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霍远亭结婚三年,一直以为我们会是朋友圈里永远的模范夫妻。
直到他的白月光回来。
我为了他应酬,直接把自己喝到胃出血住院,他却陪着白月光,对我不闻不问;父亲发病性命危急,她再次为了白月光险些耽误救治时机。
我才明白在取舍之间,我永远是被放弃的那个。
原来只要前任回头,现任必输得一败涂地。
我给白月光让位了。
霍远亭却后悔了。
一
宴会厅,人头攒动。
我挽着霍远亭的手臂,随他一一向各位股东问好。
霍太太真是位不可多得的贤内助,我听说远亭的新项目,你给了不少建议
我刚要回答,霍远亭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表情瞬间变了。
我去接个电话。
他将酒杯递给我就急匆匆出去了。
他甚至没向王董致歉,我尴尬地笑笑,继续与王董攀谈。
几分钟过去了,霍远亭还是没有回来。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我向王董致歉,朝露台走去。
别哭了,我马上赶过去。
霍远亭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可那样温柔的语气,他从未对我说过。
老公
听到我的声音,霍远亭猛地转身,脸上还带着来不及敛去的笑意。
溪溪,公司出了点状况,我得过去一趟。
现在酒会才刚开始,王董他们……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毕竟,这可不是普通酒会,公司刚拿到A轮融资,今晚到场的都是能决定公司未来发展方向的重要人物,他怎么能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我抓住他的手腕,劝道:什么急事能比公司融资更重要今日到场的都是些举足轻重的人物,你要是走了,他们撤资怎么办真有什么急事,先让助理去处理一下吧!
霍远亭面上已有不耐烦,你帮我应付一下,就说我身体不适。
常溪,别无理取闹,这件事对我真的很重要。
说完,他大步离开,留我一个人站在露台上。
今日的我,为了搭配他的衣服,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礼服裙,夜风吹得我瑟瑟发抖。
回到宴会厅,几位股东已经注意到霍远亭的缺席。
我强撑着笑容,端起侍者托盘上的香槟:王董,实在抱歉,远亭临时有个紧急项目要处理……
王董眯着眼睛,霍太太,我们投资看中的是霍总的专注力,这种场合中途离场,不太合适吧
我端起酒杯,仰头喝光,随即赔上笑脸,王董说得是,我们考虑不周,这杯就当是赔罪了。
一杯接一杯,我替那抛下酒会的丈夫赔着不是。
我不胜酒力,酒精从喉咙一直灼烧到胃部。
但我告诉自己不能停。
公司的未来,远亭多年来的心血,不能因为今晚毁于一旦。
霍太太好酒量!王董又给我斟满红酒,来,为我们合作愉快干杯!
到最后,我几乎是只会麻木的吞咽。
勉强撑到酒会结束,送走王董,我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
一阵天旋地转中,耳朵里只有嗡嗡声。
二
醒来时,我已经躺在了医院。
护士正在换新的点滴瓶,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医院每年都要接手上万例喝酒猝死的人,你也算幸运,只是胃部出血,要是再晚一些,那就有生命危险了,一个小姑娘做什么这么拼命。
是啊!
我为什么这么拼
因为,这是霍远亭的项目。
可是这么重要的项目,他竟选择了中途离场。
他到底有什么紧急的事能比得过三年的辛苦付出
你家属呢都已经一天了,怎么没人来照顾你
我摇摇头,喉咙依旧火辣辣的疼。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屏幕却干净得刺眼。
这段时间,霍远亭没有打来一个电话,也没有发一条消息。
他竟一点也不担心我的处境。
干脆关了手机继续睡觉。
第二天下午,霍远亭才来了医院。
感觉怎么样
他站在床尾,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的天气。
你昨天去哪了我胃出血住院两天,你连个电话都没有。
霍远亭皱眉:医生说你没事。
所以,你就觉得我一个人也无所谓。
对不起,是我忽略了。霍远亭开口道歉,他小心的握住我的手,你放心,事情都处理好了,接下来我会专心照顾你。
可是,霍远亭终究是忙得没时间照顾我,他刚坐下片刻,手机又响了。
你先休息一下,我去接个电话。
霍远亭接完电话后,整个人的表情都变了,眉头微蹙,嘴唇抿紧。
那样的表情,我太熟悉了,那是他面对棘手问题时的表情。
霍远亭转身,脸上带着歉意的表情,公司那边出了点状况,我得……
又要去多久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出奇地冷静。
不会太长时间,我晚点再来看你。
三
霍远亭已经拿起了西装外套。
两天前,你也是这么说的,然后,我就在这里等了你四十八小时。
霍远亭的动作顿了一下:这次不一样,我真的很着急。
每次都不一样!我提高了声音,到底是什么急事让你可以抛下那么多股东,巴巴的离开;到底要是什么样的急事可以让你对自己的妻子不管不顾。
霍远亭皱起眉:你别无理取闹,这是紧急情况。
紧急情况我猛的从床上坐起来,输液的针头一下将我刺得生疼,血珠瞬间冒了出来,那我这算什么
霍远亭忙过来扶我,你干什么!
我避开他的手,强撑着站起来,往外面走。
我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紧急情况能让你连十分钟都坐不住!
常溪!霍远亭追上我,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冷静点!
一出去,走廊上的护士和病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很冷静。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都在颤抖,三年来,我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酒会上你丢下我,我冷静;为了项目喝到胃出血住院,你两天不露面,我冷静;现在你来了不到十分钟又要走,我还是很冷静。霍远亭,你还想让我怎么冷静!
走廊里有人开始指指点点。
霍远亭的脸色变得难看:我们回去再说。
不用回去,你的事那么着急,我陪你去。
霍远亭的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溪溪,你别闹了。
闹。
三年来,霍远亭从来没有重话说过我一句的。
这一刻,倒成了我在闹,我不懂事。
霍远亭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按听电话,表情已经变得焦躁。
我看着他的反应,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去吧,去忙你的事!
溪溪……
我扶着墙,慢慢回了病房。
霍远亭真的走了,护士推门进来,看着泪流满面的我,轻轻叹了口气。
需要帮你叫家人吗
我摇摇头,闭上了眼睛。
那晚,霍远亭也没有来过。
后来,我才知道,他之所以这么迫不及待,是因为他的白月光回来了。
四
霍远亭毕竟是商业新贵,又长着一张堪比明星的建模脸,他在哪里,哪里就有新闻,哪里就是头条。
关于他的消息,一条一条的被推送过来。
手机屏幕亮个不停。
我点了进去,视频画面有些晃动,明显是路人用手机拍摄的。
镜头对准了跨江大桥,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哭得梨花带雨,唯一一个在乎我的人也死了,这世上再没有人关心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好,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死了就不会再伤心难过。
女子一只脚已经悬空,她瘦弱的身影被海风撕扯得摇摇欲坠。
突然,霍远亭一个箭步冲上前,双臂如铁钳般箍住她的腰身。
两人一起跌倒,霍远亭的后背重重撞在栏杆上,却把女子护得严严实实。
放开我!
女子挣扎间在霍远亭的手背上挠出几道血痕。
霍远亭却收紧了怀抱,嘴唇几乎贴在她耳边: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在乎你。
画面戛然而止,定格在霍远亭怀中的女子脸上。
那是。
秦倾。
霍远亭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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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这就是他所谓的急事,我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我和霍远亭是校友,他又是校园里的风云人物。
他与秦倾的感情史随便一打听就知道,学霸与校花的爱情,多么令人羡慕嫉妒啊!
偏偏他们还爱得轰轰烈烈,高调张扬,想让人不知道都难!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秦倾出国了。
为此,霍远亭颓废了好久,那个天才的人物为此失了好几个大项目。
我在那个时候出现了,我鼓励他,小心翼翼的陪着他慢慢走出来,东山再起。
公司成立起来,他向我求婚了,他说以后换他照顾我。
可他就是这么照顾的,我到现在还没有吃过一口东西,胃再次难受了起来,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痛的。
三天后。
我一个人办理了出院回家。
房子里的东西一样都没有动过,霍远亭这几日都没有回来过。
他应该是一直都在秦倾那里!
我简单的做了点东西吃后,就这么静静坐着。
黑暗中,我又回想起了这三年的婚姻。
上班时,他会提前起床为我煮一杯咖啡。
出去吃饭,他会特意买一束我喜欢的花逗我开心。
生理期痛,他会贴心的为我准备热水袋和红糖水。
一起散步时,他会牵着我的手让我走靠马路的一侧。
明明,霍远亭也是爱我的啊!
为什么这一次变了,他可以对我不管不顾
难道仅仅是因为秦倾回来,他的心就不在我这里了
霍远亭凌晨一点多才回家,他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女士香水味。
他一打开灯,就看到沙发上的我,明显吓了一跳。
你怎么出院了我正打算收拾一些衣物,明天去接你出院呢!
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他避开我的目光,解开衬衫纽扣:项目有点复杂。
是城东那个商业区吗我问。
霍远亭的动作顿了一下:对,就是那个。
我定定看着他。
霍远亭,你以前从来不会对我说谎的。
你在说什么傻话,我以后也不会对你说谎啊!你刚出院,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快去休息,我先去洗澡。
我们谈谈吧。
谈什么
谈谈你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亦或是,谈谈你的白月光,秦倾。
五
霍远亭面色瞬间变了,他试探道,你都知道……
我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霍远亭下意识避开我的目光,一个星期前,秦妈妈回来做手术,人生地不熟的,她来找了我,我……
你还爱她吗我打断他,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还是其实你们已经旧情复燃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她一个人很无助,想帮帮她。
帮帮她我轻笑一声,将手机甩到他面前,屏幕里正是他将秦倾紧紧护在怀里的画面。
这就是你说的帮忙,帮忙需要搂搂抱抱,帮忙需要说你需要她,那我呢我胃出血住院,我的老公在和另一个女人演偶像剧,还上了热搜,我是不是一个笑话。
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她当时太伤心难过了,秦妈妈走了,榻没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我真的担心她会做傻事才这么说的,溪溪,你相信我,我和她直接清清白白。
既然清清白白,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也是怕你会生气。
我险些被他气笑。
所以,你觉得瞒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生气了。
你的消息,我竟然还要从这些地方得知,你知不知道,在医院人家怎么看我的。
这时,他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谢谢你陪着我,我真的很需要你。
发件人的名字刺眼地闪烁着,倾倾二字刺得我眼睛发痛。
空气瞬间凝固。
他慌乱地按灭屏幕,可已经来不及了。
我站起身,胃又开始痛了,疼得几乎窒息。
他伸手想拉住我,可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常溪,你冷静点!
冷静点。
冷静点。
又是这三个字。
这几日,我已经听够了这三个字。
够了。
我回了房间,重重关上门,将霍远亭拒之门外。
那一夜,霍远亭第一次睡在了客厅。
而我,一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霍远亭就去了公司,餐桌上放着早餐和咖啡,他留了张纸条:你好好休息,晚上回来我们好好谈谈,别胡思乱想,爱你。
可我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不去乱想。
我努力的让自己忙碌起来,拖地,擦桌子,整理衣柜,累到自己虚脱,再没有力气去思考。
霍远亭说晚上好好谈谈,可我们终究是没谈成,因为他又没回家了。
我打电话给助理,助理说他很早就离开了公司。
我下意识就猜到,他是去了秦倾那里。
我紧紧地攥着手机,指节因为太用力而发白。
那一刻,我暗暗告诉自己,这是第一次。
我给霍远亭三次机会,三次机会后,我就放过自己放过他。
曾经,霍远亭颓废那段日子,我也是这样做的,我用了三次机会换他振作。
如今,我也用三次机会为我们的感情划一个记号。
六
日子就这么平静如水的过着。
对于上次的事,我和霍远亭都默契的没有再提起。
我们的生活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他每天准时回家,餐桌上留有我爱喝的咖啡。
他以为我已经将一切不愉快都忘记了。
可是,它终究还是变成了一根刺,悄无声息地扎进我的心脏。
每一次想起,都带着无声的痛。
我以为这根刺会随着时间慢慢被消磨殆尽,直到那天。
那日,雨天。
我正在睡梦中,久违的父亲突然打来了电话。
溪溪,爸胸口闷。
父亲的声音断断续续,伴随着不正常的喘息。
我立刻起身,叫醒霍远亭。
爸身体不舒服,我得马上送他去医院!
我送你去。
很快,我们接到父亲,霍远亭快速驱车往医院赶去。
路过一个红灯时,霍远亭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后,小心的从后视镜看了看我。
接吧。我小心的给父亲顺着气,随口道,开免提。
他按下接听键后,秦倾带着哭腔的声音立刻充满车厢:远亭,我在酒吧被人纠缠,好害怕……
霍远亭握着方向盘的手加重了力道。
你在哪
秦倾说了一个地址后,霍远亭立马回答她,我现在有点事,你等我一下,我一会过来。
远亭,你快来,他们好害怕……啊……
随即,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惊呼声后,电话被迫终止。
溪溪,那个地方离这里很近,要不,我先绕过去接了倾倾之后,再送爸去医院,你放心,我加快速度,很快的,一定不耽误爸送医。
车上,父亲的情况看起来越来越糟糕了,就连痛苦的呻吟声也力不从心的愈发小了。
我骂他,霍远亭,你有没有搞错,这是性命攸关的事,爸的身体等得起嘛
爸,您再坚持一下。
见我没同意,霍远亭竟打了转向灯后,直接调转方向,我们就绕一小段路,很快的……
你……
我简直要被他气炸,但还来不及数落他,父亲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竟直接吐在了我手上。
我慌乱收拾好,霍远亭竟已经开出了好一段距离。
我狠狠咬着牙,才没让自己破口大骂。
停车。
现在不能停!倾倾她有危险……
我怒极,声音中也带着前所未有的愤怒。
霍远亭,我说停车!
霍远亭明显也被我吓了一跳,愣了一瞬后,他一脚踩住刹车。
要么现在去医院,要么下车。
霍远亭转头看我,眼神复杂:你确定
为什么会不确定车我自己会开,爸我自己会送,我为什么要让你在这里耽误时间。
溪溪,我不是不送爸,只是……
我闭了闭眼,一秒钟也不想听他解释。
下车,你再耽误的话不怕心上人有危险吗
霍远亭下了车,站在雨中,略显狼狈。
我一把调转方向盘,也顾不得违章,加速驶向医院。
雨帘中,霍远亭的身影很快看不见。
七
赶到医院,立刻有医护人员上来给昏迷的父亲做心肺复苏。
看着父亲灰白的脸色,我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立即手术!
医生大喊。
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时,我的手抖得几乎写不出完整的名字。
护士奇怪地问:您丈夫呢
我摇摇头,把笔还给她。
手术进行了四个小时,医生终于神色凝重地出来,他叹了口气:幸好送来得及时,若是再耽搁两分钟,老人家恐怕都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但还需要密切观察。
这一夜,我一直穿着半湿的衣服守着。
霍远亭始终没有赶来,甚至忙得一个电话都没有。
第二天清晨,我刚合上眼,手机就震动起来。
爸怎么样了
霍远亭发来的信息。
我看着这简短的四个字,突然觉得无比荒谬。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终于想起来问一句。
还活着。
我回复,然后关掉手机。
中午后,父亲终于醒了过来,他虚弱地握着我的手,问我霍远亭在哪里。
我正想编个借口,病房门被推开了。
霍远亭拎着一个保温桶走进来,西装笔挺得像刚从会议上下来。
他朝父亲点点头,然后把保温桶递给我:吃点东西。
打开盖子,一股海鲜的腥味扑面而来,我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你给我带海鲜粥
霍远亭皱眉:医院附近只有这家店的粥还是热的。
你到底是不是夫妻,怎么结婚三年了,他连你对海鲜过敏都不知道
听到这句话,我只觉得喉间泛起一阵苦涩。
是啊!他从来都不知道。
因为,结婚三年,一直都是我在迁就他,为了配合他的喜好,我努力调整自己的口味,即便是我不喜欢的食物,我也会默默咽下,只为了能和他多一个话题。
霍远亭的表情瞬间凝固,他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慢慢合上保温桶的盖子,然后起身,走到垃圾桶前,把粥倒了进去。
我们家海鲜过敏是通病,父亲也吃不了。
我交代霍远亭照顾着父亲,就去给父亲买饭菜了。
门关上后,我轻声对自己说。
这是第二次了。
八
常小姐。
突然,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我一转头,就看到医院走廊的灯光下站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秦倾。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
今天的她穿着一件象牙白的小香风连衣裙,腰身被勾勒得纤细又修长,一头栗色的卷发自然的垂落在肩头,看上去优雅又时髦。
时间似乎对她格外宽容,非但没减损她半分姿容,反倒为她镀上一层成熟女性特有的韵味,美得别具一格。
恍惚间,我想起大学时的校花评选,男生们为她疯狂拉票的盛况。
如今看来,他们当年的狂热,倒也不算夸张。
她说,我能和你谈谈吗
我看了一眼病房,跟着她去了下面花园。
我们聊了很久。
不。
应该只是她单方面的倾诉,而我只是当了个沉默的听众。
她讲的全都是霍远亭和她在一起的美好回忆。
那一刻,我才明白过来。
霍远亭每天雷打不动的那杯咖啡,是秦倾的习惯;他总在我生理期时送来热水袋和红糖水,也是秦倾调教出来的,甚至连他现在对我的那些体贴举动,也都无所不在的透着这个女人的影子。
夕阳的余晖洒在我们之间的长椅上,我望着秦倾精致的侧脸,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我得到的,从来都是别人留下的爱。
那些我以为专属于我的关怀,不过是他从另一个人那里学来的习惯。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像个小偷,偷走了本该属于别人的温柔。
常小姐,其实,今天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秦倾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重重地落在我心上。
我知道这段时间远亭一直照顾着我……这不太好,让你们之间造成了太多困扰,我也劝过他,让他以家庭为重,可能是他觉得我一个人太可怜了,所以……
我忽然很想笑。
这哪里是道歉
分明是一把裹着糖衣的刀,温柔地往我心口扎。
就在我以为这场闹剧该结束时,她却从包里取出一张报告单。
她说,这是……我和远亭的孩子,其实我一直犹豫要不要留下,可医生说我的体质特殊,能怀上这个孩子简直是个奇迹。
她每说一个字,都像在我心口上扎一刀一样。
那张薄薄的纸在她手中微微颤动,上面的B超影像清晰可见。
那本该是我和霍远亭期盼已久的画面。
九
扑通一声。
秦倾重重的跪在我面前,纤细的手指死死攥住我的衣角。
常小姐,我求求你,让我留下这个孩子,我什么都不要,名分、财产、甚至他的爱,我只求你让我留下这个孩子,我不想破坏你和远亭的关系,但我也舍不得这个孩子,他毕竟是无辜的小生命。
我僵在原地,看着这个曾经骄傲的校花跪在脚边,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悲凉。
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霍远亭气喘吁吁地冲过来。
倾倾!你在干什么
没、没有……她慌乱地抹去眼泪,我只是求常小姐别怪你。
霍远亭,秦小姐说她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隐隐在发抖。
沉默在我们三人之间蔓延。
半晌,霍远亭低下了头,他这个动作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我突然明白,有些刺扎进心里,不会随着时间消融,只会随着每一次心跳,往更深处扎去。
溪溪。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对不起,我没想过伤害你。
但你已经这么做了。
我极力克制着要涌出来的眼泪。
你相信我,这是个意外。
意外
我忍不住冷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尖锐的讽刺。
这话你自己信吗我以前觉得一个巴掌拍不响,这种话太武断了,可若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给机会,会有这样的意外发生吗
我深吸一口气。
霍远亭,做了就是做了,你要是像个爷们一样承认,我或许还能高看你一眼。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这个在商场上雷厉风行的男人,此刻竟连最简单的辩解都组织不起来。
我站在他们的对立面,觉得这一切荒谬的太不真实了。
我想,这是第三次机会了,没有再留恋的必要了。
我把B超单塞进他胸前的口袋,留着吧!毕竟……这会是你第一个孩子。
终究,我和霍远亭还是走到了离婚这一步。
我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时笔迹很稳,竟比想象中平静得多。
霍远亭似乎对我的爽快有些意外:财产分割方面,你有什么要求可以……
我合上文件夹。
不必了,我只带走属于自己的东西,你的那份,多一分我都不会碰。
溪溪,别这样,我们虽然离婚了,可终究是夫妻一场,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我一定会帮到。
不必,我没有麻烦别人老公的习惯。
从今以后,大家互不相干。
十
三个月后。
我以为与霍远亭不会再有交集。
没想到,他又找上门来了。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傍晚,他站在我家门口,依旧西装革履,只是眼底一片青黑,疲惫之色难以遮掩。
他说,秦倾肚子里的孩子根本不是我的,是他前夫的,她故意接近我,是为了窃取我新项目的数据。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
溪溪,对不起,我有眼无珠,你能不能原谅我我们复婚吧!离婚以后,我每晚都睡不着,我都在想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一定好好补偿你,我不会再让你失望了,溪溪,求求你了,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我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人,此刻显得无措又无助。
溪溪,你和远亭有什么事进来说。
霍远亭客气的叫了一声,爸。
哎,进来坐。
霍远亭进屋,略有些拘谨的坐在我爸旁边,一副害怕我爸把他撵出去的样子。
他不知道,我还没告诉我爸离婚的事,他在我爸眼里依旧是那个高不可攀的好女婿。
你们俩怎么最近都不一起回来,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爸,你别多想,我和远亭好好的呢,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快去休息。
父亲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霍远亭忽然抓住我的手腕,眼底带着希冀:溪溪,你原谅我了
我抽回手,冷笑一声:怎么可能我耐着性子陪你演戏,不过是不想让我我爸担心罢了,现在,请你出去,你应该记得,我们离婚了,再没有半点关系,你下回别再来了。
霍远亭眼眶红了,竟然一副要落泪的样子。
那一刻,我依旧心如止水。
我对他已经免疫了。
后来,新闻爆出霍远亭因泄露公司机密被捕。
他苦心经营的公司,一夜之间成了空壳,剩余价值也被股东们瓜分殆尽。
判决那天,我也去了。
霍远亭站在被告席上,昂贵的西装皱巴巴地挂在身上,曾经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如今也凌乱不堪地耷拉着。
霍远亭,判处十年有期徒刑。法官的法槌落下。
我坐在旁听席最后一排,看着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像烂泥一样瘫软在地。
对于这个结果,霍远亭仍不愿相信,嘴里还喃喃念着不可能,不可能。
多讽刺啊!
当初,他为了那个白月光与我离婚,如今却被白月光亲手送进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