去,
徐志鹏没反应过来,就被劈头盖脸一顿砸,瞬间就糊了一脸血和菜。
钟小红顾不得那么多,儿子就是她的命。
她哭得悲恸往前扑去,不顾一切展开双臂,挡在他儿子面前。
[你干什么！你要打就打我！事情都发生了,你是要杀了他吗！]
那模样活活像是被硬生生拆散的苦命鸳鸯。
[S货！你以为我不敢打你和自己儿子搞破鞋！我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你们就应该沉塘！]我爸抬手往我妈脸上扇了几个大耳刮子。
我妈瘫坐在满地汤水里,眼泪糊了满脸。
[我儿子压力大,我帮他不是很正常吗,他就是我生的,怎么不可......]
话音未落,我哥抡起实木凳子,疯狂往我爸的太阳穴砸去。
[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木头碎片落在我妈刚烫好的卷发上。
我贴着墙根,拿着手机,快速躲了出去。
挂断电话,我侧耳听见奶奶一边哭喊着,一边用抹布,不断抽向我妈。
[下流贱货！你祸祸我大孙子还不够,还要害死我儿子！你这是要毁了我们老徐家啊！破鞋转世的丧门星！！！]
9.
救护车和警车很快到了现场,
由于我哥砸完人就跑,所以警察只带走了我妈和作为人证的三伯母。
爷奶和叔伯们陪着我爸上了救护车。
我则搭上警察的顺风车,回家取我爸的证件和钱。
民警为避免我受到我哥的伤害,特地叫了个叔叔在门口等我。
我快速将家里所有的证件和现金存折都拿上。
顺便把徐志鹏衣柜上的小手办揣进包里,转身跟着警察叔叔去了医院。
出乎意料的是,我爸受伤很严重,他被我哥砸得中风偏瘫,下半身都不能动了。
我奶瘫坐在走廊,哭得鼻涕眼泪糊一脸,嘴里还不停骂着破鞋克夫。
两天后,我爸终于醒了。
他动弹不得。
开口只有一句话,[孩儿,往后我只有你了。]
我伏在床边,放声痛哭。
在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爸爸,你的‘好日子’终于来了！
他醒来后,我告诉他,我妈想拿家里钱和我哥私奔。
他气得又进了一次急救室。
出来后,他就把银行卡密码告诉我了。
我以前参加奥数得的奖金,和他的钱,全部到了我的手里。
整个寒假我假装用心地照顾我爸,为了不让自己辛苦还给他找了专业的护工。
我也问过他,要不要和我哥调解,他本来是想放过他的。
毕竟他说,他只有一个香火。
但我告诉他,[徐志鹏就等着和钟小红私奔呢。]
他就放弃了和解。
他现在很信任,也很依赖我,就像孩童对养育者,天生那么信任和依赖。
他很害怕我会离开他。
当我要开学时,他竭力想阻止我。
我很耐心地告诉他,他偏瘫了,我妈跑了,我哥要坐牢。
如果我不读大学,找不到好工作,以后就没办法负担他的医药费,那他一生都可能站不起来。
所以他依依不舍地放我离开。
我走时,他望着我的眼神充满了期盼,就像从前的我,也是那样望着他。
几个月后,我收到了国外大学的
offer,全奖学金入学。
我搭上飞往
A
国的飞机前,我给我爸发了一条消息。
[等我回去。]
就像从前,我对他们总是带着希望。
可惜最后等到的,只有绝望。
10.
我在
A
国念完硕士就留在了这里。
但我换了所有联系方式,国内已经没人能找到我了。
在此期间,我也听说了很多他们的事。
由于我失踪得很突然,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着我。
我奶他们便报警,把我妈找了回来,押着她伺候我爸。
钟小红破罐破摔,每天对徐荣不是打就是骂,连我奶出马都不管用,一家子鸡飞狗跳的。
徐志鹏被判刑了,他坐了三年牢,出来后更热闹了。
他刚出来就把徐荣打进了医院,又被抓进去了。
我妈找到机会再次跑路。
我爸终于全身瘫痪,每天一身的排泄物。
爷奶叔伯们嫌我爸是累赘,都避之不及。
哦,对了。
之前他们找了我很久,最后得知我抛下一切出国后,都破口大骂。
只有我爸觉得,我是被骗出去的,他一直希望我能回去救他。
我现在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我的仇之前就报完了。
我只是庆幸,以后这些事都与我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