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深爱的夫君亲手灌下毒酒,只为给他的白月光表妹腾位。
重活一世,我竟回到了新婚之夜,他端着酒杯,笑意温柔。
这一世,我必让他和那贱人受尽折磨,身败名裂！
可为何,他看我的眼神不再是前世的淡漠,反而充满了惊痛与无措。
仿佛,他也带着记忆归来
1
大红的喜烛噼啪作响,映照着满室的旖旎。
我坐在雕花拔步床上,身上是凤冠霞帔,重得几乎将我压垮。
铜镜中的女子,明眸皓齿,容颜绝丽,却带着一丝尚未褪尽的青涩。
这是……我和顾昀峥的新婚之夜。
我不是应该在冷宫里,被他亲手灌下那杯名为鹤顶红的毒酒,七窍流血而死吗
夫人,夜深了,喝了这杯合卺酒,早些歇息吧。
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猛地回身,撞入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眸。
顾昀峥,我的夫君,当朝最年轻的镇国大将军。
他依旧是记忆中俊朗无俦的模样,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只是此刻,他眼中翻涌的情绪,不再是前世我痴缠不休时,他惯有的冷淡与不耐,
而是翻涌着我从未见过的剧烈情绪！
震惊、狂喜、贪婪,还有一丝让我心底警铃大作的……恐惧！
这绝不可能！他怎么会是这种眼神！
除非……他和我一样,也带着那该死的记忆回来了！
他手中,正端着一只青玉酒杯,与前世那杯毒酒的材质一模一样。
我的心,瞬间如坠冰窟。
前世的种种,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新婚之夜他便宿在书房；
此后三年他对我冷淡,却对柳如眉关怀备至；
他信她、宠她,为了她将我打入冷宫；
最后,在我生辰那日,亲手端来了这杯毒酒。
阿凝,你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他见我迟迟不接酒杯,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阿凝……他有多久没这么叫过我了
前世,自我嫁给他,他便一直唤我夫人,客气而疏离。
我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
夫君,这酒……可有什么名堂
他端着酒杯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不过是寻常的合卺酒（古时候的交杯酒）,讨个吉利罢了。
寻常的合卺酒我冷笑,前世,他也是这么说的。
我的目标很明确：第一,活下去。
第二,让顾昀峥和柳如眉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但眼下,他这反常的态度,倒让我有些拿不准。
莫非……他也重生了
若真是如此,事情恐怕比我想象的还要复杂。
我伸出手,指尖却在触碰到酒杯前顿住,转而抚上小腹。
那里,曾孕育过一个我和他的孩子,却在柳如眉的算计下,无声无息地流掉了。
一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孩子,滔天的恨意几乎将我淹没。
夫君,我抬眸,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这酒,我怕是喝不得了。
2
顾昀峥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他几乎是失声问道：
为何
他的眼神,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恐惧。
仿佛生怕从我口中听到什么无法承受的答案。
我心中冷笑更甚。
装,继续装。
若他不是重生,怎会对我一句寻常的推拒有如此大的反应
许是今日太过劳累,妾身有些头晕,腹中也有些不适。
我垂下眼睑,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虚弱,
这合卺酒,还是改日再喝吧。
我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若他真是重生,知晓前世种种,此刻必然百般滋味。
我偏不如他的意。
顾昀峥僵在原地,手中的酒杯险些拿捏不住。
他死死盯着我,眸光复杂,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好,都依你。
他放下酒杯,声音干涩,
你先歇着,我去书房处理些军务。
又是书房！与前世一模一样的开局。
我心底的最后一丝侥幸也随之破灭。
他果然是重生的！他记得前世的一切,记得他如何冷待我,如何偏信柳如眉,
如何……亲手毒杀我！那他此刻的温柔体贴,算什么鳄鱼的眼泪
还是又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将军,我扬声唤住他,在他回头的瞬间,露出一抹苍白却故作坚强的笑容,
今夜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将军当真要将我一人弃在这洞房之中吗
我看到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痛楚。
阿凝,我……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
将军是嫌弃妾身蒲柳之姿,不堪入目吗
我步步紧逼,就是要撕开他虚伪的面具。
不是！他急急否认,上前一步,想要握住我的手,却被我巧妙地避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神情落寞。
既不是嫌弃,那将军为何不愿留下
我看着他,眼中没有半分新嫁娘的娇羞,只有一片冰冷的审视。
他沉默了片刻,艰涩道：我怕……吓到你。
怕吓到我真是天大的笑话！前世他将我弃如敝履,毒如蛇蝎时,怎么不怕吓到我
将军多虑了。我淡淡道,夫妻一体,有何可怕的还是说,将军心中有鬼
我没有！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声音低了下去,
阿凝,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
不知如何面对我
我轻笑出声,笑声中充满了嘲讽,
将军这话,可真是新鲜。你我拜过天地,是名正言顺的夫妻,有何不知如何面对的
我一步步走向他,直到几乎贴上他的胸膛,仰头看着他：
还是说,将军娶我,本就是迫不得已,心中另有所爱
我清晰地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心虚。
果然！柳如眉！
3
顾昀峥被我问得节节败退,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阿凝,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急切地想要辩解,语气中充满了焦灼。
哦那是怎样
我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愿闻其详。
他张口欲言,却又仿佛被什么扼住了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他能说什么呢说他前世瞎了眼,错把鱼目当珍珠,为了一个蛇蝎心肠的柳如眉,害死了真心待他的我
还是说,他对我余情未了,想要再续前缘
可笑！我沈清凝,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会再相信他的鬼话吗
怎么将军是觉得难以启齿吗
我冷笑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刺痛他的机会,
也对,毕竟将军心中那位‘冰清玉洁’的表妹,还在府中等着将军垂怜呢。
阿凝！顾昀峥低吼一声,眼中充满了血丝,似是痛苦,又似是愤怒,
你一定要这样吗一定要用这些话来刺我吗
刺你我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将军言重了。与将军前世所为相比,妾身这点微末的言语,又算得了什么
我顿了顿,凑近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至少,我不会给你灌毒酒,不是吗
他猛地后退一步,脸色惨白如纸,仿佛被我这句话抽干了所有力气。
你……你果然什么都知道……他喃喃道,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是啊,我什么都知道。我直视着他,眼中是化不开的寒冰,
我知道你如何宠信柳如眉,如何冷落我,如何听信谗言,将我打入冷宫,最后,又如何‘恩赐’我一杯毒酒,让我死不瞑目！
每说一句,顾昀峥的脸色便白一分,到最后,他几乎站立不稳。
前世的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凌迟着我的心,也同样凌迟着他的。
这种痛,他活该承受！
阿凝……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嘶哑,充满了无尽的悔恨。
对不起我冷笑,顾昀峥,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能抹去你所做的一切吗
就能让我忘记被你亲手毒杀的痛苦吗
就能让我那未出世的孩子复生吗
提到孩子,我的心猛地一抽,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
但我强忍着,不愿在他面前露出一丝软弱。孩子……什么孩子顾昀峥茫然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困惑。
我心中一凛。
对了,前世,他并不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
柳如眉做得滴水不漏,所有人都以为我只是不小心滑胎。
这个秘密,我绝不能让他知道！
我不能让他用那个孩子来博取我的同情,更不能让他用那个孩子来作为弥补我的筹码！
没什么。我迅速收敛情绪,冷冷道,
将军不必知道。
他看着我,眼中充满了探究与不甘,似乎想要追问,却又不敢。
夜深了,将军若是不想留下,便请自便吧。
我下了逐客令,转身走向拔步床。
这一夜,注定无眠。
我躺在床上,听着外间顾昀峥辗转反侧的动静,心中一片冰冷。
他想弥补他想挽回晚了！
从他端起那杯毒酒,毫不犹豫地灌进我口中的那一刻起,我们之间,便只剩下血海深仇！
翌日一早,我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免了给婆母的晨昏定省。
顾昀峥倒是来瞧过我一次,端着一碗亲自熬的粥,小心翼翼地想要喂我。
我只冷冷地看着他：将军是想在粥里下毒吗
他端着粥碗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粥洒了些许在他的手背上,瞬间红了一片。
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眼中充满了受伤。
阿凝,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但请你相信,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声音沙哑,带着一丝恳求。
我心中冷笑。说得比唱的还好听。
将军的好意,妾身心领了。我面无表情道,
只是妾身福薄,怕是无福消受将军的‘厚爱’。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娇滴滴的声音：表哥,听说表嫂身子不适,如眉特地炖了些燕窝粥,给表嫂补补身子。
柳如眉！她果然来了！
4
房门被推开,柳如眉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袅袅娜娜地走了进来。
她今日穿了一身水绿色的襦裙,
越发衬得她肌肤赛雪,眉眼含情,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最是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她一进来,目光便胶着在顾昀峥身上,
那份毫不掩饰的爱慕,
看得我阵阵作呕。
表哥也在啊。她故作惊讶地轻呼一声,随即又有些羞涩地低下头,
如眉见过表哥,见过表嫂。
顾昀峥看到柳如眉,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这一丝厌恶,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前世,他可是将柳如眉当成心尖尖上的人,何曾有过半分不耐
莫非,重生之后,他的脑子也跟着清醒了些
表妹有心了。顾昀峥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柳如眉似乎没察觉到顾昀峥的冷淡,
依旧笑靥如花：
表嫂昨夜新婚,今日便身体不适,可是累着了表哥也真是的,一点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这话说的,暧昧至极,分明是在暗示我和顾昀峥昨夜洞房花烛,情意正浓。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
多谢表妹关心。只是我自幼身子骨弱,不比表妹康健。
柳如眉眼底闪过一丝得意,随即又故作担忧道：
表嫂可要好生将养着,莫要让表哥担心才好。
她说着,便要将手中的燕窝粥递给我。
我看着那碗粥,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前世,我便是吃了她送来的开胃小菜,才会腹痛不止,最终不慎滑胎。
这一世,她还想故技重施
表妹这燕窝粥,闻着倒是香甜。
我微微一笑,只是不知,里面可加了什么‘特别’的料
柳如眉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有些委屈道：
表嫂这是什么意思如眉一片好心,表嫂怎能如此污蔑我
她说着,眼圈便红了,泫然欲泣的模样,当真是楚楚可怜。
若是前世的顾昀峥,此刻怕是早已将我斥责一通,然后好生安慰柳如眉了。
我倒要看看,这一世,他会如何选择。
顾昀峥的目光在我与柳如眉之间来回逡巡,最终落在柳如眉身上,语气冰冷：
如眉,阿凝身子不适,不宜见客,你先回去吧。
柳如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表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昀峥,眼中充满了受伤与不解。
出去！顾昀峥的语气不容置喙,带着一丝不耐。
柳如眉被他这般呵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她委屈地看了顾昀峥一眼,又怨毒地瞪了我一眼,这才端着托盘,哭哭啼啼地跑了出去。
我看着柳如眉离去的背影,心中并无半分快意。
顾昀峥今日的反应,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或许,他只是想在我面前做做样子,博取我的信任罢了。
阿凝,你放心,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她伤害你。
顾昀峥转过头,看着我,眼神坚定。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将军这话,说得未免太早了些。
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她下一次又会想出什么更歹毒的计谋呢
我努力搜集着柳如眉前世害我的证据,但很多事情,时过境迁,早已无从查起。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在顾昀峥面前提起柳如眉的柔弱与善良,观察他的反应。
他每次听到,都只是沉默,眼中却有压抑不住的怒火与……愧疚。
我明白,他在为前世的愚蠢而愤怒,为对我的亏欠而愧疚。
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我要的,是让他们也尝尝我前世所受的痛苦！
我开始有意识地疏远顾昀峥,无论他如何示好,如何弥补,我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他送来的珍宝,我原封不动地退回去。
他亲自下厨做的羹汤,我一口不沾。
他想与我同床共枕,我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将他赶去书房。
我知道,这样做,会让他痛苦,会让他绝望。
但这,正是我想要的。
我要让他知道,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便永远无法弥补。
我要让他知道,他曾经弃如敝履的,是他这一生再也无法得到的珍宝！
5
日子在我和顾昀峥的冷战,以及柳如眉时不时的偶遇和关心中一天天过去。
柳如眉似乎并未因顾昀峥那日的冷待而气馁,反而越发频繁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嘘寒问暖,
处处彰显她的贤良淑德。
而顾昀峥,对她的态度依旧冷淡,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疏离。
这让我越发肯定,顾昀峥是真的后悔了。
但这又如何他的后悔,能换回我死去的孩子吗
能弥补我前世所受的苦楚吗不能！
这日,我正在院中赏花,柳如眉又恰巧路过。
表嫂安好。她依旧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我懒得理她,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她也不恼,自顾自地说道：表嫂,听闻你近来胃口不佳,如眉特地为你做了些开胃的小菜,你尝尝
说着,她便将手中的食盒打开,里面是几碟精致的腌菜。
我看着那几碟腌菜,眼中闪过一丝冷芒。
前世,我便是吃了她送来的开胃小菜,才会腹痛不止,最终不慎滑胎。
这一世,她还想用同样的伎俩
多谢表妹好意。我淡淡道,只是我今日没什么胃口,怕是要辜负表妹的一番心意了。
表嫂……柳如眉还想再劝,却被我身边的侍女春桃打断。柳表小姐,我家夫人身子不适,不宜多言,还请回吧。
春桃是我重生后特意从外面买来的丫鬟,忠心耿耿,对我言听计从。
柳如眉被春桃抢白,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既然如此,那如眉便不打扰表嫂了。只是这小菜,还请表嫂多少尝一些,莫要饿坏了身子,让表哥担心。她说着,便将食盒放在石桌上,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我看着那食盒,冷笑一声。
春桃,将这食盒里的东西,拿去喂狗。
我内心想着,眼神却微不可察地瞟了一眼柳如眉离开的方向。
柳如眉,你以为你的小伎俩能逃过我的眼睛
既然你送来了,我又怎会辜负你的好意
是,夫人。春桃正要端起食盒,却听一声怒喝传来：
住手！顾昀峥不知何时出现在院门口,他大步流星地走过来,脸色铁青。
阿凝,如眉一片好心,你怎能如此待她
他怒视着我,眼中充满了失望。
我心中一沉。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他对柳如眉的维护,早已刻入骨髓。
即便重生,即便知道柳如眉的真面目,他还是会下意识地维护她。
一片好心
我冷笑,将军可知,这‘好心’的背后,藏着怎样的蛇蝎心肠
阿凝,我知道你对如眉有误会,但她本性不坏,只是……
只是什么我打断他,只是被你宠坏了,所以才敢肆无忌惮地害人吗
我没有！柳如眉不知何时去而复返,她哭哭啼啼地跑到顾昀峥身边,拉着他的衣袖,哽咽道,表哥,我没有害表嫂,我真的没有……
够了！顾昀峥甩开柳如眉的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回去！
柳如眉被他甩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昀峥,眼中充满了受伤与绝望。
表哥,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若是往常,我定会觉得恶心。
但此刻,我心中却只有一片冰冷。
顾昀峥,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好表妹！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一条通体黝黑的毒蛇,不知从何处窜出,闪电般地朝着柳如眉咬去！
啊！柳如眉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一声,瘫软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顾昀峥想也不想,一把将柳如眉推开,自己却挡在了毒蛇面前！
那毒蛇一口咬在了顾昀峥的小腿上！
表哥！柳如眉惊呼一声,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她的计划奏效了！她引来的蛇果然意外出现,表哥果然为了救她以身犯险！
我心中一凛。
这条蛇,出现得太过蹊跷！
而且,柳如眉的反应,也太过刻意！
这分明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
只是,她没想到,顾昀峥会为了救她,而以身犯险！
蠢货！我看着倒地的顾昀峥,心中那股冷意更甚。
为了这么一个女人,你竟然连命都不要了！果然是前世今生都改不了的愚蠢！
快！快叫大夫！我厉声喝道,心中却是一片冰冷。
顾昀峥,你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大夫很快赶来,为顾昀峥处理了伤口。
幸好,那蛇毒性不强,顾昀峥并无性命之忧,只是需要好生将养。
柳如眉守在顾昀峥床前,哭哭啼啼,嘘寒问暖,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
她知道自己演砸了最后一步,不该露出得意的神情,
但只要表哥肯为她受伤,就还有机会！
而我,则冷眼旁观。
顾昀峥,你以为你救了她,她就会感激你吗
你错了！她只会觉得,你对她余情未了,她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果然,不出我所料。柳如眉趁着顾昀峥养伤期间,越发肆无忌惮。
她不仅日日守在顾昀峥身边,嘘寒问暖,还处处以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自居,对我颐指气使。
而顾昀峥,或许是出于愧疚,或许是余情未了,对柳如眉的所作所为,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闻不问。
这让我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
顾昀峥,你永远也学不乖！
你永远也看不清柳如眉的真面目！
既然如此,那我便亲手撕开她的假面具,让你看清楚,你心心念念的好表妹,究竟是怎样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
6
我开始暗中收集柳如眉的罪证。
前世,我被她害得那般凄惨,许多细节早已刻骨铭心。
这一世,我要将她做的那些龌龊事,一件件都摆在顾昀峥面前！
柳如眉惯会做戏,表面功夫一流,但暗地里,她贪婪、善妒、心狠手辣。
她克扣下人月钱,私吞府中财物,甚至与府外不三不四的人勾结,意图谋夺将军府的家产。
这些事情,前世我并非毫无察觉,只是那时我一门心思都在顾昀峥身上,又被柳如眉的伪善所蒙蔽,才让她屡屡得逞。
这一世,我看得清清楚楚。
我让春桃悄悄联络了几个前世被柳如眉打压、发卖出府的忠仆,许以重金,让他们将柳如眉的所作所为,一一记录下来,并搜集物证。
时机,在顾昀峥伤势渐好,柳如眉的野心也膨胀到顶点时,终于成熟。
那日,是顾昀峥的生辰。柳如眉特意打扮得花枝招展,在府中大排筵宴,宴请宾客,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派头。
而我,则称病不出,只在自己的院中,冷眼看着这场闹剧。
宴至中途,顾昀峥似是想起了我,派人来请。
我这才施施然起身,换上一身素净的衣裳,不施粉黛,前往宴客厅。
我到时,柳如眉正坐在顾昀峥下首,巧笑倩兮,与宾客们谈笑风生,俨然是宴会的主角。
见我进来,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即又换上那副虚伪的笑容：
表嫂身子好些了快来坐,表哥正念叨你呢。
我没有理她,径直走到顾昀峥面前,福了一福：夫君生辰,妾身来迟,还望夫君恕罪。
顾昀峥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歉疚,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盼无妨,你身子不好,不必多礼。
他声音温和,与往日无异。
我心中冷笑。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装什么深情
夫君,我从袖中取出一本册子,双手奉上,
这是妾身送给夫君的生辰贺礼,还请夫君过目。
顾昀峥接过册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柳如眉也好奇地凑过来看。
当顾昀峥翻开册子,看到里面的内容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册子上,密密麻麻记录的,全是柳如眉这些年来,在将军府中所做的种种恶行！
每一条,都有人证物证,铁证如山！
这……这是……顾昀峥的声音都在颤抖,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册子,又看看柳如眉,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愤怒。
表哥,你别信她！她是污蔑我！她是嫉妒我！
柳如眉尖叫起来,脸色煞白,再也不复方才的得意。
污蔑我冷笑一声,从怀中又取出一沓纸,扬手一撒,
这些,是柳表小姐与城南李屠户的情信,还有你们暗中转移将军府财物的账本！柳表小姐,你还要狡辩吗
纸张纷纷扬扬落下,宾客们一片哗然！
柳如眉彻底慌了,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顾昀峥的腿,哭喊道：
表哥,你相信我！我没有！这些都是她伪造的！她是想害我啊！
顾昀峥猛地甩开她的手,眼中是滔天的怒火与无尽的失望。
够了！他怒吼一声,声音中充满了疲惫与痛苦,
柳如眉,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他终于看清了！他终于知道,自己一直以来,错得有多离谱！
他一直以来捧在手心,视为珍宝的好表妹,竟是这样一个心思歹毒,水性杨花的女人！
而他,为了这样一个女人,辜负了真心待他的妻子,害死了自己的亲生骨肉,
甚至……亲手将妻子送上了黄泉路！
悔恨,如同毒蛇一般,噬咬着他的心。
痛！太痛了！
他仿佛能看到,前世的阿凝,在冷宫中,是如何绝望地看着他,又是如何含恨而逝！
噗——一口鲜血,从顾昀峥口中喷出,他高大的身躯,晃了晃,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将军！表哥！宴客厅内,一片大乱。
我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顾昀峥,心中没有半分波澜。这是他应得的报应！
7
顾昀峥昏迷了三日才醒来。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下令将柳如眉囚禁于柴房,听候发落。
曾经风光无限的柳表小姐,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
将军府上下,无不拍手称快。而我,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仿佛这一切都与我无关。
顾昀峥拖着病体,来到我的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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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瘦了许多,脸色苍白,眼中布满了血丝,整个人都透着一股颓败的气息。
阿凝……他声音沙哑,充满了无尽的悔恨与痛苦,
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他噗通一声,跪倒在我面前。
堂堂镇国大将军,战功赫赫,权倾朝野,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跪在我的面前,痛哭流涕。
阿凝,我知道我罪该万死！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一个弥补你的机会……好不好
他仰着头,眼中充满了卑微的乞求,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若是寻常女子,见到心爱的男人如此,怕是早已心软。
但我,沈清凝,死过一次的人,心早已冷硬如铁。
机会我看着他,眼中没有半分波澜,嘴角甚至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顾昀峥,你觉得,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机会
我顿了顿,声音冰冷刺骨：你可知,我腹中的孩子,是如何没的
顾昀峥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孩子……你……你真的有过我们的孩子他声音颤抖,几乎不成调。
是。
我一字一句道,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只有我知道,每一个字都蘸着前世的血,
在你与柳如眉卿卿我我,浓情蜜意的时候,我正躺在冰冷的床上,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孩子,一点点从我身体里流逝……
脑海中瞬间闪过一帧模糊的血色画面,冰冷,绝望,刺骨。
不……不要再说了……顾昀峥痛苦地嘶吼着,双手紧紧揪着自己的头发,仿佛要将自己撕裂一般,
他跪在那里,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瘫软得几乎趴在地上。
为何不说我冷笑,声音更冷了几分,
这些,不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吗顾昀峥,你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你亲手将我推入了地狱！你现在跟我说对不起你觉得,我会原谅你吗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阿凝……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泣不成声,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替孩子报仇,替你自己报仇……
杀了你我摇摇头,唇边的冷笑更深,太便宜你了。
我俯下身,凑近他的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句道：
我要你活着,顾昀峥。我要你日日夜夜,都活在悔恨与痛苦之中。我要你永远记得,你曾经怎样对待我,怎样对待我们的孩子。我要你,生不如死！
顾昀峥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绝望。
他知道,阿凝说的是真的。
她不会原谅他。永远不会。
接下来的日子,顾昀峥用尽了各种方法,想要弥补我。
他将象征着将军府主母权力的凤印交给我,将府中所有下人任我差遣。
他遣散了后院所有姬妾,发誓此生只我一人。
他为我寻遍天下珍宝,只为博我一笑。
他甚至,愿意放弃一切,权势,地位,荣耀,只求我能看他一眼。
但,无论他做什么,我都无动于衷。
我的心,早已在前世那杯毒酒下,彻底死去。
这一世,我活着,只为复仇。
柳如眉的下场,自然是凄惨无比。
顾昀峥没有杀她,而是将她送入了军妓营。
那个曾经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柳表小姐,如今,却要受尽凌辱,生不如死。
这,便是她应得的报应。
而顾昀峥,则日日守在我的院外,无论风吹雨打,从不离开。
他期望着,有一天,我能打开院门,重新接纳他。
但我知道,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一场突如其来的宫变,打破了将军府的平静。
三皇子勾结外戚,意图谋反。
京城大乱。顾昀峥临危受命,率兵平叛。
临行前,他来到我的院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中充满了不舍与决绝。阿凝,等我回来。我没有回应。
这一战,凶险异常。三皇子准备充分,叛军势大。
顾昀峥虽骁勇善战,但兵力不足,处境艰难。
消息传来,顾昀峥被困于城外,粮草断绝,危在旦夕。
所有人都以为,镇国大将军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连绵的火光,心中一片复杂。
我恨他,入骨的恨。但,当听到他可能战死的消息时,我的心,为何会隐隐作痛
8
城外,杀声震天。顾昀峥率领的军队,已经被叛军围困了整整七日。
粮草断绝,兵士疲惫,已是强弩之末。
所有人都说,镇国大将军这一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我站在城楼上,寒风吹拂着我的发丝,也吹不散我心中的复杂。
我恨他入骨,巴不得他立刻去死。
可当死亡真正逼近他时,我却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快意。
或许,是因为他腹中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或许,是因为前世那三年,他虽然冷淡,却也曾是我唯一的依靠。
夫人,风大,回去吧。春桃在我身后轻声道。
我摇了摇头,目光依旧投向远方那片被火光映红的天空。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报——！将军突围成功,正率军反攻！但……但将军他……他为了掩护大军撤退,身受重伤,生死未卜！
我的心,猛地一沉。生死未卜……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冲下城楼,不顾春桃的阻拦,抢过一匹快马,便朝着城外奔去。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我只是想亲眼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死了。
或许,我只是想在他临死前,再问他一句,后不后悔。
当我赶到战场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叛军溃不成军,四散而逃。
而顾昀峥,则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支断箭,气息奄奄。
阿凝……他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随即又黯淡下去,唇边艰难地扯出一抹笑,你……你还是来了……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却无力地垂下。
顾昀峥！我冲到他身边,看着他胸口的鲜血,心中一阵刺痛,双手颤抖着想捂住他胸口的伤口,却只沾染了满手的鲜血。
血,好多的血。热的,腥的,带着生命即将流逝的温度。
阿凝……别哭……
他声音微弱,气若游丝,虚弱地抬起手,想要替我拭去眼角的泪。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时流泪了。
你为什么这么傻你为什么要来你不是恨我吗
他艰难地喘息着,每说一个字,胸口的血便涌得更急。
我紧紧握住他冰凉的手,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是啊,我恨你！我巴不得你去死！可为什么,看到你这样,我的心会这么痛
顾昀峥,你不能死！我咬牙切齿,声音带着哭腔,
你还没看到柳如眉的下场！你还没亲眼看到我过得比你好！你不能死！
他闻言,嘴角艰难地扯出一抹微笑,那笑容,竟带着一丝解脱：
看到你……好好的……就好……阿凝……对不起……
他的手,在我手中彻底冰凉。那双前世冷漠、今生饱含悔恨的眼眸,缓缓合上。
顾昀峥,死了。
战场上,厮杀声渐渐平息,只有风卷起尘沙,呜咽着仿佛在为他哀悼。
我跪在地上,怀抱着他渐渐冰冷的身躯,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曾无数次幻想他痛苦哀嚎的模样,幻想他匍匐在我脚下,乞求我的原谅。
可我从未想过,他会以这种方式,在我面前死去。
他的死,不是我亲手造成的,却是因为他为弥补前世罪孽而付出的代价。
他用生命,终结了这场追逐与被追逐的闹剧。
悔恨,刻骨铭心的悔恨,最终以死亡为句点。而我呢我的仇,报了吗柳如眉虽被送入军妓营,生不如死,但顾昀峥……他用他的死,换来了他自己的解脱,却留给我无尽的空虚与复杂。他至死都在说对不起,都在求我原谅。他至死都在用行动弥补前世的错误。
他的死,让我所有的恨意,所有的复仇计划,都仿佛失去了意义。
我看着顾昀峥冰冷的尸体,脑海中回荡起他临死前的挣扎和悔恨。
我上辈子也是这样。
这句话,瞬间清空了我心中残余的所有波澜。
我上辈子也是这样,用尽全力去爱,去抓住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最终落得一个惨死的下场。
而他,这一世用尽全力弥补,最终用死亡结束了一切。
我们都困在过去,都被前世的执念所累。
我站起身,任由顾昀峥的尸体躺在冰冷的地上。
我没有哭,也没有再看他一眼。
我的目光,越过千军万马,投向远方的天空。
前世今生,爱恨纠缠,终究尘归尘,土归土。
顾昀峥,你用生命赎清了你的罪孽,也斩断了我们之间所有的羁绊。
从今往后,我沈清凝,不再是顾昀峥的妻子,不再是那个活在仇恨中的女人。
我是沈清凝,只为自己而活。
那段刻骨铭心的爱恨,那段血泪交织的重生,终将成为我生命中最沉重,也是最决绝的一页。
我转身,毅然决然地离开这片血染的战场,朝着京城的方向走去。
身后,是将士们的哭声,以及他们对镇国大将军的哀悼。
我没有回头。我的未来,不再与他有关。
我的生命,将由我自己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