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隐寺吃人直播冲上热搜时

我正站在血月下的山门前。

手机疯狂震动,99+私信全是同一张照片:我腐烂的尸体泡在放生池,拍摄时间显示是三天后。

而屏幕倒影里,穿白裙的少女正对我比噤声手势。

1

电子锁上的血手印

第一天

当导航在山里彻底失去信号的时候,我正背着有些旧的登山包行走在青石板路上。手机最后闪烁的定位是在雾隐山,而我本打算住的山间民宿,却找不到踪迹。

顺着路继续前行,锈蚀的文物保护牌在暮色若隐若现,绕过保护牌向前走去。朱漆剥落的山门突然撞进眼帘。

两扇一人高的木门半掩着,门楣上雾隐寺三个鎏金大字已歪歪扭扭,漆的颜色也不太看得出来。我伸手去推门,掌心突然传来黏腻触感——朱漆剥落的木门上满是暗红色抓痕,像有无数人用指甲生生抠出来的。

但这个地方,曾无数次在我梦中出现,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一声声轻柔的女声在耳边回荡,声音黏腻得如同缠绕脖颈的湿发:来找我,阿纪,一定要来找到我……

那声音带着蛊惑,又透着无尽的哀怨,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每次醒来,都感觉有人在暗处盯着我,那目光冰冷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走进门去,腐朽的木头味混着潮湿的草木气息扑面而来,眼前却是豁然开朗——占地百亩的寺院在暮色中铺展开来,飞檐斗拱的大雄宝殿虽已倾斜,却仍能看出当年的巍峨,殿前两株合抱粗的古竹在晚风中沙沙作响,给人的感觉就是阴森诡异。

好地方。我忍不住赞叹。作为一名独立纪录片导演,最擅长捕捉被时光遗忘的角落。

眼前的雾隐寺虽破败,却充满了未经雕琢的原始美感,尤其是放生池畔那株倾斜的古梅树,虽然现在盛夏,并未开放,虬曲的枝干仿佛充满故事。

尽管早已将此地设为目的地,可原计划是等天亮再探访。谁知夜色渐浓时,不仅迷失了方向,连预订的民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四周寂静得可怕,唯有荷塘里的荷花在风中轻轻摇曳。反正无处可去,倒不如就宿在此处,说不定能拍到凌晨月光下荷花绽放的诡异画面——只是,我没想到这个决定,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现在还有年轻人来这破地方。

放下背包准备搭帐篷时,碎石路上传来脚步声。抬头只见一个穿亚麻衬衫的男人正从东侧厢房走出,手里抱着台老式胶片机,镜头上的金属部件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男人约摸三十岁,他开口时镜片闪过一道冷光,圆形镜框卡在高挺的鼻梁上,镜腿处缠着一根褪色的红绳。我正要搭话,却在他抬头瞬间怔住——他的瞳孔,竟在渐暗的天光里收缩成两道竖直的细线,像被踩住七寸的毒蛇,虹膜边缘是金绿色。

他主动丢给我一瓶矿泉水,当水瓶砸进掌心时带着反常的凉意,塑料标签上的2005字样被晒得发白,生产日期边缘洇着水痕,仿佛被浸泡过无数次。

瓶颈凝结的水珠顺着指缝滴在登山裤上,晕开的水痕里竟浮着细小的霉斑。这水,还能喝么。我心里默默念到,并打定主意一定不喝这水。

祁冰,美院采风的。

他自我介绍叫祁冰,是美院的客座教授,来这儿临摹古建筑已经三天了。

两人坐在殿前的石础上,月光像流水般漫过雕花栏板,纪照临摸着石面上模糊的飞天浮雕,听祁冰讲寺里的典故:县志说这寺建于唐代,鼎盛时有三百僧众,明末战乱时毁过一次,现在的建筑是清代重建的。你看那放生池,传说以前池底有块镇魂碑,文革时被砸了,之后寺里就怪事不断。

什么怪事我来了兴致,从背包里摸出录音笔。

祁冰镜片闪过反光,声音低了几分:二十年前有驴友在这儿失踪,后来在井里发现相机,内存卡里全是模糊的白衣人影。

护林员说夜里常听见女人哭,还有人看见西厢房的窗户半夜会亮灯,可进去什么都没有。他突然指着放生池中央,看见那座石塔了吗上个月我拍到塔顶坐着个穿白裙子的姑娘,等我调焦再看,人就没了。

我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三层六角石塔立在荷叶中间,塔顶确实有个模糊的白色影子,可等他揉了揉眼睛再看,却只剩空荡荡的塔尖。夜风突然转急,古竹的枝叶在殿墙上投下晃动的阴影,像极了无数只扭曲的手。

不过你别怕,祁冰突然轻笑,我住了三天,除了夜里野猫打架,什么都没遇上。南厢房第二间有张旧木床,你把防潮垫铺上就行。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脚的草屑,下巴朝南侧厢房点了点,袖口滑落露出半截手腕,皮肤下青色血管像蜿蜒的蛇。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呼吸陡然被掐断——明明我三天前航拍时看到这儿还挂着生锈挂锁的南厢房,此刻门板中央嵌着个锃亮的电子密码锁,LED屏的幽蓝冷光在木纹斑驳的旧门上灼烧,像道新鲜的伤口,锁孔周围的木屑显示它是刚被安装的,甚至能闻到新切割木料的树脂味。

纪照临,我拍纪录片的。这地方没人管吗我导航迷路了,看这儿挺安静就想住一晚。

他指了指南面那间带电子锁的屋子:我上周来就没人,门锁是我自己装的——怕器材丢了。

这寺归文物局管,但经费紧张,护林员半个月才来一次。你要不嫌弃,可以住西厢房,去年我收拾过,屋顶不漏雨。

裤兜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打开一看,微博特别关注的提示音响个不停。

点开池鱼的账号,最新动态的定位精确到金华·雾隐寺,发布时间就在十分钟前。

这个关注了半年的博主,头像永远是团模糊的白影,此刻最新留言【别喝井水】的字体在屏幕上泛着青光,评论区里密密麻麻的小心镜中倒影弹幕,叫人畏惧。

祁冰的相机突然发出齿轮卡壳的咔嗒声,金属摩擦声里带着潮湿的闷响。

他低头调试时,我瞥见取景器里的画面:放生池的水面像摊凝固的血,倒映着半轮残月,而镜头中央的我背对而立,右肩上竟趴着个浑身湿透的白衣女人。

她的长发垂落至腰,发梢滴下的水珠在地面晕开黑色的渍,衣领处露出的皮肤泛着尸蜡般的青白,指甲缝里嵌着水草和淤泥。

天色在他说话时突然像暗了两度,无人机的低电量警报尖啸着响起,我忙打开回传画面,却看到,放生池中央的三层石塔顶上,分明坐着个穿白裙的少女。

她的裙摆浸着水,发梢不断往下滴水,落在塔身的水珠竟在石砖上晕开淡淡的血痕。可当我抬头望向百米外的石塔时,塔顶空无一物,只有风穿过塔铃的呜咽,像谁在压低声音的啜泣。

登山包里的测温仪突然震动,我拿出来一看,液晶屏幕的冷光映出我发白的脸。

当前气温32℃,但石塔周围的热力图却泛着诡异的幽蓝——零下5℃的低温区域正以石塔为中心缓慢扩散,热成像里,塔顶那个清晰的人形轮廓正微微晃动,双臂张开的姿势像在渴求拥抱,而肉眼望去,塔顶只有风化的佛像基座,裂痕里长着几簇惨白的苔藓。

摸进南厢房时,腐朽木料的气味里混着某种金属的腥甜。床头的铜镜让我脊背发僵:三天前踩点时明明蒙着半寸厚的灰,此刻镜面却光洁如洗,能清晰照见我额角的细汗。

边缘刻着的唐映雪三个字填着朱砂,在暮色里泛着湿润的红,像是刚用鲜血描过。指腹蹭过镜面,凉意顺着指尖爬进骨髓,我不紧一哆嗦。

子时到来,第一滴水珠嗒地砸在镜面上,晕开的水痕里竟倒映出房梁的木纹——可我明明记得,镜面正对的是床头的白墙,墙面上的霉斑呈不规则的人形。

手电筒光束扫过镜面的瞬间,冷汗顺着额角砸在防潮垫上:镜中我的倒影背后,垂落的长发正从不存在的房梁上蜿蜒而下,发丝间缠着水草,发梢滴落的不是水,是粘稠的黑血,每一滴砸在镜面上都发出噗嗒的闷响,像砸在腐肉上。

天亮前......找到我......阿纪。

带着水锈味的呼吸拂过耳后,颈间突然泛起鸡皮疙瘩,感觉像是有一团东西在我皮肤面前游走。

镜面上突然闪现一只手掌,掌心带着献血,指甲边缘带着破损的毛边,像是被利器掰断过,指缝里卡着的青苔碎屑,和祁冰鞋底的一模一样。

我眼睁睁看着镜中自己的脖颈慢慢浮现青紫勒痕,张嘴想呼救,却感觉喉间像被塞进湿泥巴。而现实中感到了手指抚过皮肤,触感光滑如常,而我的体温在急剧下降。

在第七块......

沙哑的女声卡在喉间,尾音拖成潮湿的颤音。东厢房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咚响,像有人将装满水的麻袋摔在地上,楼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

镜面的鬼影瞬间消散,防潮垫上却多出个人形水渍,肩线与无人机拍到的塔顶少女分毫不差,袖口处留下水痕里,隐约可见绳结的纹路,绳结样式正是浙南地区老辈人用来拴魂的平安结。

掌心发疼,原来是因恐惧而握紧的手指扎破了掌心。撞开房门时,天井里的月光像层冷霜,祁冰正独自站在中央,影子被拉得老长,脚尖对着古井方向。

他怀里的胶片机镜头盖不知何时打开,镜头上的霉斑正往下滴着黑色液体,在青石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起夜

他转身时镜片反光,竖瞳在黑暗中收缩成两道细缝,嘴角扯出的微笑太过僵硬,像用线扯起的木偶。

脚边躺着具动物尸体。可以看见一根红绳栓在脚上。绳结处还沾着井台边特有的红胶泥。他胶鞋边缘沾着的青苔,此刻正在月光下缓缓蠕动,叶片上的水珠滚落在地,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后山猎户设的陷阱。野猫打架,刚好掉进去了。

祁冰弯腰捡起相机,金属链条擦过青石板的声响让我想起半小时前的无人机拍到的画面:那个穿亚麻衬衫的身影,背着鼓囊囊的麻袋走在后山小径,麻袋底部渗出的水渍,在枯叶上留下的痕迹不是直线,而是蜿蜒的、类似人形拖曳的痕迹。

更诡异的是,他脚边躺着的根本不是野猫,是只被拧断脖子的黑狗。狗爪上缠着褪色的红绳,与镜中少女腕间的一模一样。

回到厢房时,铜镜上的血指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用黑血写就的倒计时:23:17:44。电子锁的蓝光透过窗纸在地面流淌,像一条吐信的毒蛇。

我摸出唐映雪的工牌贴向镜面,背面镌刻的经纬度突然发烫,古井方向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

床头的无人机遥控器突然自动启动,夜视镜头传回的画面让我毛骨悚然——南厢房的电子锁正在渗血,祁冰的脸出现在取景器里,他手中的胶片机镜头盖霉斑,赫然是只血红的眼睛。

2

人皮墙纸与热搜榜

第二天

当阿远踹开山门时,我正在扫描石塔上的青苔。他脖间挂着三台运动相机,oversize卫衣上印着探灵阿远的荧光logo,活像个人形广告牌。

老铁们双击666!

他对着镜头比V,

这就是传闻中的吃人寺庙,榜一大哥刷火箭,主播当场喝井水!

直播间,弹幕在疯狂滚动。

[主播别怂!喝!喝完给你刷嘉年华!]

[666!这井水看着像尸水,喝了直接飞升!]

[坐等主播喝了住院,医院直播打点滴!]

[清醒点啊!寺庙井水十有八九被污染了!]

[报警吧…感觉这人要出事!]

[喝完记得直播洗胃,这波血赚!]

[建议配老干妈一起喝,味道更绝!]

[喝完主播就能和庙里的‘老住持’唠嗑了!]

[有人注意到水面倒影吗水里好像有张人脸!]

[榜一大哥ID是‘井中怨魂’…这是在送人头吧]

[弹幕突然刷‘快逃’…是谁在发]

我皱眉看着这个闯入者。他带来的柴犬突然狂吠,朝着东面奔去,撕开东厢房墙纸——后面竟贴着密密麻麻的人形拓片。暗黄色宣纸下,少女的眉眼在煤油灯中忽明忽暗。

清代镇妖用的。

祁冰用匕首挑开最新那张拓片,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每张人皮拓片,都封印着一个替死鬼。

我浑身血液凝固。拓片上少女穿着蓝白校服,胸口别着的校徽正是唐映雪那枚。右下角褪色的毛笔字标注着:唐映雪2015.6.12。

阿远的直播间突然沸腾,

弹幕疯狂刷着[主播背后有人]

我抬头瞬间,看见白衣少女正坐在他肩头,湿漉漉的长发缠住他脖颈,指尖捏着片金箔往他嘴里塞。

[啊啊啊!!这女的哪冒出来的主播快回头!!]

[救命!这头发比蛇还恐怖!!快报警啊!!]

[主播被鬼附身了!!快跑啊别吃金箔!!]

[拓片日期…那不就是唐映雪失踪那天她真的回来了!]

[金箔是冥币吧这是要带阿远走!!]

[弹幕里突然飘过‘该你还债了’…是谁在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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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叫往生钱。

祁冰掀开胶片机,取景器里映出池底无数骸骨,

收了就要拿命......

话音未落,阿远突然眼球暴凸。

他机械般转向镜头,镶钻的门牙咬得咯咯响:

感谢...感谢'雾隐寺唐小姐'送的十个嘉年华...

我后背发凉——那个打赏ID,正是唐映雪的微博小号。

[救命!他眼睛要爆出来了!!这是人能做到的表情]

[唐映雪的小号她不是死了吗快跑啊主播!!]

[弹幕在疯狂刷屏‘闭眼’…是谁在操控]

[这绝对是AI换脸!但表情抽搐得太真实了…]

[医院的朋友说,人眼球暴凸只有死后尸僵才会出现!!]

[榜一大哥ID突然变成‘下一个是你’…直播被黑了]

柴犬突然惨叫一声。众人转头时,它正疯狂抓挠自己的腹部,利爪撕开皮毛露出肋骨——那里面缠满褪色红绳,与唐映雪腕间的同款。

快关直播!

我扑向三脚架,直播中断前,却见弹幕池飘过血红大字:【轮到你了】。

阿远喉咙发出嗬嗬怪响,四肢扭曲成蜘蛛爬行的姿势,猛地扎进放生池。

水花溅到我脸上,腥臭得像腐烂的海带。无人机传回的热成像图中,阿远的心跳曲线骤变成笔直线——而在他沉没的位置,代表生命体征的红点正诡异地重新亮起。

那不是阿远。

祁冰的剑尖挑起池面浮动的假发。

从进山门起,跟着我们的就是......

他忽然收声。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南厢房的电子锁正在滴血,LED屏显示剩余时间:18:23:17。

更恐怖的是,阿远的直播手机从池底浮起,屏幕定格在热搜界面——雾隐寺主播溺亡的配图,赫然是我站在池边的背影。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

手电筒光束扫过水面时,我瞥见倒影中的自己穿着蓝白校服,腕间缠着浸血的红绳。祁冰的胶片机不知何时对准了我,快门声与雷鸣同时炸响。

3

暴雨中的借伞人

我终于看清唐映雪工牌上的校徽图案。那是兰溪三中2015届毕业纪念章,背面刻着的经纬度坐标,与我之前航拍的墓穴位置完全重合。

雷声在窗外炸响,雨滴砸在防潮帐篷上发出闷响。

十年前同样的暴雨天,图书馆监控录像里,穿蓝白校服的女生在古籍区摔倒,我递过去的黑伞印着星空图案。

你借伞那刻,因果就缠上了。

祁冰的剑尖挑开我衣领,平安符下的皮肤浮现青色莲花纹。

她在井底被困十年,每逢暴雨都是雷劫。

手机突然收到陌生彩信。模糊的监控画面中,穿红旗袍的老太拽着唐映雪长发拖向古井。少女腕间的红绳突然断裂,校徽坠入青石板缝隙。视频时间戳显示:2015年6月12日23:59。

这不是真的......

我攥紧工牌,金属边缘割破掌心。

血滴在无人机的夜视镜头上,传回的画面突然变成十年前:当我把黑伞送给唐映雪后,却转身在暴雨狂奔。而暴雨中的唐映雪被红衣姥姥拖进古井,而我借她的黑伞在井口掉落。

祁冰的胶片机发出齿轮卡死般的嘶鸣。他递给我一张诡异照片:焚尸炉前,少年时期的他正将人皮拓片扔进火中——每张拓片都在烈焰中发出惨叫。

每十年要烧够七张替死鬼。他摘下眼镜,竖瞳泛起鎏金色,昨夜阿远是第七个。

暴雨突然穿透帐篷,更诡异的是热成像图中,她正站在我身后,湿漉漉的手指按在测温仪感应区。

纪学长......

耳畔响起气若游丝的呢喃。我猛地转身,无人机镜头却拍到更惊悚的画面——十年前那柄黑伞正悬在院中,伞骨间缠满浸血的红绳,绳结处系着我当年挂上的红绳。

井水漫过膝盖时,我摸到第七块青砖上的刻痕。撬开暗格的瞬间,生锈的校徽突然发出蜂鸣,唐映雪的残魂从池底冲天而起。

她破碎的白裙化作万点金箔,每片都印着微博弹幕:【小心井水】【主播快跑】

走!

她湿透的衣袖卷着我冲向山门,身后传来锁链拖地的巨响。

祁冰的剑插进直播服务器那刻,所有观众手机同时播放十年前画面:暴雨中的唐映雪被红衣姥姥拖进古井,而我借她的黑伞在井口掉落。

[救命!红衣姥姥突然出现在画面右下角!!]

[手机自动播放那段视频…我汗毛都竖起来了!]

[弹幕里飘过‘还我命来’…是谁在搞恶作剧]

[所以纪导才是害死唐映雪的罪魁祸首,谁拿黑伞谁死]

[十年前的黑伞…这反转绝了!主播是在拍悬疑片吗]

[细思极恐!原来唐映雪是替纪导死的!!]

4

直播事故

第三天

唐映雪的残魂撞碎山门时,我腕间的电子表显示00:00。暴雨中的盘山公路变成血红色,祁冰的警告在身后炸响。

子时已到,井水要倒灌了!

无人机镜头记录下永生难忘的画面:浑浊的井水像条巨蟒窜出地面,裹挟着无数金箔冲向夜空。

每片金箔都映着热搜界面,雾隐寺闹鬼的词条后跟着爆燃的火焰图标。

去后院!

唐映雪的声音支离破碎,她的左腿正在月光下消散。

我的尸骨...在第三棵树...

直播提醒突然在手机狂震。

阿远的账号诡异复活,标题是【全程直播唐映雪尸检】。

画面里一个黑影拿着解剖刀正划开第三棵树尸,露出森森白骨——那具骸骨突然抬手握住刀柄。

感谢'雾隐寺姥姥'送的火箭。

黑影的口罩下传出阿远的声音,镶钻门牙咬住解剖锯。

老铁们看好了,这就是缠着纪导的女鬼真身......

一股阴冷的力量贯穿全身,体内的像是血液突然凝固。

[这特效太离谱了!!报警了!!]

[救命!!这骸骨会动主播疯了还是我疯了]

[刚举报了!这是真尸检吧快跑啊阿远!!]

[肯定是剧本!!]

[细思极恐…你们注意到没他说的纪导就是拍恐怖片失踪的那个!]

[雾隐寺姥姥’这ID…阿远是不是被脏东西缠上了]

[姥姥大气!!主播快让女鬼给家人们表演个才艺!]

[这骸骨保养得不错,建议出教程!]

[家人们众筹给女鬼刷火箭,让她鲨了主播!!]

[你们看左下角…树后面是不是有个白头发人影]

[救命!弹幕里突然飘过‘轮到你了’,是谁发的]

[这直播画面怎么越来越模糊…我手机摄像头自动开了]

弹幕疯狂滚动中,突然被血红大字刷屏:

【纪导,该还伞了】

【纪导,该还伞了】

【纪导,该还伞了】

冲去后院,我看到了终身噩梦——唐映雪的骸骨从树里走出,指骨间捏着直播手机,弹幕正在投票选择切割部位。

[选左腿!]

获得26万票的选项高亮显示。

电锯轰鸣声中,我赶快跑进大雄宝殿,腕间的莲花纹突然灼烧般剧痛。

别看屏幕!

祁冰的剑光斩断直播线路,显像管炸裂的瞬间,无数金箔从屏幕涌出。

唐映雪的残魂发出尖啸,消散的躯体突然凝实——她正通过直播吞噬观众的生命力。

温度骤然降到零下20℃,我们的呵气在空气中结成奠字冰晶。

阿远的尸体突然抽搐着站起,解剖刀上刻着雾隐寺的莲花纹。

纪导,这把伞...你该收下了......

5

守墓人与祭品

解剖刀刺入心口的瞬间,我腕间的莲花纹突然绽开。祁冰的剑锋精准挑飞刀刃,剑身映出的却不是我们倒影——而是百年前焚尸炉旁,穿道袍的少年正将哭喊的唐映雪推入火中。

第七代守墓人祁冰,见过纪大人。

他突然单膝跪地,战术手套撕开后,小臂赫然纹着与我母亲银镯相同的莲花图腾。

从您先祖在明代建雾隐寺起,我们家族就世代看守镇压唐小姐的焚尸炉。

唐映雪的残魂在寒雾中重组。她颈间铜钱吊坠炸裂,露出内侧刻着的生辰八字——竟与我的出生时辰分秒不差。

还不明白吗

祁冰掀开焚尸炉投影,三百年前的画面浮现:穿官服的我正在给戴镣铐的少女系上红绳。

唐家女替您挡了雷劫,生生世世都要做您的替死鬼。

手机突然播放我从未听过的语音备忘录。母亲虚弱的声音混着医院仪器的声响:

银镯里封着纪家祖咒,娶唐家女为祭品可续命...可妈妈舍不得...

你们自小相伴,形影不离,青梅竹马的情谊还历历在目,你们明明相互喜欢,妈妈怎么能如此残忍让她用生命来换你平安可却又担负纪氏使命,不得不这样做。

唐映雪的白裙突然燃起幽蓝鬼火,她抬手轻抚我颈间勒痕:

十年前暴雨夜,你本该死的。

热成像仪显示她心口栓上了一根红绳——正是当年黑伞上,我挂上那根。

祁冰的胶片机在此刻自爆,一张张照片喷发出来。

我颤抖着看到最新记录:2023年

纪照临(契约者)——唐映雪(祭品)。而上一对名字,是1923年穿着中山装的我与旗袍打扮的唐映雪。

每百年重启一次轮回。

祁冰的竖瞳淌出血泪。

但这次她违规了——

他剑尖指向唐映雪,她的尸骨手中攥着截雷击木,上面刻着往生咒的残篇。

殿内的灯突然全部亮起,阿远的直播间再次开启。三百万观众看着我从她骸骨中取出红绳。

[救命!这生辰八字是实时热搜难道真的在直播冥婚]

[唐映雪的尸骨会握雷击木她根本是故意打破轮回的!!]

[弹幕突然全变成乱码…我手机自动定位到雾隐寺了!!]

[我们都是看客也是祭品]

[雷击木刻往生咒…她是想带着所有人下地狱!!]

[红绳出现那刻,我摄像头自动拍到自己身后站着穿嫁衣的影子!]

热搜榜首突然爆出雾隐寺百年冥婚,配图是明代婚书上我们的生辰八字。

[这是国家级特效吧三百万观众同时在线被骗了]

[祁冰竖瞳流血泪…他根本不是人!!整个直播都是局!]

[热搜是买的吧但明代婚书怎么解释]

[家人们,见证历史时刻!百年冥婚第一现场!]

[建议民政局连夜入驻直播间,给这对新人发阴间结婚证!]

[众筹给女主播刷纸扎火箭,祝她和新郎百年好合(指再续轮回)!]

5.

推理深挖类

[明代婚书和现代热搜…有人在故意曝光轮回!]

[阿远直播间反复开启…他就是重启轮回的钥匙]

[弹幕里有人说‘该唤醒月老了’…这背后还有更大的阴谋!!]

动手吧。

唐映雪突然将焚尸炉的骨灰撒向镜头。

用这把伞送我往生,你的命就能...

她的话被雷鸣打断,我这才发现解剖刀上的莲花纹,与母亲银镯的纹路拼成了完整的镇魂符。

6

往生咒里的星光

祁冰的战术手环在此刻报警,他掀开地砖露出漆黑的井口:子时三刻到了,姥姥要来收祭品了。井底传来的锁链声,与三百年前画面中的镣铐声响完美重合。

阿远直播间人数突破千万时,我正握着唐映雪骸骨的手。

祁冰的剑插在井沿,剑柄上的战术手环正在倒计时——那是当年唐映雪跳楼前,我送她的生日礼物。

老铁们礼物刷起来!井底传来姥姥的尖笑,她顶着阿远的脸爬出屏幕,声音又是一位80的老婆婆,刷够1314个火箭,纪导就能娶到他的鬼新娘!

[这是人能从屏幕里爬出来手机要炸了快关机!!]

[姥姥顶着阿远的脸…这比AI换脸恐怖一万倍!!]

[倒计时手环开始冒烟了!!纪导快跑啊!!]

[弹幕里有人刷‘上次轮回也是这个礼物’…纪导才是幕后黑手]

[生日礼物成了催命符…唐映雪早就被算计了!]

[1314个火箭…这是要用活人献祭办冥婚!!]

[+10086]

[弹幕突然出现‘已就位’的陌生账号…是直播间里的鬼在刷屏]

[家人们众筹纸扎火箭!助纪导完成阴间KPI!]

[千万人同时看见幻觉这是集体催眠现场!!]

[同楼上,怀疑我们一起看见幻觉了]

[广电总局快来封直播间!这比恐怖片还邪门!!]

[摄像头自动对准我家镜子…里面有个穿嫁衣的人在笑!!]

[建议把民政局搬到直播间,在线主持冥婚!]

[姥姥大气!刷火箭送地府一日游套餐!!]

[+1]

[+1]

……

[+10086]

[战术手环倒计时和轮回有关!时间归零会重启一切!]

[阿远被附身…他早就成了姥姥的傀儡!!]

弹幕突然变成婚书界面,观众ID化作血指印按在见证人栏。唐映雪的残魂被红绳拽向焚尸炉,她腕间的红绳突然发出强光。

该续契约了。祁冰扯开战术服,心口的莲花纹与我母亲银镯完美契合。

他纵身跃入焚尸炉的瞬间,我看到了三百年前的真相:穿嫁衣的唐映雪将银镯套在我前世腕间,换下了染血的镣铐。

直播镜头突然转向夜空。三百万部手机同时拍摄到的画面里,焚尸炉的青烟化作银河。

[家人们,见证宇宙级BE现场!!建议改名叫《论我的10000种死法》]

[救命!!星星里有人影在动!!这是人能拍出来的画面]

[焚尸炉青烟变银河我的手机自动录像了!!]

[三百万部手机同时拍到…这根本不是特效!!]

[原来牛郎织女是我们!建议改名叫《银河冥婚实录》!!]

[每个星星都是轮回里的‘我们’…原来我们被困在无限循环里!!]

[明朝棺前刻字…纪导在每个轮回都在亲手送她死!!]

[弹幕突然飘过‘这次该你被烧了’…是谁在监视我们]

[集体幻觉三百万观众同时疯了]

[天文局快出来辟谣!这绝对违反物理定律!!]

[手机摄像头自动变焦…拍到了星星里现代的我在看直播!!]

[众筹给星星刷火箭,让他们别再虐恋了!!]

[青烟成银河…焚尸炉是轮回的关键!!]

[每个年代的红绳和刻字…这是献祭仪式的标记!!]

:弹幕里有人说‘该唤醒织女星了’…这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

直播,就此结束。

每颗星星都是不同年代的我们——民国课堂上,她把抄满诗的帕子塞进我掌心,红绳在课桌下悄悄缠上我们交叠的手腕;明朝棺椁前,我刻下同穴窅冥何所望时,棺中伸出的手正用带血的指甲,在我掌心画下永不褪色的红。那些被轮回碾碎的晨昏,此刻都化作星子落在我睫毛上,烫成滚烫的泪。

契约解除。我愿意用我的往后余生,换她解脱。

一切,到这结束吧!

我看着唐映雪,想把她的模样,深深记在脑海。

这次,换我来打破循环。我抚过唐映雪骸骨腕间的红绳,它突然在指尖碎成流萤,往生池的黑水第一次泛起涟漪,不是沸腾的血沫,而是倒映出我们在每个轮回里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在井边回头的笑,我在焚尸炉前落下的泪,都在黑水中凝结成透明的琥珀。

姥姥的手扣进我脚踝时,我没有挣扎。反而看见她白发里藏着的,是百年前同样戴着红绳的少女剪影。原来她也曾是被困在契约里的祭品,在无数个我们的轮回中,慢慢熬成了吃人的恶鬼。

对不起。

我对她裂开的嘴角说出这句话。

姥姥用指尖在水面划出最后一道符,那是用每个轮回的血泪写成的破字,红绳印记从所有年代的唐映雪手腕上同时褪去,栓在每个我手上。

唐映雪伸手握住停留在我掌心红绳印记上,她的残魂随时像要被风吹散,却固执地聚成最后半透明的人形。

我看见十六岁的她藏在眼尾的泪光——原来每个轮回里她主动赴死时,眼底都藏着这样的笑,像把所有的心甘情愿都酿成了月光。

阿纪你看,其实每一次说‘我愿意’,都是真的。

她的残魂逐渐消失,直到看不见。

产房的啼哭响起时,助产士愣住了,而是女婴掌心紧紧握着半片褪色的红绳残片,像被阳光晒旧的情书。

她忽然听见窗外有风铃轻响,穿堂风里飘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那是唐映雪生前最爱的味道。

我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往生池底的寂静。黑水不再沸腾,反而清澈如镜,映着星河渐渐散去的微光。

某颗流星划过水面时,我看见二十岁的唐映雪站在岸边,穿着蓝白校服对我笑,手里晃着新拆封的草莓硬糖。她腕间干干净净,再无红绳。

这次,你可以去看没有轮回的星空了。我对着倒影轻声说。

池水漫过头顶的刹那,听见远处传来心跳般的轰鸣——是千万个时空同时响起的,属于她的,自由的心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