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开车撞死了人,打电话叫我去顶罪,我欣然同意了。
律师朋友叫我不要去:又不是你老婆开的车,她跟助理在车上乱搞,你千万不要去!
她直播屏蔽了你,但是没屏蔽我们,我们全部都看见了!
我还是没听,我深爱我的妻子,她要我做什么我都情愿。
爸妈跪在我面前用他们的生命求我别犯傻,我仍然不为所动,任由警察将我拷走。
第二天林音雪就带着两份协议书来找我签字,让我将所有的一切都给她。
儿子壮壮双眼通红地说:我没有杀人犯爸爸,陆叔叔才是我的爸爸。
看着他们得意的样子,我在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呵!好戏才刚刚开始。
……
答应给妻子林音雪顶罪后,我火速赶往现场。
见我冥顽不灵,律师朋友直接把直播视频发给我。
林音雪和她的助理陆子吟叠坐在跑车的驾驶位上,战况激烈,陆子吟的手在林音雪后背强势地摩挲。
林音雪娇喘声连连,一看便是动了情。
她身子激烈地一颤,陆子吟的手往副驾驶一掏,似乎是要拿些什么。
但是没等到成功,车辆忽然响起引擎发动的声音,紧接着,画面转换成车外画面。
车辆失速过程下,飞快地撞上了路人。
我像是没看见视频一般,铁了心地要为林音雪顶罪。
来到事发地,小男孩的父母正抱着孩子的尸体痛哭流涕。
我刚想上前想要安慰几声,却被躲在暗处的妻子一把推到男孩父母面前:就是他开的车,超速闯红灯,撞死了你们的儿子。
孩子父亲火冒三丈,沙包大的拳头砸在我的脸上:我要你给我孩子偿命!
我头被打歪,妻子和助理却无动于衷。
围观群众义愤填膺地怒骂我:开车不长眼,这样的人就应该下地狱!打死他!
我嘴角却弯了一下。
我起身要对孩子的父亲承认错误,突然,不知道从哪得知消息的我爸妈冲上前来阻止了我。
车是那个贱女人开的,她出轨了,你千万别被她骗了!
我们有电话录音!你听——
看着我爸准备将录音当着众人的面放出来,林音雪和陆子吟的脸色顿时吓得惨白。
他们俩出手想要抢夺,却被围观的群众挡住。
你们俩想抢是不是心里有鬼
两个人没再动作,我却上前拦住了我爸,我爸说什么也要还我的清白。
但他打开录音的那一刻,却瞬间呆站在原地。
老婆,我马上到家了……嗯,我再开快一点!
这录音里,分明是我的声音!
林音雪和陆子吟瞬间笑开了花。
我冲父母投去愧疚的眼神,对着孩子的父母鞠躬致歉:
是我开的车,我一定会承担责任的!对不起……
第二章
我爸妈站在原地。
你这是要干什么我和你妈来之前里面的声音根本就不是这样,你为什么要帮那个小三顶罪
母亲声泪俱下地劝我:易峰啊,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出来,爸一定帮你主持公道!
我抿了抿唇:爸,妈,没有什么难言之隐,就是我撞死的......
我妈恨铁不成钢地捶我:她林音雪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做!这是你的一辈子!
林音雪,瞬间像炸了毛的野猫一样,对着我爸妈骂道:
你们这两个老不死的,一天天地就盼不得我一点好没有我谁给你家生孙子
你儿子撞死了人,你们不想着怎么赔偿人家,就光想着让我给你儿子顶罪
我爸被气得脑溢血,身形一晃,我妈连忙接住了他。
她差点也跟着翻了过去,勉强扶着我爸躺在地上之后,她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
儿子,算妈求你了,你不要做傻事,爸妈知道你没撞人。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都陷进肉里,也没吱声。
她彻底地被我的沉默击垮,拿起地上的石头,就要往自己的脑袋上砸:今天你要是真的要这样做,就别怪妈死在你面前!
我瞳孔地震,手往前一伸想要制止。
呜呜的警铃声响起,警察从车上下来。
是谁报警自首的
我举手示意,说道:是我。
我还是没有听我爸妈的,即使他们以死相逼。
银色手铐将我双手铐住,我妈受不住打击,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我进了警局,直接认了罪,所有的证据全部都指向了我。
第二天,狱警说有人约见我。
没过多久,林音雪和陆子吟一起手挽手,带着儿子,宛若幸福的一家三口。
老公,你现在坐牢,你也不想我和儿子以后被人指指点点吧。
林音雪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将一份离婚协议递到我面前,语气绵里带针。
我没有打开协议书,也迟迟没有动作。
我没说话。
抬头看着面前对我提出无理要求的女人。
我和她相爱十年,为了给她更好的生活,我几乎都睡在了公司。
但即使我这么忙碌,我每天也会记得回家陪她吃饭,从不落下任何一个纪念日。
她需要我,我便推掉十亿的项目去陪她。
但是我为她付出了全部,她回报给我的是什么呢
第三章
她看见我的沉默,语气很是不耐:你这么爱我,连这点要求也不愿意满足我
公司的事情就交给子吟吧,他在你身边呆了这么久,该学的都学会了,他接手我也放心。
陆子吟开口了:李总,您放心,等您进去以后,我会替您照顾好音雪姐和壮壮的。
听到他们俩不知廉耻的话语,我冷笑了一下,转身想去摸一下儿子壮壮的脑袋。
可没想到,儿子却将我的手推开,气鼓鼓地说道:你走开,我不想被你摸,我没有你这样的杀人犯爸爸,陆叔叔才是我的爸爸!
我愣在了原地。
我攥紧了手。
陆子吟笑着挑衅道:李总,谢谢你这些年帮我养老婆和孩子,以后我一定会每个月按时给你打钱,让你在里面吃好喝好,哈哈哈。
我挑了挑眉,直接在协议上签了字。
他们笑得合不拢罪,当着我的面就要商量等一下拿我的钱去干什么。
但我只是笑了。
因为案件性质恶劣,侦办速度加快,我被判了七年。
进监狱的第二周,我爸妈来看我。
他们看着我,眼泪直流,却也不知道该对我说什么。
爸妈在家里等你。
没想到,我们家也出了个痴情种……你……唉……
看着爸妈明显瘦了几圈的脸,我于心不忍。
我说:爸、妈。我有自己的打算。
他们会去警局自首,说人是他们撞死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听到我的话,两人顿时愣在了原地:易峰啊,你别说胡话吓我们,你这个案子都结案了,你人也在监狱了,那两个白眼狼现在在李氏集团作威作福,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我轻轻一笑:我没骗你们,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一个星期后,父母再次来狱中看望我,满脸喜悦:易峰啊,你还真说对了,我们刚刚接到电话,说他们俩去警局自首了,那边让我们去配合做个笔录。你是怎么知道
我看着满脸疑惑的两人,心平气和地说道:爸,妈,我来告诉你这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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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爸,妈,当时我不听你们的劝告,非要去帮林音雪的小三顶罪,你们是不是觉得我无可救药
你们是不是当时恨不得打死我这个不孝子
听见我的问话,爸妈的脸瞬间露出一丝尴尬的红色,我重获清白的消息也让他们放下心中的压力,两人相视一笑。
我轻笑:我可不是你们口中的情种!相反,没人更比我想的更清楚!
突然,一声门响。
狱警推开接待室的铁门时,我正握着母亲布满老茧的手,刚要开口解释陆子吟和林音雪为何会自首。
金属碰撞声打断了我的话,年轻狱警探进半个身子:李易峰,收拾东西,你被保释了。
母亲的手猛地抖了一下,眼眶瞬间红透:保释不是说案子结了吗
父亲更是直接从塑料椅上弹起来,膝盖撞得桌角发出闷响: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没找律师啊!
我冲他们笑了笑,拍了拍父亲发颤的肩膀:先出去,路上说。
看守所的铁门在身后
咣当
合上时,五月的阳光正晒得人眼皮发沉。
门口停着辆黑色轿车,驾驶座旁倚着个穿藏青色西装的男人,看见我们立刻直起身子,抬手朝我挥了挥。他镜片后的眼睛带着几分熟稔的笑意。
是陈立,国家安全局第九局的局长,也是我去年秘密合作的AI脑机项目负责人。
父亲盯着那辆挂着特殊牌照的车,喉结滚动了两下:易峰,这是……
我拉着父母往车边走,陈立已经替我们拉开后排车门:伯父伯母,上车说。
真皮座椅的凉意渗进还没来得及换的囚服,父亲再也按捺不住,转身直接抓住我手腕: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要坐七年牢吗怎么突然能保释了
我看着车窗外飞速倒退的梧桐树,故意卖了个关子:能让两个咬死不认账的人主动自首,除了他们自己摊上更大的事,还能有什么原因
父亲的眉头拧成了疙瘩,母亲则紧张地用手绞着衣角。
我转头指向副驾驶座:爸,这是陈局长,负责我去年跟您提过的脑机接口项目。
陈立从后视镜里冲我们点头,父亲的下巴差点掉下来:你说的那个……
给军方做的实验
我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囚服袖口的编号,说道:
其实一年前我就发现林音雪和陆子吟不对劲了。公司财务流水异常,陆子吟的私人账户每月都有大额转账,监控里他们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太多。
父亲的脸色渐渐铁青:那你还……
当时项目卡在人体适配阶段。
我打断父亲的话,脑机接口需要活体实验,尤其是长期植入的排异反应数据。我是项目负责人,与其找志愿者,不如自己上。
母亲突然抓住我的手,掌心全是汗:所以你故意让自己被陷害所有人劝你你都不听,跟丢了魂似的……
没有办法,实验有副作用,而且那个记录仪里面的内存卡也是我偷偷换的!
我低头看着手背上淡褐色的植入疤痕,开口说道:
植入后的前三个月,我出现了记忆断层,尤其是关于林音雪出轨的部分,几乎完全空白。所以第一次她让我顶罪时,我真的以为自己爱她,愿意为她兜底,直到我进监狱一个星期后,那条短信的出现。
第五章
父亲愣住了:短信什么短信
陈立插了句:是我们外接在脑机系统里预设的通讯程序。李总担心自己失忆后出现一些无法预估的事故,让我们时刻监控他精神状态,强制突破他的记忆盲区。
我接着说:刚开始我以为是幻觉,但那些细节太真实,连陆子吟的口头禅都分毫不差。直到在看守所签协议那天,我突然想起来以前我从未注意的细节。陆子吟左肩胛骨有块蝴蝶胎记,那是我三年前在公司泳池见过的,而林音雪怀孕时的产检报告,其实比她宣称的受孕时间早了半个月。
母亲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所以你故意装糊涂,让他们以为阴谋得逞
我点点头:脑机系统需要完整的情绪数据,尤其是被背叛时的应激反应。当他们拿走公司,告诉我壮壮不是我儿子时,系统采集到了足够的生理指标,陈局长那边的实验数据才算真正达标。
父亲突然一拍大腿:那他们自首……
陆子吟上周收到了匿名邮件。
陈立接过话头,里面有他替毒贩洗钱的银行流水,还有林音雪伪造股权转让协议的笔迹鉴定。
其实从李总同意顶罪开始,我们就同步启动了调查,一个能亲手把丈夫送进监狱的女人,怎么会在拿到公司后突然心软
我望着窗外渐渐熟悉的城市街景,想起不久前在看守所收到的加密短信。
陈立说脑机系统突破了记忆封锁,所有数据完美同步,而他手里的证据,足够让陆子吟在洗钱案和交通肇事案里判双重刑。
林音雪更聪明些,发现邮件后立刻联系陆子吟,两人大概是算过账。
主动承认撞人最多判三年,洗钱却是十年起步。
爸,其实我在协议上签字时,留了后手。
我摸了摸口袋里那张出狱证明,股权转让书的防伪码,只有在国安局的系统里才能激活。他们以为拿到了公司,其实所有资金流向都在监控之下。
父亲看着我,突然笑了,眼角的皱纹里泛着水光:你小子,从小就蔫坏。当年把欺负你妹的小子书包扔进池塘,还装没事人......
轿车在别墅小区门口停下,陈立递来一个密封档案袋:里面是你的临时身份证明,明天来局里办正式手续。
我接过袋子时,母亲突然抓住陈立的手:小陈啊,这孩子以后......
母亲欲言又止道:脑子不会有后遗症吧
陈立笑了:伯母放心,脑机系统已经拆除,李总现在的记忆比任何时候都清晰,包括某些人背叛他的每一个细节。
暮色里,父亲拍了拍我肩膀,声音有些发颤:回家吧,你妈熬了三天的排骨莲藕汤,都快煮成粥了。
我望着小区门口的路灯,突然想起三个月前被押上警车时,林音雪看我的那种得意又轻蔑的眼神。
现在想想,她大概永远不会知道,当她在行车记录仪里故意留下和陆子吟的喘息声时,我其实早就调包了内存卡。
真正的证据,一直存在陈立办公室的保险柜里。
车窗外,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母亲还在絮絮说着家里的变化,父亲则盯着档案袋上的国安局公章发呆。
我摸了摸后颈,那里还留着植入脑机借口时的淡淡麻痒。
这场用我入狱换的局,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候。
第六章
探监室的铁栅栏在身后哐当合拢时,林音雪正趴在塑料桌前啃指甲。
听见脚步声,她猛地抬头,睫毛上还沾着没擦干净的泪渍,嘴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易峰......你,你终于来了。
我在铁栅栏对面坐下,隔着防弹玻璃看她。
曾经保养得宜的脸瘦得脱相,下巴尖得能戳穿掌心,指甲缝里全是洗不掉的蓝黑色
。
那是看守所囚服掉色染的。
她往前探身,鼻尖几乎贴在玻璃上,眼眶通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跟子吟都自首了,交通肇事的事我们认,你能不能......
能不能捞你们出来
我打断她的话,指尖敲了敲桌上的探视记录,林音雪,你是不是觉得我还跟三个星期前一样蠢
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喉结滚动着往后退了半寸,防弹玻璃上的哈气渐渐消散:你......你在说什么啊我们都承认开车的是子吟,你不是已经被放出来了吗
承认
我冷笑一声,你们承认的是撞死孩子时在车上乱搞,却绝口不提洗黑钱的事。陆子吟替毒贩走账的三千万,你签批的假合同,当国安局的经侦科是摆设
她的嘴唇瞬间发白,右手无意识地绞着囚服衣角,指甲把布料勾出个毛边:那个邮件......是你发的
我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眼底的慌乱。
她突然换了副表情,身子往前倾,声音软得像团棉花:易峰,你忘了吗我们大学就认识,你追我时在宿舍楼下等了三天三夜,下暴雨都不肯走......
壮壮虽然不是你亲生的,但你养了他八年,他开口第一声‘爸爸’是叫你的啊......
够了。
我猛地拍了下桌子,玻璃震得她往后缩,你以为用孩子当筹码我就会心软八年前你流产后抱来壮壮,我查过出生证明,他生日比你宣称的受孕时间早两个月,那时候你正跟陆子吟在三亚度假吧
她的脸
刷
地白透,嘴唇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
记忆突然不受控地涌上来。
大四那年在图书馆,她穿着米色针织衫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把睫毛的影子投在脸上,像只怕人的小兽。我帮她捡起掉在地上的笔记,发现每页边角都画着小蝴蝶。
后来才知道,那是陆子吟的外号。
原来从一开始,她的温柔体贴都是戏,连怀孕时吃的叶酸,都是陆子吟托人从国外带的。
你大学初恋是陆子吟,对吧
我盯着她骤然僵住的肩膀,毕业那年他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你转头就接受我的追求,其实是他让你接近我的,对吗
第七章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出来染红囚服袖口,却仿佛感觉不到疼:你既然都知道了......
我知道的比你想的多。
我从口袋里掏出张照片推到玻璃前,是她去年在私人医院的流产记录,壮壮六岁那年,你又怀了陆子吟的孩子,怕我发现,偷偷去做了手术。手术同意书上的签字,是模仿我的笔迹吧
她猛地抬头,眼里闪过惊恐:你一直在暗中调查我
不查怎么知道,我养了八年的儿子,连血型都跟我对不上。
我站起身,椅子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林音雪,你以为我是真的爱你爱到犯傻你不过是个替身,我初恋也喜欢穿米色针织衫,也爱画小蝴蝶,可惜她大二就出国了,再也没回来。
她的瞳孔剧烈收缩,像被人兜头泼了盆冰水,浑身发抖:你......
你骗我
我转身走向铁门,听见她突然尖叫着扑过来,囚服腰带勾住桌角,整个人摔在地上:李易峰!你不得好死!我根本没爱过你,当初是子吟让我接近你,说你家里有钱,公司马上要上市......
铁门在身后关上时,她的咒骂声被隔绝在玻璃那头。
走廊的白炽灯照得人发昏,我摸着口袋里那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十七岁的我和穿米色针织衫的女孩。
林音雪不知道,她模仿得再像,也学不会那个人看我时眼里的光。
那是她和陆子吟永远无法理解的,真正的爱。
走出看守所时,夕阳把围墙的影子拉得老长。
手机震动,陈立发来条消息:陆子吟在审讯室全招了,包括你调包行车记录仪内存卡的事。
我盯着屏幕笑了笑,删掉消息。
远处传来汽车鸣笛,惊飞了围墙上的麻雀。
这场从十年前就开始的局,终于该落幕了。
口袋里的照片边角有些磨损,那是我故意让林音雪看见的。
她永远不会知道,照片里的女孩,其实是我表妹。
而真正的初恋,早在八年前就移民加拿大,嫁给了一个普通的中学老师。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当林音雪在探视室说出
从来没爱过
时,我心里最后那点不甘,终于彻底死了。
夜风卷着沙粒打在脸上,我把照片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前方停车场,父亲的车亮着灯,母亲正趴在车窗上张望。
走过去时,母亲突然指着我身后惊呼:音雪
我没回头,只是拉开副驾驶车门:妈,以后别再提这个名字了。
车开出看守所时,后视镜里的铁栅栏渐渐缩成个小黑点。
林音雪的尖叫还在耳边回荡,但那些曾经让我夜不能寐的背叛与欺骗,此刻都像车窗外飞逝的路灯,亮过之后,只剩一片黑暗。
有些债,欠了就该还,而我,终于等到了收债的这一天。
第八章
八月的法庭格外闷热,吊扇在天花板上吱呀作响,把林音雪的抽泣声绞得七零八落。
她穿着洗得发白的囚服,双手被铐在被告席上,指甲缝里还留着上次探监时掐出的血痂。
陆子吟缩在她旁边,往日梳得油亮的头发乱糟糟地搭在额角,听见法官念到
洗钱罪判处有期徒刑十年
时,突然像滩烂泥似的滑到椅子底下。
法槌落下的瞬间,林音雪猛地抬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李易峰,你赢了......
我没接话,只是看着法警把他们带出法庭。
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漏进来,在地面投下一道道明暗相间的条纹,像极了三个月前看守所里的铁栅栏。父亲在旁边轻轻拍了拍我肩膀,西装袖口还沾着医院的消毒水味。
母亲今早特意炖了参汤,非要看着我喝完才让出门。
李氏集团的临时董事会已经通过决议,下周召开股东大会恢复你董事长职务。
陈立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捏着个牛皮纸袋,经侦科的结案报告在这里,所有被转移的资产都追回来了,包括你当初故意放进陆子吟账户的三百万‘赃款’。
我接过文件时,指尖触到袋口的火漆印,想起半年前在看守所签协议时,故意把防伪码留在第七页右下角的行为。
林音雪大概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份所谓的
股权转让书,其实是份加密的资产转移协议,每笔资金流动都连着国安局的监控系统。
走出法院时,母亲正蹲在台阶上逗一只流浪猫。
听见脚步声,她慌忙站起来,围裙口袋里掉出颗水果糖:是、是壮壮以前爱吃的橘子味......
我接过糖,包装纸在阳光下泛着陈旧的光泽,突然想起八年前在儿童医院,壮壮举着糖朝我笑,睫毛上还挂着退烧后的汗珠。
后来才知道,那是陆子吟趁我出差时买的。
妈,别想了。
我把糖塞回她口袋,下周我带您去宠物店,挑只品种猫,比流浪猫干净。
母亲的眼圈突然红了,却笑着捶我胳膊:你爸昨晚还说,等你复职了,要把公司楼下的咖啡厅改成茶馆,说年轻人就该多喝绿茶......
重建公司比想象中顺利。
陆子吟在位时签的那些
海外合作协议,其实都是些空壳公司,陈立的团队用了两周时间就理清了账目。当我在新董事会上看见父亲戴着老花镜逐行核对财务报表时,突然想起他年轻时在夜市摆摊的样子。
那时我总觉得他不懂商业,现在才明白,精明从来都不是西装革履的算计,而是藏在皱纹里的清醒。
第九章
十月底的傍晚,我在办公室整理
AI
脑机项目的终稿。
陈立说军方对实验数据很满意,问我要不要参与下阶段研发,被我婉拒了。
窗外的梧桐树落光了叶子,阳光斜斜地照在办公桌上,把那份离婚协议的复印件晒得透明。
纸面上
李易峰
的签名,是我故意用左手写的,笔锋里藏着当年在看守所里练就的瘦金体。
叩叩。
秘书敲门进来,抱着个纸箱,李总,这是从看守所寄来的。
纸箱里堆着几封没拆的信,最上面是林音雪的字迹,邮戳显示是两周前。
我拆开最厚的那封,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照片:十七岁的我站在大学宿舍楼下,怀里抱着束玫瑰,对面穿米色针织衫的女孩正红着脸接花。
那是我让表妹假扮的,故意让林音雪看见的
初恋。
信纸上的字迹潦草得像被水洇过,中间有大片晕染的蓝黑墨水:你早就知道我模仿她,对不对连壮壮的生日,都是她的忌日,李易峰,你好狠毒的用心!
我盯着最后一行反复划掉的句子,突然笑了。
原来她到最后都没发现。
把信扔进碎纸机时,父亲推门进来,手里拎着保温桶:你妈炖了鲍鱼汤,说补脑子。
我看着他鬓角的白发,突然想起庭审那天,陆子吟在证人席上指认林音雪时,她那声撕心裂肺的
你居然背叛我。
原来在背叛者的世界里,最不能接受的不是被背叛,而是背叛的筹码不够。
年底的股东大会开得很顺利,当我在新任
CEO
的聘任书上签字时,台下突然有人提问:听说李总在狱中发明了脑机预警系统,请问会应用到民用领域吗
话筒在灯光下闪着银光,我想起在看守所看见的那些短信,其实都是陈立团队远程投放的加密信息。
所谓的
副作用,不过是让我在适当的时候
想起
该想起的事。
我回答道:有些技术,适合留在该用的地方。
我关掉话筒,看着台下此起彼伏的闪光灯,突然觉得很累。
走出会场时,手机震动,陈立发来条消息:陆子吟在监狱里被同室犯人打断两根肋骨,原因是他总说自己睡了董事长夫人。
雪不知何时下了起来,落在台阶上沙沙作响。
我站在公司大楼前,望着玻璃幕墙上自己的倒影,突然发现这段时间的折腾并没有在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反倒是卸去伪装后的眼神,比从前清亮许多。
口袋里的手机又震了震,这次是母亲发来的照片:她和父亲抱着只三花暹罗猫,趴在客厅沙发上打盹,阳光透过纱窗,在地板上织出张温暖的网。
跨年夜的钟声敲响时,我正在天台看烟火。
远处的写字楼亮着零星的灯光,像散落的星星。
口袋里的钥匙圈硌得掌心发疼,那是父亲今天刚交给我的,上面挂着公司大门和家门的钥匙。
两个磨得发亮的金属环,终于又重新回到我手里。
第十章
李总,该切蛋糕了。
秘书从身后递来杯香槟,气泡在灯光下噼啪作响。
我望着楼下街道上川流不息的车灯,突然想起庭审那天,林音雪最后说的那句话:你赢了。
其实她错了,我从来没想要赢,只是想在这场用真心当赌注的骗局里,给自己留条体面的退路。
烟火在夜空中炸开时,我听见楼下传来孩子的笑声。
壮壮的脸突然在脑海里闪过,却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没留下半点痕迹。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陈立发来的结案通知,末尾附了句:当年你调包的行车记录仪内存卡,其实我们早就复制了三份,放在不同的保险柜里。
我笑了笑,删掉消息。
玻璃幕墙映出身后员工们的笑脸,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有人举着手机拍照。
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却很快被跨年的欢呼声淹没。
当第一块蛋糕递到我手里时,我终于明白,真正的解脱不是复仇后的狂喜,而是能坦然地接过母亲递来的汤勺,在父亲的唠叨里,重新开始那些被耽误的,平凡的日子。
雪停了,风里带着腊梅的香气。
我咬了口蛋糕,甜得有些齁人,却比记忆里所有的伪装和算计都来得真实。
天台的门被推开,父亲探进半个身子:你妈说别冻着,下来喝碗热汤。
我应了声,跟着他往楼梯口走,皮鞋踩在积雪上发出咯吱声,像在给过去的十年,踩出串清晰的句号。
最后回头望了眼夜空,烟火的余烬正缓缓坠落,像场盛大的告别。
而我知道,在那些曾经被弹幕照亮的黑暗里,在那些精心设计的骗局与反骗局中,我终于找回了那个在大学图书馆里,愿意为一张笑脸心动的自己。
只不过这一次,再也不会有人能用蝴蝶胎记、米色针织衫,或是任何虚假的温柔,骗走我的真心。
电梯门合上时,手机弹出条新闻推送:本市破获特大洗钱案,主犯陆某、林某当庭认罪。
我关掉页面,看着电梯镜面里逐渐舒展的眉头,突然觉得,所谓的大快人心,从来不是看别人的狼狈,而是终于能在阳光底下,毫无负担地牵起父母的手,走向那个,从来都不该被谎言占据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