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我穿上精心挑选的婚纱。
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男人。
周围是众人的祝福声。
不知为什么,头顶还飘着一些弹幕祝福。
【百年好合！】
【真般配啊！这cp锁死！！】
他们像彩色的小鱼,悠闲地在我视野里游弋。
我沉浸在被包围的幸福当中,只觉得他们有点好玩。
直到那个女人出现,秦珍珍。
她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一个简朴的行李袋。
瞬间,我头顶的光影像是疯了一样。
祝福的字迹消失了。
满屏开始刷着刺眼的红色字体。
【林晚是小偷！她偷走了秦珍珍的幸福！！】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牵着我的手蓦地一僵。
我抬头看向顾延之。
他看向我的眼神。
从刚才的温柔似水。
顷刻间变成了像在看什么肮脏、令人作呕的东西。
1
弹幕噬心
胃部的绞痛让我蜷缩在医院冰凉的床单上。
冷汗浸湿了单薄的病服,我颤抖着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
此刻却是无人接听。
嘟……嘟……
每一次响声都像是锤子敲击在我的心上。
我忍着痛,打开信息界面。
字模糊成一片,我还是强迫自己打字。
顾延之,我胃出血…在中心医院…很痛…
信息发送成功。
我希冀地盯着屏幕。
可顾延之没有回复。
他头顶的弹幕却飘荡在我眼前。
【秦珍珍晕倒了,顾总快去看看！】
【林晚又在装病！】
【别信她,绿茶心机女！】
【顾总快去珍珍那！】
他迟迟没有回复。
我知道,他正在看。
他总喜欢盯着那些弹幕。
仿佛那里藏着人生的至理名言。
半小时后,我的手机响了一下。
别装了。
找助理送你回去。
没有温度。
没有关心。
仿佛我不是他曾经最爱的人。
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麻烦。
看着自己头顶活该的弹幕,再看着顾延之头像旁心疼他的弹幕。
顾延之……
他真的就这么信了吗
他选择相信这些无稽之谈。
而不是我疼到发抖的求助。
没多久,他的助理来了,送来一个保温盒。
顾总让我送来的。助理面无表情。
他说,你胃不好,吃点清淡的。
我打开保温盒,里面是白粥。
热气蒸腾,却驱散不了一丝寒意。
助理临走前,犹豫了一下。
顾总还说......让你别装了。
我看着助理离开的背影,眼泪无声地流下。
曾几何时,顾延之的眼神里只有我。
我记得有一次,我只是轻微发烧。
他会连夜开车回来,守在我床边。
给我熬粥,给我量体温,整夜都不合眼。
他会握着我的手,担心的眼神怎么也藏不住。
那时,他头顶的弹幕是【顾总真体贴！】、【林晚生病了,顾总心疼坏了！】。
我一开始没当回事。
只当做是我们幸福生活的调味品。
此刻那些弹幕,却像淬了毒的刀。
一下一下地割着我的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让我想起都是那个女人来时,一切都变了
——那场我满心期待的订婚宴。
2
订婚惊变
高朋满座,香槟塔闪烁着流光溢彩。
周围是宾客们温暖的笑语和真挚的祝福。
让我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我穿着他亲手挑选的白色礼服。
他牵着我的手,站在台上,英俊的脸上带着笑意。
林晚,我爱你。
我看着他深情的眼睛。
那时他的眼神还是温柔似水。
就在司仪宣布我们可以交换戒指时。
门口一阵骚动。
所有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
秦珍珍出现了。
她穿着一件洗得有些泛白的连衣裙,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
眼神无助又茫然,像是误入了什么不属于她的场合。
珍珍你怎么来了顾延之有些惊讶。
秦珍珍吓了一跳。
肩膀微不可察地缩了一下。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
延之哥…好久不见…
她似乎想走近,又像是犹豫。
低头看了看自己朴素的衣服。
我知道…我不该出现…搅扰了你们…
我只是…只是想看看…你…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然后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恭喜你们…
然后,她像是用尽了力气。
身体晃了一下。
手里的旅行包掉在地上,露出了里面几件旧衣服。
和一本泛黄的相册。
相册摔开。
有几张照片散落在地上。
是她和顾延之小时候的合影。
旁边有宾客小声议论。
这…这不是顾总小时候的玩伴吗
听说两家关系特别好,她家后来破产了…
秦珍珍慌乱地捡起照片。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的眼眶通红,眼泪快要掉下来。
我这就走…对不起…
弹幕瞬间像是炸开了。
彩色的祝福字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红色。
【卧槽！正主来了！】
【林晚是小偷啊！偷走了秦珍珍的剧情！】
【秦珍珍才是天命女主啊！这颜值,这设定！】
【顾总的白月光回来了！刺激！】
【原配吊打小三！】
【林晚你敢心安理得的享受属于别人的幸福吗！】
弹幕的疯狂让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小偷、原配我在哪里偷了什么
顾延之原本微笑着的脸。
在他看到弹幕的一瞬间,笑容消失了。
他的眼神从柔情变成了震惊。
又迅速染上了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冰冷和嫌恶。
我握着他的手开始发凉。
延之…不是这样的…
我试图解释。
试图抓住他已经冰冷的指尖。
但他像是躲避什么脏东西一样。
猛地甩开了我的手。
我摔倒在地。
看到他快步走向秦珍珍,小心翼翼地扶起她。
她靠在他怀里,仿佛找到了全世界的支撑。
而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质问、愤怒、厌恶。
再没有一丝爱意。
他头顶的弹幕闪烁得更加厉害。
【顾总甩得好！】
【抛弃心机女,拥抱白月光！】
【把戒指捡起来还给珍珍！】
屈辱和茫然像潮水般涌来。
秦珍珍恰到好处地上前一步,低声对身边的司仪道歉。
声音哽咽：对不起...是不是……我让场面难堪了……
这一幕,让弹幕更加坚定了对我的攻击。
而顾延之,在弹幕的指引下,甚至没有看我一眼。
选择相信了这些冰冷、恶毒的文字。
把我丢进了地狱。
3
弹幕审判
订婚宴的羞辱像是昨天才发生。
没多久,公司举行了一场重要的合作方聚会。
顾延之是宴会的主角。
在外人眼中,我还是他的未婚妻,只能出席。
秦珍珍也在场,她跟没有骨头似的,依偎在顾延之身边。
我站在远处看着那一画面,心乱如麻。
弹幕此时不合时宜的刷着。
【顾总和珍珍站在一起才般配！】
【原配回来了,小偷还不赶紧靠边！】
从这些弹幕的风向变了开始。
我对他的解释和痛苦,在他眼中都成了表演。
我试图去质问他,试图让他清醒一点。
而他只是盯着我头顶的弹幕【她还在狡辩】【演技真好！】。
一句弹幕不会说谎。。
便对我说的所有过往、所有证明都充耳不闻。
就因为这些弹幕
简直荒谬！
我试图在聚会上找他。
想趁着有外人在,他也许能对我顾忌一些。
但还没等我开口,秦珍珍往我走来。
突然像是吓了一跳。
她手里的酒杯不小心滑落,洒在了她的白裙上。
啊！她低呼一声,身子颤抖着摔倒在地。
弹幕瞬间炸裂。
【林晚推倒了珍珍！】
【她故意的！好恶毒！】
【这个女人真是太有心机了！】
顾延之的脸色猛地沉下,他没看我一眼,立刻扶住秦珍珍。
林晚！他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
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我什么都没做！
愤怒、屈辱和荒谬感让我声音有些颤抖。
秦珍珍低着头,小声抽泣。
身体在我看不到的角度,朝顾延之怀里缩得更紧。
不是晚晚姐......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
她的眼泪,像最有效的催化剂。
顾延之头顶的弹幕沸腾了。
【珍珍太好了,还帮她解释！】
【顾总！教训她！这女人太过分了！】
【这林晚真是会演戏！茶里茶气的！】
顾延之冷哼一声。
林晚,别再演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
你那些把戏,在我这里没用,也不会有人信。
如果珍珍有什么事,我不会饶你。
周围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在我身上。
那些低语、嘲讽、看好戏的眼神。
伴随着我头顶【活该！】【看她装可怜！】的弹幕。
让我感觉无比荒谬和绝望。
他就这么相信这些弹幕
相信这个秦珍珍
4
无情驱逐
我被赶出了曾经和顾延之的家。
那栋我亲手布置,充满我们回忆的别墅。
成了顾延之口中的被玷污的地方。
我试图跟他说话,可顾延之始终避开我的目光。
只是沉默地坐在沙发上,仿佛我是一个透明的,或者说,令人厌恶的物体。
他坐在沙发上,我看到他头顶飘着的新弹幕。
【她竟然还有脸回来！】
【把她赶出去！】【把她所有东西都扔了！快！】
【冻结她财产！别让她分顾总一毛钱！】
顾延之盯着我,语气没有任何温度。
仿佛在下达一个早已注定的判决。
弹幕从来没骗过我。他说,你偷走了原本属于秦珍珍的一切。你不配再待在这里。
我看着他的脸,胃疼和质问声让我的声音变得嘶哑。
顾延之！我忍不住大声质问,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的痛苦。
你忘了当初公司周转不灵的时候吗！
是谁连夜帮你跑银行,我是卖掉我妈给我的嫁妆,才让你渡过难关
你现在就为了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一句不知道从哪来的弹幕,对我这样！
我死死盯着他,希望能在他眼中找到一丝清醒。
但他只是盯着我,他的眼神和头顶的弹幕如出一辙。
【她胡编乱造吧！】
【卖破烂也算牺牲】
【秦珍珍家破产了顾总都没说什么！】
你是在编故事吗他冰冷地说。
我只知道我靠自己的能力度过难关。
至于秦珍珍…她的遭遇比你编的故事惨多了。
你有病吧顾延之！我们在一起三年,你还不了解我吗秦珍珍她——我试图开口。
够了！他站起身,声音提高了些许。
林晚,我曾经以为你不一样。
他走上前,俯视我,像看地上的尘埃。
我曾给你的,现在全都收回。
所有资产已经冻结,你拿不走一分钱。
这个房子,是你偷来的。
把你的东西带走,立刻！
我看着家里的佣人,和几个保安。
他们面无表情地走进卧室。
将我的衣物、物品。
一件一件地丢进门口准备好的垃圾袋。
我冲过去想阻止。
顾延之！你在做什么！
我抓着他的手臂。
他嫌恶地甩开我。
弹幕不会说谎。
他重复着这句话。
这成了他这段时间的口头禅。
弹幕,天意,他选择遵从的旨意。
你的一切,都不配再沾染这里的空气。
我踉跄后退。
看着我的生活,我的回忆。
被粗暴地塞进黑色的垃圾袋。
像垃圾一样被处理。
他头也没回,扔下一句你以为装可怜还有用吗就转身进了书房。
保镖上前,强硬地架住了我的胳膊。
林小姐,请吧。他们的语气没有怜悯。
我亲手织给他的围巾,被一个保镖嫌弃地扔进垃圾袋。
那是我熬夜给他织的。
他曾说那是他收到的最温暖的礼物。
我挣扎着想去抓,却被一个保镖按住肩膀。
围巾最终还是被丢了进去。
【干得漂亮！】弹幕在顾延之的房间门口晃过。
我被赶出家门,站在曾经承载我们所有甜蜜回忆的别墅门口。
外面下起了小雨。
昔日富丽堂皇的家,此刻却像被泡发的童年糖纸。
甜味早已溶进雨水里,流进下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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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遗物之殇
我在一家小旅馆安顿下来。
廉价的床单,霉味弥漫的空气。
和别墅里的奢华相比。
如同天壤之别。
我无声地哭泣。
看着头顶偶尔飘过的弹幕。
【她哭啦！活该！】
【报应啊！破坏别人感情的下场！】
【小偷的眼泪真廉价。】
我知道他们看不到我的样子。
但弹幕知道我的情绪。
他们高兴地欣赏我的痛苦。
仿佛我是一个被放置在显微镜下的样本。
供他们嘲笑。
这时,手机上收到一张照片。
是秦珍珍发来的。
照片里,她戴着一条项链。
一条简单的,银色的项链。
那是我母亲留给我唯一的遗物。
它并不贵重,甚至有些旧。
但我一直视若珍宝。
因为它承载着我对母亲所有的回忆。
秦珍珍的文字伴随照片而来。
林晚姐,这项链很美,谢谢你送给我。
她故作无辜地写着。
我瞬间手脚冰凉。
我从未将这项链送给她。
那是早上我被赶出别墅时。
我想努力护在手里的东西！
她怎么会戴着它！
弹幕又来了。
【珍珍戴上真好看！】
【林晚那个心机女根本配不上这项链！】
【顾总送的吗顾总真好！】
我心里的恐惧和愤怒瞬间爆发。
我打电话给顾延之。
这一次,他接了。
他的声音依然冰冷。
有什么事
我几乎是咆哮出声。
我的项链呢！秦珍珍怎么会有我母亲的遗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然后传来他带着讥讽的声音。
哦,你说那个啊
珍珍说喜欢,我就给她了。
我就给她了。
他说得那么轻松。
那么理所当然。
仿佛那不是我母亲的遗物。
不是我唯一的念想。
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他随意赠予的物品。
那是我妈的！那是我妈的留给我的东西！
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嘶哑而绝望。
你怎么敢随便送给她！
顾延之轻笑了一声。
声音里听不出丝毫悔意。
不过是个旧东西。
回头我会重新买一个还你。
顾延之,你他妈混蛋！
电话被挂断。
我拿着手机,僵在原地。
脑海里回荡着他那句轻描淡写。
不过是个旧东西。
那是母亲留给我的最后的爱。
被他当成了旧东西,随意给了别人。
还觉得给我更好的就是弥补。
他根本不懂。
根本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或许他懂。
只是选择漠视。
因为弹幕说了。
【这项链给珍珍多好。】
6
暖意微光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被击垮时。
门被轻轻敲响。
林晚,你还好吗
是顾景然的声音。
顾延之的弟弟。
我僵在那里。
不想被人看见我如此狼狈的样子。
他没有强求开门。
只是站在门外。
我带了点吃的,和一些日用品。
放在门口了,你等我走了再拿。
他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关心。
我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远,才开了门。
看着地上两大袋东西,我拖着疲惫的身子拿了进去。
里面除了一些日用品,还有一把钥匙。
顾景然的消息传来：
你不用多想。
只是觉得你应该需要这些…
好像是怕我不接受,过了一会,手机再弹出一条消息：
你妈妈以前帮过我的。
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记忆里和顾家的来往很少。
就算妈妈在世,跟顾家关系再好,也轮不到顾景然这样地位的人来报答。
那个谎话如此笨拙,却像一道暖流淌过我的心。
像是在无边黑暗中。
亮起了一点微弱的火光。
7
嫁衣易主
婚礼的日期被定了下来。
不是我和顾延之原定的日子。
而是他和秦珍珍的。
就在我们原本的吉日。
那原本该属于我的喜帖。
现在印着的是顾延之和秦珍珍的名字。
我的脑海里闪过了曾经亲手缝制的嫁衣。
那件我花了很多心思,一针一线完成的嫁衣。
我甚至没来得及问他怎么处理。
这时秦珍珍发来了新的照片。
她笑得甜蜜又得意,穿着一套雪白的婚纱。
照片里的嫁衣,不是她在订婚宴上穿的朴素裙子。
而是我倾注心血的那件。
我的脑子嗡地一下。
她怎么会穿着我的嫁衣！
是顾延之让她穿的！
头上飘着那些祝福的弹幕。
与我之前订婚宴上看到的祝福一模一样。
只不过祝福的对象换了一个主角。
【天作之合！】
【这对CP我站定了！】
【嫁衣真美！】
【新娘真漂亮！顾总好眼光！】
我仿佛看到他身后的秦珍珍,面带微笑,享受着所有赞美。
分享着原本该属于我的一切,包括我的嫁衣。
我打电话给他。
得到的答复只有一句：
你觉得你还配穿吗
没什么事不要打电话给我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在试婚纱。
他补充道,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幸福感。
便挂断了电话。
顾延之,你就这么狠心
就那么相信那些弹幕相信那个秦珍珍
我看着自己的手指。
曾经为他洗手做羹汤。
曾经为他开心的缝制嫁衣。
曾经为他放弃我的梦想。
我原以为心里还会绞痛。
但好像麻木了。
只剩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清醒。
和一种可笑的悲凉。
可笑我还为他流泪。
可笑我还曾以为他只是被骗。
我终于明白问题不是弹幕。
是顾延之。
他根本没有爱过我。
他对我的爱,也许只是弹幕指引他做的角色扮演。
弹幕风向一变,他就毫不犹豫的把我当成垃圾。
随意丢弃,随意伤害。
他宁愿迷信那所谓的天意。
也不愿相信陪了他三年。
为他付出了那么多的我
我决定离开这里。
我删光所有关于他的一切,拉黑他的联系方式。
我眼睛漂到秦珍珍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
林晚,多谢你的嫁衣。我会替你,好好享受顾延之的爱。
就在我按下最后一个删除键时。
我的视野里,弹幕剧烈颤抖,像受到了某种冲击。
红色的诅咒中,开始出现黄色的、绿色的、蓝色的字。
它们互相挤压、叠加。
【等等！秦珍珍刚才的眼神...怎么有点阴森】
【我擦！怎么那么邪恶】
【女主应该不会这样吧。】
【卧槽！不会她才是那个恶毒女配吧！】
【秦珍珍是演的吗！】
【林晚是无辜的！她才是那个女主！】
【前面的弹幕是不是傻这么假的演技都看不出来！】
眼前混乱的弹幕就像是一场闹剧。
但都跟我无关了。
8
弹幕反转
【妈的,她原来是职业演员啊！】
【奥斯卡欠她一个奖杯！】
【我们都被她骗了！】
【林晚才是那个女主！我们错怪她了！】
弹幕大战持续升级。
各种颜色的文字在我眼前交织,形成一幅混乱又惊人的画面。
不过我没有管。
我来到顾景然为我安排的公寓。
是一个采光很好的小复式。
装修是暖色调的。
处处都透着细心和妥帖。
顾景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帮我拎行李。
然后递给我一张银行卡。
你先用着。
他没说借,也没说给。
只是用着。
他的头顶很干净。
没有弹幕。
只有他温暖、清澈的目光。
我接过卡。
说了一句谢谢。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接受他的帮助。
他没有问我在别墅发生的一切。
没有问嫁衣。
也没有问项链。
只是安静地陪在我身边。
给我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餐。
小米粥,几个小菜,热乎乎的。
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
暖洋洋的。
9
悔恨萌芽
顾延之在办公室里,神情疲倦。
看得出来这几天他并不好过。
他迷信的天意出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折磨着他的心智。
那些【技术流】弹幕像开了外挂。
挖掘出越来越多秦珍珍的异常。
弹幕的战火,从我这里蔓延到了顾延之那里。
那些曾经对他歌功颂德的弹幕,开始分裂。
他痛苦地盯着那些质疑秦珍珍、替我鸣不平的文字。
【技术流分析,秦珍珍那个摔倒是假的,重心不对。】
【之前的很多巧合都解释不通啊！】
【我看了下秦珍珍的设定背景,好像有点问题…】
他身体僵在那里,眉间的痛苦越来越深。
他的天意不再是一面湖水,而是被搅浑的泥浆。
秦珍珍在他身边,依然试图维持她的表演。
她会恰到好处地咳嗽一声。
或者露出一个受惊的表情。
然后弹幕就会刷出【心疼珍珍】、【绿茶又想污蔑珍珍】的声音。
这些维护她的声音,又会拉扯顾延之,让他陷入新的迷茫。
他开始频繁地找秦珍珍聊天。
他头顶会闪过【顾总在审问珍珍吗】的弹幕。
秦珍珍面对他的聊天,总是能用眼泪和无辜。
加上弹幕里依然支持她的声音,暂时蒙混过关。
但顾延之的疑虑,已经被那些分裂的弹幕一点一点地撬开了。
那些弹幕对秦珍珍表演的质疑,像种子一样在他心里发芽。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起我。
回想起我当时的痛苦,我的眼泪,我绝望的眼神。
它们曾经被弹幕的指控掩盖。
现在,像冤魂一样在他脑海里徘徊。
他会坐在办公室里发呆。
面前文件堆积如山。
他的眼里却只有我头顶曾经的弹幕：【她好可怜】、【我们错了】。
那些道歉的话,曾经让他困惑。
现在,却让他心痛如绞。
他尝试打电话给我。
我看到陌生号码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接了。
晚晚…
我看到他头顶依然是纠结的弹幕：
【道歉吧顾总！】
【别啊！万一林晚真是装的呢】。
我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听着。
我…我最近…看到一些新的弹幕…还有…一些事情…
他显得措辞艰难。
似乎还在等待更多的指示,或者害怕自己再次判断错误。
林晚,也许…我们之间可能有误会…
即使弹幕开始动摇,他依然无法立刻、无条件地相信我。
顾延之,你还在看那些东西,不是吗
他沉默了,弹幕也沉默了一瞬。
顾延之,即使没有那些弹幕,你对我都没有最基本的信任。
我对你,已经没有任何期望和眷恋了。
说完,我挂断了电话。
我没有哭。
心中只有一种解脱后的平静。
顾景然坐在我身旁。
他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的陪着我。
10
真相之火
一个匿名包裹寄到了顾氏集团。
是一些文件。
某个与秦珍珍有过短暂接触的私家侦探的通话记录。
几张模糊不清的,显示秦珍珍与某人秘密交易的照片。
这些文件,是顾景然通过一些隐秘渠道送来的。
他没有直接去找顾延之,因为知道顾延之不会相信他。
他用这种方式,丢下了火种。
他知道顾延之骨子里的自负和对真相的执拗。
一旦种子种下,以顾延之的能力,他会自己去挖掘。
匿名包裹里的资料,彻底点燃了顾延之心中的火焰。
他看着那些线索,再对照脑海里那些质疑秦珍珍的弹幕,一种可怕的预感袭来。
他动用了他所有的资源。
夜以继日地挖掘着真相。
每一条被证实的线索,都像一记重锤,砸在他的心头。
秦珍珍雇人伪造的巧合、她精心设计的每一次偶遇。
她在弹幕诱导下的表演细节、她对我造成的每一次伤害的真实意图。
真相像一张巨大的网,一点点收拢。
我曾经付出的那些,被秦珍珍巧妙掩盖,甚至扭曲成她功劳的牺牲。
我为了他放弃的,为他承受的。
桩桩件件,随着调查的深入,冰冷地呈现在他面前。
他看到了秦珍珍恶毒的真面目。
看到了她如何完美地扮演受害者。
他更看到了自己。
看到了自己在那些弹幕面前的愚蠢、偏执、和对我的残忍。
他回想起我被赶出家门时的眼神。
回想起我哀求他相信时的声音。
回想起我失去母亲遗物时的绝望。
每想起一处,心脏就像被狠狠地捏紧。
他亲手把一个深爱他、为他付出的女人,推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这一切,只因为一些冰冷的文字,和一个拙劣的演员。
调查结果呈现在他面前的那一刻。
顾延之坐在办公桌前。
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脊梁。
他看到了他头顶铺天盖地的【世纪大傻逼！】
【活该！】【瞎了眼！】【蠢货！】的弹幕。
他趴在桌上,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嘶吼。
悔恨和痛苦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确认真相后。
顾延之没有片刻犹豫。
他像个疯子一样冲出办公室。
他要找到秦珍珍。
要亲手撕下她虚伪的面具。
11
撕破伪装
他闯进秦珍珍的公寓,当着几个心腹的面。
秦珍珍看到他的脸色,瞬间慌了。
延之哥…你怎么了
她试图露出那种无辜又关切的表情。
可顾延之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冰刀。
别再演了,秦珍珍。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撕裂感。
他把调查到的证据摔在她脸上。
你以为你做的一切我不知道
你找人调查我的情况,用你拙劣的表演,像小丑一样把我耍得团团转！
秦珍珍的脸色瞬间苍白。
她无法辩驳。
那些证据,每一条都指向她。
顾延之头顶的弹幕,此刻是清一色的声讨。
【撕了她！】
【恶毒的女人！】
【绿茶去死！】
秦珍珍试图哭泣,试图下跪求饶。
延之哥…听我解释…我只是…只是太爱你了…
爱我顾延之冷笑一声,眼中没有温度。
你让我失去了最爱我的人。你用谎言把我的生活变成了粪坑。
滚。他只说了一个字。
立刻从我眼前消失。顾家的一切,你都不配再沾染。
他没有让秦珍珍有任何辩驳的机会。
他将她所有的东西扔出公寓。
切断了她所有与顾家相关的联系。
全程,弹幕欢呼雀跃：【顾总终于清醒了！】【绿茶滚滚滚！】。
解决完秦珍珍。
顾延之发疯一样冲去找我。
他带着一身的悔恨和伤痕,想向我乞求原谅。
他找到顾景然。
顾景然平静地看着他,没有意外。
林晚不想见你。顾景然直截了当地说。
我错了…我错了景然…我做了天大的傻事…顾延之捂着头,声音颤抖。
林晚在哪里我要见她！我要告诉她真相！
晚晚她…顾景然顿了一下,眼神带着一丝复杂。
她现在很好。她已经不恨你了。
不…不恨我顾延之身体一僵。
不恨,意味着连恨都没有了。
意味着彻底放下了。
意味着在他看不见的世界里,她已经重新拥有了平静。
顾延之依然不甘心,他想闯进去。
顾延之。顾景然拦住他,语气坚定。
晚晚她…已经向前走了。她找到了真正信任她的人。
顾延之看着顾景然。
再看顾景然身后的房子。
他意识到,顾景然口中的真正信任她的人,指的不是他。
也许是顾景然。
他站在那里,像一个被全世界遗弃的孤魂野鬼。
12
重生之光
我把所有与顾延之相关的联系方式,都彻底更换了。
我拒绝见他,拒绝听他的解释,拒绝接受任何他送来的东西。
那些曾经对我视若无睹的助理、下属,此刻不得不遵从顾延之的指令。
他们小心翼翼地试图给我送花、送礼物、转达他的道歉信。
我让顾景然替我处理。
每一次,顾景然都会平静地拒绝。
或者直接退回。
顾延之只能从弹幕中,看到他的徒劳。
【顾总今天又送花失败了。】
【林晚没开门！哈哈！】
【她根本不看顾总的道歉信！】
弹幕们乐此不疲地围观他。
【后悔值还在狂飙,是不是要突破服务器了】
他的狼狈,成了弹幕新的狂欢素材。
我在顾景然的守护下,开始了一段新的生活。
顾景然的支持是全方位的。
不仅仅是物质。
他会耐心听我说话。
给我工作的建议。
在我偶尔还会因为回忆痛苦时,他会静静地陪着我。
他的眼睛里,是满满的理解和信任。
他从来不问我弹幕的事。
仿佛那些可怕的文字根本不存在。
在他这里,我就是我,一个值得被珍惜、被爱的人。
在他的帮助下,我的事业迅速发展。
我创立了自己的服装品牌。
用我在顾延之那里学到的商业知识,以及我自己的天赋和努力。
品牌一推出就备受瞩目。
我变得独立、强大、有自信。
顾景然总是微笑着站在我身边。
出席我品牌的发布会。
和我一起接受采访。
他没有丝毫的占有欲。
只有全然的骄傲和支持。
我们的关系,在并肩作战中变得越来越深厚。
弹幕的风向彻底变了。
【神仙CP！他们才是绝配！】
【林晚景然！百年好合！】
【顾总感谢你当年的不娶之恩！】
【林晚离开顾延之,活成了女王！】
这些弹幕,顾延之都能看到。
他只能通过冰冷的光影。
看着我在他亲弟弟身边,重新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看着我获得曾经属于他,却被他亲手摧毁的幸福。
弹幕一遍一遍地提醒他。
【看顾总多可怜！】
【他只能看着！】
【他失去了全世界！】
他的世界,只剩下悔恨。
和他头顶永远不会消失的,冰冷嘲讽的弹幕。
13.
峰会对决
顾延之在弹幕的围观下,成为了行走的后悔值标本。
他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
但效率低下,错误频出。
顾氏集团的运营受到影响。
曾经令人敬畏的顾总,变得颓废,失神。
我的品牌在全球崭露头角。
我受邀参加一个国际时尚峰会。
顾景然作为我的合伙人和伴侣,陪同出席。
顾延之的公司也与这个峰会有合作。
他不得不出现在同一个场合。
我站在台上,作为新锐设计师代表发表演讲。
全场聚焦。
顾延之坐在台下,双眼死死地盯着我。
他的脸上没有血色,眼神像是一个幽灵。
头顶的弹幕密集得可怕。
【顾总又要被虐了哈哈】
【林晚女王来了！】
【快看顾总的表情！】
【他肯定后悔死了！】
我没有看他。
我平静地讲着我的设计理念,讲着女性的独立和力量。
讲着从废墟中重生的生命力。
每一个字,都像是在对着他说话。
他曾经以为我会被摧毁。
但我站起来了。
比任何时候都更强大。
在问答环节,一个记者提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林小姐,您的设计理念中有很多凤凰涅槃的元素。
这是否与您之前那段不幸的感情经历有关
我看向那位记者,微笑着。
然后,我的目光越过人群,平静地落在了顾延之的脸上。
14.
天意真相
全场寂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我的视线,聚焦在顾延之身上。
顾延之如坐针毡,脸色煞白。
他大概以为我要趁此机会,在他落魄的时候,狠狠地踩他一脚。
他预测到了我的报复。
但我的目的,不是报复。
是彻底终结。
我收回目光,看向主持人。
我的声音,清晰而平静,回荡在整个会场。
是有关。我承认得非常干脆。
一段,由盲目迷信和谎言编织的经历。
我看到了顾延之身体猛地一颤。
他知道我要说什么了。
我想,在场有些人可能并不知道。
为什么曾经那位顾总,会做出一些,在外人看来匪夷所思的决定。
我的声音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冷静。
因为,他相信一种,只有他能看到的信息。
一种,他认为是『天意』的指引。
他之所以如此深信不疑,是因为在很久以前,在他家族公司面临灭顶之灾时。
这种『天意』通过一种『预言』,拯救了他。
我的话音落下,全场鸦雀无声。
顾延之的脸毫无血色,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充满了惊恐和不敢置信。
他最深的秘密,就这样被我平静地、公开地撕开了。
我的视野里,弹幕炸了。
【卧槽！竟然是因为这个！】
【弹幕救命之恩！这什么奇葩剧情啊！】
【他把弹幕当爹啊！】
【我草草草！活久见！】
【神棍顾延之！】
我在心里冷笑。
顾延之,你以为这是你的特权,是你的秘密,是你凌驾于一切的底气
可你的底气,是我可以随时,在全世界面前,彻底摧毁的东西。
我转过头,看向身边的顾景然。
他的目光一直在我身上,温柔,坚定。
我牵住他的手。
然后,再次看向顾延之。
可顾延之,你一直以为,你是被『天意』眷顾的那个独一无二的人吧
我的声音带着一种,像是宣告死亡判决的冷漠和力量。
你以为,只有你看得到那些『天意』。
但你又错了。
而且,这一次错得,尤其离谱。
我将目光转向顾景然,紧紧握着他的手。
顾景然。
我平静地看向顾延之,一字一句。
他,也看得到那些『天意』。
这个时刻,仿佛时间都凝固了。
空气变得稀薄,只剩下我的声音,和弹幕海啸般爆发的惊呼。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啥玩意！】
【妈的！爆炸！】
【原来顾二少也看得到！】
【这是什么地狱级反转！】
【顾总瞬间失去所有光环哈哈哈哈！】
顾延之的身体猛地向后仰去。
他像一个木偶一样瘫倒在椅子里。
眼神空洞,充满了绝望和死亡。
他最引以为傲的秘密,被我在他最重视的场合公开。
他以为独有的『天意』,竟然他的弟弟也看得到。
甚至他的弟弟,没有被弹幕左右,选择了相信我。
而他在弹幕的神谕下,亲手把他的挚爱推给了他的弟弟。
而他,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顾景然握着我的手,对顾延之露出一个平静的眼神。
那个眼神里,没有得意,没有嘲讽。
只有一种,作为清醒者的平静,和对哥哥愚蠢的失望。
而顾景然头顶,一个醒目的、从未出现过的金色弹幕闪耀而出：
【弹幕系统：用户
ID：顾景然,权限最高。确认同步。】
这个系统层面的确认,像是在顾延之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上,又狠狠地压上了一座山。
他彻底崩溃了。
15.
终新生
顾延之在峰会结束后,没有留下任何体面。
他像一个精神病人一样,被助理搀扶着离开。
他的人生,在那一刻彻底分崩离析。
弹幕在他头顶疯狂地刷着【顾延之是小丑！】
【社死天花板！】
【活该！】
【再也不想看到这个男主！】
他成了弹幕系统中永远的笑柄。
秦珍珍因为诈骗等罪行,被顾家送进了监狱。
她的名字,只出现在弹幕里那些今日头条：秦珍珍狱中改造表现的嘲讽中。
而我。
在顾景然的守护下,我的人生开启了新的篇章。
我成为了成功的女企业家。
在时尚界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
我与顾景然,从最初的守护和被守护,发展成了最深刻的爱和灵魂伴侣。
我们的婚姻,不是因为弹幕的指引。
而是因为我们看到了彼此最真实的灵魂。
因为我们相信彼此,信任彼此。
我曾经痛苦的经历,成为了我最坚实的铠甲和灵感来源。
我不再是那个在爱中卑微求存的女人。
我独立、强大、耀眼。
顾景然总是在我身边,他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爱意和欣赏。
我们的头顶,是全新的弹幕。
【林晚女王和她的骑士！】
【顾景然简直完美！】【双向奔赴的爱情最甜！】
【感谢顾延之当年的错过！林晚才等到了顾景然！】
【百年好合！永远幸福！】
顾延之偶尔会出现在弹幕里。
可能是一张憔悴的照片。
或者一段关于他失神的报道。
他的头顶,永远笼罩着灰色的,低沉的弹幕。
【顾总又在发呆了】
【后悔值是不是还在涨】
【他一个人…】
【林晚过得很幸福,而他…活该】
他永远地留在了自己的炼狱里。
被悔恨和弹幕的嘲讽折磨。
看着我走向遥远的光明和幸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