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岳把越野车停在服务区时,天刚蒙蒙亮。他跳下车,深深吸了一口山间清冷的空气,肺部立刻充满了松针和露水的气息。这是他第三次挑战死亡之环了,前两次都因为各种原因中途放弃。这次不同,他做了充分准备,还召集了一支像样的队伍。
都到齐了吗?他看了看手表,五点四十分。约定的集合时间是六点,但齐岳习惯提前。他打开后备箱,开始检查装备:绳索、岩钉、急救包、压缩饼干、净水器...每样东西都被他反复清点了三遍。
齐领队!一个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齐岳转身,看见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姑娘拖着比她人还高的登山包走过来,我是林小满,这次活动的摄影师。
齐岳打量着她。资料上写着她25岁,但看起来更年轻,皮肤白皙得不像经常户外的人。你的装备...
专业级单反三台,镜头五个,无人机一架,运动相机两个。林小满拍了拍背包,放心,都是轻量化设计,总重不超过十五公斤。
齐岳皱了皱眉。十五公斤对专业徒步者不算什么,但在死亡之环这种线路上,每一克都是负担。他刚要说话,又一辆车驶入了停车场。
哈!看来我们不是最晚的!从路虎揽胜上跳下来一个穿着顶级品牌冲锋衣的年轻人,脖子上挂着夸张的骨传导耳机,杜飞,玩户外五年,登过乞力马扎罗。他伸出手,腕上的劳力士探险家系列在晨光中闪闪发亮。
齐岳和他握了握手,注意到他脚上的登山鞋崭新得像是刚从专柜拿出来。死亡之环不是旅游景点,杜先生。最后五公里需要垂直爬升八百米,而且没有撤退路线。
杜飞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钱能解决的事都不是事。我带了卫星电话和便携式氧气瓶。
陆续地,其他队员也到了。周雯是市立医院的外科医生,三十出头,话不多但眼神锐利;老马是个退伍军人,沉默寡言但装备专业得令人发指;大学生陈昊则是户外社团的活跃分子,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六个人围成一圈,齐岳摊开地图。死亡之环全长42公里,理论上三天可以走完。但根据天气预报,后天可能有雨,所以我们必须在明天天黑前翻过鹰嘴崖。
如果下雨呢?周雯问。
那就得在岩壁上过夜了。齐岳平静地说,所以今天要赶到野猪岭营地,那里有天然岩洞。
杜飞吹了声口哨:刺激!我花三万块不就是图这个吗?
老马突然开口:领队,我建议检查每个人的装备。他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特别是基础物品。
齐岳点头。半小时后,问题出现了:杜飞没带头灯,陈昊的水袋漏水,而林小满的背包里居然塞了一瓶香水和化妆包。
我们是去玩命,不是去拍写真!齐岳终于忍不住发火了,要么现在精简装备,要么立刻退出!
林小满咬着嘴唇,默默把化妆品拿了出来。杜飞嘟囔着小题大做,但还是借了老马的备用头灯。
七点整,队伍终于出发。初升的太阳把山峦染成金色,林间弥漫着薄雾。齐岳走在最前面开路,老马断后,其他人居中。前五公里是平缓的上坡,大家还有说有笑。
你为什么来徒步?林小满一边调整相机参数一边问周雯。
周雯擦了擦额头的汗:医院待久了,需要透口气。你呢?
杂志约稿,'极限环境中的女性力量'专题。林小满对着晨光中的队伍按下快门,主编说读者喜欢看美女受苦。
走在后面的杜飞听见了,快走几步凑上来:那你该多拍拍我,粉丝就爱看高富帅冒险。
老马突然从后面超过他们:保持队形,不要分散注意力。他的语气不容置疑。
中午休息时,矛盾开始显现。杜飞抱怨压缩饼干难吃,从背包里掏出真空包装的牛排;陈昊兴奋地到处拍照,差点滑下山坡;而周雯坚持要大家每半小时补充一次电解质,惹得杜飞直翻白眼。
我们不是幼儿园小朋友!杜飞撕开第三包牛肉,我有我的节奏。
周雯冷冷地说:去年有个驴友就因为脱水引发肾衰竭,死在这条路上。
齐岳调解道:都冷静点。下午的路更难走,保存体力。
下午三点,他们到达第一个危险路段——鬼见愁斜坡。七十度的碎石坡,长约两百米,一侧是悬崖。齐岳固定好绳索,示范了下降技巧。
一个一个来,不要急。他叮嘱道,重心后仰,小步移动。
林小满脸色发白:我...我恐高。
把相机收起来,别看下面。周雯安慰她,我走你后面。
杜飞不屑地哼了一声:怕就别来啊。他潇洒地一甩头发,第一个下降,却在半途踩空,碎石哗啦啦滚落悬崖。
抓紧绳子!老马吼道。杜飞悬在半空,脸色煞白。老马迅速固定好另一条绳索,敏捷地滑下去把他救了上来。
谢...谢谢。杜飞惊魂未定,昂贵的冲锋衣被岩石刮破了一道口子。
老马没说话,只是检查了他的装备:鞋带没系紧。简单一句话,让杜飞的脸红到了耳根。
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野猪岭营地。所有人都筋疲力尽,连最爱说话的陈昊也沉默了。齐岳分配任务:老马和周雯搭帐篷,陈昊收集柴火,林小满准备晚餐,杜飞...杜飞坐在石头上揉着脚踝。
我扭到了。他理直气壮地说,需要休息。
周雯蹲下来检查:轻微肿胀,不严重。她拿出弹性绷带,固定一下,明天别逞强。
杜飞躲开她的手:不用你管!
齐岳走过来:在这里,医生的话就是命令。他的语气不容反驳。
夜幕降临,六个人围着篝火吃罐头晚餐。林小满展示白天拍的照片,气氛稍微缓和了些。
明天最危险的是哪里?陈昊问。
齐岳指向远处黑暗中隐约可见的轮廓:鹰嘴崖。垂直落差三百米,只有一条'鱼脊线'能通过,宽度不足半米。
周雯突然说:如果下雨怎么办?
祈祷别下雨。齐岳简短地回答。
第二天清晨,他们被雷声惊醒。乌云压得很低,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气息。
收拾东西,立刻出发!齐岳命令道,必须在雨变大前翻过鹰嘴崖。
他们匆忙拆了帐篷,连早饭都没吃就上路了。山路变得泥泞湿滑,行进速度大大减慢。杜飞的脚踝似乎更严重了,走路一瘸一拐,但他倔强地拒绝帮助。
上午十点,灾难降临了。
起初只是几颗小石子从上方滚落。经验丰富的老马立刻警觉:小心落石!
紧接着,整片山坡开始颤抖。齐岳大喊:山体滑坡!往右侧树林跑!
众人四散奔逃。林小满被绊倒了,相机摔在泥里。杜飞本来已经跑到安全地带,回头看到她倒在地上,犹豫了一秒,转身冲了回去。
小心!周雯尖叫。一块拳头大的石头砸在杜飞肩膀上,他踉跄了一下,但还是抓住了林小满的手。
轰隆隆的巨响持续了约一分钟。当尘埃落定,六个人灰头土脸地聚在一起,惊恐地发现:回路完全被碎石和泥土掩埋了。
GPS呢?齐岳问。
老马检查背包,脸色阴沉:被石头砸坏了。
杜飞瘫坐在地上,捂着流血的额头:我们...被困住了?
周雯迅速检查了他的伤势:皮外伤,不严重。她转向齐岳,现在怎么办?
齐岳环顾四周。前方是更陡峭的山路,后方是塌方的滑坡。雨水开始变大,能见度迅速降低。
继续前进。他做出决定,鹰嘴崖下有个猎人小屋,可以在那里躲避风雨。
杜飞突然爆发了:前进?我受伤了!我们应该发求救信号!
没有GPS,求救信号发不出去。老马冷静地说,而且这场雨会持续至少24小时,救援直升机无法起飞。
林小满颤抖着捡起沾满泥水的相机:我的设备...
别管你的破相机了!杜飞吼道,都是你害的!
齐岳提高音量:够了!互相指责没用。现在分组:老马和我探路,周雯照顾伤员,陈昊和林小满收集能用的装备。
队伍勉强重新组织起来,但气氛明显变了。恐惧像瘟疫一样蔓延,每个人都开始打自己的算盘。
雨越下越大,山路变成了泥浆河。杜飞越来越跟不上队伍,脸色苍白得可怕。周雯给他吃了止痛药,但效果有限。
我们得...休息一下。周雯喘着气说。
齐岳看了看表:再坚持一小时,应该就能看到小屋了。
就在这时,杜飞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了泥水里。他痛苦地呻吟着,右腿以一个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
胫骨骨折。周雯迅速判断,必须立刻固定。
老马从背包里拿出应急夹板,和周雯一起处理伤口。杜飞疼得满头大汗,嘴里不停咒骂着。
这样走不了了。周雯对齐岳说,需要制作担架。
齐岳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制作担架意味着至少耽误两小时,而天色已晚,暴雨中的山路夜间行进几乎等于自杀。
投票决定吧。他疲惫地说,继续前进,冒险夜间行军;或者就地扎营,等杜飞伤情稳定。
继续走!杜飞咬着牙说,这鬼地方连坐的地方都没有。
老马摇头:太危险。我建议在那边岩壁下临时躲避。
陈昊突然说:要不...分两组?体力好的继续前进寻求救援,其他人留下照顾杜飞?
一阵沉默。所有人都明白这个提议背后的含义:抛弃伤员。
不行!周雯斩钉截铁地说,在野外分散队伍是最愚蠢的决定。
杜飞的眼神在众人脸上扫过,突然冷笑起来:我出双倍价钱,谁背我出去?
没人回应。雨水顺着岩壁流下,形成一道小瀑布。远处传来隆隆雷声,仿佛大山的嘲笑。
我留下。老马突然说,我有野战经验。周医生也留下照顾伤员。齐岳带两个年轻人继续前进。
齐岳盯着老马的眼睛,看到了不容拒绝的决心。他慢慢点头:三小时路程。如果找到小屋,明天一早带救援回来。
林小满突然哭了: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不摔倒...
不是任何人的错。周雯搂住她的肩膀,野外就是这样,意外随时发生。
分组很快完成。齐岳、陈昊和林小满带着最精简的装备继续前进;老马和周雯则帮助杜飞移动到相对干燥的岩壁下。
保重。齐岳最后看了一眼留守的三人,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杜飞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突然说:他们会回来吗?
老马正在搭建简易遮雨棚,头也不抬地说:会。
但周雯注意到,老马说这话时,手微微颤抖了一下。
夜幕完全降临。雨势稍缓,但寒意更甚。杜飞开始发烧,周雯给他吃了抗生素,但野外条件下,骨折引发的感染风险极高。
疼...太疼了...杜飞意识模糊地呻吟着,我爸...会付钱...很多钱...
周雯不断用湿布给他降温,但收效甚微。老马生了一小堆火,但潮湿的木柴冒着浓烟,呛得人流泪。
他撑不过今晚。老马低声对周雯说,感染已经开始了。
周雯咬着嘴唇:如果有直升机...
没有如果。老马打断她,你比我更清楚他的状况。
周雯沉默了。作为医生,她见过太多死亡,但从未像现在这样无力。她拿出最后一支吗啡,犹豫了一下。
老马按住她的手:留着。可能还有更需要的时候。
半夜,杜飞的状况急剧恶化。他开始说胡话,时而咒骂,时而哭泣。周雯握着他的手,轻声安慰。
我不想死...杜飞突然清醒了一瞬,眼神恐惧,我才二十八岁...我还有那么多钱没花...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杜飞停止了呼吸。周雯徒劳地做了心肺复苏,直到老马拉开她。
够了。老马说,节省体力。
周雯崩溃地哭了起来。老马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投向远方,那里,第一缕晨光正艰难地穿透云层。
雨水像银针般刺在脸上,齐岳抹了把脸,手指在GPS设备上快速滑动。屏幕闪烁两下后彻底黑了。该死!他狠狠砸了下机器,水珠从防水壳上溅开。
林小满瑟瑟发抖地站在一旁,冲锋衣的兜帽被风吹得啪啪作响。我们...真的能找到那个小屋吗?
沿着这条山脊走,三小时内应该能看到。齐岳的声音混在雨声里,显得格外冷硬。他看了眼陈昊,你断后,注意落石。
大学生点点头,脸色惨白得像张纸。三人的头灯在雨幕中划出微弱的光柱,像三只萤火虫粘在巨大的黑色幕布上。
每走一步,靴子都深陷泥浆。齐岳的右腿旧伤开始隐隐作痛——那是五年前在四姑娘山留下的纪念。他咬紧牙关,强迫自己不去想留守组的情况。杜飞的伤...如果感染...
齐哥!陈昊突然大喊。一块拳头大的石头擦着齐岳耳边飞过,砸在身后的树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贴着岩壁走!齐岳拽过林小满的手腕。女孩的皮肤冰凉,脉搏却快得惊人。她的单反相机用防水布裹着挂在胸前,像个累赘的护身符。
三小时后,当齐岳几乎要放弃时,陈昊发现了那个几乎与山体融为一体的木屋。在那里!他声音嘶哑地指向左侧。
猎人小屋比想象中更破败。屋顶的木板残缺不全,门轴发出垂死的呻吟。齐岳踹开门的瞬间,一只山雀扑棱棱从破窗户飞了出去。
至少能挡点风。林小满挤进门,立刻开始拧衣服上的水。她的嘴唇发紫,牙齿打颤的声音清晰可闻。
齐岳扫视屋内。约十五平米的空间,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炉子,墙角堆着发霉的干草,墙上钉着几张泛黄的兽皮。最引人注目的是木墙上密密麻麻的刻痕——不是刀痕,更像是某种符号。
有人来过。陈昊指着地面几个相对新鲜的烟头,不超过一周。
齐岳没说话。他蹲下身,手指抚过地板边缘一道不自然的缝隙。用力一掀,一块松动的地板被抬了起来。
这是什么?林小满凑过来。暗格里躺着一个防水袋,里面是几张剪报和一张照片。
剪报上的日期是十年前:《科考队遇难死亡之环,唯一幸存者讲述恐怖经历》。照片里是个扎马尾的年轻女孩,站在同样的木屋前微笑。齐岳的手指剧烈颤抖起来。
你妹妹?陈昊小心翼翼地问。
齐岳猛地合上防水袋。生火。检查装备。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天亮后回去接他们。
岩壁下的凹槽勉强能挡雨。周雯用急救毯裹住不断发抖的杜飞,他额头烫得吓人。
水...杜飞虚弱地呻吟。老马递来水壶,周雯扶起他的头。水混着血丝从嘴角流下。
感染控制不住了。周雯压低声音对老马说,如果没有抗生素...
老马沉默地翻开杜飞的背包。昂贵的装备散落一地:卫星电话(已经进水)、便携氧气瓶、真空包装的牛排...和一个金属小盒。
这是什么?周雯接过盒子。里面是两支装有淡蓝色液体的注射器,标签上印着实验性广谱抗生素-极端情况使用。
杜飞突然睁大眼睛。不!他挣扎着去抢,那是我的...我爸的实验室...
周雯握紧盒子。这能救你的命!
两支...只够一个人...杜飞的眼神变得涣散,价值...二十万...
老马一把按住他乱挥的手臂。现在它价值三条命。他看向周雯,你是医生,你决定。
雨声填满了漫长的沉默。周雯盯着那两支药剂,眼前闪过医院急诊室里那些因无力支付药费而死的病人。
先给他用半支。她最终说,如果两小时没好转...
杜飞突然剧烈抽搐起来,嘴角溢出白沫。不...不要...他的瞳孔放大,齐岳...他知道...他故意的...
周雯迅速掰开一支药剂,针头刺入杜飞手臂。液体推入一半时,他的呼吸突然停滞,监护仪上的线条变成平直的绿光。
过敏反应...周雯机械地继续心肺复苏,但已经知道无济于事。十五分钟后,她瘫坐在地上,药剂盒滚落在地。
老马轻轻合上杜飞的眼皮。不是你的错。
周雯突然抓起杜飞的手机。屏幕裂了,但还能用。需要指纹解锁...她抓起死者尚有余温的手指。
你在干什么?老马皱眉。
他死前说的话...周雯划开通讯录,最近联系人中齐领队的对话记录让她倒吸冷气。
齐岳:确定路线了吗?
杜飞:就按你说的死亡之环,别搞砸了
齐岳:放心,十年前的事,该有个了结
杜飞:我爸说那是个意外
齐岳:我妹妹的尸体可不是这么说的
周雯抬头,与老马震惊的目光相遇。这不是意外...是谋杀。
仿佛回应她的结论,远处传来山体撕裂般的巨响。老马猛地扑倒她,一块飞石擦着头皮砸在岩壁上,碎成无数尖锐的碎片。
二次滑坡!老马拽起她就跑。周雯踉跄中回头,看见杜飞的尸体瞬间被泥石流吞没。她下意识抓紧了那支剩下的救命药剂。
木屋里的火堆噼啪作响。林小满把湿袜子挂在炉边,蒸汽带着臭味升腾。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她突然说,齐哥对这条路太熟悉了。
陈昊正在研究墙上的刻痕。这些符号...我在考古选修课上见过,是某种求救信号。他指向一组重复的图案,看,像是日期...10.6.12...这不就是剪报上科考队遇难的日子吗?
齐岳坐在角落,机械地磨着匕首。火光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我妹妹是科考队翻译。他突然开口,那年她22岁,刚考上研究生。
林小满屏住呼吸。相机还挂在脖子上,她悄悄按下录音键。
杜氏制药赞助了那次科考。齐岳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们需要死亡之环特有的地衣样本——据说含有抗癌成分。遇到山体滑坡时,杜飞的父亲杜志明抢走了唯一一套逃生装备。
陈昊瞪大眼睛:所以这是...复仇?
我花了十年准备。匕首在齐岳手中寒光一闪,收集证据,学习户外技能,接近杜飞...直到三个月前,他看到我发的招募帖主动联系我。
林小满胃部绞痛起来。那些装备检查...你故意放水?
齐岳没有否认。GPS是我弄坏的。天气预报也是假的——这场暴雨本该明天才来。他苦笑着看向窗外如注的暴雨,连天气都帮我。
陈昊突然站起来,背包带勾倒了水壶。你疯了!这会害死所有人!
不,只有杜飞该死。齐岳也站起来,身高优势让陈昊后退半步,天亮后你们原路返回,我独自去找留守组。
林小满的相机突然发出滴滴声——存储卡满了。齐岳锐利的目光扫过来,她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删掉。他伸出手。
就在这时,屋顶传来不祥的断裂声。一根支撑梁在积雨重压下轰然折断,燃烧的木柴四散飞溅。陈昊拽着林小满扑向门口,齐岳被倒下的柜子砸中肩膀。
跑!陈昊踹开门。三人跌入雨中的瞬间,整个木屋像积木般坍塌。林小满的相机脱手飞出,顺着泥浆滑向悬崖边缘。
她尖叫着去抓,老马的身影突然从雨幕中冲出,一把捞起相机带子。在他身后,周雯满身泥泞地跪倒在地,手里紧攥着一支发光的注射器。
两支队伍在燃烧的木屋废墟前重逢,而山洪的咆哮声正从谷底迅速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