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救下的少年,引致全家灭门,那日大雪纷飞,像极了我救他那日。
我对他抛下狠话
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见我们便是仇敌。
1.
宁德元年润州,冬。
那是我第一眼见他,狭长的双眸暗藏冷锋,眉若墨画透着几分狠戾,玄色破布衣上沾满了污垢以及已然干巴的血渍。
就像条野狗一样。
我很想这么去评价他,但为了维持人设,忍了。
系统机械般的声音传出
救助难民,功德加100
我露出伪善的笑容
柳丫,交给你了
是
作为我最忠心的贴身丫鬟柳丫,已经习惯了替我当活雷锋。
我没再去看他,往府内走去。
我叫沈潇潇,前世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莫名其妙穿进了这本我没看过的书里,美其名曰,让我赎罪,可我自认为我无罪。
忘了介绍,那个声音怪里怪气的系统,就是监督我赎罪的功德系统,说是要积满一万功德后我才得以离开这个世界,以至于现在要伪装成大善人,为世人施以福泽。
会客厅处有人的声音传来
小姐,老爷那边传信了
我再次提起我的笑容,声音软糯
好的,王婆婆,我这就来
原身她爹还是挺牛的,镇北候侯爷,当然也不仅是身份牛,在这个三妻四妾的朝代,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他,让我竖起了大拇指。
我打开信纸,大致内容是让我回京。
刚好我也想见见我这个富贵爹。
小姐,安排妥当了
柳丫站在门外,用袖角擦了擦额头的汗。
柳丫也不明白,曾经十里八方的小恶煞现在竟成了闻名四方的活菩萨,但她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去做,毕竟做好事总比做坏事强。
我又想起那少年的令人难以遗忘眼神,提起裙摆踏出房门
走,看看去
侯府西厢房。
刚入房内,少年便警惕起来,洗净的他看上去顺眼多了,使我心情好些不少,我坐至他身侧,本想慰问几句。
谁知那少年不知好歹,翻身将我扑倒,拔下我的发簪抵在我喉咙处,这可把柳丫吓坏了
啊,你在干什么,快放了小姐
我淡淡看着少年,轻嘲道
我可是救了你啊
少年早已觉察出她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满脸嫌弃,为何会救他,这也是他说不清的地方。
但他认定此女心思深沉,其中定有缘由,如今他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不能拿他如何。
他收起簪子重插回我的发髻上,手臂稍发些力,将我丢至床榻之下。
哎哟
少年只是冷眼旁观我的一举一动。
我捂着屁股起身,强忍着怒气,心里默默念着:积功德,积功德……
我对他傻笑几声来证明我的大度
嘿嘿……不碍事,不碍事
心里早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这脾气古怪的小畜生。
平日里我只要救济旁人,个个都感恩戴德,不成想这世上真有白眼狼,真是晦气救了个这么玩意儿。
我余光瞥了眼他,正好对上他幽深的双眸,看的我心里头发怵,说话也有些不利索,当真是被这狼崽子吓着了
待伤好了,你便走吧
那狼崽子默不作声,嚣张态度宛若世间人亏欠他一般。
2.
有个重点我还未提及,这功德系统有着重大缺陷,夜里子时一过系统便沉睡不再运作,直至翌日的卯时。
有仇必报的我势必不可能忍气吞声。
这夜我盗走王婆婆田上的稻草人,窜至他厢房附近,我躲在墙垣处,一想到这小子会吓到哭提前捂嘴憋笑。
我将稻草人啪的一声,猝不及防拍打在窗口上,从里望去确实映出了个怪模怪样的黑色人影。
然而房间内并无响动,我就纳了闷了,便多拍打了几下,顺带着鬼叫了几声,依旧没有响动。
我挠着脑门,不对啊,在这个封建迷信的时代,别说个小孩,那年过花甲的老头看到了都得吓一哆嗦,不是,凭什么啊
难道,不在房内
我更加确信这个猜想。
我紧张的咽了口唾沫。
白日里,这狼崽子差点将我脖子捅个窟窿,那一幕如鲠在喉。
我拍了拍胸脯,怕什么,难不成他还能在自己家作案不成反了天了。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我决定还是去看看。
我蹑着脚走在他屋门口,先是礼貌性敲敲门,接着小声询问
你睡了吗
我右耳紧贴屋门,屋内无人响应。
我推开他的房门,往里探头,里头黑黢黢的。
谁知头顶上蹿出个人影,朝我背推了一把,害的我跌倒进屋内,凹凸不平的地衣磨的手生疼。
那小兔崽子还敢讥讽我
呵,不过如此
我迅速起身,拍打着身上的灰尘,气的脸涨的通红,这么黑想来他也见不着。
我也不惺惺作态,指着他鼻子骂
你以为我想救你啊,真是不知好歹
他似乎来了兴趣
哦那你说,你为什么救我啊
我扣了扣手,眼珠子一转
那是因为我是大善人,慈悲为怀,阿弥陀佛
他接下来说的话令我属实哑口无言
哦,看来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呀
诶你还真没说错。
所以,小心我的屠刀
本想吓吓他,没想到这少年对生杀之事并不敏感,想来是有过类似的经历。
我想到这戾气消了大半,也许他跟自己一样,没爸没妈吧。
少年破天荒问了我
你叫什么名字
我宛如遭晴天霹雳沉默良久,他却先报上了名
洛厌
他是在跟自己讲和吗嘴里不自觉脱口而出
沈潇潇
就这样,我与他算是不打不相识了,之后的一段日子里,相处的虽不算融洽,但至少不会掐架。
过几日便是回京的日子,我扬眉吐了口气,终于可以与那个傻小子告别了。
夜里我与他吃饭,一副一筹莫展的模样,又接连叹气,洛厌终于忍不住开口
怎么了
我不禁腹诽怎么才问,我放下筷子唉声叹气,故作深沉的模样像个涉世颇深的老者
唉,过几日我便要回京了,恐怕不能再接济你了,日后你自个儿过活吧
我心里头却洋洋得意,听见没,你好日子到头了。
我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给我来了这么一句
没事儿,我与你一道去京城,就当多了个侍卫护送你
我瞪着大眼看着他,一脸不敢置信。
不是吧,大哥你脸皮着实有些厚了。
差点给我气笑了,我僵着个脸,吐出四个字,字字吭声有力
不必了吧
3.
他却不以为然
不客气,你要是不好意思的话可以给我付付护送的小费
我白了他一眼,真是白食吃多了,给点阳光就灿烂。
这还不够雷的,接下来更雷。
系统传出冰冷的声音,我的心直接跌到谷底
请宿主满足难民需求,功德+100
好啊,一个两个把我当日本人整
那个字艰难的从我口中吐出
好
这饭是吃不下去了,我起身瞪了他一眼,而他却一脸无辜。
我扭过头去,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得了,就这样吧,这狗皮膏药是甩不掉了。
……
这日回京
马车上陪同的只有两人,柳丫与我坐车厢内,洛厌而是担任起了车夫。
我也不曾想这个年纪不大的孩子竟真会赶车,赶的挺好。
洛厌将马车停的稳稳当当的
到了
我心里有些小雀跃,毕竟第一次当富贵人家的大小姐。
我撩开帘子看过去,第一眼就是偌大的牌匾镇北侯府,这是个四进门的大院。
门口为我接风洗尘的人早已提前备好,场面还是蛮大的。
最先迎上来的是一身着素衣的姑娘,那我肯定不识她,得问
您是
她还未回答,里头急赶慢赶的走出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两撇八字胡也遮不住他脸上的喜气
潇潇哇,爹总算把你盼回来了
我轻声唤了句
爹
说完便与那姑娘面面相觑,父亲和我介绍起来
这是我昔日战友的遗孤,成霜
那姑娘表现的极为亲切,急着要替我搬行李,但我还是看出了她的刻意,也许是寄人篱下这是她的为人之道。
我向她颔首就当是打招呼了。
他们也注意到我身侧的洛厌,洛厌表现的很乖巧,跟在身旁一声不吭。
我不紧不慢的介绍起来
哦,这是我在润州救助的可怜娃,洛厌
父亲早就听闻了我在润州的壮举,不由衷的捋着胡子感叹
我家潇潇终究是长大了呀
接下来便是繁琐的洗浴焚香,柳丫为我梳着垂挂髻,拿着发饰在我头上比来比去。
这间隙我心血来潮关心起了那个小兔崽子
洛厌呢,他住哪
柳丫作为下人,这些她最是熟悉
老爷将他安排在了东厢房
柳丫拿起梅花样珍珠发钗,插上了又收回,摇摇头,我反手给它重插回去,立即起身跑路,嘴里还不忘吐槽
柳丫什么都好,就这困难选择症真得治
原主她爹算是见过了,那现在得去见原主她娘,我自顾自走着也便走到了客厅,客厅传来欢声笑语,这声线应当是成霜。
我向那走去,客厅人很多,全府的重点人物应当都在此处了。
上座坐着一男一女,男的见过,是镇北侯,身边那梳着妇人髻的应便是镇北侯夫人吧。
我对她行礼,唤了声
母亲
那女子声音清润如水,举止言谈皆大家闺秀风采,不愧封为诰命夫人。
起来吧
母亲对着身侧人吩咐
南嬷嬷
这老沉的妇人上前给我递过一紫檀盒子,打开看是一成色上好的玉镯,我直勾勾的盯着这玉镯,从未见过好东西的我心想着这应该很值钱。
南嬷嬷对我和蔼可亲,与我番说这玉镯的来历
这是夫人嫁妆里最喜欢的一件
一趟嘘寒问暖下来,也算是提到了正事,父亲神情严肃了几分
在润州这么久,想来课业落了不少,明日起你便回国子监继续课业吧
说来奇怪,这本书男女竟皆可进学,我只当受了,安慰着自己读书而已嘛,又不掉不了皮。
我余光看向坐侧边自顾喝茶的洛厌,在我眼里那是明晃晃的挑衅,看你挺闲的,必须找点事儿给你做
女儿想让洛厌陪读
果然洛厌喝茶的动作停住,他小脑袋带着疑惑
父亲母亲许久不作声,这事还得洛厌本人做主,毕竟他不是侯府的下人。
洛厌将茶杯搭在桌上,惜字如金的他还是惜字如金
好
由此便定下了,洛厌成了我的书童,开启了我的国子监之行。
4.
翌日我就被柳丫从床榻上拖起来,替我梳妆洗漱,直至领我去正厅吃早餐。
我瞄了眼洛厌才清醒许多,我身侧坐的是成霜,她替我盛碗粥,时不时的提醒我
潇潇,再不吃上课便要迟了
我将粥一口闷下,与洛厌一道去了国子监。
路上,洛厌问了我个问题
你觉得成霜如何
我不明所以,就我这两日与她的交往来看
成霜是个好人
洛厌听后轻笑
是吗
我瞪了他一眼,暗自腹诽他竟是在背后评判他人的小人。
刚到国子监,一名唤张怀真的男子凑到我跟前,眼底的憔悴尽显,他跟原主似乎是很好的伙伴,算是青梅竹马。
他疲惫的脸上扯出一丝笑容
潇潇,你终于舍得回来了,放课后我们一道去猎场
沈潇潇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他
不去
在这风云诡谲的京城,朝堂更是一片黑暗,贵族中最时新的便是猎场,所谓猎场就是亲眼目睹贵族厮杀罪奴的娱乐场所。
我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娱乐方式,也许在这病态的朝代,如此能给贵族带来爽感。
张怀真略显失落,看向我的眼神多了些许不明意味
看来外人说的是真的,潇潇不似从前了
我扫了眼他那张兴致恹恹的脸。
昨夜母亲独自寻我,神情不太好,告知我去看看干娘,她口中的干娘便是张怀真的母亲,当朝长公主,张相国的夫人,与我母亲乃是闺中密友
放课后,我想去看干娘
张怀真的脸这才有了些许血色,眼眸中燃起雄光,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但又犹犹豫豫
真的吗
我不想看他这副鬼样子
我还能骗你不成
课上,嬉笑打闹夫子根本管不了,就当做视而不见。
洛厌跪坐在我身侧磨墨,而我余光时不时照在他身上,他垂着鸦羽长的睫毛,如机械般重复着动作,似乎根本不知晓什么是累,心想着这小子不会真在听课吧。
文言文听的我犯困,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紧接着睡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便放课了,隔壁桌名唤陈洁的女子与我相邀去她府上做客,看起来也是原主较好的朋友,我摆摆手拒绝了,解释道
今日要去看干娘,下回吧
她本想再说什么,她府上的下人劝她赶紧回家去,我见她神色匆匆,估摸着家里头出了事。
她依旧不忘与我道别,挤出一抹笑
那回见
她走后,我也随着张怀真一道去他府上。
路上,张怀真这才与我诉说他近日的苦恼
我娘最近怪怪的,常常在夜里哭,我如何问她,她也不与我说
我看着他紧蹙的眉头,叹息他虽是个纨绔,还蛮有孝心的。
到了他府上见到干娘,是我我也得发愁。
干娘骨瘦如柴,略宽的锦衣华服显得极为不合身,时不时的咳嗽两声,生怕下一秒就要散架,她看我来,笑靥如花,热情的招待我。
我担心她的身子,忙喊着
不用,干娘,我自己来
她注意到了我身旁的洛厌,眼神一怔
这位小公子姓甚名谁,像极了我一位故人
洛厌跪坐在地,端端正正给她行了个大礼。
长公主在上,小人名唤洛厌,乃是沈小姐的书童
看的我是一愣一愣的,我都没见过这小子对我这么礼貌过。
长公主喜逐颜开,给他赐座
起来吧
我逐步进入正题
干娘,近日夜里是否不适
我虽不懂人心,但那些细微的动作神情我都看在眼里,她捏紧了手中的帕子,眼神飘忽不定,笑着道
没有啊
张怀真还想再问,我制止住他,再继续问下去也没有结果,看来干娘应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看不出所以然来,与张怀真计划着夜里再来探查。
回去的路上,洛厌提了一嘴
长公主身上有淤痕
我心中一惊
你怎知
他道
喝茶之时,我瞅见了她手腕处有淤青
想到这,我脊背寒凉,感觉我摊上大事了。
5.
这个夜阴雨绵绵,我们三人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一路来到干娘屋前,屋内掺杂着细微的争吵声。
最前头的张怀真率先在窗户纸上捅了个小孔。
往里看去,屋内不仅一人,张怀真眼中夹杂着疑惑,他声音压的极低,只有我们几人听见
父亲
干娘哭的声音更大了,只因张相国的一句
明日我打算带桓儿和余氏回张家
干娘怒目圆睁,情绪激动起来
不可能,有我在谁也进不了张家这个门
张相国只觉得她无理取闹,声音掷地有声
这么些年我与你的感情早就没有了,没把你休了已是不错,再说这京城的官员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我不过与世间男子一样有可不何
说完,张相国拂袖而去。
我们三人算是听了个明白,视线一同在张怀真身上,一股颓靡之气围绕他左右,阴风夹着细雨更为凄凉。
他最后也就吐了几个字
让你们看笑话了
果然,第二日丞相府那边给我家递了喜帖,张相国要迎娶新妇进门的消息家喻户晓。
新妇进门后,那夜里,皇宫内传来了长鸣钟,听消息是长公主薨了。
我一时恍惚,明明昨日我还活生生的见着一个人在我面前有说有笑,今日再见已入了棺材。
这是系统第一次发布任务
查明长公主死因,功德+1000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这么大数额的功德,但我并不兴奋,反而心里揪着难受。
也许是原主对长公主的情感比我预想的要更多。
我随着父亲母亲去往相国府,并无带其余人,昨日的张灯结彩转为白绫,整个府内死气沉沉,我只想寻张怀真,最难受的应是他。
可路上一身穿布衣的男子拦住我的去路,相貌与张怀真相似,他比张怀真看上去更正人君子,眉宇间英气勃发,他与我打起了招呼
沈小姐,在下张桓
我片刻就明白了,他就是张相国外室的儿子,我与他颔首就当是回应了。
下一秒,他见着礼部尚书又上前攀谈,有说有笑。
我寻不到张怀真,听张相国说张怀真悲恸不已,暂时不见客,我只能夜里再来一趟。
夜里我带上了洛厌,我也不知他从哪学的功法,将我一拎就越过了丞相府的围墙。
远远的就能听见响动,那是一间柴房,我紧跟洛厌其后,柴房内的声线熟悉且微弱,正好是张怀真。
我想开门却被洛厌制止住了
有人来
他把我腰身往他怀里一带,一跃而上,我们就在柴房顶上猫着,听见来人的对话。
是张桓和余氏那对母子,两人手里皆拿着火把,余氏声音细微,事后依旧叫我毛骨悚然
桓儿,你爹授允了,你尽管去做
张桓浑身哆嗦
娘,我做不到
余氏取出钥匙将柴房门打开,将张桓推了进去,还不忘给他带上门
想要以后有好日子过,这就是第一步
之后张桓不再吭声,余氏也只是静静的在门口替他守着。
洛厌翻开两层瓦砾,一束微弱的光照射出,我看见张怀真奄奄一息的躺在柴火堆上,锦衣上皆是鞭痕。
张怀真见来人是张桓,那火把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惨白的嘴唇张开,玩味的笑着
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动手吧
张桓从袖口中取出一把匕首,他死死盯着张怀真,恶狠狠道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挡了我的路
张怀真缓缓闭上双眼,等待着他刀落下。
我怎能看着他死,除了友谊,他也是这个任务的重要一环,情急之下,我抓起身侧的瓦砾,接连向张桓身上打去,张桓被砸了脑袋晕倒在地,张怀真自然也注意到了我们。
响动太大,柴房外的余氏已经被惊扰到,她打开柴房,一进门就是自己的儿子躺在地上,头上的血涓涓流出的场景。
余氏似发了疯般扑向张怀真,死死掐住他的脖颈,张怀真脸色发青,我一不做二不休,又朝余氏身上扔瓦砾。
我运气不错,双双被我爆头,张怀真的额头也留下了被我误伤的小口子。
6.
身旁的洛厌向我递来赞叹的目光,言语间也是对我手法的肯定
没看出来啊,你在箭术方面倒颇有天赋
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巧合和诡异了。
张怀真探过那二人的鼻息
当场殒命
我看不清张怀真的神情,他拾起地上还未熄灭的火把,扔进了柴火堆……
这夜我发了场高热,那二人脑袋上的血让我想起那个人。
我真的没钱了
这时我上高中,上大学的钱被母亲藏了起来。
这夜父亲烂醉,我知道,他又赌输了
赶紧把钱交出来
他的拳头如雨点落在母亲身上,在我这个小县城,揍自己家的婆娘是家常便饭,所有人就当是热闹看,甚至有的劝我离的远远的不要管。
父亲久久问不到,怒火已经蒙蔽了他的双眼,他双手死死掐着母亲的脖颈,眼眶张大,那眼珠子都要快掉出来,嘴里喊着
给我,给我,把钱给我
疯子。
这日我不想再忍了,一想到那是母亲在餐饮店端盘子得来的辛苦钱,我偷摸着拎起酒瓶,趁他不注意朝他脑袋上砸去,血流一地。
我并不想杀他,只怪他运气不好,死的简单。
母亲叫我跑,并把那笔钱给了我,我拿了一张就交还给她
这些就够了
我坐着大巴车四处漂泊,时常宿在野外或桥洞,与乞丐抢食,我常常想着活着好艰难,不如死了。
上天仿佛听见了我的呼唤,那一日,那大巴车失控翻进了山沟沟中。
也是在这种机缘巧合中我结识了系统,完成他的任务后他将在现世给我个新身份,一个重生的机会对我诱惑力十足,我无法抗拒。
我睁开眼时,脑袋昏沉沉的,汗水浸透里衣,正要沐浴时,柳丫脸颊泛着红晕,告知了我一事
小姐,昨夜你拉着洛厌不让走,他在这陪了你一宿
我揉着脑袋,当作没听见,实则心里很尴尬,思虑着再见洛厌时装不知道好了。
一早京城就得一消息。
张怀真被通缉了,他爹指控他为弑母杀兄的凶手,经过族会决定将他从张家除名,他也不再是张世子。
张怀真在何处我并不知,昨夜过后我们便分道扬镳。
至今为止调查出来的仅仅是冰山一角,唯一的人证也不知所踪,在我一筹莫展之际遇,洛厌来寻我,他似乎知晓我在想什么
你想知道真相
是的,我想。我默默点头,他没有明示,只有一句
验尸
他点醒了我,对,干娘的尸体上或许会有线索。
又是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我与洛厌一道来了干娘的灵堂,洛厌看了我一眼,便推开棺盖,干娘浑身上下乍眼看去保存完好并无问题。
虽我不懂医术,但我也能清楚发现干娘的小腹隆起,洛厌的动作声吸引我的注意。
他提起干娘的手腕,尖长的指甲缝中似乎掺杂着一缕垢物。
我也不知洛厌从身上哪里取出了一根银针,将垢物挑起,在眼前端详,他分辨的很快
红薯
我还在疑惑着红薯与干娘之间的联系,灵堂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洛厌收起银针,从后一掌将棺材盖上,紧接着一把拦腰将我带起藏在房梁之上。
来人一身黑衣,行动声很轻
我们屏住呼吸,警惕的看着来人一举一动,我思虑着这难道就是凶手。
那黑衣人摘掉面罩,我瞪大双眼唤出了声
张怀真!
洛厌带着我跳下房梁,张怀真起先有些吃惊
你们怎么在这
洛厌示意他
这不是谈事的地方
7.
张怀真带领我们来到他藏匿的地点,倒是一处隐秘的住宅,张怀真说这是他朋友借他的住处。
我一掌拍在张怀真背上
没看出来啊,你还有如此忠心的朋友呢
张怀真撅起了嘴
哼,别看不起人
张怀真点了个蜡烛,之后几人围着木桌子便开始商议起了正事,张怀真直接进入主题
你们是去查我娘的死因吧
我与洛厌相互对视,将获取的信息告知于他
我们在干娘的指缝中发现红薯残渣
张怀真并未放在心上
我娘每晚都会喝一碗红薯粥,指缝沾了些也很正常
几人又陷入了沉默,这等于没有线索,洛厌在这时发话
长公主殿下还喜食别的吗比如糕点,坚果之类
这倒给张怀真提了一个醒,回答时有些激动
我娘还喜食蜜饯、果干,特别是柿子干
洛厌双眸沉了下来
果然
张怀真依旧不解
怎么了
洛厌没有回他,却看向了我,那眼神在烛火的摇曳下毛骨悚然
你应该也看见了吧
张怀真一脸疑惑的看向了我,我挠了挠脸颊
你是说干娘的腹部吗
洛厌抱着胸起身,黑发如瀑背在身后
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殿下应该是中了毒,只是这毒需要时日过长,下毒之人必然是殿下的亲信。
我与张怀真一同不解发问
下毒
张怀真紧接着一句
那太医怎会看不出来
洛厌解释道
这红薯与柿子相克,长此以往会造成腹部不适,在腹部形成凝块,得以肠结。
我瞪大了双眼,原来这就是干娘腹部隆起的原因,这肠结就是肠梗阻,在这医疗设备简陋的古代,肠结便是不治之症了,没想到洛厌还知道这些。
我倒是高看他两眼,洛厌碰巧与她对视上,摆出了一副不屑的姿态。
我撇了撇嘴,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飞奔,亏我还想夸他两句,我咬着牙道
你还真是学识渊博
张怀真神情不大好,双眸暗淡
红薯粥都是我爹亲手熬给她的,从去年就开始了
他什么都不懂,那时还在母亲面前调侃,羡慕父亲只对她好,看不上他这个儿子。原来那个人,早就计划好了。
张怀真自嘲一笑,我眼神一软,手搭在他肩上安慰他
既然知道凶手了,那我们就要让他付出代价
张怀真扶着桌子起身,他知晓父亲不喜他,他以为是因为自己不听话,整日闯祸,但他从未想过父亲竟会害他,他不信,他要去与他理论。
想到这,张怀真眼神坚定几分,他一摇一晃起身至门口,扶着门框
后面的事我自己处理
说完他便离开了,我当然不能放任他不管,我与洛厌尾随他身后。
当我们赶到了相国府时,张怀真也没了身影,洛厌四处观察,在相国府内,花园的假山附近留有杂乱的脚印。
我随着洛厌在假山附近探索,洛厌抚摸着假山,咔嚓一声,面前的假山敞开了门,里头黑黢黢的,看样子是一条密道。
洛厌点燃了火折子,领着我一路前行,走了有一里远,就听见两人争吵声。
听声音是张相国与张怀真。
桓儿和余氏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没错就是我
逆子,当初就不该将你生下来
哈哈哈,母亲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害她
张相国声音虚了几分
不是我,那是她咎由自取
难道不是你有什么不可见人的秘密吗,否则这里怎会有密道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张相国的心窝,下一刻,张相国嘴里泛起冷笑,举起匕首,向着张怀真方向挥下
等下去了,替我向你娘道歉
我与洛厌正好赶到,洛厌一石子弹在匕首上,匕首落下,扎在张怀真右侧的木桌上。
张相国拔出匕首,见人又多起来,笑的狰狞
既然来了,都别想走
他举起匕首朝我们冲来,洛厌将我护在身后,拔出密室里挂着的长剑,一剑捅进张相国腹部,张相国手中匕首跌落在地,即使要死了,他依旧笑着
我死了,你们都别想活
8.
张相国死后,我们寻到了府内的人证小翠,她日日为张相国采购红薯,虽不能证明张相国是否有意为之,但可以证明长公主确因张相国而死。
长公主的母族是皇室,出了这种事皇室最爱颜面,张怀真说到底也是母族这边的,反正人已死,便将余氏和张桓的死都推在张相国的头上,将张怀真重新入了族谱,成了相国府的唯一继承人。
此事便告一段落
恭喜宿主,功德+1000
我吃着柳丫递到嘴里的葡萄,脑海传来系统的播报声,想着回到现世又近了一步。
我没有多大的期待感,反而多了些落寞。
在这个世界,达官权贵,有最爱她的父母,过的那叫一个滋润,我不由来的问了系统一句
我能一直待在这吗
系统响应我
可以。就算达到了功德要求,宿主依旧可以待在这世界,若是想离开了宿主便可回现世,系统概不干扰
我心里默默来了句
还挺人性化
身边的柳丫听到这句话发起了疑问
小姐你当然可以在这啊
我笑了笑没有回应她,我闭着眼坐在老爷椅上一摇一晃,心中隐隐不安,这张府背后定藏有其他秘密。
说来也奇怪,这连着几日没见着洛厌,我就当他是离开了,不过不告而别让我有些不爽。
不对,我为什么不爽,巴不得他走了。
走了更好。
翌日。
我像往常一样去往国子监,今日洛厌回了,陪同我一起。
我坐在马车上抱着胸,没察觉着自己酸里酸气的语气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洛厌挑了挑眉,往我这凑近了些
怎么小姐不希望我回来
我望着他那如墨般的双眸一时愣了神,洛厌嘴角勾起
小姐,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我回了神,脸上烫的不行,掀开帘子往外头的街市看去
我当然不想见着你
说完心里头竟发虚起来。
没一会儿便到了,我急着下车,快速往国子监里走,将洛厌甩在身后远远的地方。
正巧碰着上次邀我去她家做客的陈洁,陈洁依旧还问我
潇潇,今日要不要去我家
说来也怪,这陈洁怎每次提议都一样,况且我也不好拒绝第二次,便点头应了下来。
放课后,我吩咐着柳丫回去,我与洛厌乘上陈洁的马车。
陈洁带着我们朝她房走去,一女子挣扎着被送入府中,同时还叫唤着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
绑她的小厮见状,偷看了我们一眼,特别是看到我时眼神飘忽不定,随即往她嘴里塞一团破布,骂骂咧咧的
闭嘴
我自是看不惯这种情况,上前就问他们
你们这是做什么
他们嘴里吞吞吐吐,但对着我倒是恭恭敬敬的
没什么……这是新来的丫鬟,想逃跑
我又看了眼那女子,那女子直摇头,泪水如雨般洒下。
到底是人家的家事,我没管,陈洁皱起眉头,满脸疑惑
你今日好生奇怪,怎没有留下那女子,之前你看到都留下了,说是要替我整治新来的丫鬟,将她打一顿放出府去
我惊呼,原主还干这种事
我还在想着如何作答,那两小厮竟偷摸的将那女子拖走了,我心中隐隐不安,对洛厌使了个眼色,洛厌自然是看懂了,对我二人行礼
小姐,小的内急,实在是憋不住了
我有些无语,就不能找个好点的借口,摆着手让他赶紧走
去吧去吧
9.
我随着陈洁逛起了陈府,从她的言语得知,她父亲是当朝户部尚书。
她母亲岚氏生她时因胎位不正导致大出血,日后难以再有子嗣,户部尚书便再娶了一房妾室,已生有一子,名为陈和。
走在陈府的路上,来来往往不少人,大多是身穿官服的,陈洁与我解释都是寻她父亲谈公务的。
我依然存有疑虑,因镇北侯府内一直鲜少有官员往来。
洛厌很快便回了,凑近我耳畔说道
那女子被送进了这路尽头的琴香阁
我转头便问起了陈洁
琴香阁是什么地方
陈洁面露难色,斟酌良久吞吞吐吐的
那……是我……庶弟的居室
因着尚书大人在谈公务,我便没有去拜访,与陈洁一道去了琴香阁。
因琴香阁男子不得入内,所以洛厌便留在门外。
还未入阁我已闻到芳香,进门的景象惊呆了我的下巴,第一次才发觉酒池肉林原来是真实存在的,一池子里全是各式女子,只着里衣,见有人来稍微把衣裳合上些。
我转头看向陈洁,眼神示意她,我需要她给我说明一番
这是……
陈洁面露难堪,脸红到脖子根
潇潇,让你见笑了,因为庶弟是陈家唯一男丁,他做什么事我父亲都是惯着的,勿要见怪
我与她跨过酒池上的小桥再往里走,便是厅堂,一男子身着里衣,眼睛蒙着一块布与一群女子玩着游戏,待我们过去,男子扑在陈洁身上,言语浪荡
爷抓到你了
陈洁一脸嫌弃将他推开,但也不敢辱骂他,也只能说一句
成何体统
男子将面上的布条扯下,一脸不屑
我还以为是谁呢
不摘不知道,一摘吓一跳,这陈和那两黑眼圈显而易见,我凑至陈洁耳畔道
你这庶弟一看就重欲过度啊
陈洁拿袖子掩着脸笑出了声,陈和最不喜别人笑话他,他看了眼我,但又不敢得罪只能赶我们走
小爷我还有要务在身,恕不奉陪
我回想起来这的目的,才知道刚开始遇见的那女子,应也是送这来供他享乐吧,那女子明明满脸不愿,难不成这陈和强抢民女不成。
刚刚送进你院里的女子呢
陈和是个笨的,问了这一句,急的全给抖出来了
那女人是我花了钱从她爹那买来的,不能给你
原主曾也来过陈府,每次遇到这事,都把那些女子打一顿扔出去了,陈和可不能让我再将他新纳的妾扔出去。
听了这句,我更不能忍了,有些义愤填膺
居然卖女儿
很快我又冷静下来,卖女儿在这朝代确实是常见的,我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金子放在陈和手上。
够不够
好在陈和是见钱眼开的,立马收下,把那女子交了出来,看那女子的眼神也是略微不舍。
那些小厮解了那女子身上的绳子,她看到我像是看到一根救命稻草般,立即跪在我面前,潸然泪下,连磕几个头
小女多谢贵人搭救
我将她扶起身后,门外护卫前来传话
公子,那钱庄的朱老板又上门要债了
陈和一听,面色不太好,将我给他的那金锭塞到护卫手里
把这个给他,让他再给我宽限几日
陈洁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看着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你又去赌坊了还向钱庄借钱
陈和白了她一眼,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听见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陈洁忍着怒气
我必会将此事禀告爹爹
陈和依旧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因为他知道就算告诉爹,也不能奈他如何。
我随着陈洁出了琴香阁,吩咐着洛厌先将这女子送出府去,而我随着陈洁去了尚书书房。
里头正有人论事,陈洁招待我先在外头等些时间。
待里头有人出来,陈洁带着我迈进书房,我抬头看去,这尚书大人胡子花白,脸上已铺满褶皱风霜,满脸慈祥怜爱,我听过他的名字,陈廉明。
10.
陈廉明见着我也是一脸和气的,陈洁常常叫我去他府上玩也是他的意思,在我看来他是有意与镇北侯结交,陈廉明放下毛笔率先开口
沈小姐,府上若是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定要与我明说
我转头看向陈洁,露出温婉的笑容,与她的手握在一处
怎会陈妹妹待我如亲人,各式好东西都愿拿与我分享,我已视陈妹妹为知己
陈廉明笑的眉眼弯起来,捋着胡子看着我俩很是满意,立马招待起来
来人,看茶
趁此间隙,陈洁与他告起了陈和的状
父亲,陈和他又去赌了,又不知欠了钱庄多少银两
陈廉明尴尬的看了眼我,招了招手唤陈洁过去,与她说起了悄悄话
你怎可将家丑外扬
陈洁很委屈
可是……
陈廉明制止了她,与她小声道
此事待沈小姐走后我再与你细说
可我还是不合时宜的出了声
我想知尚书大人如何解决此事呢
陈廉明拿出平日里办案的态度
自然是将他严加管教,欠的钱我们陈府自然会补上
我看向陈洁,后续他们还有谈话,我应该走了,我起身行了礼
今日叨扰许久,潇潇便回侯府了
陈廉明连忙送我几个小物件要让我带回府,说向侯爷问好,有时真不想懂他的意思,实在是太明显了。
毕竟我不是镇北侯,也不是沈潇潇,我也不想给他们添乱子,对此我婉拒了。
出了尚书府,洛厌说被救的那女子怎么也不走,吵着说要见我,我跟着洛厌进了个小巷子,那女子跪在地上哭泣起来
民女如月,是一农户的子女,除了民女被父亲卖到尚书府外,之前民女的姐姐如嫣,在三月前便被卖到了尚书府,可民女在尚书府并未见着姐姐,心里很是担忧,民女只想知姐姐……是生是死
我叹了口气,是个可怜人
若是死了呢
如月沉下双眸,泪滴凝聚在她脸颊上
对于我们这种人来说,只要活着就行……死了便什么也没了
宁德元年刚推翻前朝,本就朝堂不稳,再加上当今圣上昏庸,苛徭赋税,农民根本吃不饱饭。
我看着她身上的麻布衣,正要回应时系统传来播报声
替农女寻失踪的姐姐,功德+1000
这次就算没有系统,我也会应下
好,我去替你寻
说罢我转身要走,跪在地上的如月扯着我的衣角
贵人,可愿收留我
她紧张抬起头,说话小心翼翼,掰着手指头数着
我什么都会做,各类杂役,洗衣,做饭,种花,扫地
我凝视她许久,是啊,她是被自己亲生父亲卖掉的,回去还会被卖吧,甚至婚姻幸福自己也做不了主,这就是这个时代背景的女性所面临的现状。
那你跟我一起走吧
说完便带她上了回府的马车,一路静悄悄的,我没与洛厌商议,也许是不信任这新来的侍女。
回府后我将她分配给了管家,管家承担了她的吃穿住行。
我也如释重负回了房,同时唤来了洛厌,我看着他良久。
我是从何时开始愿意与他分享我的事情,这小子莫不是有蛊惑人的伎俩。
洛厌见我没开口说话,也只是静坐而已,没有多余的动作,像一尊完美的雕塑。
我试探性的开了口
今日从尚书府回来发现了什么吗
洛厌将我心中所想以及疑问全盘托出
陈小姐是遵了尚书大人的令与沈小姐您攀关系,这尚书大人心术不正,这陈小姐也并非是善人,她是故意引你看那被绑的女子,也是故意带你去的琴香阁,也许她是想借你手让她那庶弟得到些许惩戒
听后我满意的点头,非常符合逻辑,我差点鼓掌了,但一转眼看到他那看傻子的眼神,忍了,咬着牙心中暗想着
我也知道!我当然知道!
11.
洛厌轻声一笑,我心里咯噔一下,我刚刚应该没有表现的很明显吧。
洛厌正了正神色
你是心甘情愿的吗
我没反应过来
什么
洛厌盯着我,带着不明的意味
决定替她寻姐姐
我透过他深邃如墨的双眸,竟察觉他带着略微的愠怒,我疑惑半晌,我也没得罪他啊,但心底虚了不少
我应下了,自然是要做到的
洛厌轻哼一声,站起身整理一番衣袖
那就祝你好运
说完他便离开了。
我依旧一头雾水,但现在不是想这些可有可无事情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全在陈府,既然事情是与陈和有关,那就从他下手。
只是……之前洛厌都会与我一同,要不去问问我心里纠结了许久,算了,我办事不求人,最后决定自己单刀赴会。
夜里,我身穿一袭黑衣,像极了古装剧里的女刺客,正要偷摸着翻墙出府。
刚爬上围墙,背后一阵发凉,我一转身,就发觉身边多了一人。
洛厌就这么看着我,手上把弄着匕首,那匕首在月色下闪烁着寒光,他脸色似乎有些不对,也许是夜色太暗,我看错了。
事实上见到他我心里安心了不少,我想再次确认我的想法问他
你要与我一道吗
他翻身而下,速度快的像只野猫,声音闷闷的
嗯
我双眼一闭,向下跳去,双腿还未着地,他就拦腰抱住了我,他身上的雪松味钻入我的鼻腔,我心脏瞬时漏了一拍,耳根红了一片,快速的推开了他
谢谢
他别过身去没回应我,我紧紧跟在他身后,就这样,两人一言不发的走到陈府。
到了离琴香阁最近的围墙,他将我揽进怀里,静置了几分钟,我总觉得头顶上灼热无比,我咬着嘴唇有些不安,轻声问他
怎么了
他声音有些暗哑,我靠在他的胸口能听到共鸣
有护卫在巡逻,等等
我便与他就这样等了近几分钟,没一会儿他的臂肘紧了几分,带着我一跃进了琴香阁。
我小跑在他面前指着自己鼻子询问他
这是轻功吧,你看我,我能学吗
洛厌嘴角上扬,笑的和煦,我正以为他要答应教我轻功时,换来的却是嘲讽
不行哦,小姐资质不太够呢
我转过身去不再理他,我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我心境平和不少。
下一秒,洛厌一把拉住我,躲在琴香阁巨树身后,走廊处走来两名护卫。
提剑的护卫拦住那提灯的护卫,指着巨树这一块,满嘴的嫌弃
那地方别去,晦气
提灯护卫的八卦心瞬时燃了起来,本范瞌睡的他瞬时清醒了不少
怎说
提剑的护卫正了正嗓子
你新来的不知道很正常,那地方埋了个死人
提灯护卫此时手中提灯的灯芯忽闪起来,阴风一阵阵的四处吹起,吓得提灯护卫手直发哆嗦
这不是尚书府吗怎么会有死人
提剑护卫眼看四周没人,与他小声道
之前公子从一农户买来一农女,那农女誓死不从,一头撞死在那树上,公子为了掩盖这事,直接就将那农女就地埋了。
那提灯护卫听后脊背发凉,声音直打颤
那咱别去了,赶紧走
两护卫立即就掉头离开,我与洛厌将他二人谈话给听了去,我看着洛厌
他们说的应该就是如月的姐姐如嫣吧
洛厌抱着胸道
应该不会差
我绕着这棵树打量起来,洛厌看着有些好笑
你一点都不怕吗
我继续探索着树的周围,想寻着一些蛛丝马迹
怕个der啊,世界上根本没有鬼,我从来不信鬼神之说。
洛厌似乎是发现了什么,让我移开了脚,他将匕首向下插去,再伸出来之时,匕首上多了沾满泥土的破布
就是这了
这就是尸体埋葬的地方,我与洛厌好一阵忙活,虽说我不怕鬼,但是这尸体上还附带着些软组织,散发出的味道我属实接受不了,也只有洛厌异常的冷静,将那尸体拿匹布包好,除此之外还有一枚毫无别致的发钗。
结束后我们也没多做停留,立即出了尚书府。
12.
翌日清晨
我早早的就将如月找来,让洛厌将她姐姐的尸骨交还给她。
我看着那袋尸骨,眉头皱在一块
我建议你不要打开
洛厌从袖口处拿出那枚发钗一并交给她,她接过那发钗和尸骨,看着那发钗湿润了双眼,一时间泣不成声
这就是我姐姐的发钗,没想到姐姐她……
我也不知如何安慰人,只能道
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同时我也敬佩如嫣如此贞烈的女子,可惜这样的人出生便是死局,我哀叹这人世间不公,也许是想到了母亲,也许是想到了长公主,也许是如嫣,女子并不是任何人的牺牲品。
我站起身,既然好人救不下来,那就清除掉坏人。
当然自己动手是不可能的,我立即就想到陈和在外有欠赌债,也许可以利用这一点。
当日用过午饭后,我略微乔装,带着洛厌去了钱庄,上回听到的应是钱庄的朱老板。
我们寻到了朱老板,一提到陈和,那朱老板可来劲了,好一阵委屈控诉
早知打死也不借给那陈公子了,就仗着自己是尚书府的公子,向钱庄借了五百两,都半年了还没还,若是不借,他就扬言让我钱庄开不下去,这可如何是好
朱老板叹了好几口气接着道
我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还是赌坊的福老板,赌坊都给人砸了
听完我便与洛厌走了,又去了赌坊寻了福老板,福老板一听到陈和这名字,脸色大变,也同我们控诉起来,不一样的是福老板时不时在骂他
狗屁尚书府公子,不就是老爹在朝堂卖弄脸色吗你是不知道他,在我赌坊输不了不少银两,谁知他根本还不起,那些赌民找不到人理论把我店给砸了
说完福老板还不忘啐他一口,随即,他似又想到什么,向四周张望一番,与我们说起了悄悄话
小道消息,他那老爹家里天天有官员进出,有人说他买官卖官,听说今年的状元也跟他有关
了解过后,我们正要离开,就看见陈和大摇大摆走进赌坊,这四周早已有不少人在蹲守他,将他围得水泄不通。
陈和抬高下巴,拍了拍手中鼓起的银袋
兄弟们,我今日就是来还钱的
说完就从银袋拿出不少银票,围在他身边的赌民见他真的是来还钱的,便阿谀奉承起来
我就说尚书府家的公子怎么可能会食言呢
陈和张狂的笑起来
算你识相
我与洛厌对视后便离开了。
夜里,我本想寻洛厌商议后面的对策,只是没想到洛厌竟不在房内,我只好先回房独自思索起来。
陈和如今如此猖狂源头就在他爹陈廉明身上,作为他的保护伞,包庇他所犯的罪孽,这样的官员也应除去。
我拖着下巴想着想着眼皮耷拉下来,再睁眼时日照当头,柳丫赶忙带了一消息给我
小姐,你醒啦,你是不知道今天陈府可热闹了,有不少人上门催债
我疑惑起来
他昨日不是已经还清了吗
柳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是还了,可是那陈家公子后头又赌完了,又欠了一屁股债
我当即就叮嘱起了柳丫
你日后可不许找这样的男子
柳丫连忙点头
大富大贵都能霍霍完
我当即就带着柳丫看热闹,当然,我们走的是后门,是陈洁侍女领我们进的,一路将我们领进陈洁的闺房。
进门我就瞧见陈洁那双红彤彤的双眼
怎么了
我走上前问她
陈洁掩着帕子抽泣
陈和还不上钱,父亲要将我下嫁给一个老员外
我顿时惊了,陈洁难道不是她的女儿吗
陈洁泪眼婆娑看着我,流露出歉意
潇潇,是我对不住你,我利用了你,之前每次喊你来陈府就是因为陈和,我不想让他过的畅快,那种人凭什么获得父亲的疼爱,凭什么!就因为他是男子吗
我抱住她安慰道
我早就原谅你了,是他们的错,是他们对不起你。
陈洁更加坚定,见事情到这地步,也管不了那么多,满脸的仇恨,想与陈家鱼死网破,将陈家干得那些腌臜之事全盘托出,她抹了抹脸颊上的泪道
陈廉明他这些年一直买官卖官,有的官员是县令,有的是知州,甚至今年的新科状元也是从他这买来的,这些人与陈廉明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就算有证据还没送到皇帝手里就掐灭了。
我心中发出嗤笑,陈洁还是单纯了啊,新科状元都可以买,那买官卖官的这个行为或许这个皇帝早就知道了,也许是他默许的,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收到了证据也不会惩治陈廉明。
我叹了一口气道
这些事以后再说,为今之计是将你救出来
陈洁一时间呆住
潇潇,你说,你要救我
我握住她的手道
当然要救你啊,不然就看着你嫁给糟老头子
虽说陈洁有小心眼子,但是她从未害过沈潇潇,心里也是将沈潇潇当作好朋友的。
陈洁明亮的双眸转瞬熄灭
怎么救这些时日我定是出不了门的
我抚摸着她的胳膊让她安心
我自有想法,到时你便知了
13.
这些日子又不见洛厌,好在陈洁大婚前一日,洛厌回了,我与他说了我的想法,洛厌皱起眉头
你说你要去抢亲
洛厌沉默半晌道
你待在家里,我去
我犹豫了,洛厌见状道
我答应你,定将陈洁完完整整的带出来
见他坚定,我也不在多说,应了下来
好
大婚之日
洛厌早早的就出发了。
而我趁此机会出府为陈洁采买用品。
只是我前脚刚走,后脚整个侯府被官兵围了起来,镇北候见状走出来询问情况,外头走进一脸上布满褶皱的太监,镇北候对那太监很是尊敬
杨公公,这是
杨公公笑的阴冷,拿出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北候侯府窝藏前朝余孽,今判满门抄斩,成霜姑娘举荐有功,特封为昭阳郡主,钦此
镇北候夫人看着刚从房内走出的成霜,拉住她的衣袖质问她
成霜,这是怎么回事
成霜将她甩开,一脸不屑
哼,你们还不知晓那洛厌的身份吧,他就是前朝皇子慕泽懿
下一刻,杨公公走出府,官兵陆陆续续涌入府内,一时间求饶呐喊声充斥整个侯府。
镇北候将镇北候夫人护在身后,剑指成霜
成霜,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害我全家
成霜笑的疯癫,她张开了双臂
寄人篱下可不是我要的生活,我要的是万人敬仰,高高在上。
随后数名官兵将镇北候围起来,镇北候寡不敌众,最终倒下,成霜粉色的绣鞋踩在他脸上
要怪就怪你那好女儿,你说她在老家待着不好吗偏偏要回京。
洛厌刚赶回府就见侯府内血色遍地,他吹响项链上的埙,数名暗卫蜂拥而至,他提剑上前,墨色的马尾随风摇曳,还未等成霜求饶,下一刻一剑贯穿了她的腹部,成霜粉色莲花纹的衣裳渗出鲜血。
其余的官兵皆被他的暗卫剿灭。
我听闻侯府被围的消息也尽快赶了回来,当即就看见这一副场景,父亲母亲全部倒下,刺目的血流的遍地都是,冰冷的雪花落在我的脸颊上。
我心里万分难受,好不容易我有了爱自己的家人,即使他们都是纸片人,但他们给的爱不假,这一切就像是一场梦,全都破碎了。
成霜见到我,即使嘴里淌着血也要冲我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她拔出腹部的剑,死死盯着我
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说完她便倒地不起,洛厌手中沾满血的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他向我走近了几分,我心中的怨恨沙沙作响,另一个声音在我脑海中告诉我,是他,都是因为他,所有人才离开我。
我往后退了两步,沉默良久我开口了
我是该叫你洛厌还是慕泽懿
洛厌声音暗哑,亲昵的唤我
潇潇,你听我说
我打断他
我就问你两个问题,你从一开始就是想利用我进京,是或不是
洛厌喉结上下浮动
是
我看着四周暗卫接着问,声音愈来愈大
你从一开始就是想利用侯府,好让你复辟前朝,是或与不是
洛厌眉头紧锁扭头不再看我,手握成拳咬着牙道
是
我横了他一眼
那我们没什么好说了
我背过身去,声音发颤
从今往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再见我们便是仇敌。
说完我便离开了侯府,这伤心之地,日后我也不想来了,什么功德,积这玩意有个鸟用,越想我越难过,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流。
路上遇到了被洛厌救出来了的陈洁,她赶来安慰我,最后我同她住在一处。
大约半月有余,前朝复辟了,听闻新上任的君王雷厉风行,将国家治理的井井有条,取年号为德嘉。
刚上任没多久就肃清了朝堂上的蛀虫,其中包含户部尚书陈廉明,连带着他的独子陈和全部下狱。
系统也在这时传出
替农女洗刷冤屈,功德+1000
应是陈廉明和陈和得到惩罚,功德便发放了。
如此,陈洁便带我回了家,我便在陈家住下了,这一住就是三年。
14.
这三年风调雨顺,家家也算是过上了吃得饱穿得暖的日子,三年不长也不短,我对洛厌的恨意逐渐消退,但那始终是我心中的一根刺。
三年我也没闲着,和陈洁一起捣鼓生意,将现代一些吃喝带了过来,没想到这一做便成了这京城最富的商人。
张怀真也没少来陈府探望我,三个人就一起斗地主,四个人就一块儿打麻将,好不自在。
这日我与柳丫、陈洁、张怀真四人打着麻将,护卫向我们通报皇宫中的吴公公来了,我自问这些年为了避开慕泽懿,从不与皇宫有生意上的往来。
吴公公进来后给我一张请柬,那是皇宫一年一度的赏花宴,我看着那鎏金请柬深知它烫手,笑靥如花看着吴公公
吴公公,是不是送错了
吴公公将请柬塞进我的手里
咱家可不会送错,沈小姐,就是给你的
我咽了口唾沫,这请柬如同圣旨,不去可不行。
我给了吴公公一锭金子后送他出府。
见他走远后,我们四人打开了这张请柬,确实是给我的,因为它明确写了沈潇潇的名字。
陈洁和张怀真纷纷说道
我们也有这请柬
我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想来是京城的贵人都有一张,没有什么特殊的。
赏花宴这日,街上车水马龙,一辆辆马车涌入宫内,我与陈和、张怀真一道前往御花园,正要入席时,我看着靠近龙椅的位置陷入沉思。
身后一模样姣好的女子看着我手中请柬,也不禁吃了一惊
姑娘,你运气可真好,竟在前排
我尴尬的笑了笑,那女子立即就提出要与我换位置的请求
姑娘,我叫陆珍珍,就当是交个朋友,我可否与你换个位置,不白换的,我出一百两黄金
我当即就答应了,有钱不赚王八蛋,立即就与她换了位置,位置正巧,便在张怀真的旁边。
宴会快要开始,宾客也基本上入席了,慕泽懿身袭玄色龙袍,墨色长发如瀑般散落在身后,三年不见,他又妖冶了几分。
慕泽懿看了眼身旁位置上的陆珍珍,又朝四周看去,似是寻什么人,直到看到我,又收回了目光,我假意饮食,当作什么也没看见。
随即就是歌舞表演,大伙饮酒作乐,最后便是致辞散会,很是无聊。
陈洁与佳人有约,最后只好我与张怀真同乘马车回去,张怀真是饮了酒的,一喝酒这人话就多,在车上也不少与我唠嗑。
张怀真借着酒气问了我一个问题
潇潇,你想过嫁人吗
我愣了一下,不自觉说道
未想过
张怀真朝我坐近了几分,看着我的眼睛说道
若是日后你未嫁,我未娶,你我二人搭伙过日子呗。
我就当他是玩笑话,将他推开
好啊,我可会折磨人了,想做我的夫君要求可不少。
下一秒车夫拉住缰绳,马车停了下来,车夫骂骂咧咧的
谁啊,相国世子的路也敢挡,不要命了。
也就一瞬间车夫噤了声,我撩开帘子向外望去想看看情况,谁曾想刚探出头去,一只有力的手将我拽下马车,四周围上了禁军。
当看见禁军的那一刻,我知晓了他的身份,他打横抱着我走进另一辆马车,我想挣脱开,却被他桎梏住,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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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凑近我耳边亲昵唤我
潇潇
随即又恶狠狠言道
为什么他可以,我不可以
他身上的雪松味弥漫开来,他见我没有回答,将脑袋埋进我的脖颈处,一阵阵呼吸打在我的肌肤上。
我趁他松懈之时,拔下发簪扎进他的胸膛,湿漉漉粘稠的液体覆在我的手心,我知晓那是他的血液。
黑夜里,他明亮的双眸盯着我,将我拿发簪的那只手握住又往里近了一分
潇潇,这样可解恨
我别开脸去,并不想面对他,当年那件事是我不可磨灭的阴影,我咬着牙说了狠心的话
不解恨,我会一直一直恨你
他松开手,将我抱在怀里,马车的颠簸让发簪在他的伤口不停晃动,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竟轻声笑了起来
反正都恨了,也不怕让你更恨一些
我手松开发簪,心里难受的紧,思量许久吐出几个字
你疯了
15.
我不想见到他,也许不是恨,是逃避。
是我带来了他,才引致侯府灭门,我们都是罪人。
到了皇宫,慕泽懿抱着我一动不动,怎么唤也唤不醒,我大感不妙,唤来他的护卫。
他的护卫们怨恨的看了我一眼,将慕泽懿抬下了马车,入殿时正巧碰见了今日与我换位置的陆珍珍。
陆珍珍看着慕泽懿胸前的发簪,她知晓那是我所为,上前来给了我一耳光,最后她罚我跪在殿外,等到慕泽懿醒来再定夺我的生死。
我不禁笑了起来,长舒了一口气,我该如此。
我一跪便是到第二日清晨,孱弱的体格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再醒来我就在殿内,身边那熟悉的身影我知晓是慕泽懿,我起身就要离开,却被他重新按回去,他将我抵在床上,撑着双臂满脸心疼的看着我
对不起,我没护住你
他是否忘了,是我使他身负重伤昏迷,就当是扯平了吧。
我不想与他有过多牵扯,将他推开
我要回了
他见我态度强硬,站在一旁垂眸黯然神伤,就在我走出门的那一刻,他发出一声闷哼,我扭头看去,他手握着匕首,手臂上留下一长条伤口渗着鲜血。
我心软了,咬了咬嘴唇向他奔去,不忘咒骂他
你这个疯子,要死别拉上我
由于昨夜失血过多,他面色愈发苍白,跌坐在床边,声音虚弱不已
是我错了,这是我对自己的惩罚
我拿出自己常用的手帕替他按住伤口,将他扶在床上,正要向外喊人,他捂住了我的嘴唇,带着祈求的目光看着我
我不求你原谅我,我把你留下还是想与你解释当年那件事,你可否给我这个机会
我听着他孱弱的声音,心里也不由得软了下来。
他见我沉默不语,就当是我答应了,墨色的双眸出现些许星星点,清冷的嗓音不紧不慢的吐出
最初我得知你的身份后,确实是计划利用你去京城,也计划着利用侯府复辟前朝。可我并未想过害侯爷和夫人,你可曾记得长公主的那件事,有段时日我不在府内,是因长公主认出了我,将我父皇给我留下的影卫皆交与我,而那段时日我便是在寻各地的影卫接头人。此外,长公主也将一封密函转交与了侯爷和夫人,那封密函便是向他们交代了我的身份。我当时是想自行离去,不再给他们添麻烦,只是那夜,他们来寻我让我留下,他们将会替我隐藏身份。
他眸光沉了沉,声音暗哑几分
侯爷和夫人待我如亲人,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是因为我……
我看着他陷入深深的自责,多少个日日夜夜不能安寝,而我置身事外,将罪责推在他一人身上,潇洒过了三年,想到这我鼻头发酸,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你为何这时才说
他缓缓起身,从书架暗格取出一紫檀盒子,里头正是长公主的密函,他将密函交在我手中,我只觉得掌心发烫
这密函我不知所踪,也是前几日才找着的,我怕你不信我
我打开密函,过了半晌只吐出了两个字
傻子
他闻后紧张起来,似乎还以为我在怪他,他急忙道
是我不好,潇潇
我抹去了眼眶的泪,声音沙哑
下次不许再瞒着我了
见他没声,我皱着眉头盯着他的眼睛,一脸不敢置信
你还有事瞒我
慕泽懿脸色逐渐润红起来,像只熟了的龙虾
实不相瞒,潇潇,我心悦于你,这三年我想你想的快要发疯。
我闻言耳垂红如滴血,心脏止不住的跳动,但依旧把持着高傲的姿态,撅着小嘴道
做我夫君要求很高的,上的厅堂,下的厨房,是纳不了妾的
慕泽懿上前蜻蜓点水般吻在我的额头
遵命,小姐
门外这时却有人不合时宜的打断了我们,吴公公隔着门扯着嗓子喊道
陛下,陆小姐晕过去了
慕泽懿将我揽进怀里,脑袋耷拉在我的肩头,皱着眉头声音很是不耐烦
别来烦朕,拉走
我满脸疑惑问他
你把陆珍珍怎么了
他淡然的说了句
没什么,不过是让她跪了几个时辰
而后,慕泽懿放开了我,盯着我的眼睛正正神色道,声音却有些紧张
潇潇,我们成婚吧
闻后,我思索了半刻,默默点下头回应他。
也许这便是我想要的人生。
不论在哪,有所爱之人便是我的所爱之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