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虐文女主那天,我盯着自己刚撞出的血痕发懵——本该家暴我的男主正吹热粥递到我唇边。
暗恋女主的男二抱着珍珠红着眼眶敲门。
他们一口一个阿昭,像捧着失而复得的珍宝,我后颈发麻地意识到,所有人都带着记忆重生了。
而我这个冒牌货,正顶着原主的壳子享受他们的愧疚和补偿。
为了活命,我只能在他们温柔的目光里,拼命扮演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1.
我是在一阵刺鼻的药味里醒来的。
刚醒来手腕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疼,我低头看见几道结痂的血痕——这是原主昨天撞在屏风上留下的。
按照书中剧情,此刻应该有个男人走进来,把一碗参汤泼在她脸上。
推门进来的男人端着个冒着热气的碗,他走到床前时我才看清,是书中对原主最凶残的反派男主谢砚礼,但他此刻却温声说:伤口别碰水,我让厨房炖了雪燕粥。
我眨了眨眼,没敢接。
谢砚礼的眉头轻轻皱起,我看见他露出了近乎无措的神情。
在原文里,他可是能把原主的手指掰断只为逼问藏宝图下落的狠人,可此刻他却像个笨拙的侍从,小心翼翼地把勺子递到我唇边。
阿昭他忽然叫起了书中女主的闺名,声音低得像是怕惊着谁,别躲我好不好
我后颈猛地绷紧。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按照剧情,今天应该是谢砚礼第三次家暴原主的日子,怎么突然转性了难道是我穿书自带的主角光环起作用了
正胡思乱想时,窗外传来一声轻笑。
门口立着个穿月白裘衣的男子,正把手里的暖手炉往披风里藏。
是男二沈砚之,书中对原主暗藏情愫却始终爱而不得的病弱贵公子。
他此刻正笑着朝我晃了晃手中的锦盒:听说你喜欢东珠,我让人从东海寻了珍珠粉,比胭脂粉还细腻。
我彻底懵了。
这哪是虐文现场,分明是大型追妻火葬场现场。
2.
原主在书中的待遇,明明是爹不疼娘不爱,丈夫厌恶,小叔子算计。
怎么我一穿过来,反派男主变忠犬,病弱男二变暖男,连屋里的尖酸刻薄的婆子看到我额头的血痕都跪在地上哭着说是奴婢没用,没护好娘子
直到第三天跟着谢砚礼去参加平昌侯府的宴会,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哪里不对。
回廊转角处,平昌侯夫人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忽然感叹:去年今日,你在梅花树下摔了一跤,砚礼心疼得连朝都没上,现在想想,倒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上辈子
这个词像根细针扎进我心里。
平昌侯夫人的指尖在我手背上轻轻点了点,眼尾细纹里藏着意味深长的笑,有些人啊,总要等失去了才知道回头。
我下意识地看谢砚礼,却发现他正望着远处的戏台。
戏台上演着《长生殿》
到杨贵妃唱君王掩面救不得,宛转蛾眉马前死时,谢砚礼忽然按住我搁在石桌上的手,指节捏得泛白,像是在强压着什么情绪。
我忽然想起穿书时的情景:在宿舍熬大夜看《侯门毒妃》,刚看到原主被小叔子探查到了前朝遗物下落与原主有关的情节,再睁眼就到了这具身体里。
我当时只顾着庆幸没有遇上原主被关押逼问遗物下落而被强制虐身的剧情,却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现在书中世界的时间线,分明正停留在原主被虐的开端。
此时的谢砚礼和沈砚之,都应该对原主是厌恶至极的态度。
可他们现在的眼神,分明带着近乎虔诚的愧疚与珍视,就像在对待一个失而复得的珍宝。
3.
戏台上,杨贵妃死后进入月宫,太宗历经万险找到了她,两人相拥哭泣。
我盯着台上杨贵妃飞舞的水袖,忽然想起书中某个被我忽略的细节:原主死后第三年,谢砚礼在她坟前自刎,沈砚之则终生未娶,抱着她的画像病逝。
而他们临终前都曾喃喃自语,说如果能重来一次。
难道说,他们重生了
这个念头让我脊背发凉。
如果谢砚礼和沈砚之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那么现在的他们,其实是把我当成了那个已经死去的原主
而我这个冒牌货,顶着原主的壳子,却没有她的记忆,随时可能被拆穿
但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想,我心里默默祈祷他们没有重生。
散席时沈砚之邀我去看梅花,谢砚礼的脸色瞬间沉下来。
这场景本该是书中男主男二两人第一次正面冲突的名场面。
可现在沈砚之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砚礼,当年你在梅花树下发的誓,可还记得
谢砚礼浑身一震,忽然转身看向我。他的眼睛在月光下泛着水光,喉结滚动了半天,才哑声道:记得,我答应过她,再也不让她掉一滴眼泪。
我攥紧了袖口。原主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我穿到这里后两人都像变了个人
还有平昌侯夫人那句上辈子,是不是意味着整个侯府所有的人都重生了
4.
回到侯府已是子时。我对着铜镜卸妆,忽然发现鬓角处没有红痣——原书里好像提过,鬓角处的红痣是原主母亲留给她的印记,而她真正的身份,是前朝公主。
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铜镜中和的脸和现代中的我渐渐重合,我额角冒起冷汗,猛的解开胸口的衣袖。
映入眼帘的是左胸处一颗鲜艳的红痣……
原来我虽然穿书了,但不是魂穿,而是身穿。
而我刚刚差点就忘记了现代中我的样子,我觉得可怕,像是有一双手一点点抹去了我现代的记忆。
我不知道男主男二是否知道女主隐藏的身世,我不敢冒这个风险,于是我命下人拿了材料,悄悄躲在房间给自己的鬓角点了一颗红痣。
这次事情之后我越来越不安,当我试图回忆原书剧情时,那些细节突然变得模糊。
原本滚瓜烂熟的虐心桥段,现在就像蒙了层雾,只记得原主最后死在雪地里,谢砚礼抱着她的尸体发疯,而沈砚之在远处的塔楼上吹了整夜的箫。
娘子在想什么
谢砚礼不知何时进了屋,我慌忙的整理了衣服,他走了进来用温热的帕子替我擦手。
他的拇指划过我手腕的伤,眼底闪过痛楚:当年...当年我总以为你接近我是为了藏宝图,直到你死在我面前,才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我浑身僵硬。他这是在忏悔上辈子的过错可我根本不是原主,我甚至都不知道藏宝图到底藏在哪里!
砚礼我试探着开口,你说的当年,是多久以前
他的动作突然顿住,抬头时眼中有挣扎:阿昭,你...你不记得了
我的心猛地揪起。
来了来了,决定生死的问题来了。
如果我回答不记得,他会不会怀疑我不是原主可如果假装记得,又怕露出马脚。
我紧张的脸色发白,正不知所措时,谢砚礼却突然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想回答的时候再告诉我吧。他温柔的抚摸着我的发丝,语气无奈又悲伤。
5.
我就这样安然的过了几天,谢砚礼对我越发贴心,像是把之前所有女主缺失的东西都补偿给我。
夜间谢砚礼给我看他新得到的东珠,我这个东珠比沈砚之的珍珠粉更加难得,他的都是残珠磨粉,我的是顶圆顶透的珠子,我将这个做成了发簪,配在你发间肯定极美。
说完他将簪子小心的戴在了我头发上,低垂着眼睫温声问我,喜欢吗
我还没有来得及回话,丫鬟小翠慌慌张张地推门进来:少爷,娘子,不好了!大少爷带着人闯进来,说要搜查库房!
谢砚礼的脸色瞬间冷下来。
书中的大少爷谢明轩,是谢砚礼的大哥,也是原主前期的主要反派之一,经常以清查财产为由刁难原主。
按照剧情,他今晚会在库房里发现原主私藏的半截前朝玉佩,从而掀起第一场针对原主的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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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谢砚礼却冷笑一声,随手将我往身后一护:让他滚,我的库房,轮得到他搜查
小翠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料到一向对兄长恭顺的谢砚礼会这么说。
我也愣住了——上辈子的谢砚礼,可是为了所谓的家族荣耀,亲手把原主交给谢明轩审讯的啊!
等等我突然想起什么,拽了拽谢砚礼的袖子,他要搜的是...藏宝图对吗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
原主在书中从未承认过自己知道藏宝图下落,而谢砚礼上辈子正是因为怀疑她私藏藏宝图才百般折磨。
现在我突然提起,会不会让他起疑
但谢砚礼的反应却出乎我意料。
他猛地转身盯着我,眼中有狂喜闪过:阿昭,你愿意告诉我了当年我逼了你三年,你宁死不说,现在...现在终于肯信我了
他的声音在发抖,指尖轻轻抚过我手腕的伤:我再也不会那样对你了。藏宝图也好,前朝宝物也罢,我都不在乎。你只要好好活着,比什么都强。
我彻底怔住。
原来藏宝图真的关系着前朝宝藏的下落,而谢砚礼上辈子就是为了这个宝物和家族利益逼问原主。
我没想到这次谢砚礼愿意为了女主放弃一切。
这时,院外传来谢明轩的叫骂声。
大少爷谢明轩带着二十个护院闯入库房,积雪在青砖上踩出凌乱的脚印。
他看着仆人搜查完,然后抬脚慢悠悠的走进了我的房间,他腰间佩刀出鞘三寸,刀刃映着烛火,照得我发间东珠簪子泛着冷光。
谢砚礼沉着脸色,眼神阴鸷的看着站在门口的谢明轩,谢明轩你想做什么,我的库房,谁准你动
弟妹藏着前朝余孽的信物,身为兄长,自然要替砚礼清查。你如今就敢直呼兄长姓名,我看你是被这贱妇迷惑了心智。
他盯着我腕间的伤,嘴角勾起冷笑,别以为装出副可怜样,就能骗过所有人,上次要不是砚礼拦着,我早都将你关进大牢审问了。
谢砚礼眼中闪过狠厉,忽然转身从墙上摘下长剑:你在屋里等着,我去打发了这些个跳梁小丑。
他走出门的瞬间,我看见月光照在他挺直的背上,像极了书中描写的那个在原主坟前站成雕塑的男人。
但此刻的他,不再是那个阴鸷的反派,而是个愿意为爱人挺身而出的丈夫。
可我不是你的阿昭啊,我在心里无声地说。
6.
谢明轩的惨叫在夜里回荡时,沈砚之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
他递来暖手炉,指尖掠过我颤抖的手腕:砚礼上辈子发过誓,若再让你掉一滴泪,就剜了自己的心。他望着谢砚礼的背影,声音轻得像雪,现在他恨不得把心捧给你。
那一夜,谢砚礼砍断了谢明轩三根手指,闹得整个侯府沸沸扬扬。
第二天清晨,沈砚之带着伤药来找我时,袖口还沾着血渍:砚礼下手太狠了,不过也好,让那些人知道,如今谁才是侯府的主人。
他坐在我身边替我上药,指尖划过我手腕时忽然顿住:阿昭,你可还记得,七年前在姑苏城外,是谁替你包扎的伤口
我心里一紧。
七年前,正是原主逃离皇宫,被谢砚礼救起的时间。按照书中剧情,当时沈砚之也在场,还因为替原主挡了一刀而落下病根。
自然记得我硬着头皮撒谎,是你和砚礼,还有...还有那位卖糖葫芦的老伯。
沈砚之忽然笑了,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你果然记得。那时你总说糖葫芦太甜,可每次看见卖糖葫芦的老伯,又忍不住盯着人家插满糖葫芦的挑子发呆。
他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躺着串裹着糖霜的山楂:我让人找了整个京城,终于找到当年那位老伯的徒弟。你尝尝,还是不是记忆里的味道
糖霜在舌尖化开的瞬间,我突然尝到了一丝苦涩。
这些细节,都是原主真实经历过的,而我这个冒牌货,根本不知道糖葫芦对原主意味着什么。
书中记忆突然就刺痛了我脆弱的神经——上辈子沈砚之替女主挡过三刀,最后一次是在北疆雪地里。
那时他用自己的披风裹住女主,轻声说阿昭,别怕。
此刻他的指尖微凉,正轻轻替我擦掉嘴角的糖渣,仿佛回到了书中与女主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
7.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像在演一场盛大的舞台剧。
谢砚礼每天变着法地给我送礼物,从西域进贡的琉璃盏到前朝名家的字画,甚至抽出时间隔三差五来陪我赏花听戏,连我随口提过的岭南荔枝,都能在第二天清晨变成新鲜的果肉。
沈砚之送来北疆的狐狸皮时,带来了更惊人的消息。
他展开地图,指尖点在雪山深处:砚礼派去姑苏的人,在破庙梁柱里找到了这个。
木盒里躺着半块龙纹玉佩,正是原主母亲的贴身之物,这个半块玉佩和原主的玉佩合二为一,构成了完整的一个龙,有了它就可以随意进出北疆而不被追击。
阿昭他忽然握住我手腕,掌心的温度比谢砚礼低些,却同样灼热,我们都错了,错在以为家族荣耀比你重要,错在明明心疼得要死,却还要装出厌恶的样子。
他的拇指划过我腕间的伤,眼神暗了暗:砚礼现在每天夜里都在抄《金刚经》,说要替自己赎之前对你犯下的罪。
可他不知道,我比他更怕——怕你一直沉浸在那些痛苦中,怕你不愿再给我们机会。
看着他落寞的表情我没办法给出承诺,因为我根本就不是原主。
越是被他们宠爱,我就越不安。因为我发现,府里的下人们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敬畏与心疼,仿佛我是个死而复生的神明。
就连厨房的刘妈,在给我炖补汤时都会偷偷抹眼泪:夫人可算苦尽甘来,当年您被灌避子汤的时候,老奴真想拼了这条命...
避子汤三个字像惊雷般劈在我头上。
我这才想起,原书中确实有这个情节:谢砚礼为了防止原主怀孕,每月都会让她喝避子汤,直到三年后原主好不容易怀上孩子,又被他亲手灌下堕胎药。
那现在谢砚礼每天让我喝的补汤,其实是在给我调理身体他看着我喝汤时那近乎虔诚的眼神,是不是在弥补上辈子的过错
难道他们确实重生了
更让我心惊的是,当我试图查阅原主的闺房时,在妆匣底层发现了半幅残画。
画上是座被白雪覆盖的塔楼,塔尖挂着串银铃——这是书中最后一幕的场景,原主死后,沈砚之就是在这样的塔楼里为她吹箫。
阿昭在看什么
谢砚礼不知何时进来,看见那幅画时呼吸一滞。
他伸手轻轻抚过画中银铃,声音发颤:之前你总说,等找到藏宝图就去北疆看雪。后来我才知道,你根本不在乎什么宝藏,你只是想回家。
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拇指轻轻摩挲我掌心:上辈子我以为,权力比什么都重要,直到你死倒在我怀里,我才发现这双手能握住的,只有你的血。
他承认了……
他竟然承认了
我没想到他就这么轻易的向我承认了他重生的事实。
我望着他眼底的血丝,想起书中描写的原主临终前的场景——雪地里他抱着原主,一遍又一遍地说阿昭别走,而女主胸前的血,染红了他绣着并蒂莲的衣襟。
他此刻充满期冀的看向我,我知道他想让我承认自己也重生了,但我继续沉默着没有开口。
直到他眼里的光渐渐黯淡熄灭,我才说道,天色晚了,我要休息,以后不要说胡话了,我听不懂。
他受伤的看着我,我转头不再看他。
不知道他在我床头看了多久,我只知道房间寂静的能听到烛心跳跃发出的噼啪声。
8.
寂静中,我突然想起了北疆,那是一个冰冷神秘的国度,原主的母族在前朝灭亡后逃往北疆,而藏宝图的下落,据说就藏在北疆的雪山里。
我想起书中某个被我忽略的细节:原主临终前曾对谢砚礼说,藏宝图在你第一次替我包扎伤口的地方,而谢砚礼直到她死后才想起,那是他们初遇时的破庙。
砚礼我突然起身向他问,如果我现在说,藏宝图在姑苏城外的破庙里,你会怎么做
他猛地抬起了低垂的头,眼中有震惊与狂喜:阿昭,你...你真的愿意告诉我
我点点头,心里却在发虚。这个答案是我根据书中线索猜的,如果错了,会不会暴露自己
但谢砚礼却突然跪下,双手捧住我的手:对不起,对不起...当年我明明答应过师傅要护你一生,却被名利蒙了心,直到失去你才知道,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从来都不是什么侯府爵位。
师父我心里一凛。
原书中提到过,谢砚礼和沈砚之年轻时曾共同拜一位隐世高人为师,而那位高人,正是原主母亲的旧识。
难道他们早就知道原主的身份,却因为家族利益不得不背叛她
接下来的日子,谢砚礼真的派了人去姑苏查探。
而我则在沈砚之的陪同下,第一次走出侯府,去逛京城的庙会。
9.
腊八节的庙会里灯笼如昼,人声鼎沸。
沈砚之替我挑了盏兔子灯,忽然指着街角的卦摊说:阿昭,去算个卦吧,就当图个吉利。
卦摊老伯看见我的瞬间,突然浑身发抖,手中的铜钱洒了一地:贵人面相,贵人面相啊!您这是经历过生死劫的命,如今凤凰涅槃,必有贵人相助...
他的眼神在我鬓角的红痣上停留,声音突然压低:前朝遗脉,红痣现世,姑娘你可千万要当心身边人啊。
我心里一惊,正要追问,沈砚之忽然挡住我的视线,往老伯手里塞了锭银子:老人家,有些话乱说可是要掉脑袋的。
他的语气依旧温柔,可指尖却掐进了老伯的手腕。
看见老伯瞬间苍白的脸色,我突然意识到,这些重生者不仅知道原主的过去,更在小心翼翼地掩盖她的身世,生怕她再次陷入危险。
10.
夜深人静时我回到了府邸,顺便赶走了想来房间照顾我的沈之砚。
我坐在椅子上对着铜镜摘下那枚东珠簪子。
镜中人的眉眼与原主重合,却又带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迷茫。
我摸了摸鬓角的红痣,忽然想起书中最后一章的描写:原主死后,谢砚礼在她的棺木里发现了半封未写完的信。
上面只有一句话——砚礼,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每次给我灌避子汤时,手都在发抖。
原来,原主什么都知道。
她知道谢砚礼的挣扎,知道沈砚之的隐忍,却选择了沉默,直到死亡将一切终结。
而现在,我这个冒牌货,却顶着她的身份,享受着重生者们的愧疚与补偿。
他们把我当成失而复得的珍宝,却不知道真正的阿昭,早就死在了那个雪夜。
11.
冬至那天,谢砚礼收到了姑苏传来的消息。
他冲进屋时眼睛通红,手里攥着个沾满尘土的木盒,里面躺着刻着皇字的印章——正是前朝皇室的信物。
阿昭他把我抱进怀里,力气大得像是要把我揉进骨血,我找到了,真的找到了。原来你说的都是真的,原来你早就愿意相信我...是我一直不愿意相信你,原来错的一直都是我。
我靠在他胸前,听着他剧烈的心跳。
木盒里的印章硌得我发疼,就像心里某个角落正在慢慢裂开。
我知道,从这一刻起,谢砚礼会更加坚信我就是那个愿意原谅他、信任他的原主。
而我,却连原主到底爱不爱他都不知道。
那天夜里,沈砚之来找我时,手里拿着幅新画。
画中是个穿着红衣的女子,站在雪地里微笑,她的身后,谢砚礼和沈砚之并肩而立,眼中满是温柔。
这是你上辈子最喜欢的样子沈砚之说,那时你总说,等天下太平了,要穿最红的衣裳,去北疆看雪。
我盯着画中女子的眼睛,突然发现那里面有我从未见过的坚韧与悲凉。
原来原主早就知道自己的命运,却依然在绝境中寻找希望,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砚之我忽然问,如果我不是阿昭,你还会对我这么好吗
他的笔锋突然在纸上划出一道歪斜的痕迹,抬头时眼中有受伤的神色:阿昭,你怎么了是不是砚礼哪里做得不好
我摇摇头,忽然觉得很累。
这些重生者们,把对原主的愧疚与爱意,全部投射到了我这个冒牌货身上。
而我,却连自己是谁都快分不清了。
12.
元旦那天,侯府张灯结彩。我穿着谢砚礼送的红纱裙,站在庭院里看烟花。
他忽然从身后抱住我,低声说:阿昭,等开春了,我们去北疆吧,去看看你的母族,看看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我没有回话,只是沉默的回到房间在铜镜前梳妆,沈砚之忽然盯着我鬓角的红痣皱眉:阿昭,你这颗痣...是不是比以前淡了
谢砚礼放下刚研好的墨,走过来仔细端详。他的指尖轻轻划过我的鬓角,忽然浑身一震:不对,这里的红痣是朱砂点的。
他的声音发颤,指尖慢慢滑向我左胸,真正的红痣,在这里。
当他的掌心覆在我心口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上辈子临终前,我曾在他耳边说:砚礼,我鬓角的痣是假的,你从来没看过我真正的样子。
那时他哭着摇头,说不管你是谁,我都爱。
此刻我望着镜中自己,终于想起所有隐藏的细节:原来我来到这个异世界已经是三世了。
第一世我穿越到的明明是一本权谋文里,而权谋文的原主早就死了,原书中的剧情和原主一点关系都没有。
第一世的书中原主是前朝公主,七岁时为躲避追杀一路南下,去找和母亲相识的师傅寻求庇护。
但是真正的原主早在追杀时就已经死去了,而我就是在原主被杀的时候用自己的身子穿越了。
我看着躺着血泊里的原主,令我震惊的是我和原主长得一模一样。
前世我有权谋书中的记忆,我清楚的知道皇室与前朝的事情。
我知道就凭我和原主一模一样的外貌,我不可能躲避皇室的追捕,于是我给鬓角点了红痣冒充原主去找师傅庇护。
而谢砚礼和沈砚之,早在第一世拜师时就知道我前朝公主的身份,我们暗生情愫,他们为了我反抗皇室最后惨死在争战中。
我苦笑了一声,这未免有点过于令人难以置信了。
所以上上一辈子从拜师开始一直到死亡那个人都是我这其实是我重生的第二世
我以为的书中剧情其实是我自己实打实经历过的折磨,根本就没有什么虐文。
因为第一世我穿越到的是一本权谋文,整本书是完全围绕着男主与男二展开的。
是我自己第一世的经历让这本书变成了虐文,从而改变了书中剧情的走向。
后来我第一次重生,这一次我不再告诉他们我知道的一切秘密,我试图让他们恨我。
我做的很成功,虽然在这期间我们都过得很痛苦,可我不想改变。
因为我再也不想看到血泊中满身中剑的他们,我不想他们就连死后的尸体都被暴晒在城门上。
可我没想到我死后,他们也在痛苦中度过了余生。
原来你都想起来了。沈砚之看着我怔愣的表情,声音带着释然,他从袖中掏出幅画卷,展开竟是上辈子我死时的场景——雪地里我穿着红衣,鬓角的朱砂痣已经脱落,露出底下浅淡的胎记。
我们重生在你被灌避子汤的前一月,我们拥有了前两世所有的记忆。谢砚礼跪在我面前,双手捧着我的手,颤抖着声音开口。
我每天都怕做错事,怕你想起上辈子的恨。直到看见你喝我炖的汤时没躲,才敢奢望,或许你也给了我们机会。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掀起衣襟,看着左胸上方那颗米粒大的红痣随着心跳轻轻颤动。
我没有想到我就是我看的虐文里的原主,我也没想到我与他们有这么深的纠葛。
而那些被我忽略的记忆碎片,那些似曾相识的场景此刻都被我重新回忆了起来。
原来我不是冒牌货,而是真正的阿昭,带着上辈子的记忆重新活了过来,却在一开始误以为自己是穿书者,忽略了身体里沉睡的记忆。
谢砚礼的手在我心口停顿,声音哽咽:原来在这里,原来你一直都在这里...
他终于发现了真正的红痣,那个上辈子他从未注意到的地方。
而我,也终于想起了一切丢失的记忆——上辈子的背叛与伤害,临终前的绝望与释然,还有在雪地里咽下最后一口气时,对这两个男人的复杂情感。
砚礼,砚之我转身看着两个红了眼眶的男人,忽然笑了,这次,我们重新开始吧,我们都给彼此一次机会。
烟花在头顶炸开,照亮了他们震惊又狂喜的脸,也照亮了我们彼此眼里的泪珠。
13.
这一次,没有误会,没有背叛,只有三个重生者,带着前世的遗憾与愧疚,在新年的烟火里,重新握住了命运的红线。
知道我不是穿书者,而是重生者之后我不再像之前那样胆战心惊。
而他们,早在我觉醒记忆之前,就已经带着上辈子的悔恨,开始了这场漫长的补偿。
后来他们随着我一起去了北疆,雪打在车窗上沙沙作响,我摸着心口的红痣,终于露出了重生后的第一个真心笑容。
那些被泪水浸泡的过往,那些曾经被被鲜血染红的遗憾,此刻都化作车辕上的银铃,随着马蹄声踏踏作响,然后飘散在了空中。
我掀开马车厚厚的窗帘,远处北疆的雪山若隐若现,山顶上彩色的经幡随风摇曳。
我知道,那里的雪山藏着前朝的宝藏,藏着我母族的秘密,更藏着三个重生者重新开始的勇气。
雪又开始下了,谢砚礼脱下披风给我披上,沈砚之则小心翼翼地替我拂去发间的雪花。
远处传来牧羊人赶羊的声音,还有马背上悠扬的歌声。
这一次,我终于知道,所谓的主角光环,从来都不是上天的馈赠。
而是三个历经生死的人,在命运的裂缝里,亲手抓住的一丝希望。
而这一世,我要让那些曾经所有的遗憾,都埋葬在这个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