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尤桐推开总裁办公室的玻璃门时,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腔。
她左右张望了一下。
确认走廊空无一人后,才轻手轻脚地闪了进去。
明哲?她压低声音呼唤,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衬衫下摆。
办公室内一片昏暗。
只有落地窗外上海陆家嘴的霓虹灯光投射进来,在真皮沙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儿。
崔明哲的声音从休息区方向传来。
尤桐循声走去,高跟鞋踩在厚实的地毯上,没发出一点声响。
休息区的门虚掩着。
她推开门,立刻被一股力量拉了进去。
啊——
她短促地惊叫一声,随即被崔明哲的吻堵住了嘴。
小声点。崔明哲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垂上,你想把整层楼的人都引来吗?
尤桐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还不是你突然拉我。她嗔怪道,却忍不住仰起头迎合他的吻。
崔明哲三十出头,是傅氏集团总裁傅沉舟的首席特助。
身高一米八五,常年健身的身材包裹在剪裁得体的西装下,举手投足间都是精英气质。
尤桐则是市场部的项目经理。
两人在一次跨部门合作中相识,地下恋情已经持续了三个月。
沉舟今天不会回来吧?尤桐一边解崔明哲的领带一边问。
放心,他去北京见部长了,明天下午才回来。崔明哲的手已经探入她的衬衫下摆,这层楼除了我们没别人,保安的巡查路线我都摸清了。
尤桐松了口气。
傅沉舟是傅氏集团的掌舵人,四十岁,白手起家的商业奇才。
他对待下属严厉到近乎苛刻,尤其厌恶办公室恋情。
曾经有一对中层主管因为恋爱影响了工作,被他直接开除,还在业内放出话去,导致两人至今找不到像样的工作。
我们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尤桐还是有些担心。
怕什么?崔明哲轻笑,只要不被发现...
他的话消失在两人交缠的唇齿间。
尤桐很快抛开了顾虑。
她太喜欢崔明哲了——他的自信,他的野心,他看向她时那种志在必得的眼神。
更何况,在傅氏这样高压的工作环境中,这种隐秘的刺激感本身就是最好的解压方式。
两人倒在休息室的沙发上。
尤桐的衬衫已经半敞,崔明哲的西装外套也被随手丢在地上。
他们都没注意到,休息室角落的烟雾报警器上,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小红点在一闪一闪。
那是傅沉舟上周亲自安装的微型摄像头。
此时此刻,北京国贸大酒店的套房里。
傅沉舟正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屏幕上实时传输的画面。
他穿着睡袍,头发微湿,显然刚洗完澡。
茶几上的威士忌还剩半杯,冰块已经融化。
果然。他轻声自语,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屏幕上的画面不堪入目。
傅沉舟的眼神越来越冷。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李秘书,通知人事部,立刻冻结崔明哲和尤桐的所有权限。他顿了顿,对,现在。
挂断电话后,他又拨了另一个号码。
王局长,是我,傅沉舟。他的声音忽然变得亲切热络,关于几内亚那个基建项目,我想我们可以深入谈谈...
傅沉舟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手机屏幕。
画面中,崔明哲正把尤桐压在身下。
傅沉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喜欢刺激是吗?他对着屏幕低语,我会让你们体验到真正的刺激。
第二天上午十点。
尤桐正在自己的工位上整理季度报告。
昨晚的激情让她今早差点迟到,但奇怪的是,崔明哲一早就发消息说临时有急事出差,连面都没见上。
尤经理,系统登不进去了!助理小林急匆匆跑来。
什么?尤桐皱眉,试着输入自己的密码。
屏幕上跳出一行红色警告:账号已被冻结,请联系系统管理员。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震动起来。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尤桐点开,瞬间血液凝固——
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上,她和崔明哲赤身裸体地纠缠在总裁休息室的沙发上。
拍摄角度明显是俯视,就像有人在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们。
嗡——
又一条消息进来。
收拾东西,滚出傅氏大楼。傅沉舟。
尤桐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她猛地站起身,膝盖撞到桌角都感觉不到疼。
尤经理?你没事吧?小林担忧地问。
没、没事...尤桐强作镇定,我突然有点不舒服,请假半天。
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电梯里,她颤抖着拨通崔明哲的电话。
喂?崔明哲的声音听起来同样惊慌。
你收到照片了吗?尤桐压低声音问。
收到了...崔明哲深吸一口气,我正在机场,你也赶紧过来。傅沉舟的手段你清楚,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机场?你要去哪?
先离开中国再说!崔明哲的声音带着恐惧,我订了两张去几内亚的机票,下午三点的。那里有我的朋友,至少能暂时躲一躲。
尤桐咬住嘴唇。
她知道崔明哲说得对。
傅沉舟在商界以睚眦必报著称,曾经有个竞争对手在谈判中羞辱过他,三个月后那人的公司就破产了,还背上了巨额债务。
我马上到。她挂断电话,手指在打车软件上飞快操作。
两小时后,浦东国际机场。
尤桐戴着墨镜和口罩,拖着一个小行李箱,在出发大厅焦急地寻找崔明哲的身影。
这里!崔明哲从一个柱子后面闪出来,同样全副武装。
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眼睛布满血丝。
你的护照带了吗?他紧张地问。
尤桐点点头:只带了最基本的行李,其他都扔在公寓了。
明智之举。崔明哲拉着她快步走向值机柜台,傅沉舟肯定已经派人去你家了。
办理登机手续时,尤桐的心一直悬在嗓子眼。
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他们。
但每次回头,只看到行色匆匆的旅客和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
别回头,自然点。崔明哲捏了捏她的手,过了安检就安全了。
安检过程出奇地顺利。
当他们终于坐在登机口的椅子上时,尤桐长舒一口气。
我们真的安全了吗?她小声问。
崔明哲苦笑:暂时吧。几内亚那边我有个大学同学在做矿业,至少能给我们提供落脚点。
傅沉舟怎么会...尤桐想起那张照片,不寒而栗,他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肯定。崔明哲脸色阴沉,那个摄像头角度,明显是冲着休息室沙发去的。我们被设计了。
登机广播响起。
两人随着人流走向廊桥,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空姐微笑着迎接他们。
尤桐和崔明哲找到自己的座位——经济舱最后一排。
这是崔明哲特意选的,最不引人注目的位置。
等飞机起飞就好了。崔明哲系好安全带,握住尤桐冰凉的手。
尤桐点点头,靠在他肩上。
引擎轰鸣,飞机开始滑行。
当起落架离开地面的那一刻,尤桐几乎要哭出来。
我们自由了。她喃喃道。
崔明哲亲了亲她的额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飞机起飞的同时,傅沉舟正坐在傅氏集团总部的会议室里,签署一份收购协议。
确认收购成功了吗?他问面前的律师团队。
是的,傅总。首席律师恭敬地回答,科纳克里航空55%的股份已经转入傅氏集团名下,包括这架正在飞往几内亚的航班。
傅沉舟露出满意的微笑。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国际长途。
总统先生,关于我国在贵国的基建投资,我想我们可以达成一个双赢的协议...
飞机平稳飞行三小时后。
机舱内突然响起机长的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这里是机长广播。我们很荣幸地宣布,本航空公司已被中国傅氏集团收购。从即刻起,您将体验到全新的服务...
尤桐猛地坐直身体,脸色煞白。
什么?!崔明哲失声叫道,引来周围乘客奇怪的目光。
机长继续广播:特别通知尤桐女士和崔明哲先生,傅总让我转达:欢迎开启你们的非洲之旅。飞机降落后,将有专车送二位前往傅氏集团几内亚分公司。
尤桐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他买下了航空公司...她喃喃道,声音颤抖,他早就知道我们会坐这班飞机...
崔明哲面如死灰:我们完了。
机舱内的其他乘客好奇地四处张望,想知道谁是尤桐和崔明哲。
尤桐蜷缩在座位上,抱紧自己的双臂。
她终于明白,从始至终,他们都在傅沉舟的掌控之中。
这架飞机不是逃生工具,而是移动的牢笼。
正将他们送往一个精心设计的惩罚之地。
2.
飞机降落在科纳克里国际机场时,尤桐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
请两位跟我来。
一个穿着保安制服的黑人大汉站在舱门口,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说道。
尤桐看向崔明哲。
崔明哲的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他们被带下飞机,穿过一条员工通道,直接来到机场后方。
一辆沾满泥浆的越野车等在那里。
上车。保安拉开后车门。
车内弥漫着一股汗臭和烟草混合的味道。
尤桐忍住干呕的冲动,爬了进去。
崔明哲跟在她后面,动作迟缓得像老了二十岁。
车子驶出机场,驶上一条坑坑洼洼的公路。
窗外是尤桐从未见过的景象:
低矮的土房,赤脚奔跑的孩子,路边叫卖的小贩顶着各式货物在头顶。
热浪裹挟着尘土从车窗缝隙钻进来。
我们要去哪?尤桐用英语问司机。
司机头也不回:傅氏集团几内亚分公司。
两小时后,车子停在一片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建筑群前。
大门口挂着中法双语标牌:傅氏矿业—几内亚分公司。
下车。司机命令道。
尤桐的双腿发软,差点跪在地上。
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的中国男人从办公楼里走出来。
欢迎来到地狱。他苦笑着说,我是分公司经理赵志伟。
尤桐想挤出一个笑容,但失败了。
傅总已经安排好了你们的工作。赵志伟领着他们往里走,崔先生去矿区做现场监督,尤女士负责员工文化培训。
崔明哲猛地抬头:矿区?我是总裁特助,我——
曾经是。赵志伟打断他,在这里,你什么都不是。
尤桐被带到一间简陋的办公室。
墙上贴着一张课程表:中国企业文化建设—讲师:尤桐。
你的学生是本地工人。赵志伟指着窗外一群正在休息的黑人员工,他们大多不会英语,更不会中文。祝你好运。
说完他就离开了,留下尤桐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
桌上放着一本中法双语词典,和一台老旧的笔记本电脑。
尤桐慢慢坐下,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五点,尤桐就被刺耳的哨声吵醒。
她住在分公司后面的铁皮屋里,没有空调,只有一台吱呀作响的电扇。
培训七点开始!赵志伟在门外喊。
尤桐用冷水洗了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
眼睛红肿,皮肤因为炎热和蚊虫叮咬起了红疹,头发油腻地贴在头皮上。
她曾经是上海CBD光鲜亮丽的白领,现在却像个难民。
培训室里有三十多个黑人矿工,有坐有站,大声交谈着。
当尤桐走进去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用好奇的目光打量她。
大家好...尤桐用英语说,声音颤抖,我是尤桐,今天我们来学习中国企业文——
嘿,美女!一个高大的工人吹了声口哨,你结婚了吗?
其他人哄堂大笑。
尤桐的脸涨得通红。
请...请保持安静...她徒劳地挥舞着手中的资料。
工人们根本不理她,有人甚至开始模仿她说话的样子,引起更多笑声。
尤桐站在那里,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
与此同时,崔明哲的情况更糟。
矿区离总部有十公里,他每天要坐敞篷卡车往返。
烈日下,他戴着安全帽,跟着工头巡视矿坑。
快点!别偷懒!他用刚学的几句法语呵斥工人,声音嘶哑。
矿区的灰尘让他咳嗽不止,皮肤被晒得脱皮。
晚上,他躺在集体宿舍的铁架床上,听着蚊子的嗡嗡声,想念上海的高档公寓。
一个月后,两人都瘦了一圈。
尤桐的培训依然毫无成效,工人们只把她当笑话看。
崔明哲则因为中暑差点送命,被允许回总部休息一天。
他们在食堂角落碰面。
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崔明哲低声说,眼睛不断瞟向四周。
怎么离开?尤桐木然地问,傅沉舟买下了航空公司,我们的护照被收走了,连工资都没有。
崔明哲抓住她的手:我认识一个当地商人,他可以——
尤老师!一个粗犷的声音打断了他。
是矿工马马杜,身高近两米,肌肉发达。
今晚有派对,你来吗?他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尤桐勉强摇头:不,谢谢...
马马杜直接拽起她的胳膊:来吧!我们教你跳舞!
放开她!崔明哲站起来,随即被马马杜一把推开,跌坐在地。
尤桐被强行拉走,听到身后崔明哲的咒骂声。
那晚,她被灌了几口本地酿的棕榈酒,被迫跟着节奏扭动身体。
工人们围着她欢呼,有人趁机摸她的腰和屁股。
尤桐哭着跑回宿舍,吐了一地。
第二天,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分公司:
傅沉舟要来视察。
整个分公司像被捅了的马蜂窝一样忙碌起来。
赵志伟亲自监督打扫每一个角落,连厕所都刷了三遍。
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他咆哮道。
尤桐被命令准备一场企业文化成果展示。
她绝望地训练那几个稍微配合的工人,教他们说谢谢傅总傅总辛苦了之类的中文。
崔明哲则被从矿区召回,剃掉胡子,换上唯一一套干净衣服。
傅沉舟到来的那天,所有人都站在大门口列队迎接。
三辆黑色奔驰越野车驶入厂区,扬起一片尘土。
中间那辆车的车门打开,傅沉舟迈步下车。
他穿着浅灰色定制西装,皮鞋一尘不染,在非洲的烈日下像个不真实的存在。
傅总好!赵志伟带头鞠躬。
其他人纷纷效仿。
尤桐躲在队伍最后,浑身发抖。
傅沉舟在众人的簇拥下巡视了办公室、食堂和宿舍。
最后,他来到培训中心。
尤桐硬着头皮上前:傅...傅总好,今天我们准备了一个小展示...
她示意那几个工人。
谢...谢傅总!工人们磕磕绊绊地说,口音怪异。
傅沉舟面无表情地看着。
展示结束后,会议室里只剩下傅沉舟、赵志伟、尤桐和崔明哲。
空气凝固了。
跪下。傅沉舟轻声说。
尤桐和崔明哲愣住了。
我说,跪下。傅沉舟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眼神冷得像冰。
尤桐的双膝先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崔明哲犹豫了一秒,也跟着跪下。
爬过来。傅沉舟命令道。
尤桐开始啜泣,但还是手脚并用地爬向傅沉舟。
崔明哲也照做了。
知道错了吗?傅沉舟俯视着他们。
知道了...知道了...崔明哲连连点头。
尤桐已经哭得说不出话,只能拼命点头。
说话。傅沉舟用皮鞋尖抬起尤桐的下巴。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尤桐像坏掉的录音机一样重复,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傅沉舟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错在哪了?
我不该...不该在办公室...尤桐说不下去了。
不该勾引傅总的人!崔明哲突然大声说,都是尤桐勾引我的!傅总,我对您一直忠心耿耿啊!
尤桐震惊地看向崔明哲。
傅沉舟挑了挑眉:哦?
真的!崔明哲跪着向前几步,是尤桐主动的!她说想通过我接近您...
尤桐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傅沉舟似乎被逗乐了:有意思。那你呢,尤桐?你有什么要说的?
尤桐的嘴唇颤抖着。
她看着崔明哲谄媚的嘴脸,又看向傅沉舟戏谑的眼神。
突然,她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愤怒。
但下一秒,求生本能占了上风。
是我...我的错...她低下头,额头抵在傅沉舟的皮鞋上,我不配...求傅总原谅...
一滴眼泪落在锃亮的皮鞋上。
傅沉舟满意地笑了。
这才像话。他收回脚,站起身,我明天回上海。你们...好好享受几内亚的生活。
他走向门口,又停下脚步。
对了,我刚刚和总统共进午餐。他答应我,会特别'关照'傅氏的员工。
门关上了。
尤桐瘫倒在地,像一滩烂泥。
崔明哲立刻爬起来,离她远远的,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
那天晚上,尤桐躺在铁皮屋里,听着外面庆祝傅沉舟离开的派对声。
她的眼泪已经流干了。
在某个瞬间,她摸到床垫下藏着的一把餐刀——那是她从食堂偷来的,以防万一。
尤桐握紧刀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但最终,她还是松开了手。
3.
尤桐盯着铁皮屋角落的那堆矿工制服,已经盯了整整一小时。
这是她昨天偷来的。
从洗衣房顺手牵羊,没人发现。
制服旁边是一把匕首——矿区工具间顺的,锋利得能轻易划开皮肉。
崔明哲...她喃喃自语,声音嘶哑。
三个月了。
自从傅沉舟来过之后,她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
赵志伟明显收到了指示,给她安排最脏最累的活。
崔明哲则彻底投靠了管理层,成了监工头子,经常当着众人面羞辱她。
尤桐摸着自己粗糙的脸。
曾经细腻的皮肤现在布满晒斑,头发干枯得像稻草。
她瘦得肋骨根根可见,但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亮。
那是一种疯狂的光。
夜深了。
尤桐换上矿工制服,用头巾包住头发,再抹一把煤灰在脸上。
她对着破镜子照了照。
昏暗的光线下,确实像个瘦小的黑人矿工。
匕首别在腰后,她悄悄溜出铁皮屋。
矿区夜晚也有人值班,但都很松懈。
尤桐低着头,模仿工人走路的姿势,顺利通过了第一道检查。
崔明哲住在矿区边上的独立板房。
这是赵志伟给他的奖励,因为举报了两个偷懒的工人。
尤桐蹲在板房外的阴影里,听着里面的动静。
电视的声音。
崔明哲在看足球赛,时不时骂几句。
她摸到窗边,透过缝隙看见他仰在椅子上,喝着啤酒。
他胖了,肚子凸出来,脸上横肉丛生。
但眼神比在上海时更凶狠,像条随时准备咬人的野狗。
尤桐的手摸向腰后的匕首。
就在这时,崔明哲突然转头看向窗户。
尤桐赶紧蹲下,心跳如雷。
谁?崔明哲的声音传来。
接着是椅子挪动的声音。
尤桐屏住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
门开了。
崔明哲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一根铁棍。
出来,我看见你了。他冷笑道。
尤桐知道躲不过了。
她猛地站起来,匕首直刺向崔明哲的肚子。
去死吧!叛徒!
崔明哲反应极快,侧身避开,铁棍挥向尤桐手腕。
啊!匕首当啷落地。
尤桐的头巾也在打斗中散开,露出她的脸。
尤桐?崔明哲瞪大眼睛,随即狞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来这一手。
他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拖进屋里。
尤桐拼命挣扎,指甲在他脸上抓出几道血痕。
贱人!崔明哲一巴掌把她扇倒在地。
尤桐吐出一口血沫,眼神依然凶狠。
你毁了我的一切...她嘶声道。
是你毁了我的!崔明哲怒吼,要不是你勾引我,我现在还在上海当特助!
他捡起地上的匕首,逼近尤桐。
尤桐向后爬,直到背抵墙壁。
求...求你了...她突然哭起来,声音颤抖,看在我们曾经的份上...
崔明哲停下脚步,表情复杂。
就在他犹豫的瞬间,尤桐猛地踢向他胯下。
啊!崔明哲痛呼一声,弯下腰。
尤桐趁机扑向门口。
但崔明哲忍痛抓住了她的脚踝。
婊子!他抡起铁棍,狠狠砸在尤桐背上。
尤桐惨叫一声,趴在地上不动了。
崔明哲喘着粗气,踢了踢她。
没反应。
他蹲下身,探她鼻息。
还活着。
活该。他啐了一口,拿起桌上的对讲机。
赵总?我抓到一个刺客...对,是尤桐...
半小时后,几辆越野车呼啸而至。
傅沉舟从第一辆车上走下来,穿着休闲西装,像来参加晚宴。
傅总?崔明哲惊讶地张大嘴,您怎么...
刚好在邻国开会。傅沉舟微笑道,看了眼地上昏迷的尤桐,看来我错过好戏了。
赵志伟带着几个保安把尤桐抬了出去。
傅总,怎么处理她?赵志伟问。
送医院。傅沉舟漫不经心地说,然后送回上海,让她余生都记得今天。
他转向崔明哲,笑容加深:至于你...
崔明哲挺直腰板:傅总,我一直对您忠心耿耿!今晚就是证明!
确实。傅沉舟点点头,所以我准备了...特别奖励。
他拍拍手。
几个保镖推着一个大笼子过来,上面盖着黑布。
这是...?崔明哲有些不安。
傅沉舟亲自拉开黑布。
笼子里是一只巨大的银背大猩猩,正暴躁地捶打胸膛。
几内亚山地大猩猩,濒危物种。傅沉舟像介绍艺术品,总统特别批准我'使用'它。
崔明哲脸色刷白:傅总,我不明白...
你刚才表现得很勇猛。傅沉舟轻声道,我想看看你的极限。
他使了个眼色。
保镖们突然扑向崔明哲,将他制服。
不!傅总!我为您立过功!崔明哲疯狂挣扎。
傅沉舟充耳不闻,走向笼子,亲自打开门。
规则很简单。他回头对崔明哲说,活着出来,你就自由了。
保镖们把尖叫的崔明哲拖向笼子。
猩猩似乎感知到什么,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
傅沉舟!你这个疯子!崔明哲终于撕破脸破口大骂,你不得好死!
傅沉舟只是微笑。
笼门打开又关上。
猩猩立刻扑向新来的玩具。
惨叫声持续了十分钟。
傅沉舟坐在保镖搬来的椅子上,优雅地享用牛排,偶尔瞥一眼笼子。
当最后一声哀嚎消失,他擦了擦嘴,站起身。
收拾一下。他对赵志伟说,猩猩送回保护区,那个人...喂狗吧。
他走向自己的车,突然停下。
对了,尤桐醒来后告诉她...他想了想,游戏结束了。
车门关上,车队扬长而去。
笼子里,血肉模糊的残骸静静躺着。
猩猩蹲在角落,舔着爪子上的血,眼神无辜得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