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攻略贺凛的进度99%时,贺凛为了给白月光赵弯弯出气,找来小混混划烂我的脸,将我捅死在小巷中。
我死后才知道,所谓的攻略任务不过是一场骗局。
我只是贺凛的衍生物,他的喜怒掌管着我的生死。
可为什么一个衍生物消失了,贺凛却疯了一样求我回来
【1】
半夜两点,贺凛打电话让我去接他,我在睡眠中尚未清醒,没能立刻回应,贺凛已在那头不耐烦地说：你今天不来,以后也别出现在我面前了。
耳朵都听出茧子了,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再出现在你身边。
麻木地从床上起来,顺便调出系统面板,发现贺凛的这个要求竟然高达500攻略值。
毕竟,攻略贺凛三年来,系统抠搜得很,基本都是十几二十,不过也正常,贺凛很多要求都非常简单,没什么难度。
但最近的攻略值真是高得离谱。
就说上次赵弯弯被人绑架,被贺凛抓住的小混混一口咬定是我指使他们绑架了赵弯弯,而贺凛仿佛失智了一样,仅凭那只言片语便认定我是幕后指使。
竟然让我向赵弯弯下跪认错。
其实我不在意被不被冤枉,只要贺凛提出的要求我都可以去做,毕竟是要涨攻略值的。
可系统面板的任务却是：据理力争,绝不承认。
这个任务就给了300攻略值。
出去前,我打开主卧,看了看沉睡的母亲。多亏了系统,不,应该是多亏了贺凛提出那么多要求,让我得以从系统那里赚到钱和特殊药物,让已经成为植物人的母亲,能保持身体的健康运转。
即便她还没有办法醒来。
但快了,系统答应过我,只要成功攻略贺凛,母亲就可以苏醒痊愈。
攻略贺凛的进度已经到了99%,进度条只剩一点点,说不定今晚就能成功。
穿上那件黑色吊带裙过来。
刚要出门,贺凛发来短信。
但这个要求没有攻略值。看来,是在那500里面了。
其实我对攻略贺凛已经感到厌倦,他就像我要通关的一个NPC,需要我不断对他示好、不断在他面前刷存在感,才能触发他的更多需求。
因为贺凛原生家庭的缘故,他是父母商业联姻诞生的孩子,生下他后,他的父母像完成了人生使命,双双出轨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所以爱是他极度渴求却又极度惧怕的东西。于是系统给我安排一个爱他入骨的人设,去接近贺凛。
的确是好用的切入点,却也让我吃了不少苦头。
好在,一切都快结束了。
【2】
我一睁眼,就看见贺凛坐在车里抽烟,他目光沉沉盯着前方,手上的烟头在黑夜里忽明忽暗。我全身疼得快散架了,腹部和喉咙被利刃割裂后,那种冷得浸入骨髓的疼哪怕回想起来,都让我忍不住颤抖。
贺凛！我要杀了你。
我扑过去掐贺凛的脖子,却扑了空。我看着自己半透明的手,难以接受自己已经死了这件事。
两个小混混当着贺凛的面将我带走,贺凛靠在车上,凉凉地看着我,嘴唇翕动：你欠她的。
我欠赵弯弯什么
这两个小混混是赵弯弯雇来绑架她的,在贺凛看来,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是赵弯弯什么苦头都没吃,演了一场虚假的戏,就惹得贺凛心疼不已。
而我永远忘不了那粗糙黏腻手爬过我的皮肤,忘不了刀子割破喉咙、刺穿腹部的疼痛,忘不了我的脸被划得血肉模糊。
在激烈的挣扎和反抗中,我分不清哪里更疼,甚至无法感知自己真正的死因。
最后剩下的,只有求生的本能。
贺凛打开手机,置顶聊天里有我发给他的三条语音,很短,可他没听。
看时间推断,应该是我在被虐杀时发的,可我,怎么不记得呢
我不想再呆在贺凛身边,于是从车里飘出去,才发现这是我住的小区。
我往单元楼飘去,我想回家看看妈妈,没了我,她可怎么活下去。
早知道,在小混混想侵犯我的时候就不该挣扎反抗,不反抗我就不会死,就可以继续攻略贺凛。
只要我不死,妈妈就还有希望,还有机会醒过来。可是我死了,妈妈也活不下去了。
我越想越难过,更加奋力往楼上飘去。
突然一股吸力将我往后一拽,我再次回到了贺凛的身边。
原来我不能离开贺凛太远。
系统已经完全消失了,任由我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应。我倒想问问,为什么死了都不能摆脱贺凛
【3】
我死后第三天,警局给贺凛打来电话,说怀疑一具女尸是我,让贺凛去警局辨认身份。
贺凛不耐烦地打断对方：告诉秦臻,反省好了来医院道歉。
还有,别再玩儿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我不吃这套了。
他大概以为是我的恶作剧,毕竟为了攻略他,我使过不少小心机,假装喝醉要他来接,假装受伤要他担心,可偏偏这次是真的。
秦臻啊秦臻,你也算是狼来了现实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警官在那头沉默一瞬后,仍旧严肃地通知贺凛：贺先生,作为公民您有义务配合破案工作。请尽快来分局确认尸体身份。
秦臻,我知道你在旁边。
看来给你的教训还不够,你还不知错。你什么时候知错,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他断定这是我自导自演的戏码,对面的警察是我请的群演,话音落便当机立断挂了电话。
可我已经死了,贺凛。你当着我的面,给小混混的那笔钱,难道不是买我的命吗
那两个小混混当着你的面把我带走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是在窃喜总算为赵弯弯报仇雪恨还是哪怕有过一丝犹豫和不忍
赵弯弯听到我的名字,无措地捏紧了被子,一双美目倔强地看着贺凛说：祸害遗千年,秦臻那样的人怎么会死。
贺凛,她为了引起你的关注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我攻略贺凛的进度条已经到了99%,可听到赵弯弯诋毁我他居然一言不发。
他比我以为的还要冷血,三年了,哪怕是一块石头,也该焐热了。
贺凛,你不会真相信了吧
贺凛继续削苹果,淡声说：秦臻不会死的。
可是警察——
秦臻爱财又惜命,她不会死的。
贺凛小心翼翼削出的一整条苹果皮突然断掉,他若无其事地将整颗苹果扔进垃圾桶。
赵弯弯抿了抿唇,仍旧不死心地说：万一是真的呢
贺凛好长时间没开口,可我听见了他说话。
他问：系统,秦臻死了吗
系统贺凛也有系统
熟悉的声音响起,【主人,秦臻因你而生,只要你需要她。她就不会死。】
贺凛松了口气,再次开口说话时,语气轻快不少。
秦臻不会死的。
我和贺凛的系统,竟然是同一个。
而且,它撒谎了。
【4】
我死后第七天,贺凛仍旧没有去认领我的尸体。
我这才发现,我竟然没有任何亲戚朋友,只有贺凛和母亲。
因为赵弯弯回来,贺凛也不再去赛车活动,安心地陪着赵弯弯准备结婚事宜。
当初她惧怕贺凛的偏执,为了躲避贺凛还跑去国外留学。现在家里生意出了问题,赵家想与贺家联姻,她不得不重新接近贺凛她。
两年前赵弯弯离开的那天,我舔着脸陪贺凛在机场的停车场呆到深夜,头顶的飞机掠过一架又一架,就像赵弯弯看不见贺凛一样,贺凛也将我视作透明。
可那天晚上的贺凛非常失控,他骑着机车飙上山顶,蜿蜒的盘山公路和昏暗的灯光,让我们几次在死亡边缘游走。我在后座揽紧贺凛的腰身,急切地呼喊他停下来,我求他,求他停下。
到了山顶,我惊魂未定地下车,脚软地摔在地上。贺凛嗤笑：不是说喜欢我这就受不了了。
我愤怒地扇了贺凛一耳光,然后倾身抱住半蹲的他,哽咽着说：贺凛,任何人都不值得你去死。
愤怒是真的,哭是找补。他喜怒无常,不会平白挨我一巴掌。
你死了,只会让恨你的人痛快,爱你的人痛苦。
这句话触了贺凛的逆鳞,他掐住我的脖颈,咬牙问我：谁爱我你吗
秦臻,如果不是我给你钱,我都要相信了。
以后,别让我听到这个字！
贺凛将我掼在地上,将我留在黑黢黢的山上。
我哭着给他打电话,发语音,反复地说我错了,让他别扔下我。直到他的手机关机,微信把我拉黑。我才报警,让警察来解救我。
回想起往事我才清楚记起贺凛说那句是给我钱,当时我听到的是消音版如果不是我给你**,我还以为是机车疾驰上山后我耳鸣没听清。
现在看来,是系统的手笔。
【5】
我数次在脑海中呼叫系统,仍旧没有回应。贺凛最近也没有联系系统,我也难以窥探更多关于系统和任务的信息。
但是赵弯弯回来后他收心不少,也不再去和朋友瞎混,只是出神的频率越来越高。赵弯弯心有疑惑,贺凛只说快到他生日了。
的确,往年这时候我已经在布置惊喜,通知他的朋友们。今年我死了,倒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弯弯是个上道的,请求贺凛发小陈煜安排了一场派对。她带着贺凛走进会所包间,礼花砰地在两侧炸开,赵弯弯往贺凛怀里靠去,贺凛自然地揽住赵弯弯的肩。
落座后,陈煜倒上酒开始活跃气氛,贺凛环视一周,人都到齐了吗
陈煜看了一圈,连声说：对对对,是还有个人没到。我发消息通知了,说有点事耽误了,要晚点过来。
贺凛淡淡嗯了一声。
酒过三巡,贺凛频频看向门口,又打开我的微信,原来他是在等我
贺凛与我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那三条未听的语音上,连我自己都好奇,那三条语音讲的什么
为什么不听呢贺凛原来我们都是这么擅长演戏的人。
我假装爱你,你假装被我攻略。可是攻略进度也会骗人吗
贺凛冲陈煜招招手,她怎么还没来
话音落,包间门被推开,陈煜道：哎哟,这不是来了嘛。
你还知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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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凛哥一直在等你呢。
两句话交织在一起,贺凛腾地站起来,他意识到陈煜通知的人根本不是我,而是顾城——在刑警支队任职的法医。
就你一个人贺凛往顾城背后看了看,不甘心地问道。
怎么,我还得从支队带具尸体过来
顾城这话起了头,有人凑过来问：听说最近这边出了个案子,有人在后巷被杀了。警察来的时候,尸体脸上全是苍蝇。
我也听说了,不知道有什么深仇大恨,我听说脸被划烂了。
我控制不住地干哕,没想到自己死后竟然这么不体面。
赵弯弯受惊地贴向贺凛,这么恐怖。
贺凛拍了拍她的背,让她放心。
顾城,这案子是不是归你们支队负责啊那女的真死这么惨
顾城看了赵弯弯一眼,既然害怕,就别问那么仔细了。
有时候事实反而比传闻更残忍。
贺凛皱着眉头,冷不丁问了句：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星期。
贺凛问：周几
上周三,死亡时间是凌晨三点左右。死因是.....
割喉。
你们知道这种死法最痛苦的是什么吗顾城用手在喉结处比了比,是窒息,是血一点点流干,却无能为力的绝望。
上周三,会所后巷,警察的电话,贺凛砰地捏碎了酒杯,他手心握紧碎片,鲜血汩汩流出。包间的音乐还放着,谁也没发现贺凛受伤,即便是旁边的赵弯弯。
我听到他在脑海中疯狂地喊着系统,系统,出来！
系统,那不是秦臻对不对
顾城语气不忍：昨天刚联系上家属去警局认领尸体,死者的母亲数次哭晕过去。凶手实在太残忍了。
死者的母亲
死者的母亲我与贺凛有相同的疑问。他知道我母亲是植物人,躺在床上很多年了,国内最好的医生都曾断言,苏醒的可能微乎其微。
对,不可能是秦臻。贺凛松了口气,靠倒在沙发上,双目盯着天花板闪烁的灯光,喃喃自语。
同样的时间和地点,同样的死法,我确信那具尸体是我,可认领我尸体的人,是系统安排的,还是......
我妈妈！
【想知道真相吗】
自从我死后,系统第一次出现在我的脑海。熟悉的机械音不再冷冰冰,反而有种看好戏的雀跃。
【真相就在答案里。】
【6】
贺凛没有再想起我,他拉黑了我的微信和电话,又重新回归到鲜活热闹的生活。
他默许赵弯弯清理了我在他家里留下的一切痕迹——
粉色的兔子拖鞋、草莓钥匙盘、卡通围裙、看了一半的书和插画本,手办鲜花衣服等等,还有他为我买下的那件粉色玫瑰婚纱。
也没所谓,我不喜欢红粉艳色,只是为了攻略他,必须用显眼的、格格不入的东西去侵略他的领地、试探他的底线。
包括那件粉色玫瑰婚纱,我不过是在杂志上看到,假装说了句：如果以后能穿着它结婚就好了。
贺凛当下鄙夷着我,和你结婚的穷小子能买得起这件婚纱
背地里又托关系去买下了这件独一无二的秀品,将它束之高阁。
家里他很少再回去,整天不是在赛车就是在喝酒,有时在会所,有时在酒吧,偶尔参加一些派对。他的生命力好像消失了,常常烂醉如泥,好似一直在下坠。
连赵弯弯,都只有缠在贺凛身边,才能见到贺凛,否则,贺凛也不会主动联系她。
贺凛自甘堕落,和狐朋狗友狂欢的时候,我看到赵弯弯眼中闪过的厌恶。她能接受光鲜亮丽的贺凛,却对贺凛没有一丝真心的容忍。
贺少,我和这位美女喝一杯。醉醺醺的男人端着酒杯坐到赵弯弯旁边,猥琐地把手往赵弯弯背上搭。
贺凛！赵弯弯惊慌地缩到贺凛身边,我看得出来,她怕极了。以前的我,也是。
这位曾经想吃我豆腐的小林公子,惹不起贺凛,但凡是贺凛身边的人他总想染指。可这次他算踢到铁板了。
赵弯弯可不像我,身无倚仗。
陈煜把小林公子提溜开,骂道：干什么,这是嫂子！凛哥未婚妻。
要我给你醒醒酒！
哟哟,真嫂子啊。失敬失敬。小林公子腆着张脸给赵弯弯道歉,赵弯弯反而更害怕地拽进贺凛的袖子,她声音都颤抖了：贺凛,我想回去了。
我让陈煜送你回去。
不错的待遇,毕竟以前贺凛都是对我说：自己滚。
贺凛......
贺少,以前那个秦臻你要玩腻了,现在可以给兄弟我,玩玩了吧。小林公子拍拍胸脯,哥几个馋好久了,帮你调教调教,免得她碍嫂子的眼。
保证不把她玩儿死,嘿嘿。哥们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想着她才能——
真他么恶心。
我飘过去就给了小林公子一大耳刮子,小林公子整个人砰地倒在地上,我震惊自己竟然可以输出物理伤害了,转身准备扇贺凛一巴掌。
正撞上贺凛阴沉着脸从我身体穿过,他单膝压住小林公子的心口,一拳一拳砸在小林公子的脸上,三四个人竟也拉不住他。
原来刚才不是我把小林公子扇倒,是贺凛出拳打了他。
小林公子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眼看只有出气没进气。
陈煜紧紧抱着贺凛,赵弯弯讳莫如深地看着这混乱的场面,捏紧了拳。
凛哥,别打了,再打出人命了！
愣着干什么,快打120！
贺凛挣开陈煜的钳制,用酒冲洗手上的血水后,将酒瓶狠狠砸向小林公子两腿之间。
杀猪般的嚎叫在包间响起。
贺凛蹲下身拎起小林公子的衣领,冷冷地说：我最讨厌别人,觊觎我的东西。
我掩面自嘲,贺凛,对你的攻略原来也并非毫无作用。可是,为什么要对我那么坏呢。
【7】
当初小林公子在饭桌上让贺凛把我送给他,贺凛只是抬了抬眼皮,说了句：她愿意陪你玩,我无所谓。
真是恶劣。我都恶心系统给我安排的这个人设,除了在文学作品里,谁会爱贺凛这样可怜又可悲的人。
他恐惧爱,又渴望爱,他无休止地践踏我,以此来确定我爱他,不会离开他。
而系统的主线任务永远是,要坚定地选择贺凛,偏爱他。
那一次,我偏不遂他意,笑着对小林公子说：只要给我200万,您想玩什么都可以。
我跟着小林公子去了楼上套房,贺凛全程没有多看我一眼。若不是酒店着火,全员疏散让我逃脱,我会用从餐桌上顺走的餐刀刺伤小林公子。
那晚贺凛故技重施,将我扔到荒郊野外,冬天的夜很冷,很黑,像黏腻的胶水缚住我,我裹紧大衣,咬牙跟着导航一步一步往市区走。
今晚我违背了系统的主线任务,被警告一次,下一次会扣除500攻略值。可笑,惩罚居然这么严重。
秦臻啊秦臻,你要冷静一点。何必同贺凛置气,你又不是真的爱他。
不知道走了多久,远处的车灯明亮,我远远站在那里,与靠在车旁的贺凛对视。
你知道吊桥效应吗我在黑夜独行的紧张心跳,在看见贺凛那一刻仍旧不歇地跳动。那瞬间,我竟然感谢他没像上次那样留我一个人在深邃的黑暗中担惊受怕。
我也知道自己赌对了,贺凛,有一些在乎我。
重新坐上贺凛的副驾,他探身靠近时,我条件反射偏过了头。他原本想拉安全带的手,转而用力按住我的肩膀,力道之大,我感觉自己的肩膀骨头快碎了。
秦臻,你装什么清高！你不是给钱就能上吗
200万你能陪那种烂人,陪不了我。
我给你的钱,800万都不止了,你要陪我几次才还得清！
这句话,又是我当时未曾听见的,贺凛什么时候为我花了800万
可这个数字很熟悉,这三年来,我妈妈就医的费用,在系统那里购买特效药的费用,算下来的确有小一千万了。
那是我完成任务得到的奖金,我一直以为是系统给的,可能,这些钱是贺凛给的。
那你知道我攻略你这件事情吗
我蹲在贺凛身边,他醉醺醺地倒在沙发上,眉头紧皱着,手背的伤口明显,还是通红一片。
赵弯弯在厨房捣鼓半天醒酒汤,
最后还是选择了外卖。她过来扶贺凛躺好,尖利的指甲戳着贺凛的脸,你没有以前听话了。
我是不喜欢你,可你怎么能喜欢别人。
秦臻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比。你多看她一眼都是对我的侮辱。
不过,她永远不会再出现了,也算是好事。
秦臻死前可穿着你精心挑选的裙子呢,你说她穿着好看,没了那张脸,我想也好看不到哪儿去。
我的死,和赵弯弯有关系。
我还没见过人际关系这么简单的人,秦臻的生活里除了她那半死不活的妈之外,就只有你贺凛。让她消失,恐怕十年八载也没人察觉。
是赵弯弯指使人杀了我,我愤怒地扑打赵弯弯,双手一次次穿过她的身体,我绝望地漂浮在空中,在脑海中质问系统,【这就是真相吗】
【当然不是,我可不会写这么拙劣的剧本。】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觉得对绝境中的人来说,怎样才能让他变得更悲惨】
系统声音放轻,不再是从前冰冷的一板一眼的机械音：
【绝不是让他遭遇更大的困境。】
【8】
贺凛和赵弯弯在和设计师沟通订婚礼服的设计,顾城打来电话,他的语气严肃,问贺凛是否记得之前会所后巷死的那个女人。
贺凛,今天听到同事说,死者的身份是,秦臻。
贺凛脸上血色尽失,他没什么底气地开口：顾城,你怎么也帮着秦臻胡闹。
我消失这么久,贺凛不可能没有猜测,顾城这通电话,不过是盖棺定论。
贺凛,我没有骗你。同事说他们联系过你几次.....
不可能。贺凛看向虚空处,那天晚上,我明明看见,她的屋子亮灯了。如果不是她回去了,还能是谁
还有我妈妈,贺凛。
我猜测,我妈妈可能醒了——在我凄惨地死去的那个凌晨。
或许她还来不及欣喜,就在几天后得知女儿的死讯,再看到我死得那样惨烈,只怕是痛不欲生。
我明白了,系统,我明白了你的剧本。
让一个在绝境中的人变得更悲惨,不是让他遭遇更大的困境,而是把他从绝境送上幸福的顶峰,再让他从云端跌落到更黑暗的深渊中。
所以,贺凛的剧本你是怎么写的呢
贺凛的车速很快,闯了无数个红灯飙车到我住的小区楼下,他电梯都不愿等,一刻不停地爬到12层,敲开那扇我熟悉的门。
我很惊讶,他竟然知道我住在哪一层哪一户。以前我缠他缠得紧,他心情好会送我回来,但仅限于小区门口,常常都很不耐烦,我刚下车便能吃一嘴尾气。
门很快打开,我顿时热泪盈眶,魂魄是没有眼泪的,我就觉得眼眶酸胀得厉害。
妈妈站在门后,本来乌黑的头发全白了,眼睛也红肿得厉害,神色憔悴,整个人虚弱得像随时会摔倒。
你是谁
我是,秦臻的朋友。贺凛声音哽咽,屋子里挂着挽联,正对着门的是我的遗像,脸上还有一道灰色的疤痕——
那是我唯一一张照片,是贺凛拍的。
妈妈眼泪瞬间落下来,她侧身让贺凛进屋,没说一句话,或许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她不想再复述一遍自己女儿死了这件事,这无疑是往她心上扎刀子。
贺凛却狼狈地退后,再退后,他嘴里反复念叨着：系统,出来。
仍旧是冷冰冰的机械声：【主人,我在。】
【秦臻死了,秦臻为什么死了。】
【你说过,只要我需要她,她就不会死！】
【是的,可是那段时间您对秦臻的需求值很低,秦臻向您发送求救信息,您也没有回应。因此系统默认您不再需要秦臻,因此抹杀了她的存在。】
贺凛无力地回应,【我只是......】
只是那段时间赵弯弯回来了,觉得我很烦,想摆脱我而已。
【如果您当时对秦臻的求救有回应,系统会为秦臻延长生命值。】
我恍然大悟,难怪我没有自己的人际关系,原来我是NPC,是工具人,是贺凛一念之间就能控制生死的衍生物。
真是......太可笑了。
贺凛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那三条未听的语音仍静静躺在那里,他点开第一条,是我声嘶力竭哭着求他救我：
【救我求你救救我,救救我贺凛贺凛！我不想死！我去给赵弯弯下跪认错,快来救救我,求你。】
贺凛撑着车门,点开第二条语音,是我平静地质问他：
【你真的爱赵弯弯到这地步吗找人侮辱我,划烂我的脸,要杀了我才痛快。贺凛,我真后悔......】
第三条语音贺凛始终点不下去,他跪在地上,喃喃道：后悔靠近我吗
我想起了临死前被系统抹去的记忆,这三条语音是三个任务,附带极高的攻略值,我忍痛完成后攻略进度条达到100%,我的母亲得以苏醒。
第三条语音,是我被割喉后发的,模糊不清地发音,不断地重复：
【贺凛,好疼。】
贺凛脸色煞白,眼眶充血,他紧紧捂住心口,下一秒竟怄出血来,秦臻........
【9】
贺凛去警局报案,说他可以提供凶手的线索,他说,只是想让两个小混混吓吓我,让我去给赵弯弯道歉。
警察问有什么深仇大恨需要找社会上的小混混去威胁。
贺凛交代前因后果,包括赵弯弯被绑架的事情,但他没办法洗清自己的嫌疑,被关押了三天才得以释放。
赵弯弯作为嫌疑人同样被传唤,她的供词很简单,不知道如何圆的一律用我不知道带过。
贺凛在筹备订婚期间,高价悬赏那两个小混混的消息,还把会所告上法庭,因为他们安保措施太差,才让我在后巷绝望地死去。
他每晚反复地听那三条语音,常常彻夜不眠。即便睡着,也总是噩梦缠身,猝然惊醒。
我明白自己是工具人后,对一切都无悲无喜,只希望自己尽快消散。
情绪崩溃边缘,贺凛哀求系统：我需要秦臻,把她还给我。
系统却因此很兴奋,他认为让我死得正是时候,为他的剧本增光添彩,我算死得其所。
那天,赵弯弯试礼服时,在桌上的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是一条勒索短信,让赵弯弯打500万给他们跑路,末尾还保证对之前的事情守口如瓶。
贺凛笑了,他砸了赵弯弯的手机。
赵弯弯闻声从试衣间出来,看见四分五裂的手机,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但很快压制下去,柔声道：贺凛,这是怎么了
赵家的生意现在全靠着贺家拉一把才能起死回生,赵弯弯不敢得罪贺凛。何况,贺凛以前就吃赵弯弯这温柔知性人设。
缺爱的孩子,得到一点善意就以为那是爱,所以当初赵弯弯出国对他打击才那么大。
贺凛阴沉的脸,扬起一抹笑转身看向赵弯弯,我想到一个绝佳的订婚主题,机车派对怎么样
赵弯弯表情为难,贺凛视若无睹,很酷,你一定会喜欢的。
为了找到那两个小混混,贺凛扑空了很多次,直到陈煜在他们订婚当天清晨打来电话,说：盯警察局的人说他们找到那两个混混的踪迹了。
贺凛比警察晚到一步,等他到的时候,警察已经把那两个混混押上警车。他点烟抽了两口,突然转身将机车踹翻在地,狠狠提了几脚,仿佛气急。
陈煜打来电话：怎么样
贺凛说：晚了一步。
陈煜在那头好像松了口气,那就交给警察吧,或许很快就会有结果。
我不该去报案的。贺凛说,害死秦臻的人都该死。
我很茫然,我现在不知道害死我的人究竟是谁。
是那两个小混混,是赵弯弯,是贺凛,还是系统的设定
还是像贺凛一样,去怪一间没在后巷安监控的会所
【10】
贺凛想要的订婚主题在他们那个圈子实在上不得台面,贺赵两家出面,才让订婚照着一开始计划的进行。
两家的订婚宴阵势很大,贺凛冷这张脸像奔丧,摄影师给他们拍合照,让贺凛笑一笑,贺凛偏头问赵弯弯：
我不想笑,你介意吗
赵弯弯一贯的体面都快维持不住,最近贺凛给她不少气受,让她感觉和憋屈。
笑一笑嘛贺凛,这毕竟是我们订婚。赵弯弯小声地撒娇。
秦臻没来,我笑不出来。
赵弯弯脸上的假笑彻底垮了,贺凛见状,玩味地勾起嘴角,对摄影师说：
照吧。就这样,挺好。
贺凛的恶劣赵弯弯领教得太少,我曾在过山车上吃过煎饼,只因为贺凛说他心情不好,要我这样做哄他开心,我满身脏污地下来,他说我像叫花子、
让我冬天跳进户外泳池找他扔掉的项链,找上来后又说被我碰过的都脏了,丢在了垃圾桶；
让我穿性感的衣服去陪他的朋友喝酒,把烂醉的我扔在包厢不管不顾；
不分时间,不分场合地指使我做任何事,我是他的保姆,助理,随叫随到的舔狗。
连他打架,我都得在他身前当肉盾。
我的遗像,就是陪贺凛打架后,我跟在他身后走着,他突然停下来叫我的名字,在我抬头时,拍下这一张照片,然后他问我：
你傻不傻
那天晚上是为赵弯弯打的架,有人说赵弯弯在国外被人玩烂了,贺凛冲上去一酒瓶砸破了人家的头,我挡在贺凛身前,对方一拳头打来收了力,但是手上的饰品擦伤了我的脸。
我的确是个傻逼,接了个傻逼任务。如果不是系统的指使,我不必遭受无妄之灾。
【11】
订婚礼结束后,贺凛哄骗她去机车派对,说给她准备了惊喜。一路疾驰上山,贺凛几次在弯道险些冲出防护栏。
没有机车派对,也没有惊喜。
贺凛掐着赵弯弯的脖子,赵弯弯上半身悬空在防护栏外。
你杀了秦臻,该给她偿命。
没有,咳咳,秦臻的死和我没关系。
赵弯弯继续说：而且那两个人是你找的,是你说我为了出气。我怎么可能杀秦臻。
那两个人勒索你的短信我看到了,他们一开始你是你找的人,你被绑架也是设计栽赃秦臻的。
为什么！贺凛收紧力道,赵弯弯扑打着贺凛的手臂挣扎。
秦臻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杀她
赵弯弯低笑两声,你以前不是很喜欢我吗我们明明就要结婚了,你偏偏爱上秦臻。
可笑,秦臻算什么东西,也配我和抢男人！
那两个人是你找的,哈哈,你也是杀秦臻的凶手！你也该死！
贺凛的神色有些茫然,他皱眉。我不爱秦臻。
贺凛,你杀了我你也要坐牢。你放了我,我可以马上去自首。
赵弯弯见贺凛神色松动,试图安抚他。贺凛将赵弯弯提起来,说：
不必了,那两个小混混被捕了。恐怕早就招供,警察说不定满城抓你呢。
横竖你都是一死,我真等不到你被法律判决的时候了。
今天我就拉着你一起死。从这里跳下去,绝对没有生还的可能。
贺凛真是疯了,我死了他才要殉葬,人的生命岂能这么儿戏。
不是我,是你！是你杀了秦臻。是你找的人啊！
你这个疯子！难怪你父母不要你,根本不会有人爱你！
贺凛惨然一笑,原本是有人爱他的,可他亲手断送了秦臻的生命。
他总是不相信这份爱,觉得秦臻是为了钱,为了攻略任务,于是千方百计地试探、去证明。
当他为了秦臻按响烟雾报警器的时候就该知道,秦臻在他心里,已经不一样了。
系统兴奋地尖叫,【贺凛,秦臻根本不爱你,她都是为了任务,攻略你才能让她的母亲苏醒！】
【可你明明说,秦臻是因我而生,她会无条件爱我。】
【假的。她演得不错。】
警笛声在远处响起,贺凛大笑起来,嘶吼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敢玩弄我！
贺凛抱紧赵弯弯倒下悬崖,我的魂体也跟着急速坠落,慢慢地,我感觉自己开始消散。
【我是恶毒系统啊！】
它为一生都在渴求爱的少年,策划了一场虚假的感情陷阱,将他捧上云端,飘飘若仙,再把他心中的美好悉数击碎,最终将贺凛逼入死境。
可是有一瞬间,我对贺凛心动过。
这世上,有我爱过他一瞬。
可也只有仅仅一瞬,零点三六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