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市,城南,槐花巷。
巷子不深,一眼能望到头,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温润,两侧是些有些年头的老旧民居,墙角攀着不知名的藤蔓,在春夏之交开出细碎的、淡紫色的花。
我的面馆,就开在这巷子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店名叫一碗人间。
1
名字是我自己取的。当初盘下这家小店,只想着用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品尝几分寻常人家的烟火气,也……隔绝掉那些早已刻入骨髓的血与火。
我姓萧,单名一个风字。听起来,倒有几分江湖侠客的潇洒。可如今的我,只想做个安安静静煮面的厨子。
每天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老槐树的枝叶,斑驳地洒在青石板上,我便会准时拉开面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扫地,擦桌,熬制高汤,准备一天所需的食材。
面,是我亲手擀的。不算顶尖,但胜在筋道。汤,是用老母鸡和猪骨文火慢熬,不加多余的调料,只求一个本真鲜香。
来光顾的,大多是街坊邻里。早起晨练的张大爷,会要一碗清汤小面,配两瓣新腌的蒜。隔壁水果摊的王婶,中午忙不过来时,会让我给她留一碗雪菜肉丝面。还有巷口那几个皮得不像话的小学生,放学后总会嘻嘻哈哈地跑来,分食一碗阳春面,然后满足地舔舔嘴角。
日子,过得比巷口那棵据说已经活了上百年的老槐树,还要安静,还要……平淡。
没人知道,三年前,我,萧风,在另一个充斥着硝烟、背叛与死亡的世界里,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代号——炼狱。
我曾是地下世界秩序的制定者,也是……最无情的破坏者。曾是无数强者噩梦中挥之不去的阴影,也曾……亲手埋葬了自己所有的过去。
我的双手,曾掀起过滔天血浪,也曾……抚平过无数亡魂不甘的眼眸。
我厌倦了。
厌倦了无休止的纷争,厌倦了鲜血的腥甜,厌倦了……每一个在噩梦中惊醒的夜晚。
所以,我死了。
选择在这座偏远而宁静的城市,用一个新的身份,开一家小小的面馆,试图找回普通人的喜怒哀乐,过几天……真正属于自己的、不被打扰的日子。
我以为,我可以。
我以为,那些过往,那些恩怨,早已被我远远抛在了身后,再也追不上我渴望平静的脚步。
这天午后,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面馆里客人不多,只有三三两两的熟客,低声交谈着家长里短。
我正低头用心地擀着面,为晚上的食材做准备。擀面杖在案板上发出规律的声响,如同单调却安稳的催眠曲。
就在这时,店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哄笑和……女人带着哭腔的叫骂声。
我的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这声音……是隔壁水果摊的王婶
2
我放下手中的擀面杖,解下腰间的素色围裙,默默地走了出去。
面馆外,果然围了一小撮人。
隔壁水果摊前,王婶那辆赖以为生的小三轮车翻倒在地,新鲜的水果滚落得到处都是,被几只穿着花里胡哨、流里流气的年轻人的脚无情地踩踏着。
王婶瘫坐在地上,一边哭喊着,一边试图护住散落在地上的几张零碎钞票。
为首的,是一个染着黄毛,耳朵上打着一排耳钉,嘴里叼着烟的年轻人。他正一脸不耐烦地用脚尖踢着王婶的胳膊,嘴里骂骂咧咧：
死老太婆！给脸不要脸是吧这槐花巷是我们黑蛇帮罩着的！每个月交保护费,天经地义！你敢不给！
我……我这小本生意,哪有那么多钱啊……王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求求你们,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放过你下辈子吧！黄毛啐了一口,抬脚就要去踹王婶护在怀里的钱袋。
几位小兄弟,我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问今天的天气如何,欺负一个老人家,不太好吧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我身上。
黄毛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见我穿着朴素的布衣,身材也不算魁梧,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嗤笑：哟,哪来的土包子,想英雄救美啊识相的赶紧滚远点,不然……连你一起收拾！
说着,他身后的几个小混混也跟着发出一阵哄笑,摩拳擦掌,不怀好意地朝我围了过来。
我依旧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医药费,我替王婶出了。我看着黄毛,语气淡然,现在,带着你的人,滚。以后,别再来这条巷子。
我的话,似乎激怒了他们。
操！你算老几啊敢跟我们黑蛇帮叫板！黄毛将烟蒂狠狠摔在地上,从腰后摸出了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兄弟们！给我废了他！
另外几个小混混也纷纷亮出了家伙,有钢管,有板砖,凶神恶煞地朝我扑来。
围观的街坊邻里发出一阵惊呼,纷纷后退,生怕被殃及池鱼。
我依旧站在原地,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就在那把西瓜刀带着凌厉的风声,即将砍到我面门的瞬间——
我动了。
快得……像一道幻影。
没人看清我的动作。
只听到叮的一声轻响。
黄毛手中的西瓜刀,竟然……被两根细细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竹筷,稳稳地夹住了！
筷子,是我刚才从面馆里顺手拿出来的,准备晚上吃面用的。
黄毛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嚣张跋扈,变成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试图抽回西瓜刀,却发现那两根看似脆弱的竹筷,如同铁钳一般,将他的刀身死死锁住,纹丝不动！
他身后的几个小混混,也都被这诡异的一幕惊呆了,举着钢管板砖,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我看着黄毛那张因为恐惧而扭曲的脸,眼神依旧平静。
然后,我伸出另一只手,用两根手指,轻轻地,在那被筷子夹住的刀身上……弹了一下。
清脆的金属颤音,在寂静的巷子里响起。
那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仔细听,那韵律,竟然是……一首古老的、杀伐激昂的曲子——
《将军令》。
黄毛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从他额头滚落！
他虽然只是个不入流的小混混,但也听说过……某些真正可怕的存在,会有一些……匪夷所思的怪癖。
比如……用筷子夹刀。
比如……用刀身弹奏杀伐之曲。
这……这根本不是什么土包子！这分明是……
滚。我松开筷子,淡淡地吐出一个字。
黄毛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爬起来,连那把西瓜刀都顾不上捡,带着他那几个同样吓破了胆的小弟,屁滚尿流地逃离了槐花巷。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似乎……就这样平息了。
我弯腰,扶起还在哭泣的王婶,帮她捡起散落在地的水果和钞票。
围观的街坊邻里,看我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担忧,变成了……敬畏,和一丝……不易察察的疏离。
我没有在意。
回到面馆,重新系上围裙,继续擀面。
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只是,我眼底深处,那一抹一闪而逝的、属于炼狱的冰冷锋芒,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
【平静的日子……好像,要起波澜了。】
槐花巷的宁静,似乎……真的要被打破了。
3
黄毛混混们落荒而逃的场景,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槐花巷这潭平静的池水,激起了不大不小的涟漪。
王婶千恩万谢,非要塞给我一袋最好的苹果,被我婉拒了。她说起那伙黑蛇帮的混混,平日里就在这附近几条街游荡,欺负小商贩,收点保护费,倒也没闹出过什么大乱子。谁曾想今天会这么嚣张,还动了刀子。
小萧啊,多亏了你啊！不然我这把老骨头……王婶说着,眼圈又红了,你那两下子,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我只是笑了笑,没多解释。有些事情,解释不清,也无需解释。
街坊邻里看我的眼神,也明显发生了变化。
以前,他们只当我是个沉默寡言、手艺不错的面馆老板。现在,他们眼神里多了几分探究,几分敬畏,也……多了几分刻意的距离。
孩子们依旧会来吃面,只是不再像以前那样围着我吵吵闹闹,而是变得有些……拘谨
我有些无奈。
我想要的,只是平静。这种被当成隐世高手的感觉,并不是我所追求的。
但生活,似乎总喜欢和我开玩笑。
日子,一天天过去。
黑蛇帮的人,没有再来槐花巷。
王婶的水果摊,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我依旧每天开门,煮面,擦桌,傍晚关门,偶尔去巷口那家旧书店淘几本泛黄的旧书,或者……在后院那块小小的空地上,侍弄几株不知名的花草。
我努力让自己融入这种平淡的日常,试图将骨子里那股早已习惯了杀伐与算计的本能,一点点磨平。
我学着和街坊邻里闲聊,虽然大部分时候,我都只是个沉默的倾听者。
我学着对那些天真烂漫的孩子微笑,虽然我的笑容,可能……依旧有些僵硬。
我甚至……开始尝试着,在煮面的时候,哼一些不成调的、早已被遗忘的家乡小调。
那是我……母亲曾经哼唱过的。
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在我还没有踏入那个充满血腥与背叛的世界之前。
每当那些模糊的旋律在唇边响起,我的心,就会像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泛起一丝微弱的、久违的暖意。
但也……只是一丝而已。
更多的时候,我还是会习惯性地观察四周,留意每一个从面馆门口经过的陌生人,分析他们的步态,他们的眼神,他们身上可能携带的武器……
这些,早已成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如同呼吸一般自然,无法剥离。
我知道,平静,对我这种人来说,永远都只是一种……奢望。
就像暴风雨来临前短暂的宁静,随时可能被打破。
而我,能做的,只是……在风暴再次降临之前,尽可能地,享受这片刻的、虚假的安宁。
这天傍晚,我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准备打烊。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鸭舌帽,将自己大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的男人,推开了面馆的门。
老板,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刻意的压抑,还有面吗
我的目光,落在他风衣下摆处,那微微鼓起的一块。
那里……藏着一把枪。
而且,是军用制式,装了消音器。
我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麻烦……终究还是找上门了。
4
还有一碗阳春面,清汤的。我擦了擦手,语气平静地回答,仿佛没有察觉到他身上的任何异常。
那人影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镇定,微微愣了一下,然后,径直走到角落里一张不起眼的桌子旁坐下。
我走进后厨,开始煮面。
水汽氤氲,面香袅袅。
我的动作不疾不徐,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苟。仿佛,我真的只是一个在为晚归的客人准备宵夜的普通面馆老板。
但我的感知,却早已提升到了极致。
他在观察我。
透过厨房那扇小小的窗口,我能感觉到他那道锐利的、带着审视意味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我身上。
他在判断。
判断我是否……就是他要找的人。
面很快煮好了。清澈的汤底,几根翠绿的葱花,几片薄薄的酱牛肉,简单,却透着一股暖意。
我端着面碗,走到他面前,轻轻放下。
请慢用。
他没有立刻动筷子,而是抬起头,看着我。鸭舌帽的阴影,依旧遮住了他大半张脸,但我能感觉到,他眼中的审视,变成了……一丝不易察察的试探。
老板这手艺,看起来不错。他沙哑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刻意的江湖气只是……这小小的槐花巷,怕是……屈才了吧
一碗面而已,谈不上屈才。我淡淡一笑,能填饱肚子,让客人满意,就好。
哦他似乎笑了一下,那笑容,却不达眼底,老板倒是……与世无争。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前几天,听说巷子里……出了点事黑蛇帮那几个不长眼的小子,好像……在这里栽了跟头
来了。
我心里了然。
看来,上次那件事的余波,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一点。
道听途说罢了。我依旧面不改色,小孩子打架,不值一提。
是吗他端起面碗,闻了闻,却没有喝汤,反而……将目光落在了我放在案板上的那把擀面杖上。
那是一根普通的枣木擀面杖,用了有些年头,被我摩挲得光滑油亮。
老板这擀面杖……看起来倒是挺趁手的。他意有所指地说。
用来擀面,确实不错。我回答,语气依旧平静。
他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斟酌着什么。
然后,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轻轻放在了桌上。
不是枪。
而是一个……黑色的,绣着一条狰狞毒蛇的……令牌
黑蛇帮,龙渊市分舵舵主,黑奎。他看着我,缓缓说道,声音里,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江湖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听闻槐花巷出了位高人,特来……拜会。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我身上。
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我看着桌上那块令牌,又看了看眼前这个自称是黑蛇帮舵主的男人。
他身上,没有杀气。
只有……浓浓的忌惮,和……一丝不易察察的……敬畏
看来,上次那两根筷子,和那首《将军令》,带来的震慑效果,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萧风。我淡淡地回答,一碗人间面馆,老板。
黑奎看着我,眼神闪烁,似乎在判断我这句话的真伪。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了点头,收起了那块令牌。
萧老板,他站起身,朝我抱了抱拳,语气……竟然带上了几分客气今日冒昧打扰,还望海涵。
面,不错。他指了指那碗几乎没动的阳春面,钱,我放这儿了。
说完,他转身,快步离开了面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碰那碗面一口。
我看着桌上那几张钞票,又看了看他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个黑奎……不简单。
他今天来,绝不仅仅是拜会这么简单。
更像是一次……试探。
试探我的深浅,试探我的……底线。
而他最后那句面不错,和那几乎没动的面碗……
是在告诉我,他知道了我的不简单,但暂时……不想与我为敌
还是……另有图谋
看来,这槐花巷的平静,是真的……要被彻底打破了。
而我……似乎也该……做点准备了。
5
黑奎的拜访,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虽然没有立刻掀起滔天巨浪,却也让槐花巷这潭看似平静的池水,泛起了层层涟漪。
接下来的几天,我明显感觉到,面馆周围……多了一些不该出现的眼睛。
那些隐藏在暗处,看似不经意,实则充满了审视和窥探的目光。
有的是黑蛇帮的小喽啰,贼头贼脑,不成气候。
有的……则更加专业,更加隐蔽,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气息
我依旧每天照常开门,煮面,擦桌,仿佛对这一切毫无察觉。
只是,在夜深人静,关上店门之后,我会……多做一些准备。
比如,将后院那几株看似普通的爬山虎,修剪成……更容易触发的绊索。
比如,在面馆的几个关键位置,多放几把……看起来像是普通厨具,实则……另有玄机的家伙。
再比如……重新熟悉一下,那些早已被我刻意遗忘的……杀人技巧。
我不想惹麻烦。
但如果麻烦……非要找上门来,我也不介意……让它知道,什么叫炼狱。
这天深夜,我刚送走最后一位因为加班而晚归的熟客,锁好店门,准备回后院休息。
刚走到连接前后院的那条窄窄的过道,我的脚步,猛地一顿！
空气中……有一丝微弱的、不属于这里的……血腥味！
还有……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金属摩擦声！
有人！
而且……不止一个！
我的身体,在一瞬间,切换到了曾经在无数生死边缘锤炼出的……战斗状态！
肌肉紧绷,感知提升到极致,每一个毛孔,都在警惕地呼吸着！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我一个侧身,贴近了墙壁的阴影处。
下一秒——
两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过道两侧的屋顶上,悄无声息地翻落下来！
手中,都握着……闪烁着寒光的军用匕首！
他们的动作,迅捷,狠辣,配合默契,目标……直指我的咽喉和心脏！
是专业的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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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冲着要我的命来的！
我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
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左脚猛地蹬地,身体如同离弦之箭般,不退反进,迎着其中一道黑影撞了过去！
同时,右手探出,精准地抓住了他持刀的手腕,反向一拧！
咔嚓！
骨骼碎裂的脆响！
那黑影发出一声闷哼,手中的匕首脱手落地！
而另一道黑影的攻击,也已近在咫尺！
我没有回头,左肘猛地向后撞去！
砰！
一声闷响！
第二道黑影的身体,如同被攻城锤击中一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对面的墙壁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兔起鹘落,干净利落！
我松开那个手腕被我拧断的杀手,冷冷地看着他们。
谁派你们来的
那两个杀手,显然没想到我的反应会如此迅速,实力会如此强悍,眼中都露出了惊骇之色。
他们对视一眼,似乎想说什么。
但就在这时——
异变突生！
小心！
一个略显焦急的女声,忽然从不远处的巷口传来！
紧接着,又是几道黑影,如同凭空出现一般,从四面八方,朝着我包围过来！
他们的身上,散发着更加危险,也更加……熟悉的气息！
这种气息……
是龙魂！
是我曾经亲手创建,又亲手埋葬的那个……秘密部队的独门气息！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而且……目标,似乎并不仅仅是我！
我心中一凛,不及细想,身体已经再次做出了反应！
侧身,躲过一把从背后袭来的短刀！
同时,一脚踢飞地上那把掉落的匕首,精准地射向了那个发出警告的女声的方向！
噗嗤！
匕首入肉的声音！
伴随着一声……女人的闷哼！
糟了！
我刚才……因为情急,出手……
【这个习惯性动作……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脑海中,警铃大作！
但已经……来不及了！
更多的黑影,已经将我团团包围！
而那个发出警告的女人,也捂着受伤的手臂,踉跄着从巷口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她的脸上,蒙着黑色的面罩,看不清容貌。
但她的眼神……
却带着一种……让我感到莫名的熟悉和……心悸的光芒！
6
那晚的夜袭,最终以一种我始料未及的方式收场。
那些后来出现的、身上带着龙魂气息的黑衣人,实力远超之前那两个杀手。他们配合默契,招式狠辣,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精锐。
但我毕竟是炼狱。
即便刻意压制了大部分实力,即便不想暴露太多,但在数名高手的围攻下,想要全身而退,也并非易事。
激战中,我注意到,那个被我误伤的蒙面女人,虽然手臂流着血,却一直在……暗中帮我
她的出手,看似是在攻击我,却总能在关键时刻,替我挡开致命的偷袭,或者……制造出一些稍纵即逝的破绽。
这让我感到更加困惑和……警惕。
她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
最终,在我不小心打断了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腿骨,并用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硬抗了另一人一记重击,口吐鲜血,倒地不起之后——
那群黑衣人,似乎接到了什么指令,迅速对视一眼,如同潮水般,退走了。
他们没有恋战,也没有……检查我的死活。
仿佛……只是来试探我的深浅
我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感受着胸口传来的剧痛,和嘴角那抹温热的血腥。
刚才那一击,我卸去了大半力道,但依旧伤得不轻。
那个蒙面女人,在黑衣人退走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然后,也迅速消失在了夜色中。
一切,重归寂静。
只剩下……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和……我心头那越来越浓重的疑云。
接下来的几天,槐花巷平静得有些反常。
黑蛇帮的人销声匿迹。那些隐藏在暗处的眼睛,也似乎……都消失了。
仿佛那晚的夜袭,只是一场噩梦。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更加压抑的宁静。
那些人,绝不会就此罢休。
而那个蒙面女人……她到底是谁
她和龙魂有什么关系
她为什么……要帮我
这些疑问,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的思绪。
就在我试图从这些纷乱的线索中,理出一些头绪的时候,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这天中午,面馆里客人不多。
一个穿着精致职业套装,戴着金丝边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却又透着一股精明干练气息的年轻女人,推开了面馆的门。
她的目光,在小小的面馆里扫视了一圈,然后,精准地落在了我身上。
请问……是萧风,萧老板吗她开口,声音清脆,带着一种职业化的礼貌。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直觉告诉我,这个女人……来者不善。
我叫沈瑶,是一名记者。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我,我想……和您聊聊,关于几天前,槐花巷发生的那起……‘见义勇为’事件。
记者
我的眉头,不易察察地皱了一下。
看来,那晚的动静,还是……惊动了一些不该惊动的人。
抱歉,我擦了擦手,语气淡然,我只是个煮面的,不懂什么见义勇为。
是吗沈瑶笑了笑,那笑容,却像狐狸一样狡黠,可是……我采访了附近的几位居民,他们都说,是您……打跑了那些骚扰水果摊王婶的混混。而且……还赤手空拳,制服了好几个持刀的歹徒
她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道：萧老板,您……不觉得,您的身手,对于一个普通的面馆老板来说……太好了点吗
我看着她,眼神平静。
这个女人……不简单。
她绝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记者。她的眼神,她的问话方式,都带着一种……经过专业训练的敏锐和……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着。
她,在怀疑我。
甚至……可能已经查到了一些……我不想让她知道的东西。
7
面对沈瑶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我选择了……沉默。
有些事情,说多错多。
她似乎也料到了我的反应,并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话锋一转。
萧老板,您听说过……‘炼狱’这个名字吗
我的瞳孔,骤然一缩！
握着擀面杖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
虽然只有一瞬间的失态,但我知道,肯定……没有逃过她那双锐利的眼睛。
……没听说过。我低下头,继续擀面,声音……却比刚才,沙哑了几分。
是吗沈瑶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玩味,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还以为,像萧老板这样‘身手不凡’的人,会对地下世界的一些……传奇人物,比较感兴趣呢。
她顿了顿,看着我,缓缓说道：传说,三年前,地下世界曾经出现过一个代号‘炼狱’的神秘强者。他以一己之力,覆灭了当时势力最大的三个恐怖组织,改变了整个地下世界的格局。然后……又神秘地消失了,有人说他死了,有人说他隐退了……
沈小姐,我打断她,声音有些冷,我只是个煮面的。对那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不感兴趣。
哦沈瑶挑了挑眉,那如果……我说,那些被‘炼狱’覆灭的恐怖组织中,有一个叫‘黑蝎’的,它的余孽……最近,好像在龙渊市活动频繁呢
而且……他们的目标,似乎就是……寻找那个让他们组织分崩离析的……‘炼狱’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黑蝎组织！
那个以残忍和狡诈著称的恐怖组织！当年,为了彻底铲除它,我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甚至……连龙魂都因此……
他们竟然……还有余孽！而且……还找到了龙渊市！
沈瑶看着我瞬间变得冰冷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看来,萧老板……也不是对所有事情都‘不感兴趣’嘛。
就在这时——
轰——！！！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毫无征兆地,从面馆外传来！
紧接着,是玻璃碎裂的声音,和……人们惊恐的尖叫声！
我和沈瑶脸色同时一变！
几乎是同一时间,几个穿着黑色作战服,脸上涂着油彩,手持突击步枪的彪悍武装分子,踹开面馆残破的木门,冲了进来！
他们的手臂上,都纹着……一个狰狞的黑色蝎子图案！
是黑蝎组织的余孽！
他们……竟然真的找上门来了！而且……还带着重火力！
‘炼狱’！你果然没死！为首的一个独眼壮汉,用蹩脚的中文,嘶吼着,手中的突击步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我的眉心！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拿命来！
我的面馆……
我好不容易才拥有的……这一点点平静……
在枪火和爆炸声中,碎了一地。
眼底的最后一丝温情,瞬间化为……冰冷的杀意！
【看来……有些债,终究……是要还的。】
8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和那几个散发着浓烈杀气的武装分子,沈瑶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但她并没有像普通女人那样尖叫失措,反而……下意识地往我身后躲了躲,眼神里虽然充满了恐惧,却依旧带着一丝……属于记者的职业性观察
而我,则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这种场面,对我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
就凭你们几个我看着那个独眼壮汉,语气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轻蔑。
少废话！给我上！杀了他！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独眼壮汉怒吼一声,率先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
刺耳的枪声,在狭小的面馆里骤然响起！
火舌喷吐,子弹如同雨点般朝我倾泻而来！
几乎是在枪响的瞬间,我的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拉着沈瑶,猛地朝旁边的餐桌下一扑！
子弹擦着我的头皮飞过,将我身后的墙壁打得千疮百孔！木屑纷飞！
趴下！别动！我低喝一声,将沈瑶死死地按在桌子底下。
然后,借着桌子的掩护,我如同猎豹般,猛地窜了出去！
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刚才用来切牛肉的,锋利的剔骨刀！
那几个武装分子显然没想到我的反应会如此迅速,火力出现了短暂的停滞！
就是现在！
我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狭小的空间里闪转腾挪！每一次闪避,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致命的弹道！每一次出手,都快、准、狠,直指对方的要害！
剔骨刀,在我手中,仿佛成了死神的镰刀！
划过咽喉,带起一蓬血雾！
刺入心脏,发出一声闷响！
拧断手腕,缴获对方的武器！
……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枪声,惨叫声,骨骼碎裂声……交织在一起,谱写出一曲……属于炼狱的死亡乐章！
不过短短几十秒。
战斗……结束了。
那几个不可一世的武装分子,已经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失去了生息。
只有那个独眼壮汉,还靠在墙角,捂着被我用子弹打穿的肩膀,一脸惊骇和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你果然是‘炼狱’……咳咳……比传说中……还要可怕……他喘着粗气,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我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谁派你们来的
……休想……从我口中……知道任何事情……独眼壮汉狞笑一声,似乎想咬碎藏在牙齿里的毒药。
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手中寒光一闪,剔骨刀精准地划过他的下颌,卸掉了他的下巴。
剧痛,让他发出一声含糊不清的惨嚎。
再问一遍,我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谁,派你们来的
独眼壮汉看着我那双不含任何人类情感的眼睛,终于……彻底崩溃了。
他呜咽着,含糊不清地,吐出了一个……让我感到意外,却又……似乎在情理之中的名字。
问完话,我干净利落地,结束了他的痛苦。
整个面馆,一片狼藉。
桌椅翻倒,墙壁弹孔密布,地上……血流成河。
我亲手打造的那个,小小的,温馨的一碗人间,彻底……毁了。
我转过身,看向躲在桌子底下,早已吓得瑟瑟发抖,却依旧强撑着没有尖叫出声的沈瑶。
她看着我,看着我身上沾染的鲜血,看着我手中那把还在滴血的剔骨刀,眼神里,充满了恐惧,震惊,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你……她的声音,因为过度惊吓而颤抖,你……到底是谁
我看着她,沉默了片刻。
然后,将手中的剔骨刀,随手扔在了地上。
一个……面馆老板。我说,语气平静,仿佛刚才那场血腥的杀戮,与我无关。
现在……我的面馆,被人砸了。
我……很生气。
眼底深处,那属于炼狱的冰冷火焰,再次……悄然燃起。
这一次,似乎……再也无法轻易熄灭了。
9
警察很快就来了。
龙渊市虽然偏远,但发生如此恶性的枪战和凶杀案,也足以震动整个警局。
带队的,是一个看起来经验丰富,眼神锐利的中年警官,姓李,李队长。
面对满目疮痍的面馆和几具死状凄惨的尸体,李队长的脸色异常凝重。
我和沈瑶,作为受害者和目击者,自然被带回警局,分别进行了详细的询问。
我将早已编好的说辞,不疾不徐地叙述了一遍——无辜的面馆老板,遭遇了黑帮寻仇（把黑蛇帮拉出来顶锅）,奋起反抗,侥历幸存。
至于那些武装分子的来历和……我那过于专业的反杀技巧,我自然是……一问三不知,或者……推说情急之下的超常发挥。
李队长显然对我的说辞充满了怀疑,但他找不到任何直接的证据来反驳我。毕竟,现场除了那些武装分子的尸体,和我这个受害人,再无其他线索。
而沈瑶,作为唯一的旁观者,她的证词,则显得至关重要。
我不知道她会怎么说。
她看到了我杀人的整个过程,看到了我那远超常人的身手。如果她……如实相告……
后果,不堪设想。
在等待沈瑶录口供的时候,我的心,第一次,有了一丝……紧张。
不知过了多久,沈瑶从询问室里走了出来。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比之前镇定了许多。
她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径直从我身边走了过去。
很快,李队长也走了出来,脸色……似乎比之前更加凝重了。
他走到我面前,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缓缓开口：萧老板,根据沈小姐的证词,和我们现场勘查的结果……初步判断,你……属于正当防卫。
我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看来,沈瑶……并没有说出不该说的话。
但是,李队长话锋一转,眼神锐利如鹰,这些武装分子的身份,很不简单。他们似乎……都与境外某个臭名昭著的恐怖组织有关。
这件事,我们会继续深入调查。希望萧老板……能随时配合我们的工作。
一定。我点了点头。
离开警局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
沈瑶站在警局门口,似乎……在等我
你……我看着她,有些迟疑。
上车吧,她指了指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语气平静,我送你回去。
回去
回那个……已经被毁掉的一碗人间吗
我没有拒绝。
车上,我们一路无言。
直到车子快要开到槐花巷,沈瑶才忽然开口：你……不问我,为什么没有……如实告诉警察
我转过头,看着她。
晨曦的微光,照在她精致的侧脸上,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淡淡的光晕之中,有些……不真实。
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我淡淡地回答。
她似乎笑了一下,那笑容,有些复杂：萧风,你果然……和传说中的‘炼狱’,不太一样。
传说,总是会美化,或者……丑化一个人。
那你呢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探究,真实的你……又是什么样子
我沉默了。
真实的萧风……早就死了。
死在了三年前,那场埋葬了所有过去的意外之中。
现在的我,只是一个……渴望平静,却又……身不由己的幽魂。
那些人……是冲着你来的。沈瑶忽然说道,他们……似乎在找一样东西。
东西我皱了皱眉。
嗯。沈瑶点了点头,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我。
那是一个……用黑色天鹅绒包裹着的,巴掌大小的……金属盒子
盒子上,刻着一些……我看不懂的,古老而神秘的符文。
这是……我从那个独眼龙身上……找到的。沈瑶说,眼神复杂,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它……很重要。而且……很危险。
我接过那个冰冷的金属盒子,入手……竟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仿佛……我曾经……见过它或者……拥有过它
【水……比我想象的更深。我还能回到过去那种平静吗】
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这个念头。
只是这一次,答案……似乎更加渺明了。
10
那个刻着古老符文的金属盒子,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我的手心,也……烫在我的心头。
沈瑶说,她能感觉到它的重要和危险。
而我……
我从它身上,感觉到了一种……更加熟悉,也更加……令人不安的气息！
这种气息……
与三年前,导致龙魂覆灭,也让我不得不假死隐退的那场惊天巨变中,出现的某种……神秘力量,极其相似！
难道……
那些黑蝎组织的余孽,不仅仅是为了复仇而来
他们……还在寻找这个盒子
或者说……是盒子里的东西
这个盒子……到底是什么
它和我三年前的死亡,又有什么关联
无数的疑问,如同潮水般,在我脑海中翻涌。
你……打算怎么处理它沈瑶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
我看着手中的盒子,沉默了片刻。
然后,缓缓开口：有些事情……看来,是躲不掉了。
我本想……彻底埋葬过去,过几天普通人的生活。
但现在看来……
命运,似乎并不想轻易放过我。
那些我以为早已了结的恩怨,那些我以为早已消散的阴谋,似乎……又重新找上了门。
而且……还牵扯出了一个……更加神秘,也更加危险的……未知存在。
萧风,沈瑶看着我,忽然说道,或许……我能帮你。
你我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别忘了,我是记者。她笑了笑,那笑容,自信而果决,我的职业,就是……挖掘真相。
而且……她顿了顿,眼神变得有些复杂,我对这个盒子……也很感兴趣。或者说……是对它背后隐藏的秘密,很感兴趣。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女人……
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后来的试探,再到……现在的合作
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仅仅是为了挖掘真相
还是……她本身,就与这一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看不透她。
就像……我看不透这个越来越深的漩涡一样。
你想怎么帮我我问。
那些武装分子的尸体,虽然被警方带走了,但他们的身份信息,武器来源……我或许,能通过一些特殊的渠道,查到一些线索。沈瑶说,还有……那个独眼龙临死前,提到的那个名字……或许,也能成为突破口。
我点了点头。
独眼龙临死前,在我的逼问下,确实含糊不清地吐露过一个名字——博士。
这个博士,显然是幕后指使者的关键人物。
好。我说,我需要知道,这个‘博士’是谁,他在哪里,他……和这个盒子,以及……三年前的事情,到底有什么关联。
成交。沈瑶伸出手。
我看着她伸出的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握了上去。
两只手,在晨曦的微光中,轻轻交握。
一个,是曾经令人闻风丧胆的炼狱。
一个,是身份神秘、目的不明的记者。
我们……因为一个意外的盒子,和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暂时……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只是……
这条战线的前方,等待我们的,到底是真相大白,还是……更加深不可测的深渊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
槐花巷的平静,彻底结束了。
而我……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那个……充满了杀戮、阴谋和……宿命的轮回之中。
这一次,我还能……全身而退吗
11
接下来的日子,龙渊市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早已是暗流汹涌。
我和沈瑶,开始了秘密的调查。
沈瑶动用了她所有的关系网和新闻渠道,像一只不知疲倦的猎犬,追踪着一切与博士和那个神秘盒子相关的蛛丝马迹。
而我,则凭借着对地下世界的熟悉和……那些早已刻入骨髓的追踪与反追踪技巧,悄无声息地,清除着一些……可能暴露我们行踪的尾巴。
我们配合默契,却又……各怀心思。
我知道,沈瑶对我,依旧充满了好奇和……一丝不易察察的戒备。
而我对她,也始终……无法完全信任。
但眼下,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也有……共同的敌人。
这让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而脆弱的平衡。
随着调查的深入,一些零碎的线索,渐渐浮出水面。
那个博士,似乎是一个……极其神秘的科研狂人,痴迷于研究某种……超越人类认知的古代能量
而那个金属盒子,则像是一个……启动或者控制这种能量的钥匙
至于三年前,龙魂覆灭的那场巨变……似乎也与这个博士和他的研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种种迹象表明,我们……正在一步步地,接近一个……足以颠覆认知的巨大阴谋！
而就在我们以为,可以顺着这些线索,继续深挖下去的时候——
意外,发生了。
而且,是以一种……我最不愿看到,也最无法容忍的方式！
那天,我去给王婶送修好的水果秤（她的秤前几天坏了,我顺手帮她修了一下）。
刚走到槐花巷口,就看到……
王婶的水果摊,被人砸得稀巴烂！
新鲜的水果,滚落一地,被踩得不成样子！
而王婶……
她蜷缩在地上,头发散乱,脸上带着清晰的巴掌印,嘴角……还有一丝血迹！
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旁边,站着几个……穿着黑蛇帮服饰的小混混！
为首的,竟然是……前几天被我教训过的那个黄毛！
只是,此刻的他,脸上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病态的兴奋和……残忍的狞笑！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根……沾着血迹的钢管！
死老太婆！给脸不要脸！竟敢……勾结外人,对付我们黑蛇帮！黄毛嚣张地叫骂着,抬脚就要朝王婶的头上踹去！
住手！！！
我目眦欲裂,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怒吼！
一股冰冷到极致的杀意,如同火山爆发般,从我心底最深处,狂涌而出！
王婶……
这个平日里对我照顾有加,会偷偷给我塞两个自家种的番茄,会在我忙不过来时帮我照看面馆的……善良的老人……
竟然……因为我,而遭此横祸！
那些人……
他们竟然……对我身边无辜的人下手！
他们……成功地……激怒了我！
触碰了……我心中那块唯一的、不容任何人亵渎的……逆鳞！
12
几乎是在怒吼出声的瞬间,我的身体已经动了！
如同离弦之箭,如同暗夜鬼魅！
速度快到了极致,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那个黄毛混混,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感觉手腕一紧,随即……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咔嚓！
他的手腕,被我硬生生……捏碎了！
钢管落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啊——！！！
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槐花巷午后的宁静！
其他几个小混混,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我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
身影如同穿花蝴蝶般,在他们之间闪转腾挪！
每一次出手,都快、准、狠！
拳打,肘击,膝撞,锁喉……
那些曾经用来对付顶尖杀手和特种兵的格斗技巧,此刻,毫不留情地,施展在了这些不入流的小混混身上！
骨骼碎裂声,肌肉撕裂声,痛苦的闷哼声……此起彼伏！
不过短短十几秒！
那几个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小混混,已经全部躺在了地上,蜷缩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再也爬不起来！
我走到那个黄毛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因为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谁让你来的我的声音,沙哑,低沉,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审判。
是……是……是奎爷……奎爷让我们……教训一下这个老太婆……让她知道……得罪黑蛇帮的下场……黄毛浑身发抖,语无伦次地哀求着,饶……饶命啊……大爷……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黑奎
又是他！
看来,上次的拜访,他并没有死心。
或者说……是有人,在背后指使他
他让你……动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我的声音,愈发冰冷,眼底的杀意,也愈发浓烈。
不……不是……是……是我们自作主张……想……想在奎爷面前……表现一下……黄毛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撇清关系。
我看着他那副贪生怕死的样子,心里……只觉得一阵恶心。
就是这种人渣,也配……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也敢……伤害我在乎的人
我缓缓抬起脚。
啊——不要——！！！黄毛发出绝望的尖叫。
但我的脚,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杀这些蝼蚁,只会……脏了我的手。
滚。我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回去告诉黑奎,他的命……我暂时先留着。
但是,我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刮过地上那些痛苦呻吟的小混混,如果……再有下次,或者……槐花巷里,再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我会让他……让整个黑蛇帮……从龙渊市,彻底消失。
我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令人胆寒的血腥气息！
那些小混混,连滚带爬地,互相搀扶着,逃离了槐花巷,仿佛身后有恶鬼在追赶。
我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翻涌的杀意,快步走到王婶面前,小心翼翼地将她扶了起来。
王婶,您怎么样伤到哪里了我的声音,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
王婶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但……也有一丝……安心
小……小萧……我没事……就是……吓到了……她哆哆嗦嗦地说,眼泪又掉了下来,那些天杀的……他们……他们……
没事了,王婶。我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察的……愧疚,都过去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我看着她脸上那清晰的巴掌印,看着她因为恐惧而苍白的脸,心里……那股被强行压下去的怒火,再次……熊熊燃烧起来！
黑奎！
还有……那个躲在幕后的博士！
你们……
成功地……
让我,萧风,炼狱,重新……闻到了血的味道！
既然,你们不肯给我平静。
那么……
我就亲手……打出一个平静！
13
王婶的遭遇,像一根导火索,彻底点燃了我心中那座沉寂已久的火山。
我不再选择被动等待,不再奢望那些麻烦会自动消失。
既然平静的生活遥不可及,那么,我就用我最熟悉的方式,去创造一个……无人敢再来打扰的平静。
我找到了沈瑶。
黑蛇帮的老巢,你知道在哪里吗我开门见山。
沈瑶看着我眼中那尚未完全消散的戾气,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你想……做什么
清理垃圾。我淡淡地说。
沈瑶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几个他们常去的据点。但是……黑奎那个人,很狡猾,行踪不定。而且……他身边,应该有不少打手。
无妨。我说,我只需要知道……他在哪里。
沈瑶看着我,眼神复杂：萧风,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一旦动手,你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我什么时候……真正回来过
从我踏入槐花巷,开那家面馆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平静,对我来说,永远都只是一种奢望。
那些刻入骨髓的本能,那些如影随形的恩怨,注定了我……无法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活。
我只想……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我说,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属于我的……安宁。
沈瑶看着我,最终,还是轻轻叹了口气：好吧。我会帮你查。但是……你要答应我,务必……小心。
我会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为主动出击做准备。
我不再刻意压制自己的实力和……那些早已融入血液的战斗技巧。
我去了龙渊市最大的黑市,用一些特殊的手段,搞到了一些……必要的装备。
虽然比不上当年龙魂的制式武器,但也……勉强够用了。
同时,我也开始……重新拾起那些,我曾经最擅长,却又最想忘记的东西——
情报收集,渗透,暗杀,以及……制定周密的行动计划。
沈瑶的效率很高。
很快,她就通过她的渠道,查到了黑奎最近的行踪——他今晚,会在城西一家名为夜色撩人的地下赌场露面。那里,是黑蛇帮最重要的据点之一,也是他们……进行各种黑色交易的窝点。
夜色撩人……守卫森严,据说……还有一些退役的雇佣兵在那里看场子。沈瑶将资料递给我,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你一个人……有把握吗
我接过资料,仔细地看着上面的平面图和人员分布信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雇佣兵我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正好……我也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当晚。
夜色如墨。
夜色撩人地下赌场,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烟草和……贪婪的气息。
没有人注意到,一个穿着黑色风衣,戴着鸭舌帽的身影,如同融入黑夜的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座……罪恶的巢穴。
杀戮……
即将开始。
14
夜色撩人的防卫,在普通人看来,或许称得上是铜墙铁壁。
明哨暗哨,监控探头,红外报警……几乎无懈可击。
但在我眼中……却漏洞百出。
我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游走在黑暗的边缘,悄无声息地,逐一拔除着那些碍眼的钉子。
扭断脖颈,割开喉咙,用消音手枪精准地点射……
每一次出手,都干净利落,不留任何痕迹。
空气中,渐渐弥漫开一丝……微弱的血腥味。
很快,我就摸清了赌场的内部结构,也……锁定了黑奎的位置——他正在顶楼最豪华的包厢里,和几个看起来像是大人物的家伙,进行着某种……秘密的交易。
包厢门口,守着八名荷枪实弹的保镖,个个太阳穴高鼓,眼神凶悍,显然都是……真正见过血的狠角色。
硬闯,不是明智之举。
我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看来,是时候……让这场派对,变得更热闹一点了。
我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赌场的消防控制室,熟练地操作着控制面板。
几分钟后——
呜——呜——呜——！！！
刺耳的火警警报声,骤然响彻了整个赌场！
红色的警示灯,疯狂闪烁！
自动喷淋系统启动,冰冷的水柱从天而降,浇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着火了！着火了！
快跑啊！
整个赌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赌客们尖叫着,推搡着,如同无头苍蝇般,朝着出口涌去！
而那些原本严阵以待的保安和打手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阵脚,一部分人去查看火情,一部分人去维持秩序,防线……出现了巨大的漏洞！
就是现在！
我趁着混乱,如同狸猫般,敏捷地穿梭在惊慌失逃的人群中,几个闪转腾挪,便已经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顶楼黑奎所在的包厢外。
门口那八名保镖,虽然依旧警惕,但注意力……显然也被楼下的混乱吸引了大半。
我没有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
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暴起！
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把……从黑市搞来的军用匕首！
寒光闪烁,血花飞溅！
不过短短数秒！
那八名在普通人眼中如同杀神的保镖,已经全部……悄无声息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我推开包厢厚重的木门。
里面,黑奎和那几个大人物,正一脸惊疑不定地看着门口。
看到浑身散发着冰冷杀气的我,黑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你……你……是你！他指着我,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我没有回答他的废话。
目光,如同扫描仪般,快速扫过包厢内的其他人。
除了黑奎,还有三个……看起来像是生意人的中年男子,和一个……穿着暴露,神色慌张的年轻女人。
桌子上,放着几个手提箱,其中一个敞开着,里面……是满满一箱的……毒品！
原来……
黑蛇帮,不仅仅是收保护费那么简单。他们……竟然还敢碰这种东西！
罪无可恕！
萧……萧爷……饶命……饶命啊！黑奎看着我一步步逼近,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我……我再也不敢了！我……我给您钱！我把所有的钱都给您！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我说过,我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如果再有下次……
不……不会了！绝对不会了！黑奎涕泪横流,赌咒发誓。
可惜……我缓缓抬起手中的匕首,没有下次了。
寒光一闪。
血,染红了名贵的地毯。
黑奎……以及那几个参与毒品交易的大人物,都将为他们的罪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至于那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年轻女人……
我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没有动手。
罪不至死。
但……活罪难逃。
我废了她的手筋,让她……再也无法碰那些害人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我没有片刻停留,转身,消失在了混乱的夜色之中。
身后,是冲天而起的火光（我不小心引燃了那些毒品）,和……越来越近的警笛声。
黑蛇帮,这个盘踞在龙渊市多年的毒瘤……
今夜,将被连根拔起。
而我,萧风,炼狱……
似乎,又重新……做回了那个,双手染血的……刽子手。
只是这一次……
我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快意。
只有……无尽的疲惫,和……对那份遥不可及的平静,更加深切的渴望。
15
黑蛇帮覆灭的消息,像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在龙渊市引起了轩然大波。
官方给出的解释是：黑帮内部火并,引发火灾,主要头目均葬身火海。
没有人怀疑这个说辞。
毕竟,黑蛇帮平日里作恶多端,仇家遍地,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只有少数几个人,比如李队长,比如沈瑶,在看到新闻报道时,眼神里……会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芒。
但他们……都默契地,选择了沉默。
槐花巷,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甚至……比以前更加宁静。
没有了黑蛇帮的骚扰,街坊邻里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安心的笑容。
王婶的水果摊,重新开了张。她见到我,依旧会热情地打招呼,只是眼神里,多了一丝……小心翼翼的敬畏。
我的面馆,也在沈瑶的帮助下（她出钱出力,找人重新装修）,焕然一新。
店面扩大了一些,桌椅也换成了更加雅致的竹制。后院那块小小的空地,被我开辟成了一个小小的花园,种上了几株兰草,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花。
日子,似乎又回到了那种……平淡如水的状态。
我依旧每天开门,煮面,擦桌,傍晚关门,养花,看书。
只是……心境,却和以前,截然不同了。
我不再刻意地去追求那种绝对的平凡,也不再试图去彻底割裂过去。
我知道,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无法抹去。
就像……我依旧会在夜深人静时,习惯性地检查门窗。
依旧会在擀面的时候,下意识地……将擀面杖当成武器。
依旧会在看到不平事时,忍不住……想要出手。
但……
我也学会了……控制。
控制自己的力量,控制自己的……杀意。
将那股属于炼狱的锋芒,深深地,隐藏在一碗碗热气腾腾的人间烟火之中。
沈瑶,偶尔会来面馆吃面。
她不再像以前那样,刻意地试探和追问。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吃一碗面,然后……和我聊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
关于那个神秘的博士和金属盒子的调查,似乎……也因为黑蛇帮的覆灭,而暂时中断了线索。
但我们都知道,那只是……暂时的。
那个更庞大,更神秘的组织,一定还在暗中窥视着。
风波,并未真正平息。
只是……换了一种更加隐蔽的方式,在暗流中涌动。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将整个槐花巷都染成了一片温暖的金色。
我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准备打烊。
沈瑶却推开了面馆的门。
她手里,提着一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红酒。
萧老板,她笑了笑,那笑容,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明媚,不介意……陪我喝一杯吧
我看着她,看着她眼中那抹不再有戒备和试探,只剩下……纯粹的、如同朋友般的真诚的光芒。
心里……某个地方,像是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我点了点头,解下围裙。
乐意奉陪。
或许……
平静,并非意味着与世隔绝,并非意味着一潭死水。
真正的平静,是……在认清了生活的真相,在经历了所有的波澜之后,依旧……热爱生活。
依旧……能为一碗面,一杯酒,一个真诚的笑容,而感到……温暖。
我不知道,未来还会有多少麻烦找上门。
我也不知道,那个神秘的组织,什么时候会再次出现。
但至少……此刻。
夕阳正好,微风不燥。
一碗人间,有酒,有友。
这……或许,就是我想要的,另一种……平静生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