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鸾!
他酒杯啪嗒落地,骇然失声。
你……你不是三年前就……
我红唇微勾,世子,别来无恙
瞧你身边的‘惊喜’,莫不是……
替身文学照进现实了
01
我一袭火红宫装,在侍女的簇拥下,缓步踏入大靖国宴的宫殿。裙摆上用金丝绣着的凤凰仿佛要展翅高飞,随着我的步伐。发髻上的珠翠轻晃,发出细碎悦耳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清晰。
殿内丝竹之声戛然而止,觥筹交错的喧嚣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齐刷刷地落在我身上。有惊愕,有疑惑,有不可置信。
呵,看来我的出现,确实足够惊艳。
尤其是高位之上,那个曾经与我同床共枕三年的男人——大靖国公世子,萧承煜。
啪嗒——
一声脆响,他手中的白玉酒杯应声落地,醇厚的酒液溅湿了他玄色的衣摆。他死死地盯着我,那张俊朗的脸因极度的震惊而扭曲,眼底血丝迸现,仿佛要从眼眶中裂开一般。
阿……阿鸾他失声惊呼,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下一瞬,他踉跄着,不顾一切地想冲过来,那副急切的模样,仿佛我是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可惜,他连我的衣角都碰不到。
夜阑珏身边的侍卫如铁塔般挡在了他的面前,面无表情,眼神冷漠,轻易就将他拦了下来。
他那副痛失挚爱的深情模样,在我看来,滑稽得可笑。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那些背叛与算计,我或许真的会被他此刻的表演所蒙蔽。
目光流转,我看到了他身侧不远处,一个穿着鹅黄衣裙的女子。
苏芷若,我那温柔善良的庶妹。
此刻,她正用一方绣帕死死掩住嘴,那双总是含情脉脉的眼眸瞪得溜圆,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原本精心梳理的发髻也因她的动作而有几分凌乱。她身上那件鹅黄衣裙,是我生前最爱的颜色和款式。她精心模仿的妆容和姿态,在我这个正主面前,如同东施效颦,拙劣不堪。
姐……姐姐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哭腔,仿佛见了鬼一般。
我红唇微勾,眼中却无半分笑意,只有刺骨的冰冷。
靖国公世子,别来无恙啊。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萧承煜被侍卫拦着,双目赤红地望着我,嘶吼道:阿鸾!真的是你!你没死!你为什么不回来找我!
找你我轻笑一声,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带着冰冷的嘲讽,听说我‘死’后,世子对我情深不悔,日日对着我的画像睹物思人不知如今的世子妃可知此事
我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面色惨白如纸的苏芷若。
莫不是……我故意顿了顿,欣赏着他们二人难堪至极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替身文学照进现实了
一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利刃,精准地刺向萧承煜虚伪的深情,也将苏芷若替代品的身份钉死在众目睽睽之下。苏芷若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瘫倒在地。
萧承煜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只温热有力的手轻轻揽住了我的腰。是夜阑珏。
他身上清冽的龙涎香瞬间将我包围,给予我无形的力量。
诸位见谅,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的每个角落,带着南楚摄政王不容置疑的威严,本王的王妃三年前意外受伤,记忆有些混乱,如今才慢慢恢复。有些旧事,也该慢慢清算了。
他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大靖皇帝和群臣面面相觑,整个宴会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而紧张。所有人的目光在我们几人之间来回逡巡,猜测着这出前妻归来的大戏,究竟要如何收场。
夜阑珏的话,既为我死而复生的离奇之事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也毫不掩饰地宣告了,他会为我撑腰。
我能感觉到,萧承煜那几乎要将我吞噬的目光,以及苏芷若那夹杂着恐惧与怨毒的眼神。
很好。
我知道,这出前妻归来的大戏,才刚刚拉开序幕。而那些曾经亏欠我的,我会让他们一一偿还,连本带利!
02
宫宴不欢而散。
萧承煜那双赤红的眼,几乎要在我身上烧出两个洞。苏芷若则早已吓得花容失色,被丫鬟搀扶着,狼狈不堪。
夜阑珏揽着我的腰,旁若无人地带我离开了那令人窒息的宫殿。
王爷,我轻声道,我想先去靖国公府。
他垂眸看我,深邃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了然:为了辰宝儿
我点头,心中酸涩翻涌。辰宝儿,我的孩儿,自我身死之后,他便落入了苏芷若那个毒妇手中,不知受了多少苦楚。
夜阑珏握紧我的手,声音沉稳:本王陪你。
以探望旧亲为名,我和夜阑珏的马车堂而皇之地停在了靖国公府门前。
府内早已得了消息,管家战战兢兢地出来迎接,那眼神躲闪,仿佛我是从地府爬回来的索命鬼。
我无心理会这些人的嘴脸,一心只想见到我的辰宝儿。
在苏芷若那挂着虚伪笑容的引领下,我终于在偏僻的小院里见到了我的儿子。
那一瞬,我的心像是被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过,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我的辰宝儿,不过五岁的年纪,本该是锦衣玉食、活泼好动的时候,此刻却瘦弱得像一根风中摇曳的芦苇。他穿着不合身的旧衣,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我,充满了惊恐和不安。
我注意到他裸露在外的细瘦手腕上,隐约可见几道青紫的瘀痕。
他看到苏芷若,身体便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像只受惊的小老鼠,下意识地往墙角躲。
我的指尖狠狠掐入掌心,尖锐的疼痛让我勉强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可心底的怒火早已烧得我五脏六腑都在作痛。
辰宝儿,到母亲……到姨母这里来。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可甫一开口,才惊觉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苏芷若假惺惺地将辰宝儿拉到身前,脸上堆满了慈母般的笑容:姐姐,你看辰宝儿,是不是长高了不少这孩子就是有些内向,平日里最是听话懂事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亲昵地抚摸着辰宝儿的头,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辰宝儿,快叫姨母。这是你母亲的姐姐,也是你的亲人。
辰宝儿却只是死死地低着头,小小的身体绷得紧紧的,不敢看我,也不敢看苏芷若。
我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蹲下身,试图与辰宝儿平视:辰宝儿,我是……
话未说完,苏芷若便笑着打断:姐姐一路舟车劳顿,想必也乏了。辰宝儿,快,跟姨母说,你平日里都吃了些什么好东西,念了些什么书
她那副嘘寒问暖、温柔体贴的模样,若非我亲眼所见辰宝儿的惨状,恐怕真要被她这精湛的演技骗过去了。
夜阑珏安插在靖国公府的眼线早已将苏芷若的所作所为一一报给了我。
这个毒妇,当着下人的面,对辰宝儿百般呵护,背地里却用银针扎他,恐吓他,逼着他听话,不许他在外人面前说她半句不好。
我的辰宝儿,就是在这样的恐惧和折磨下,日复一日地煎熬。
更让我心胆俱裂的是,我发现辰宝儿的精神总是萎靡不振,眼神也有些呆滞。
借着与辰宝儿独处的片刻,我仔细查看了他每日服用的补药。那根本不是什么补药,而是一种阴毒的慢性毒药,长期服用,会慢慢压制孩童的心性,使其变得痴呆愚钝!
苏芷若,她竟敢如此歹毒!
我死死咬住牙关,才没让自己当场失控。不动声色间,我已用随身携带的解毒丹丸,悄悄换掉了那碗毒药。
苏芷若这个女人,不仅心肠歹毒,模仿我的瘾头也越来越重。
她身上穿着的鹅黄衣裙,是我生前最爱的颜色;她发髻的样式,是我惯常梳理的;就连她说话的语气,都刻意带着几分我当年的影子。
府中的下人私下里都在窃议:二小姐这是怎么了简直是想把自己活成大少奶奶的影子。
我甚至听说,她连哄骗靖国公府老夫人的手段,都学了个十足。当年我为了讨老夫人欢心,曾亲手为她抄写佛经,为她描绘百寿图。如今,苏芷若也依样画葫芦,将这些手段使得炉火纯青。
真是可笑至极!她以为模仿我的皮毛,就能取代我吗
次日,我去给老夫人请安。苏芷若自然也殷勤地侍奉在侧。
老夫人拉着我的手,老眼昏花,却依旧能看出几分激动:好孩子,你……你真的回来了……
苏芷若在一旁柔声道:老夫人,姐姐能平安回来,是天大的喜事呢。您看,姐姐还是和从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我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苏芷若身上,语气平淡:说起来,我倒想起一件旧事。当年我初嫁入国公府,老夫人曾赏过我一对赤金缠丝嵌红宝石的耳坠,说那是您年轻时的心爱之物。后来我不慎遗失了一只,惹得老夫人您还小小生了几天气,罚我抄了十遍《女则》呢。
老夫人闻言,浑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追忆,随即点了点头:确有此事。那耳坠是你祖母给我的,可惜了……
苏芷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连忙接口道:是啊是啊,姐姐记性真好。后来姐姐不是又寻了巧匠,仿着剩下的一只,重新打了一对,哄得老夫人开怀了好几天吗
我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哦是吗我怎么记得,那只遗失的耳坠,后来是在花园的假山石缝里找到的当时还是辰宝儿的父亲,亲自爬上去替我取下来的。为此,他的手还被尖石划破了呢。
这些细节,是苏芷若无论如何也模仿不来的。
老夫人的目光在我和苏芷若之间来回转了转,眼神中渐渐浮现出疑窦。她虽然年迈,却并不糊涂。
苏芷若的脸色有些发白,强撑着笑道:许……许是妹妹记错了。姐姐与老夫人感情深厚,许多事情,自然是姐姐记得更清楚。
她那强装镇定的模样,在我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的垂死挣扎。
我看着她,心中冷笑:苏芷若,好戏,才刚刚开始。
你欠我的,欠辰宝儿的,我会让你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夜阑珏的人已经查到,当年我坠崖,并非意外,而是苏芷若一手策划!她买通了我身边的侍女,在我每日饮用的安神汤中下了慢性毒药,又在我出城上香的路上,制造了马车失控的假象。
这个女人的心机和歹毒,远超我的想象。
我绝不会让她好过!
离开老夫人的院子,我便直接对夜阑珏道:王爷,我要带辰宝儿走。
他看着我,眼神坚定:好。
只是,想从靖国公府,从萧承煜和苏芷若手中光明正大地带走辰宝儿,恐怕没那么容易。
萧承煜,他对我究竟是余情未了,还是另有所图
而苏芷若,她又会使出什么阴险的招数来阻止我
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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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果不其然,萧承煜接下来的举动,印证了我心中的猜测。
他并非对我余情未了,而是另有所图。
夜阑珏的人回报,萧承煜的书房内,确实如传闻那般,高悬着一幅我当年的巨幅画像。画中的我,正值及笄年华,一身桃粉罗裙,笑靥如花,眉眼弯弯,是未经世事的天真烂漫。
呵,真是讽刺。他日日对着这幅画,究竟是在怀念我,还是在提醒自己,他曾经拥有过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他开始频繁地派人递帖子,想要私下见我。每一次,都被夜阑珏以王妃身体不适,需要静养为由,干脆利落地挡了回去。夜阑珏甚至不屑于亲自出面,只让身边的侍卫去回话。
我知道,萧承煜不会善罢甘休。
终于,几日后,他寻到了一个偶遇我的机会。
那日,我带着辰宝儿去靖国公府的花园散心。名为散心,实则是想让辰宝儿多接触一些阳光,也想进一步观察他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异样。苏芷若自然是寸步不离地陪同着,脸上挂着她那标志性的温婉笑容,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就在我牵着辰宝儿的小手,走过一处假山时,萧承煜恰好从另一侧转了出来。
他换上了一身素净的青色长衫,衬得他那张俊朗的脸庞多了几分憔悴和落寞。他看到我,先是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复杂的光芒,有惊喜,有痛苦,还有一丝恰到好处的慌乱。
阿鸾……他声音沙哑,带着刻意压抑的激动,仿佛这一声呼唤,已在心中演练了千百遍。
苏芷若见状,脸色微微一变,连忙上前一步,柔声道:世子,您怎么也来花园了姐姐正陪着辰宝儿玩呢。
萧承煜却像是没听见她的话一般,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一步步向我走来。
阿鸾,我有话想对你说。他语气恳切,带着一丝哀求。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淡淡道:世子有话,不妨直说。此处并无外人。
他看了一眼苏芷若,又看了一眼怯生生躲在我身后的辰宝儿,眉头微蹙,随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猛地抬高了声音,字字泣血般控诉:阿鸾,你可知我这三年是如何过来的苏芷若!都是她!是她设计了我!当年我娶她,实属无奈!我是为了辰宝儿,为了稳固靖国公府的地位,才不得不……
他捶着自己的胸口,眼中泛起水光,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若是换了三年前的我,恐怕早已心软。
阿鸾,我心中唯一的爱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苏芷若她算什么东西她不过是你一个拙劣的赝品!他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不甘和深情。
苏芷若被他这番话刺激得脸色惨白,身体摇摇欲坠,泫然欲泣地看着他:世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
好一出深情渣男痛斥恶毒女配的大戏!
我静静地看着他表演,心中没有半分波澜。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这些虚情假意的忏悔,不过是他为自己开脱的借口。
证据呢我冷冷地开口,打断了他的深情控诉。
萧承煜似乎没料到我会如此冷静,微微一愣,随即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切地从怀中掏出几封信笺和一些零碎的物件。
阿鸾你看!这些都是苏芷若模仿你的笔迹写给我的‘情书’!我当初还以为是你……是你留下的……他将那些信纸摊开在我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和被欺骗的愤怒。
我扫了一眼,那些字迹确实与我当年的笔迹有七八分相似,但细看之下,便能发现其中的刻意和生涩。
他又指向一些珠花、帕子之类的小物件:还有这些,都是她偷偷收藏的你的旧物!她处心积虑地模仿你,想要取代你!阿鸾,我一直都清醒得很,我知道她不是你,她永远都比不上你!
他极力想证明苏芷若的不堪和自己的无辜,仿佛只要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苏芷若身上,他就能洗白自己。
我看着他,心中一片冰凉。他所谓的清醒,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选择罢了。
就在这时,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辰宝儿。他依旧紧紧抓着我的衣角,小脸埋在我的裙摆里,身体却在微微发抖。我心中一紧,蹲下身,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入手处,一片冰凉。
我猛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辰宝儿身上,似乎萦绕着一种极其微弱却阴冷的气息。这种气息,与我之前在他服用的所谓补药中察觉到的异样,有几分相似!
我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苏芷若。她此刻正低垂着头,用帕子拭着眼角,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然而,在她腰间,一枚色泽暗沉、雕刻着古怪花纹的玉佩,却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玉佩散发出的气息,与辰宝儿身上的阴冷之气,竟隐隐呼应!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脑中闪过。
夜阑珏曾告诉我,他派人调查苏芷若的底细时,发现她的生母并非靖国公府的寻常妾室,而是一个身份神秘的外族女子,据说曾得到过一本邪术残卷,其中记载着一些与换命夺运相关的禁术!
难道……
我心中一凛,惊觉苏芷若对我,对辰宝儿的算计,远比我想象的更加歹毒和深远!她不仅仅是在模仿我,她更是在用邪法,窃取本该属于我和辰宝儿的气运!
难怪辰宝儿会日渐萎靡,难怪苏芷若能在我死后,如此顺理成章地取代我的位置,甚至哄得老夫人团团转!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
萧承煜还在喋喋不休地诉说着他的苦衷和对我的深情。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却故意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厌恶和动摇。
苏芷若模仿我,确实令我作呕。我看着萧承煜,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犹豫,若非为了辰宝儿,我绝不会再踏足此地一步。
我顿了顿,目光复杂地看着他,仿佛在给他一个机会:若你能证明,你与苏芷若这些年对辰宝儿的所作所为,以及她那些令人不齿的恶行,全然无关……或许……
我的话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暗示已经足够明显。
萧承煜闻言,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的光芒。他像是看到了希望,急切地说道:阿鸾,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证明给你看!我与苏芷若那个毒妇,绝不是一路人!
他眼中的急切和那抹算计,让我心中冷笑更甚。
很好,萧承煜,既然你这么想证明自己,那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04
萧承煜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急于在我面前撇清与苏芷若的关系,对她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前的虚伪温情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与不耐。
几日后,靖国公府家宴。
苏芷若显然还没从萧承煜那日花园中的深情控诉里回过神,或者说,她仍抱着一丝幻想,以为能挽回萧承煜。
她依旧穿着一身鹅黄色的衣裙,发髻梳得与我当年有七八分相似,脸上带着刻意模仿的温婉笑容,试图营造出一种楚楚可怜的姿态。
席间,她小心翼翼地给萧承煜布菜,柔声道:世子,这道芙蓉鱼肚是您从前最爱吃的,妾身特意让厨房……
话未说完,萧承煜啪地一声将筷子摔在桌上,冰冷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苏芷若的脸。
穿得再像又如何他声音不大,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厅堂,东施效颦,令人作呕!
满堂寂静。
苏芷若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惨白如纸,端着菜碟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滚烫的汤汁溅出几滴,落在她手背上,她却仿佛毫无知觉。
我端着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温热的触感,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好戏,越来越精彩了。
萧承煜这般作态,自然是为了演给我看。而我,也乐得配合。
我暗中让夜阑珏的人在京中散播消息,只说靖国公世子萧承煜对亡妻苏慕鸾情根深种,如今亡妻死而复生,世子爷悔不当初,正准备休弃现在的世子妃苏芷若,重新迎回白月光苏慕鸾。
更有甚者,传言萧承煜已经开始暗中准备只有正妻才能使用的礼制器物,只等时机成熟,便要八抬大轿将我风风光光地迎回靖国公府。
这些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也自然一字不落地传到了苏芷若的耳朵里。
被萧承煜当众羞辱,又听闻这些要将她彻底打入尘埃的流言,苏芷若彻底疯了。
夜阑珏安插在靖国公府的眼线回报,苏芷若这几日行为越发诡异,时常将自己关在房中,不许任何人靠近。房内隐隐有奇异的香气飘出,还伴随着低低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咒声。
我心中警铃大作。
苏芷若腰间那块古怪的玉佩,辰宝儿身上那股阴冷的气息,还有她生母那些关于换命夺运的邪术传闻……
这个毒妇,在绝望之下,定会孤注一掷,动用更阴毒的手段!
她想对辰宝儿下手。夜阑珏眸色沉沉,语气肯定。
我心口一紧,指尖冰凉。苏芷若不仅要夺走我的气运,还要用我儿的精血作为引子,来加持她那恶毒的邪术!
王爷,我们不能再等了。我声音发紧,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后怕。
夜阑珏握住我的手,掌心温热而有力:放心,一切尽在本王掌握之中。
果然,不出三日,机会来了。
那是一个阴沉的午后,天空乌云密布,压得人喘不过气。
眼线来报,苏芷若屏退了所有下人,将辰宝儿单独带进了她院中那间平日里堆放杂物的偏僻耳房。
我与夜阑珏早已在靖国公府外布下了天罗地网。
得到消息,我们立刻带着精锐侍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扑苏芷若的院落。
还未靠近那间耳房,一股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诡异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砰——!
夜阑珏一脚踹开房门。
眼前的景象,让我目眦欲裂!
只见房内中央,用朱砂和不知名的黑色粉末画着一个诡异的阵法,阵法中心,辰宝儿小小的身躯被绑在一张矮榻上,双目紧闭,脸色青白,手腕上赫然一道新鲜的血痕,鲜血正顺着他的手臂滴落,汇入阵法中央的一个黑陶小碗之中。
苏芷若披头散发,穿着一身血红色的长袍,手中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银针,正念念有词,另一只手则拿着那个黑陶小碗,似乎正准备饮下里面的鲜血!
住手!我厉声喝道,声音因极度的愤怒而颤抖。
苏芷若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浑身一颤,手中的陶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猩红的液体溅了一地。
她看到我和夜阑珏,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疯狂的怨毒所取代。
苏慕鸾!又是你!你为什么总是阴魂不散!她嘶声尖叫,状若疯魔。
夜阑珏的侍卫迅速上前,将她制服在地。
我冲到辰宝儿身边,颤抖着手解开他身上的绳索,将他紧紧抱入怀中。入手处一片冰凉,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痛得无法呼吸。
妖妇!你竟敢用邪术害人!夜阑珏声音冷冽如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苏芷若被侍卫死死按在地上,却依旧不肯认输,反而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苏慕鸾,你以为你赢了吗我告诉你,就算我死,也要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就在这时,她身上的那块古怪玉佩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红光,随即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苏芷若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发髻散乱,脸上青筋暴起,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邪术被强行中断,她遭到了反噬。
说!当年阿鸾坠崖,是不是你搞的鬼!夜阑珏一步步逼近,强大的气场压得苏芷若几乎喘不过气来。
苏芷若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反噬的剧痛让她几欲昏厥。她死死地瞪着我,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怨恨。
是我!都是我!在极致的痛苦和绝望之下,她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嘶吼,苏慕鸾坠崖根本不是意外!是我!是我买通了萧承煜的亲信高福!让他在陪你去悬崖边散心的时候,暗中推你下去!我就是要取代你!我嫉妒你!嫉妒你拥有一切!凭什么你一生下来就什么都有,而我却只能做个卑微的庶女!
高福!
萧承煜的亲信!
我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冰冷的目光穿透人群,落在了某个方向。
那个方向,正是萧承煜的书房。
他,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05
苏芷若凄厉的嘶吼还在耳边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扎向一个隐藏在暗处的名字——萧承煜。
我的目光,穿透混乱的人群,死死钉在他书房的方向。
他果然来了。
许是听到了苏芷若最后那句指控,萧承煜脸色煞白地冲了进来,脚步踉跄,几乎站立不稳。他先是难以置信地看向地上瘫软如泥的苏芷若,眼中迸发出滔天怒火。
毒妇!他指着苏芷若,声音因愤怒而剧烈颤抖,我竟然被你蒙骗至此!高福……高福他……
他猛地转向我,眼神急切而慌乱,像是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阿鸾!你看到了!这一切都是这个毒妇的阴谋!与我无关!我才是最无辜的那个!
他捶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试图向我表露他的清白与深情:我一直爱的是画中的你,是我的阿鸾!是那个纯洁无瑕的你!这个女人,她只是个卑劣的模仿者!
他情真意切的表演,若是放在从前,或许真能骗过我。
可现在,我只觉得无比讽刺。
我看着他,反而笑了,那笑容淬着冰,冷得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是吗我轻启红唇,声音平静无波,那便随我去看看,你所谓的‘画中的阿鸾’,究竟是谁。
不等他反应,我抱着辰宝儿,转身便向他的书房走去。夜阑珏紧随其后,无声地给予我支撑。
萧承煜愣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与慌乱,却还是咬牙跟了上来。
书房内,那幅巨大的苏慕鸾画像依旧高悬墙上。画中女子一身桃粉,笑靥如花,是我及笄时的模样。
萧承煜看着那幅画,眼中又泛起他惯用的深情:阿鸾,你看,这才是你,这才是……
我没理会他的惺惺作态,从袖中取出一柄精致的匕首。那是夜阑珏赠我的,锋利异常,削铁如泥。
在萧承煜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我举起匕首,对着画像的右下角,轻轻一划。
刺啦——
锦帛撕裂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中显得格外刺耳。画布被划开一道口子,露出了底下——竟然还有一层画布!
萧承煜的瞳孔骤然一缩,脸上的深情瞬间凝固。
我伸手,抓住被划开的表层画像,用力一扯!
覆盖在上面的画卷被我粗暴地撕下大半,露出了隐藏在下面的第二幅画!
画中女子的衣着打扮,与表层的苏慕鸾有七八分相似,眉眼间却带着一股刻意压制的媚态,嘴角边,一颗微不可见的淡淡黑痣,清晰地映入眼帘!
那张脸,分明是苏芷若年轻时的模样!只是那故作端庄的姿态,那竭力模仿的温婉大气,无一不在昭示着她拙劣的扮演!
萧承煜,看清楚了!我猛地将撕下的画卷掷在他脚下,声音如淬寒冰,字字诛心,这,才是你日思夜想的‘白月光’!
他踉跄一步,死死盯着那副画中画,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爱的,从来不是我苏慕鸾。我一步步逼近他,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讥诮与痛恨,而是苏芷若精心扮演的、符合你所有龌龊想象的‘苏慕鸾’!
当年,你与她早有私情,暗通款曲!她便用这幅‘画中画’来迷惑你,让你以为找到了所谓的灵魂知己,对她死心塌地!
我坠崖之后,她便撕下了伪装,以苏家庶女的身份‘被迫’嫁给你,名正言顺地窃取本该属于苏家嫡女的一切,继续她盗取气运的阴毒谋划!
我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萧承煜的心上,将他所有的自我感动与虚伪深情,砸得粉碎。
你,萧承煜,我盯着他因极致震惊而扭曲的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从头到尾,都是这场惊天骗局的参与者,是她的帮凶!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几声无意义的嗬嗬声,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摇摇欲坠。
06
萧承煜踉跄着,目光死死黏在那幅被撕开的画中画上,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仿佛被无形的冰霜冻结。他嘴唇翕动,想说什么,却只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嗬嗬声,像一条离了水的鱼。
不……不可能……他喃喃自语,眼神从画上惊恐地移到我脸上,又猛地转向地上瘫软的苏芷若,是你……是你一直在骗我!
就在这时,苏芷若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
那声音刺破了书房内令人窒息的死寂。
她猛地从地上挣扎起来,披头散发,双目圆睁,眼白中布满了血丝。一股黑气从她身上逸散出来,又仿佛被什么力量强行压回体内。
啊——!
她抱着头,痛苦地在地上翻滚。肉眼可见的,她原本尚算娇嫩的肌肤迅速失去水分,变得干瘪、蜡黄,一道道深刻的皱纹如同沟壑般爬满了她的脸颊和脖颈。她乌黑的发丝,也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变得枯黄,进而花白,像一蓬失去生机的乱草。
不过片刻功夫,那个处心积虑模仿我的苏芷若,竟变成了一个形容枯槁的老妇!
我是苏慕鸾……我是嫡女……世子爱的是我……她疯疯癫癫地哭喊着,声音嘶哑难听,眼神涣散,胡乱抓着自己的头发,你们都得死!都得死!
邪术反噬!我心中了然。她强行中断邪术,又被真相刺激,心神俱裂,这便是她应得的下场。
萧承煜如遭五雷轰顶,呆呆地看着疯癫丑陋的苏芷若,再看看那副揭示了真相的画中画,他所有的深情、所有的悔恨、所有的自我感动,在这一刻,都化为了一场天大的笑话。
他才是那个被骗得最惨、也最可笑的傻子!
噗——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在地。
萧承煜,我冷冷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现在,你还觉得你是无辜的吗
不等他回答,我已从袖中取出几封信笺,正是苏芷若与萧承煜的亲信高福暗中勾结,策划当年我坠崖一事的铁证!还有几本账册,记录着萧承煜治家不严,纵容恶仆,中饱私囊的桩桩件件。
这些,足够让你身败名裂了。我将证据掷在他面前。
夜阑珏的人早已将这些罪证呈报了上去。大靖皇帝本就对靖国公府的权势有所忌惮,如今抓到如此把柄,自然不会放过。
几乎在我话音落下的同时,府外传来一阵骚动。
很快,宫中传旨的内侍便到了,尖细的嗓音宣读着冰冷的旨意:靖国公世子萧承煜,治家不严,纵容恶仆,构陷忠良,德不配位,着削去世子之位,贬为庶民!靖国公府教子无方,罚俸三年!苏氏芷若,心肠歹毒,以邪术害人,即刻送往疯人庵,永世不得出!
旨意宣读完毕,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便冲了进来,粗鲁地拖起还在地上疯言疯语的苏芷若,像拖一条死狗般拖了出去。
紧接着,靖国公府几位旁支的长辈,在我暗中扶持下,也适时地站了出来,痛心疾首地检举萧承煜这些年的不法行径,并表示愿意拨乱反正,重振家声。
皇帝顺水推舟,很快便下令,靖国公府的爵位,由旁支一位素有贤名的叔父继承。
萧承煜的世界,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彻底崩塌。
他从高高在上的世子,变成了猪狗不如的庶民。权势、地位、他自以为是的深情,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
他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看着我,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不敢置信。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爬了过来,膝行到我的脚边,死死抱住我的腿,痛哭流涕:阿鸾!阿鸾,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有眼无珠,是我愚不可及!我被那个毒妇蒙蔽了!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阿鸾!
他哭得涕泪横流,额头一下下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副卑微乞求的模样,与初见时那个意气风发的靖国公世子,判若两人。
我低头,看着他狼狈不堪的样子,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夜阑珏上前一步,想将他踢开,我却抬手阻止了他。
我轻轻抽出被他抱住的腿,蹲下身,看着他那双布满血丝和泪水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冰冷:萧承煜,你最大的悲哀,不是失去我,而是你从未真正拥有过清醒的认知。
你爱的不是任何人,只是你臆想中那个完美的影子,一个能满足你所有私欲的工具罢了。
说完,我站起身,不再看他一眼。
我走到辰宝儿身边,他已经醒了过来,虽然还有些虚弱,但眼中的怯懦和呆滞已经消散了不少,正睁着清澈的眼睛看着我。我牵起他温热的小手,心中一片柔软。
夜阑珏伸出手臂,我自然地挽了上去。
我们转身,向着门外灑落的阳光走去,将萧承煜绝望的哭嚎和那间充斥着阴谋与背叛的书房,彻底抛在了身后。
07
萧承煜那绝望的哭嚎,如同最后一道枷锁,在我身后轰然碎裂。我和夜阑珏带着辰宝儿,踏出靖国公府那令人窒息的门楣,身后是狼藉一片,眼前,却是朗朗乾坤。
光阴荏苒,数月倏忽而过。
南楚宫宴,灯火璀璨如星河,丝竹之声悦耳,觥筹交错间,是四海升平的喜乐。
我身着一袭繁复精致的凤袍,金线绣成的凤凰展翅欲飞,雍容华贵。小腹微微隆起,那里孕育着我和夜阑珏新的期盼与爱。辰宝儿早已褪去了在靖国公府时的怯懦与阴郁,此刻他穿着一身合体的锦缎小袍,粉雕玉琢的小脸蛋上洋溢着纯粹的欢笑,亲昵地依偎在我身旁,时不时与身侧的夜阑珏说几句悄悄话,逗得夜阑珏眼中满是温柔笑意。他们父子二人,早已亲密无间,俨然真正的一家三口。
夜阑珏今日一身玄色龙纹常服,少了几分平日的冷冽,多了几许为人夫、为人父的温润。他揽着我的肩,与我并肩接受着万邦使臣的朝贺,眼底的深情与骄傲,毫不掩饰。
宴会一角,一个与这辉煌盛景格格不入的身影,瑟缩地站在阴影里。
那是萧承煜。
他作为大靖赔罪的使臣而来。新任靖国公大概是想借此彻底羞辱他,让他亲眼看看他究竟错失了什么。此刻的他,形容枯槁,身上那件明显不合时宜的旧衣更显得他寒酸落魄。他佝偻着背,贪婪而绝望地望着高台之上,望着灯火辉煌中光彩夺目的我,望着我与夜阑珏相视而笑的温馨。
我能感觉到他那道复杂的视线,带着悔恨,带着不甘,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彻底的认命。
想必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他亲手推开的,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白月光幻影,而是曾经有机会照亮他整个生命的、温暖而真实的太阳。他汲汲营营,机关算尽,最终选择的,不过是苏芷若那虚假而阴暗的萤火,短暂地迷惑了他的眼,最终却将他拖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这代价,他如今尝到了,锥心刺骨。
似有所感,我端起酒杯,朝着他所在的方向,极淡地瞥了一眼。那一眼,没有恨,没有怨,只有彻底的漠然,仿佛在看一个与我生命再无交集的陌生人。
随即,我转过头,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看向身边的夜阑珏,轻声道:阿珏,此生有你,真好。
夜阑珏眸光一柔,紧紧握住我的手,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来,熨帖着我的心。他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深情与笃定:鸾儿,有你,才有我的天下圆满。
是啊,天下圆满。
我看着他深邃眼眸中清晰映出的我的倒影,看着辰宝儿纯真无邪的笑脸,感受着腹中新生命的轻轻悸动,心中一片宁静与满足。
至于萧承煜,他会在无尽的悔恨和孤寂中,咀嚼着自己种下的苦果,度过他那可悲的余生。靖国公府的荣辱兴衰,大靖朝堂的风云变幻,都与我再无干系。
在南楚这片全新的土地上,有真正爱我、敬我、懂我的人相伴,我亲手开创了属于我的盛世荣华。曾经以为的白月光,不过是少女时代不切实际的幻想。如今我才明白,真正的光芒,从来无需向外寻求。
我的白月光,一直都是我自己。是那个浴火重生后,清醒、强大、挣脱所有枷锁,活得热烈而自由的苏慕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