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睁开眼时,怀里抱着一个高烧的小女孩。
她叫小花,是我名义上的女儿。
我还没来得及理清这具身体的记忆,耳边就炸开一阵哄笑。
看看,这就是那个不要脸的唐悠悠!替姐姐嫁人还勾三搭四,活该被退婚!
我抬头,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站在我面前。
他身后是张桌子,桌上摆着三封信。
你与三个男人有染。他说,我不娶你。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
我低头看着怀里的小花,她烧得嘴唇发干,可这些人却围着我们,像看一场好戏。
我咬牙:你凭什么相信他们
他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我抱着小花往村口走,背后是村民的唾沫星子和骂声。
村口有口井。
我想打点水给她擦擦身子,可脚下一滑,整个人摔了下去。
水井很深。
我在空中听见自己心跳如雷。
我以为我要死了。
可一只手抓住了我。
那人的手臂结实有力,把我拉了上来。
他把我放在地上,我望着他。
他的眼神冷淡,可我心里却响起一句话:
**林婉如……你在哪**
我猛地一震。
我能听到他在想什么
他松开我的手,转身离开。
我瘫坐在地上,脑子嗡嗡作响。
这是……读心术
我低头看小花,她还在发烧。
我咬紧牙关,把她的额头贴在我胸口,轻声说:撑住,我们还有明天。
天边乌云密布。
老槐树上挂着一块破布,上面写着几个名字。
第一个,就是我。
破鞋展览榜。
我扯下那块布,撕碎,扔进风里。
风吹过,带来一丝腐朽的气息。
我望向那口井。
井底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一点金属的光。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但我知道,这个世界,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而我,也不会只是个被人踩在脚下的女人。
2
雨下得像要把天劈开。
我抱着小花坐在炕上,她烧得嘴唇发干。
屋外传来踹门声。
开门!唐悠悠,你欠我们的债,今天不还,就把孩子带走抵债!
是唐雪梅。
我起身,披了件破棉袄。
门被踢开的那一刻,我看见她身后站着张建军,手里牵着个麻袋。
我知道那麻袋是给谁准备的。
你们要卖孩子我问。
怎么心疼了唐雪梅冷笑,当年你不也替我嫁人了吗如今这两个拖油瓶,不如卖了换点钱。
我盯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神里没有一点亲情。
只有贪婪。
你们不能这么做。我说。
我们不能张建军嗤笑,你还是不是我们家的人,还不知道吧
我沉默了一瞬。
然后笑了。
是啊……我低声,我不是你们家的人了。
我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瓶药。
我要流产了。我说。
他们一愣。
什么
怀孕三个月,昨晚开始出血。我捂住肚子,脸色煞白,再过几天,你们就该抱外甥了,可惜……
你骗谁呢!唐雪梅咬牙,你什么时候怀孕的
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我冷哼,你们不是最关心我的肚子吗当初把我送去周厉寒身边,不就是怕我生不出儿子
她脸色变了。
现在好了。我靠在墙上,声音虚弱,你们的孩子,马上就要没了。
张建军上前一步:你别耍花样。
不信我冷笑,那你等我死了再说。
我倒在地上,闭上眼。
屋里静了几秒。
然后是唐雪梅的声音:快走,别出人命。
脚步声远去。
门被摔上。
我睁开眼,手还在抖。
但我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
我撑起身子,摸出小虎的衣服。
他睡在隔壁屋,脸上还带着泪痕。
我轻轻掀起他的衣袖。
那里有一道疤。
一道奇怪的疤——
像是一串条形码。
数字模糊不清,但我记得,在周厉寒的军功章背面,也有类似的编号。
我看着那串数字,心里泛起一阵凉意。
这不是巧合。
这孩子……不是普通人。
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我猛地起身,抓起墙角的铁锹。
是我。外面传来低沉的声音。
我松了口气。
门打开,是村里的老李头。
他递给我一封信。
刚才有人送来,说是有急事。
我接过信,拆开。
里面只有一句话:
**林婉如,正在做人体实验。**
我盯着那几个字,心跳加快。
小虎……是不是也是她的实验品
我回头看他。
他睡得很沉,嘴角微微扬起。
像一个普通的孩子。
可我知道,他已经不是了。
这场暴雨夜的危机,只是一个开始。
3
灶台炸了。
火舌冲上屋顶,锅碗瓢盆碎了一地。
我捂住小花的头,把她按在墙角。
烟尘里,有人喊:扫把星发作了!
早说她不吉利!
把她和孩子赶出去!
别害我们!
人群围在门口,像一群狼。
我抬头,看见村长皱着眉。
我知道他在犹豫。
我站起来,拍掉身上的灰。
你们要赶我走我说,可以。
没人说话。
我弯腰捡起一块铁皮,指着残留的焦痕:这是沼气爆炸。
啥玩意有人问。
牛粪、秸秆、人尿。我冷笑,你们天天拉的东西,发酵出的气,能点灯,也能烧饭。
邪门歪道!老张头啐了一口。
我盯着他:你家炉子昨天还用我的气点火。
他脸一白。
我蹲下,抓起一把黑灰:这火不该这么猛。
我站起身,声音冷下来:有人换了料。
放屁!唐二婶骂道,你编故事骗人!
我不理她,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瓶子。
瓶子里是发酵前的原料。
我倒出一点,放进另一个空瓶。
三天。我说,给我三天。
再试一次。
成功,你们留下我。
失败,我走。
村长看着我。
他沉默了几秒,点头。
我走出院子,天已经黑了。
风里还有火药味。
我回头看了眼灶台残骸。
我知道是谁干的。
林婉如的人,不会放过我。
我走进屋,小虎坐在炕边。
他一句话没说,只是看着我。
我摸了摸他的头。
明天开始,我们要干活了。
他点头。
三日后。
试验田中央,立起一座新沼气池。
我画了图,改了结构,加了阀门。
村民们围在周围,眼神复杂。
我把一根管子接到炉灶上。
划了根火柴。
噗——
火苗燃起。
蓝色的火焰,安静地跳动。
没人说话。
我端起一碗水,放在炉子上。
明天就能煮饭。我说,后天,能蒸馒头。
以后,夜里也能点灯。
我望着他们:不是鬼神之力。
是人的脑子。
村长走上前,蹲下看那团火。
他伸手,试了试温度。
他点头。
悠悠……他说,你赢了。
我笑了。
可我心里知道,这不是赢。
这只是开始。
我在池边捡起一块碎片。
金属片,闪着微光。
像是某种旧时代的零件。
我握紧它。
这场火,不只是为了沼气。
它点燃的,是我的路。
4
香辣菌酱火了。
一瓶下饭,半瓶下酒。
供销社主任亲自来订货,还送来一面锦旗。
为民造福。
我接过旗,心里却发凉。
他眼神不对。
像是等着看我出丑。
果然——
例行检查。他说,质检员发现点问题。
我走进作坊。
一群人围着桌子站。
桌上摆着一瓶菌酱。
瓶底,一条蜈蚣。
黑的,长的,毒牙外露。
有人低声说:扫把星回来了。
这下跑不了。
我蹲下看那瓶子。
手指刚碰到瓶身,小虎突然冲上来。
一把抢过瓶子,塞进嘴里。
我的心跳停了一拍。
吐出来!我吼。
可他已经咬碎了。
我冲上去掰他的嘴。
腥味扑鼻。
不是血。
是药水味。
我扯开他的手,从他嘴里抠出一块碎片。
硅胶做的。
蜈蚣模型。
我盯着它,脑子转得飞快。
神经毒素。
微量,但致命。
这不是为了杀人。
是为了毁我的招牌。
我站起来,环视四周。
你们想封我店我说,可以。
但我问一句——
谁准你们动我的东西
质检员脸色变了。
我……我是按流程……
流程我冷笑,你半夜溜进来的时候,怎么不走流程
我转身打开柜子。
取出一台老式摄像机。
插上电,按下播放键。
画面里,一个人影走进车间。
手里拿着同样的瓶子。
换料、封口、贴标签。
动作熟练。
像做过很多次。
镜头拉近。
那人的脸,在夜色中清晰可见。
质检员的脸。
他腿一软,跪在地上。
是谁指使你我问。
没人说话。
我笑了。
你们以为我不知道我说,林婉如那边的人,一个都别想走。
人群骚动。
我回头看向小虎。
他站在角落,眼神空洞。
像在听别人讲一个故事。
而不是他自己刚刚做的事。
我蹲下看他。
你为什么抢那瓶子我问。
他沉默了几秒,才开口:
我不想它碰你。
为什么
因为它……他顿了一下,它身上有她的味道。
谁的味道
林阿姨。
我心头一震。
你认识她
他摇头。
又点头。
我不记得。他说,但我知道……她在我梦里。
我看着他。
这个孩子,不是普通人。
我抱紧他,心里发冷。
这场陷害,不只是生意上的打压。
这是冲着他来的。
也是冲着我来的。
更深层的阴谋,正在逼近。
5
豆腐坊门口,躺着一具尸体。
陈大山。
他手里攥着一张纸。
我的字迹——唐悠悠欠款三千元。
我蹲下身,指尖触到纸边。
还热。
血染的。
带走她。警察说。
我没动。
身后是小花和小虎。
他们眼里有光,也有恐惧。
我不怕。
我只是……累了。
我站起身,拍拍手。
账本呢我问。
没人说话。
我笑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把所有账本都放在明面上
我转身,掀开地上的草席。
一块石板露出来。
我一脚踹下去。
石板碎了。
下面是一条地道。
黑漆漆的,像一口井。
我跳进去。
三分钟后,我拎着一个铁盒爬上来。
盒子里是账本、录音带、胶卷。
还有照片。
林婉如和一个男人在屋内密谈。
那男人穿着军装。
肩章上写着后勤处长。
我打开录音机。
声音响起。
**这批货要快点出手,不能留痕迹。**
**豆坊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账目我会改。**
**她不会发现。**
我按下暂停键。
抬头看人群。
你们还想抓我我冷笑,还是去问问,谁在背后操纵一切。
村长脸色变了。
警察也愣住。
我继续播放。
又一段录音。
**林小姐,我们已经准备好炸药,只等你一句话。**
**半夏计划,必须终止。**
我盯着胶卷。
那是从水井底下的保险箱里找到的。
日军的东西。
上面印着凤凰计划四个字。
我看着天。
乌云压顶。
这场祸事,不只是为了毁我。
是为了掩盖更大的秘密。
我回头看向孩子们。
小花眼圈红了。
小虎却很冷静。
他看着我,眼神像是穿透了我的身体。
妈妈……他说,他们在控制人。
我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我也不是。
我站起来,拍掉尘土。
我要做一件事。我说。
什么小花问。
透明供应链。我笑,用技术,堵住他们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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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我站在豆腐坊门前。
门口挂着一块牌子:
**每一批产品,皆可溯源。**
我指着墙上的流程图,对村民说:
从豆子进厂,到豆腐上桌,每一步都有记录。
你们可以查。
随时。
我望着远处的山。
林婉如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但我也不再是那个任人踩的女人。
我不是种田的。
我是掌控者。
6
舞台搭在村口老槐树下。
红绸高挂,写着半夏时装秀。
我站在后台,看着第一个模特走上台。
她走得很快。
不是走,是冲。
然后倒下了。
一个接一个。
模特们像被风吹倒的稻草人,轰然倒地。
人群炸了。
尖叫、哭喊、踩踏。
我冲上台。
中央摆着一座灵位。
黑底金字——**唐悠悠之位**。
符纸满天飞。
我伸手接住一张。
纸上有味。
香中带腥。
致幻剂。
我猛地抬头。
化妆师苏九站在角落,眼神闪躲。
我一把抓住他手腕。
你干的
他冷笑。
你以为你能赢
你以为你能活
我没说话。
我只是扯开他的袖子。
一道疤。
从手腕到肘部。
旧实验留下的痕迹。
731部队的手笔。
我盯着他。
林婉如让你来的
他不答。
我不需要他答。
我回头看向台下。
周厉寒站在远处。
他胸前别着一枚袖扣。
和我在小虎箱子里发现的一模一样。
编号一致。
我松开苏九,转身走向灵位。
抓起它,往地上一摔。
木屑碎裂。
里面藏着一根针。
针尖还泛着光。
毒药。
我冷笑。
你们想让我死
做梦。
我撕下寿衣,扯成布条。
用刀割破手指。
血滴在符纸上。
字迹模糊。
咒语失效。
我举起那张纸。
看清楚!
这不是诅咒。
这是谋杀!
人群安静了。
我指着苏九。
他是特务。
他曾参与人体实验。
今天,他来杀我。
没人反驳。
因为证据摆在眼前。
我深吸一口气。
从今往后,每一件衣服,都要经过安全检测。
每一根线,都要可查。
每一个工人,都要健康上岗。
我望着他们。
这叫‘透明服饰安全标准’。
没人懂。
但他们会懂。
因为我会让他们看到。
真相,不止一次。
这只是开始。
而我,不会再被打败。
7
火,烧起来了。
从温室大棚的东南角开始。
像一条红蛇,顺着藤蔓往上爬。
村民们站在外面,喊不出声。
他们的眼里只有火。
没有救。
水车进不来!村长吼,路被堵死了!
我抬头看天。
黑烟滚滚,像是要遮住月亮。
冰砖。我说,还有多少
老李头抹了把脸:还剩半窖。
搬出来。我说,传水一样传冰。
没人动。
你们要看着它烧光我怒吼,明年吃什么吃灰
人群炸开。
有人哭,有人骂,也有人冲进地窖。
第一块冰砖扔上来。
接着是第二块、第三块。
人链拉起。
冰,在夜里发亮。
一块接一块,飞向火焰。
火舌开始退缩。
像怕冷似的。
我在浓烟中穿行。
脚下的泥土滚烫。
我知道这不是意外。
这是冲着我来的。
是冲着这片田来的。
我蹲下身,在焦土中翻找。
指尖触到一个金属块。
定时器。
编号清晰可见:
**JQ-7623**
军区退役装备。
我握紧它,手在抖。
可心里却笑了。
你们真不怕火烧死自己
我低声说。
身后传来脚步声。
小虎站在那儿。
他手里拎着一桶水。
眼睛却盯着那定时器。
妈妈……他说,这个东西,我见过。
在哪
林阿姨家地下室。
我的心跳停了一拍。
然后继续。
今晚的事,不是结束。我说,是开始。
火灭后三天。
我们重新搭起棚架。
用的是新法子——
竹骨加棉布,透光又保暖。
我调出事故数据。
温度变化曲线。
发现一个怪异现象:
火场中心,植物生长速度暴增三倍。
根系更密。
叶脉更深。
像是……被激活了什么。
我做了个实验。
将受灾作物集中管理。
每天记录。
七日后,黄瓜挂果。
比预期早了整整二十天。
供销社主任瞪大眼。
悠悠……他说,你这瓜,怎么这么快
火炼的。我笑,越烧越旺。
他咬了一口。
眼睛亮了。
好味道。
村民围在周围。
听我讲完原理。
以后,咱们就叫它‘火种一号’。我说,不靠天,不靠地,只靠人脑子。
他们点头。
有人笑。
有人抹泪。
我知道,这只是个开始。
这场火,烧不掉我。
只会让我更强。
8
河面浮起一层白雾。
尸体被打捞上来时,胸口还挂着一只救生圈。
半夏豆坊的标志,红得刺眼。
我蹲下身,手指触到那块布料。
豆腐残渣法医翻着尸检报告,肺里有。
围观人群炸了。
唐悠悠!有人喊,你儿子杀人了!
我回头。
小虎站在人群中,脸色苍白。
他一句话没说。
我也没信。
我知道他不会杀人。
可证据太巧。
巧得像是精心设计的陷阱。
我站起身,拍掉手上的泥。
我要看监控。我说。
什么监村长皱眉。
渡船上的。我盯着他,那天小虎去过码头。
他愣了一下。
点了点头。
三小时后。
画面跳出来。
小虎走在石板路上。
身后十步,一个人影跟着。
穿黑衣,戴斗笠。
我在屏幕前放大他的脸。
是林婉如的助理——赵九。
我冷笑。
又是她的人。
我转身出门。
直奔县城。
军区采购处长的办公室在二楼。
门关着。
我没敲。
一脚踹开。
他坐在桌前,正在烧纸。
火苗窜起,字迹消失。
我冲上去,按住他的手。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声音冷得像刀子,你想让小虎替死
他不说话。
只是一直烧。
我把火扑灭,捡起残片。
几个字看得清楚:
**伪造凶器……匕首……安排进河道……**
我捏紧纸片,心里明白。
这不是谋杀。
是政治构陷。
是商业打击。
是林婉如背后的军方势力,想毁掉我的一切。
我走出大楼,天已经黑了。
风里带着水汽。
我回到村里,站在河边。
小虎坐在我身边。
妈妈……他低声问,我会死吗
不会。我握住他的手,你不是凶手。
我知道是谁干的。他说。
谁
那个女人。他抬头看我,她在梦里告诉我……我是她的孩子。
我心头一震。
你说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眼神变得陌生。
我不是你的儿子。他说,我是他们造出来的。
我不信。
可我知道,他已经不是从前的小虎。
我望着河水。
这场命案,不只是为了杀一个县长的儿子。
是为了引出小虎。
为了揭开他的真实身份。
而我,也必须继续走下去。
哪怕前方是深渊。
9
丰收节。
红灯笼挂在老槐树上,像一串血珠。
我站在台上,手里端着一碗酒。
村民在笑。
孩子们在跑。
周厉寒坐在角落,眼神冷得像刀。
突然——
防空警报响了。
尖锐的鸣叫撕裂夜空。
人群炸开。
炸弹!
地下有炸弹!
防爆专家蹲在会场中央,脸色发白。
他指着脚下:十米深,定时器。
我的心跳没停。
只是更稳了。
我放下酒碗,走向厨房。
菌酱坛子还在发酵。
气泡咕嘟咕嘟地冒。
我伸手摸了摸陶罐外壁。
温度、湿度、气体浓度……
我笑了。
拿来。我对小虎说,你们做实验用的探测仪。
他愣了一下,点头。
几分钟后,我拎着一个改装过的探气瓶回来。
铜管加磁针,连接一根旧电话线。
简易探测仪。
我在地上划出半圆。
一圈一圈走。
仪器开始震动。
这里。我说。
众人围上来。
防爆队员挖开土层。
铁盒露出来。
黑色外壳,闪着金属光。
我蹲下,手指触到盒边。
一道电流窜过手心。
不是电。
是信号。
我盯着它。
拆弹员摇头:触发器连着芯片。
什么芯片有人问。
我抬头。
看过去。
周厉寒坐在那儿,胸前别着军官证。
上面写着编号:
**JQ-7623**
和炸弹触发器一致。
全场安静。
他站起身,眼神没躲。
你早就知道。我说。
是。他声音低沉,但他们骗了我。
他们是谁
他沉默了几秒。
林婉如。他说,军区高层。
我笑了。
你以为我只是个种田的女人我说,你以为我会死在这儿
我转身,对拆弹员说:剪哪根
红线。
我拿起剪刀。
咔嚓。
炸弹熄火。
空气静了一瞬。
然后爆发出欢呼。
我看着周厉寒。
你信她,还是信我我问。
他没说话。
可我知道,他的信念已经动摇。
这场爆炸,不只是为了杀我。
是为了毁掉我的信任。
毁掉我的支持者。
毁掉我背后的希望。
但我不会倒。
也不会逃。
我是唐悠悠。
我不是替身。
不是女配。
不是棋子。
我是掌控者。
10
医疗队倒下了。
一个接一个。
急救箱还开着,针剂空了一半。
护士躺在地上,眼睛睁着。
她最后喊出一个字——
半夏。
我蹲下,手指触到她的脖子。
脉搏没了。
可她的眼神还在看着我。
像是在求我什么。
村民们围在门口,不敢进来。
是中毒。医生说,蓖麻毒素。
我抬头看那支针管。
标签写着胰岛素。
伪造的。
手法干净利落。
不是普通毒药。
是军用级别的。
我站起身,对村长说:
我要解剖。
他脸色变了。
你疯了
我要看她的眼睛。我说,里面藏着东西。
没人敢拦我。
他们怕我。
也信我。
两个小时后,我在她眼球后方发现一道刻痕。
激光蚀刻。
坐标代码。
我抄下数字,转身出门。
天还没亮。
我一个人骑车进城。
直奔军区医院。
门卫拦我。
找谁
你们的主治医师。
他是谁
731部队的老朋友。
他脸色变了。
我没等他反应,冲进大楼。
手术室灯还亮着。
我推开门。
一个男人站在台前。
手里拿着刀。
正要切开一个孩子的胸口。
小虎。
他被绑在台上,嘴里塞着布条。
眼神却异常清醒。
像在等我来。
我拔出腰间的铁尺。
砸向他的手。
刀落地。
你终于来了。男人笑了,唐悠悠。
你是谁我问。
苏九。他说,你该记得。
我想起来了。
那个化妆师。
那个特务。
也是731的旧部。
我盯着他。
你为什么活着
因为实验没结束。他说,你们……都是未完成品。
我愣住。
你以为你的读心术是穿越的礼物
不。
那是他们的产物。
我心跳加快。
什么意思
你的心,不是你自己的。
它是被改过的。
你是‘半夏计划’的第一号。
我沉默了几秒。
然后笑了。
那我今天就亲手毁了它。
我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在墙上。
林婉如在哪
他不说话。
我掏出那张坐标纸。
我已经知道她在哪。
他脸色变了。
我知道我赢了。
她藏不住了。我说,这一次,我会让她亲眼看着,她的‘孩子’怎么毁掉她的一切。
我松开他,走向小虎。
解开绳索。
他坐起来,看着我。
妈妈……他说,我听见他们在叫我。
别听。我抱住他,你是你自己。
手术灯还亮着。
照亮我的脸。
也照亮这场阴谋的最后一角。
林婉如。
我们终于要见面了。
11
小花的名字,贴在县一中的红榜上。
全县第一。
我站在人群里,看着她被人簇拥着拍照。
可笑容还没散去,人就走了。
教育局的车停在村口。
下来一个穿灰西装的男人。
他手里拿着文件。
唐悠悠。他说,你女儿涉嫌高考作弊。
我没说话。
只是看着他。
他身后的老师也跟着点头:
试卷上有荧光标记。
只有红外线能看见。
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事。
我笑了。
你们是说……我慢悠悠开口,她作弊
没人回答。
我转身回家。
书房墙上,贴满了笔记。
一页一页,全是错题。
红色、蓝色、黑色——不同颜色的笔,不同阶段的思考。
我伸手一指:看清楚,这是哪一年写的
老师的脸色变了。
他们认得出字迹。
那是小花的。
从七岁到十五岁,一笔一画,没变过。
我按下播放键。
电视里出现我的声音。
三个月前录的押题视频。
我对着镜头讲题,讲方法,讲思路。
画面定格。
日期清晰。
比标准答案泄露时间早了四十八小时。
我看着专员。
你们怎么不说我问,是不是有人故意放题
他不说话。
但我看得出。
他的眼神不对。
不是查案的,是来毁人的。
我走近一步。
他往后退。
我伸手扯开他的衣领。
一道疤。
从脖子往下,像一条蜈蚣。
731部队的旧印。
替身人。
被洗过脑的那种。
我冷笑。
林婉如让你来的
还是你自己想来的
他终于开口。
你逃不掉。他说,你以为你是谁
我是谁我盯着他,我是半夏。
空气静了一瞬。
他脸色变了。
我知道他知道这个词。
因为那是他们的实验代号。
凤凰计划的一部分。
而我,是他们最失败,也是最成功的产物。
我抓起他的手,按在墙上。
回去告诉林婉如。我说,别再玩这种把戏。
不然下一次,我不只是揭穿你。
我会让她亲自尝尝,什么叫记忆覆盖。
他走了。
我知道他会带话回去。
我也知道,这只是开始。
这场战争,不只是为了小花。
是为了我们所有人。
我回头看向书房。
小花坐在桌前,翻着一本旧书。
她抬头看我。
妈妈……她说,我会考上大学吗
你会的。我点头,而且是你自己考上的。
窗外风起。
老槐树沙沙作响。
我知道,敌人不会善罢甘休。
但他们也不会赢。
因为我已经不是那个任人踩的女人。
我是唐悠悠。
我是半夏。
12
海关的封条贴在货箱上。
像一张张死人的脸。
港商站在码头边,脸色比海水还冷。
你们的产品里有防腐剂。他说,违禁品。
我抬头看他。
他身后是八个集装箱。
价值百万的菌酱。
我的命。
谁说的我问。
检测报告。他递给我一份文件,你自己看。
我看完了。
冷笑。
这数据不对。我说,你们根本没开箱。
他愣住。
你什么意思
你们怕的不是防腐剂。我说,是半夏豆坊的名字。
没人说话。
只有海风吹着纸页哗哗响。
我转身离开。
身后传来声音:
唐悠悠,你以为你能逃
我没回头。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
回村那天,小虎坐在炕上,盯着地图。
他的眼睛像尺子。
能量出角度、距离、轨迹。
妈妈……他低声说,铅封号有问题。
怎么说
他指着一个数字:这个编号,和军工厂的一样。
我心头一震。
你确定
我记得。他说,我在林阿姨家见过。
我沉默了几秒。
然后笑了。
好。我说,我们去查。
我调出港口雷达记录。
那艘货轮,在三天前偏离航线。
靠岸了。
军事基地。
我翻出卫星云图。
比对时间、坐标、影子长度。
锁定了一个仓库。
林婉如表弟的地盘。
我站起身,拍掉尘土。
走。我对小虎说,我们得把真相挖出来。
——
外调组的人拦在路口。
唐悠悠。他们说,你涉嫌走私军用物资。
是吗我笑,你们是不是忘了查一件事
什么
铅封是谁换的
他们不说话。
我拿出一张照片。
放大后的铅封细节。
划痕清晰。
不是运输造成的。
是人为撬动。
只有一个人能做这种事。我说,懂空间结构的。
我指向小虎。
他站在墙角,眼神平静。
他看出误差不到0.3毫米。
你们呢我冷笑,看得出吗
没人回答。
我继续说:
货轮靠岸那天,有人偷偷打开箱子。
不是我。
是你们。
是军方。
我把资料摊开。
雷达数据、云图对比、铅封分析。
全指向同一个名字。
林婉如的表弟。
军区后勤处长。
我抬起头。
现在。我说,你们还要抓我
他们走了。
一句话没说。
我知道他们会带话回去。
——
三天后。
我站在码头上。
新的集装箱正在装船。
这次不同。
每个箱子都有芯片。
全球定位,不可篡改。
全球溯源系统。我对着记者说,从原料进厂,到出口海外,每一步都可查。
他们点头。
拍照、记录、发新闻。
唐悠悠。有人说,你赢了。
我没说话。
我只是看着海。
风里有盐味。
也有火药味。
我知道林婉如不会罢休。
我也不会。
这场战争,不只是为了菌酱。
是为了控制权。
是话语权。
是我能不能,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
我转身。
小虎站在我身后。
他看着我。
眼神坚定。
妈妈……他说,我们还没结束。
是啊。我笑,才刚开始。
海风吹过。
半夏豆坊的旗子飘起来。
红底金字。
像一道符。
也像一把刀。
13
清明。
雨没下,风却冷得刺骨。
我站在作坊门口,手里捏着一封信。
军区来的人已经到了村口。
他们说,周厉寒的父母墓碑被人涂了猪油。
监控拍到最后一个人——
穿的是半夏作坊统一工装。
蓝底白字,印着半夏两个字。
我闭上眼。
知道这又是局。
可我还是得破。
——
墓园里,青石碑黑得发亮。
猪油凝在上面,像一层蜡。
我蹲下身,手指沾了一点。
放进密封袋。
你这是干什么军官问。
取证。我说,你们不会自己动手
没人说话。
只有风吹过松林的声音。
我回头看他。
你们不是来查案。我说,是来找茬。
他不否认。
我知道这场戏不止是为了污蔑我。
是为了转移视线。
凤凰计划还在继续。
而我已经靠近了核心。
——
回村后,我把油漆样本送去检测。
结果出来时,我笑了。
里面掺了纳米材料。
不是普通涂料。
是军用级别的伪装涂层。
能模拟任何物质的质感和颜色。
也就是说——
那根本不是猪油。
是他们想让我们看到的证据。
我站起身,拨通老李头的电话。
帮我调出陵园附近的基站数据。
三小时后。
视频出来了。
林婉如和一个男人走进科研所。
时间刚好是监控盲区。
我按下播放键。
画面清晰。
她低声说:
让唐悠悠背上这个锅。
男人点头。
放心。他说,她逃不掉。
我盯着他的脸。
认出来了。
军区科研所所长。
也是凤凰计划的关键人物。
——
发布会设在村礼堂。
村民们挤满了厅堂。
记者举着话筒,等着看我出丑。
我走上台,手里拿着两份报告。
这不是亵渎。我说,是陷害。
没人说话。
我放出视频。
林婉如和所长的密会画面滚动播放。
村民的脸变了。
记者们开始记录。
猪油是假的。我说,涂料是新的。
他们用了纳米伪装技术。
目的是让我背锅。
我顿了顿。
不只是为了毁我。
是为了掩盖凤凰计划的真相。
全场安静。
我继续说:
他们在孩子身上做实验。
基因改造、精神控制。
小虎不是唯一一个。
我回头看向他。
小虎坐在角落,眼神平静。
可我知道他在听。
他们想造一批‘听话’的人。
没有思想,只有命令。
而我……
是我第一个醒来的。
我看着台下。
我不是扫把星。
我是半夏。
风从窗外吹进来。
带着泥土的味道。
也带着血的味道。
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凤凰还没飞走。
它还在等我。
等我去揭开它的真面目。
14
门被踹开的那一刻,我正在熬豆浆。
豆香还在锅里打着旋儿,枪口已经抵住我的后颈。
国安局的人穿黑衣,戴面罩。
他们不说话,只翻东西。
加密电台。一人举起一台老式发报机,还有胶卷。
我笑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真会卖国
没人理我。
他们把豆坊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押着我出门。
小花在门口哭。
小虎站在她身边,眼神冷得像冰。
我知道他在听。
听那些人心里的念头。
——
审讯室没有灯。
只有头顶一盏白炽灯泡,晃得我眼晕。
唐悠悠。对面的男人开口,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你们看过胶卷吗我问。
废话。
那你们知道里面是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
间谍证据。
我冷笑:你们这群蠢货。
他猛地拍桌:你说什么
你们敢放出来看看吗我盯着他,敢吗
他脸青了。
但我知道,他已经动摇。
第二天,审讯换了地方。
更大的房间,更多的设备。
胶卷被放大投影。
一张张画面浮现。
不是大豆改良技术。
是账单。
军区高层的贪腐名单。
从七十年代开始,到八九年为止。
一笔笔钱流向海外。
我站起身,声音平稳:
我不是叛徒。
我是唯一能抓他们的那个人。
没人说话。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要不要信我。
要不要用我。
我继续说:
给我三天。
我能带你们找到林婉如的秘密账户。
我能把她送上法庭。
有人点头。
有人摇头。
可我还是走了。
带着一支国安小队,飞往莫斯科。
——
金融中心的大楼很高。
电梯上升时,我看着镜面里的自己。
三十岁出头的女人。
脸上有风霜,也有血痕。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疤痕。
那是林婉如留给我的。
也是凤凰计划的印记。
我们潜入地下三层。
保险柜藏在一面墙后面。
密码锁难不住我。
我在墙上按了三下。
咔哒一声。
门开了。
里面的文件堆得像山。
我翻开一份。
是军火交易记录。
另一份。
是基因实验报告。
实验体编号:07号。
我心跳加快。
转身看小虎。
他站在门口,没动。
你是谁的孩子我低声问。
他抬头看我。
眼神陌生。
我不记得。他说,但我感觉……他是我哥哥。
谁
周厉寒。
我闭上眼。
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他的条形码和周厉寒的军功章编号一致。
为什么他能读心。
为什么林婉如一直想控制他。
因为他不只是实验体。
他是凤凰计划的核心。
也是军方秘密培养的继承者。
我拿起亲子鉴定书。
上面写着两个名字:
**父亲:周明远(周厉寒之父)**
**孩子:实验体07号**
我睁开眼。
泪没掉。
只是更狠了。
我把资料塞进背包。
对国安人员说:
走。
我们回去。
——
回国那天,雪下得很大。
林婉如站在机场大厅等我。
她穿着貂皮大衣,笑得很甜。
悠悠。她说,你总算回来了。
我没说话。
只是把背包放在桌上。
她打开一看,脸色变了。
你怎么敢……她咬牙。
我敢。我说,因为我不是你养的狗。
她猛地站起来。
身后保镖也跟着拔枪。
可国安的人更快。
枪口顶住她的太阳穴。
她笑了。
你以为这样就能赢她说,你以为你知道全部真相
我不知道。我点头,但我知道,你完了。
她没再说话。
她只是看着小虎。
你不想知道你的母亲是谁吗
小虎站在那里,不动。
我不想。他说,你不是她。
我不是。她点头,但她也不是。
我愣住。
她看着我。
唐悠悠。她说,你真的以为你是穿越的
你是我安排的。
你是凤凰计划的最后一环。
你是半夏。
我笑了。
我没信。
可我知道,这场战争还没结束。
我只是个女人。
但我也知道。
我不会再输。
15
麦田里。
风吹得急。
周厉寒站在高地,枪口抵着林婉如的太阳穴。
你欠他们的命。他说,今晚还。
她笑。
你以为你是来复仇的她轻声问,还是来送死的
我站在远处。
我知道不对劲。
她的脚下,埋着什么东西。
金属片、电流、磁场信号……
我蹲下身,手指触到麦根。
地底在震动。
突然——
一道光柱从天而降。
北斗七星在夜空中旋转。
不是星。
是机器。
日军留下的灵魂定位系统。
它启动了。
时空开始扭曲。
空气像被撕开一道口子。
我咬牙。
不能再等。
我冲进仓库,拿出那个铁盒。
转基因小麦种子。
我改良过的生物磁场干扰装置。
小虎跟在我身后。
他一句话没说,只是看着我。
我把种子撒向风中。
它们遇风即活,迅速生长。
形成一个逆向旋涡。
阻止能量扩散。
天空中的北斗开始晃动。
但它还没消失。
悠悠!小虎喊我。
我看过去。
他伸出手,按在林婉如头上。
一瞬间。
他的眼神变了。
像是读到了什么。
凤凰计划……他喃喃,原来是这样。
他睁开眼,看我。
她在操控历史。他说,基因实验不是为了救人。
是为了造‘听话’的人。
她篡改数据,伪造战争结果。
她想重塑权力结构。
她是幕后黑手。
林婉如笑了。
你们以为知道了就能阻止我
你们只是棋子。
周厉寒的手指扣上扳机。
你该死了。他说。
你呢她看他,你是不是也该问问,你到底是谁的孩子
他没动摇。
枪响。
血溅在麦穗上。
北斗消散。
风停了。
麦田恢复平静。
我站在金色波浪中。
不再是那个被退婚的女人。
不再是替嫁的女配。
我是唐悠悠。
半夏。
命运的主宰者。
我的人生,从这一刻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