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让我去跟比我大十岁的离异男相亲。
我不愿意,问她为什么不让姐姐去。
她一巴掌扇我脸上：
你也配跟你姐姐比
她将来可是要嫁给沈家继承人的！
沈家继承人,沈隽,名副其实的京圈太子爷。
姐姐喜欢了他五年。
可她们不知道,姐姐心心念念的太子爷沈隽,是我的网恋男友。
此刻,他正不断给我发来消息,语气卑微乞求：【宝宝,能不能不要分手】
1.
我妈提起相亲这件事的时候,我正蹲在厨房角落吃泡面。
我看过男方的照片,虽然人矮了点,但五官还算端正,是个本分老实的。
他离过婚,但好在没有孩子。
关键是他家里条件不错,有一栋楼,一个月光收租就有几十万！
她倚在厨房门边,似是闻不惯泡面的味道,皱起眉嫌弃地看了我一眼。
你在听我说话没有！
妈,我还在上大学。我喝完最后一口汤,将泡面桶扔进垃圾袋里,转头提醒她：他比我大整整十岁！
我妈瞬间来劲。
十岁怎么了！年纪大的男人才知道疼人！
与其等你毕业之后被社会上那些不三不四的小年轻骗,还不如就听我的和他好好相处,等明年你到了法定结婚年龄就去把证扯了！
条件这么好的男人现在打着灯笼都难找,他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我冷笑一声,看了眼客厅沙发上正在摆弄新美甲的姐姐,问：既然他条件这么好,你怎么不让姐姐去和他相亲
话音刚落,我妈猛地瞪大眼睛。
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抬手一巴掌狠狠扇在我脸上。
脸上火辣辣地疼,我妈愤恨地盯着我。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你姐姐比
2.
我叫李余,多余的余。
我妈常说,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她原本没打算要二胎,却因为一次事后措施没做到位意外怀了我。
跟头胎相比,我妈怀我时可谓受尽了苦楚。
孕吐、肥胖、妊娠纹摧毁了她的原本美丽的外表。
更要命的是,在怀我的第八个月,我妈亲眼撞见了我爸和女秘书的出轨现场。
她大闹一通,却也因此受到刺激早产。
我出生后不久,那个女秘书也怀孕了,听说是个男孩。
从那以后,我爸几乎不再回家。
我妈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却始终不肯跟我爸离婚。
时间一久,她便将满腔的不甘与怨恨统统发泄在我身上。
你就是个讨债鬼！害人精！
这个家都是被你毁了的！
我就不该把你生下来！
从我记事起,我妈总是这样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
她白天出门打牌,晚上回来打我,转头却能对姐姐温声细语地哄。
即便我再怎么伤心过、崩溃过,这么多年过去,我心里也只剩下麻木了。
所以,当我妈的巴掌落在我脸上时,我只是在担心脸肿了会不会影响到今晚的兼职。
3.
也不拿个镜子照照自己。
浑身上下有哪点比得上你姐姐
我妈仍在喋喋不休。
我恍若未闻,转身从冰箱里拿出冰袋放在脸颊上消肿。
姐姐李颜看好戏似的凑过来。
妈,您再怎么说也没用,妹妹她什么时候听过您的话呀
您别跟她犟,免得气坏自己身体。
说着,她眼珠子一转,又阴阳怪气地开口：
不过,妹妹这么反感相亲,是不是因为已经有男朋友了呀
毕竟这两天她手机一直在响,应该是有人给她发消息……
姐姐话音刚落,我妈又开始暴走。
行啊你！给你介绍条件好的你不要,非上赶着去当赔钱货是吧
那男的是谁！是不是你们学校的
我妈怒吼着,伸手就要来抢我手机,被我侧身躲过。
够了！
我把冰袋扔进水槽里,发出嘣的一声巨响。
空气静默了一瞬。
我深吸一口气：如果没别的事,我要出去兼职了。
我妈冷哼一声：谁知道你是真的去兼职还是去跟男的鬼混
算了,妈,您别管她,等她以后被社会上那些男的骗了就知道后悔了！
姐姐撒娇般晃了晃我妈的手臂。
您说好了一会儿要陪我去买新裙子的,今晚我还要参加阿隽的生日派对呢,不能迟到！
我妈这才缓和了神色,露出一副骄傲的表情。
听见没有你有什么资格和你姐姐比
她将来可是要嫁给沈家继承人的！
我愣了楞。
沈家继承人,沈隽,名副其实的京圈太子爷。
姐姐喜欢了他五年。
可她们不知道……
沈隽,是我的网恋男友。
三天前,我刚跟他提了分手。
4.
看着手机上标红的99+未读消息,我甚至都不敢点开。
自从我发了【分手吧】三个字后,沈隽的消息就没停过,聊天记录里密密麻麻全是他的的质问。
【分手】
【理由】
【就因为我想跟你见面】
【你不想见我】
【难道在你眼里网恋就是过家家吗】
【玩我】
【说话。】
……
接着是一系列被自动挂断的语音和视频请求。
中间夹杂着几个五位数的大额转账。
沈隽的语气震惊且愤怒,可见我长时间不回复,他逐渐开始妥协。
……
【行。】
【你不想见面,我们就不见。】
【都听你的。】
【别不理我。】
到最后甚至带了些卑微的乞求。
【对不起,我不该凶你。】
【宝宝。】
【能不能不要分手】
……
5.
我和沈隽的这场网恋,始于一个意外。
四个月前,我在学校附近找了个家教兼职,为了方便沟通教学情况,我主动添加了学生家长的微信。
在做完自我介绍之后,对面只发过来一个问号。
我没在意,每天准时跟他汇报孩子的学习进度,但他要么不回复,要么只回个【嗯】字。
起初,我只是觉得这位家长可能忙于工作没空跟我闲聊。
直到一周后,学生真正的家长联系到我,我这才知道我加错了人。
不是他的孩子,那他【嗯】个鬼啊
也不跟我说清楚！
但转念一想,这毕竟是我自己的失误,所以也并没计较。
可没过两天,他竟然主动找上我,问我怎么不继续汇报了。
不是当我上班打卡呢
我没理他,他倒来了兴致,不厌其烦地追问。
跟有病似的。
6.
事情的转折是在一个深夜。
他突然发来消息,问我会不会玩游戏。
我搪塞：【五子棋算吗】
【……】
【算。】
我狮子大开口：【陪玩每小时100。】
我以为他会把我嘲讽一顿然后拉黑删除。
结果下一秒,我就收到一条转账信息。
金额一万。
他的语气酷炫狂拽：【开始吧。】
……
五子棋游戏持续了大半个月。
每当夜深人静,我们一边下着幼稚的棋,一边聊着幼稚的天。
从刚开始的敷衍了事,到后来的隐隐期待。
就好像……我终于在这贫瘠荒芜的生命里,找到了一丝丝活着的乐趣。
以至于后来他提出想要跟我网恋的时候,我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或许是因为无聊。
或许是因为好奇。
又或许是因为,我竟然在一个陌生人那里,感受到了陪伴的滋味。
我以为我们只不过是玩玩而已。
结果他倒是很认真,每天消息、语音不间断,早上叫我起床,晚上哄我入睡。
甚至有点粘人。
7.
直到他说想和我见面。
我思考了一会儿,正准备答应。
却听见电话那头有人叫了他一声……沈隽。
我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如果没记错的话,姐姐喜欢了五年的那位京圈太子爷,也叫沈隽。
我抱着一丝可能是重名的侥幸,问：能先看看你的照片吗
沈隽笑声低沉,略带磁性的嗓音有些勾人：怕我是个丑八怪
说着,他发过来一张照片。
姿势很随意,像是现拍的。
我盯着那张照片,手机都差点拿不稳。
屏幕上的那张脸,和姐姐用了五年的手机壁纸上的那张,一模一样。
8.
网恋第一百天,我跟沈隽提了分手。
他不同意。
9.
脑子里很乱。
我想起我妈那番刻薄的话语,又想起李颜看向我时高傲又不屑的表情。
她说今晚会去参加沈隽的生日派对。
心里没由来地有些烦躁。
我点开对话框,决定彻底跟他做个了断。
【别再给我发消息了。】
【我跟你玩玩而已。】
【互删吧。】
一个语音电话瞬间弹了过来。
我颤抖着手挂断。
点击删除联系人的前一秒,我还是看见了沈隽给我发来的最后几条消息。
【好。】
【好得很。】
我甚至能想象出他打字时咬牙切齿的表情。
【千万别让我逮到你。】
【宝宝。】
我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关上手机。
无所谓。
反正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跟他有任何瓜葛了。
10.
我兼职的地方是一家名为SK的私人会所。
这家会所实行会员制,来的人非富即贵,不但时薪比外面高出三倍,偶尔遇上客人高兴还能得到一笔可观的小费。
我今天服务的是顶层的VIP包厢,客人吩咐,要在十二点准时将蛋糕推进去。
包厢里热闹非凡,我站在门口看着秒表倒数。
三、二、一。
推开门,我一眼就看到了坐在人群中央的沈隽。
礼花在头顶炸开,欢呼声一潮高过一潮。
我愣在原地,努力克制住想要转身逃离的冲动。
11.
沈隽懒散地靠在真皮沙发上。
面对众星捧月般的呐喊和祝福,他也只是淡淡抬了抬眸,手指轻轻一挥,表示知道了。
他似乎心情不太好,拧眉盯着手机,俊朗的五官都带着些凌厉的锐气。
欢呼声渐渐小下去,有人开口问：隽哥今天怎么兴致不高啊
你懂什么调侃的声音响起,他这是失恋了！
我去！隽哥真被他那个网恋女友甩了
就凭哥这魅力,不可能吧
几位公子哥你一言我一语,表情里满是对兄弟揶揄的笑意。
沈隽周身气压极低,他压着眉眼一睨,众人纷纷闭上了嘴。
他摁灭手机站起身,作势就要往外走：你们玩,记我帐上。
你去哪儿
沈隽声音很冷：逮人。
我心头一跳,屏住呼吸站在阴影里。
那也得吹了蜡烛再走啊！好不容易过次生日。
他的兄弟一边将他按回沙发,一边招手让我过去,waiter,把蜡烛点上。
我低着头,将蜡烛插在蛋糕上,又拿出打火机。
指尖抑制不住地有些发抖,打了好几次都没打上火。
心脏咚咚地跳,我咽了咽口水,下意识说了句：抱歉。
下一秒,我明显感觉有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我完全不敢去想那道目光的主人是谁,只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他没见过我,不可能仅凭声音就认出我的。
蜡烛终于点燃,我逃也似的转身要走。
却听身后熟悉的声音冷冷响起。
站住。
沈隽的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好听。
你。
回头。
12.
包厢里安静得有些诡异。
众人脸上带着疑惑、探究和震惊,目光无一例外都落在我身上。
我僵硬地转过身,却依旧低着头,不敢去看沈隽。
还有什么需要吗
沈隽眸光冷冽,他牢牢盯着我,像盯紧猎物的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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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名字
他问。
我心中一紧,正犹豫着是否要回答,却忽然听见角落里响起姐姐李颜的声音。
小余
李颜穿着一袭洁白的公主裙,从人群后方走上前来,惊讶又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
小余,你怎么在这儿
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口：李颜,这服务员……你认识
李颜笑得温柔：这是我妹妹,李余。
你妹妹
你妹妹怎么会在这里打工
是啊李颜,我记得你们家不是挺有钱的嘛
这事说起来算是家丑。李颜有些难为情地说。
我妹妹比较叛逆,从小花钱大手大脚,整天就知道跟她那群狐朋狗友们鬼混。
我妈恨铁不成钢骂了她几句,她就自己赌气出来兼职了。
在败坏我名声这件种事上,李颜从来都是当仁不让的,扯谎话甚至都不需要打草稿。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众人看我的眼光就带了些鄙夷。
李颜眼里尽是得意,表面上却心疼地拉住我的手,一脸语重心长。
妈妈不过是说了几句气话,你就这么跑出来,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
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
我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笑。
有人看不过去,开口替李颜说话。
是啊小妹妹,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们能这么不懂事呢
你家人多关心你啊你还不知足！
李颜,摊上这么个妹妹,你也真是操碎了心啊……
李颜红着脸,含羞带怯地看向主位上始终一言不发的沈隽。
她试探着问：阿隽,你刚才叫我妹妹……怎么,你们是认识吗
沈隽双腿交叠,懒散地靠在沙发上。
李…余
他看向我,眉梢带着玩味的笑意,低沉的嗓音缓缓念出我的名字。
我下意识抬眸。
目光交汇的瞬间,他把问题抛给了我。
你说,我们应该认识吗
13.
众人好奇的目光又落回我身上。
李颜转头看向我,眼里满是质问。
小余,你和阿隽认识
她的语气依旧温柔,只是嘴角的笑意略显僵硬,细白的手隔着衣袖狠狠掐住我,长长的指甲几乎快要陷进肉里。
我吃痛,抽出被李颜挽住的手臂,低声回答：不认识。
说完,我转身快速往外走。
身后,李颜甜腻腻的声音再次响起：实在不好意思,我妹妹不懂事,打扰了大家的兴致,阿隽……
她话还没说完,却忽然被打断。
你谁
沈隽神色冰冷,语气里满是不耐。
阿隽……
阿隽也是你叫的
李颜一下子被噎住,半晌说不出话。
有人开口打圆场：隽哥,李颜她妹妹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我的生日宴,有邀请你吗
李颜面色如土,无措地站在原地,她眼眶发红,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声来。
隽哥,是我带她过来的……
沈隽没理,再开口时,语气散漫却不容置喙：滚。
一瞬间,包厢里陷入尴尬的静默。
隽、隽哥,大家都是朋友……
是啊,李颜毕竟喜欢了你这么多年,咱们都看在眼里……
沈隽轻笑一声：谁再多说半个字,和她一起滚。
霎时间,众人噤声。
李颜脸色惨白,落荒而逃般跑出了包厢。
14.
兼职结束时,已经快凌晨两点。
顶层包厢几乎已经没人了,我收拾完,趁着等电梯的间隙靠在墙边打瞌睡。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睁开眼,我与电梯里的沈隽四目相对。
困意瞬间消散,我脑子都被吓清醒了。
他不是已经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沈隽抬起手,骨节分明的手掌十分贴心地替我挡住将要关闭的电梯门。
他牢牢盯着我,目光晦暗深邃,也不说话,就那么安静地等着我的下一步动作。
我下意识转身想跑,可刚迈开腿,就听见沈隽幽冷的嗓音响起。
跑什么
我很可怕吗
李余。
我浑身僵硬,无可奈何地回头。
进来。
我仍旧没动。
直到电梯发出滴滴
的超时警报,在安静的深夜显得格外刺耳。
我败下阵来,泄了气般走进电梯。
即便缩在电梯角落,我仍觉得空间有些逼仄。
是哪个余
沈隽突然开口,嗓音不再是一贯的冰冷。
空气静默了一瞬,片刻后,我反应过来,他应该是在问我的名字。
多余的余。
沈隽看着我,没再说话。
电梯到达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刚才光顾着紧张,忘记按楼层了。
我硬着头皮出了电梯,往安全通道的方向走。
沈隽跟在我身后,突然问：会开车吗
我转头,有些不明所以。
帮我开车。
为什么
我喝酒了。
我可以帮您叫代驾。
沈隽眉梢微微挑起：一万。
……
15.
沈隽开的是一辆墨黑色限量版布加迪跑车。
车身似乎被改装过,我找了好几分钟,都没找到启动按钮在哪儿。
沈隽坐在副驾上,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欣赏着我的慌乱。
他眼尾染上一丝笑意：没开过
……没开过这么贵的。
话音刚落,沈隽突然抓住我的手,径直按向侧面的启动按钮。
我心跳如擂鼓,还没来得及挣扎,他就已经放开了手。
沈隽一脸坦然地迎上我震惊的目光。
他脸上笑意更浓,瞳孔如黑曜石般深邃闪耀。
我移开眼,尽量平静地问：地址。
回你家。
什么！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沈隽重复：回你家。
那你呢
我待会儿自己开回去。
你不是喝酒了吗
哦……沈隽朝我靠近一些,记错了,我没喝。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他耍了。
我瞪他一眼,转身就要下车。
沈隽却突然伸手扯住我的衣袖。
再加一万。
……
我坐回去,系上安全带,启动车辆。
16.
一路上,我都没再开口说话。
沈隽撑着头,毫不避讳地凝眸打量我。
我背脊僵直,被他盯得冷汗直冒,却仍旧目视前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良久,我听见沈隽轻笑一声。
我很可怕吗
李余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叫我的名字时,沈隽似乎隐隐咬着牙,像是在压抑着某些汹涌又危险的情绪。
我咽了咽口水,摇头回答：不可怕。
那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好像我会吃了你一样。
他说着,噙着笑意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
我侧头去看后视镜,没有接话。
沈隽看了出我的刻意,也不恼,他调整坐姿,朝我靠近了些。
有人说过吗你的声音很好听。
像……我女朋友。
我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抖,车头差点拐出行驶道。
我连忙回正,压住快要跳到嗓子眼的心脏,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是、是吗
虽然我和我女朋友是网恋,但我们感情一直很好。
可我想见她,她不但不同意,还把我删了,单方面提出分手。
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沈隽牢牢盯着我,仿佛真的在等我回答。
我嗓音都在发颤：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么沈隽敛了笑意,语气又变得咬牙切齿,那还真是遗憾啊。
17.
车子到达目的地,我忍住夺门而逃的冲动,拿出手机打开支付宝收款码。
两万,请、请转账。
我低着头,努力忽视头顶那道炙热到快把我烧穿的目光。
沈隽似乎轻哼了一声,骨节分明的手指拿出手机一通操作,下一秒,就听见到账两万的提示音响起。
我一秒不敢耽搁,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
手腕却突然被人拉住。
沈隽灼烫的指腹在我腕骨处若有似无地摩挲了一下。
跑这么快干什么他的语气十分不满：你还没跟我说再见。
……
虽然和他已经没有什么再见的必要,但为了挣脱魔爪,我还是转头说了句再见。
沈隽深深看了我一眼,这才松开手。
我一路跑到楼梯间,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刚长舒一口气,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
是沈隽发来的微信好友申请。
他似乎猜到我不会同意,于是只在备注那栏委屈巴巴说了句【小没良心的。】
我惊觉不妙。
沈隽……大概真的已经认出我了。
18.
回到家,客厅的等还亮着。
李颜穿着那身洁白的公主裙,坐在沙发上低声啜泣。
我妈陪在她旁边,满脸心疼地柔声安慰。
见我进门,我妈原本温柔的脸上出现裂痕：你个扫把星！还有脸回来看你姐姐都被你害成什么样子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她们。
关我什么事。
不关你的事我妈腾地一下站起身。
你明知道SK是上流社会的人才能去的地方,还跑到那里去当服务员！
你丢尽了楚家的脸面,害得你姐姐被圈子里的人嘲笑也就算了！
现在连沈家继承人都被你得罪了！
我妈气得抓狂。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丧门星！
我警告你李余！要是你姐姐和沈家继承人的事因为你被耽误了,你下半辈子别想有好日子过！
我冷笑一声。
妈,您说笑了,我上半辈子也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至于沈隽……难道不是因为姐姐自己没有被邀请就跑去参加人家的生日宴才被赶出来的吗
本来就八字没一撇的事,如今她幻想破灭,怎么又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李颜恨恨瞪着我：李余,你给我闭嘴！
我没理她,转头看向我妈。
至于丢脸
你为了逼我改高考志愿闹到学校的时候不觉得丢脸。
你当着同学老师的面扇我耳光的时候不觉得丢脸。
你停掉我学费生活费的时候不觉得丢脸。
那我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怎么就让你丢脸了呢
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
我妈黑着脸冲上来,抬手就往我脸上打了一巴掌。
好啊你！翅膀硬了是吧还敢跟我顶嘴
19.
头被打偏,脸颊火辣辣地疼。
我妈的目光像淬了毒：说得好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就是,装什么清高！李颜勾着唇嗤笑附和,你去SK,不就是想傍大款吗
我麻木地擦掉眼角滴落的泪珠,闻言只是想笑。
你究竟是怕我傍上大款,还是怕我傍上沈隽
果然,李颜一听这话立马变了脸色。
你什么意思！
你和阿隽究竟是什么关系！
或许是想到今天派对上发生的一切,她的眼里满是警惕。
李余,我警告你,你要是敢打阿隽的主意,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我笑得更开心了。
晚了。
你不是想知道我和沈隽的关系吗
我朝她凑近,一字一顿道：他是我男朋友。
意料之中,耳边响起了李颜的尖叫声。
闭嘴！你给我闭嘴！！
她的脸上是扭曲的恨意,嚎叫着就要扑上来打我。
我侧身躲开,伸脚一勾,将李颜绊倒在地。
一旁的我妈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连忙上前去扶。
李余！你还要不要脸连自己姐姐的男人都抢！
我这是遭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个家都被你毁了！
我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听着我妈的辱骂。
我看着她望向我时眼里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憎恨,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没意思透了。
别再自欺欺人了。
毁掉这个家的,从来都不是我。
这一点,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吧
20.
走出门,深夜的冷风冻得我指尖发麻。
我站在昏暗的楼道里,看着电量耗尽自动关机的手机,忽然觉得有些迷茫。
鼻尖嗅到若有似无的烟草味。
下意识抬头,就看见不远处那抹挺拔的身影。
是沈隽。
他还没走。
沈隽斜倚在车边,周身都笼罩在暖黄的灯光里。
他点燃一支烟,却没抽,就让它静静地在指尖燃烧。
愣神的瞬间,沈隽已经掐了烟,迈步往这边走来。
他停在我面前,高大的身躯将我笼罩。
谁打的
沈隽盯着我微微肿胀的侧脸,眸色发冷。
很奇怪。
他问出这句话的瞬间,我竟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狼狈地想要低头,却被沈隽捧住脸。
他眉宇间满是心疼,指腹轻轻抹掉我眼角溢出的泪珠。
很疼吗
我哭得更凶了。
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沈隽手忙脚乱地擦。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靠在他肩头。
沈隽,我好累啊。
带我离开这里吧。
21.
沈隽带我回了市中心的一处公寓。
公寓里没什么居住痕迹,但日常用品都一应俱全。
我站在卧室,看见床边放着几个奢牌包装袋,里面是一些女士衣物。
吊牌都还在,应该是刚送过来的。
还满意吗
沈隽斜倚在门边,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我。
谢谢,我只是暂住,等找到合适的房子,我会搬出去的。
沈隽皱了皱眉：不喜欢这里
没有。我有些踌躇：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
欠沈隽挑眉,眼里多了丝兴味,说起这个……
他直起身,一边朝我靠近,一边低声开口：你最欠我的,难道不是一个解释吗
我被他逼退两步,小腿抵到床沿。
什、什么解释
刚才是你主动靠进我怀里的,怎么,又想耍赖不认账
我强装镇定：我当时、只是情绪有些失控。
哦是么
沈隽继续逼近,我退无可退,一屁股坐在床上。
小骗子。
我仰头,沈隽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昏暗的光线里,他的眼神深邃晦涩。
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什么
沈隽弯腰,双手撑在我身体两侧,将我围困在床沿边。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后颈。
我说……
千万不要让我逮到你。
宝宝。
22.
我被惊得愣在原地。
沈隽换了个姿势。
他单膝跪在我面前,双臂仍将我围住,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的表情变化。
脸上突然一凉。
沈隽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冰袋,开始替我的脸颊消肿。
在你家楼下的时候,我就一直在想……
该怎么惩罚你。
他动作轻柔,冰凉的触感缓解了火辣的疼痛。
可看到你一个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模样,我忽然就心软了。
所以,还不打算承认吗
我的女朋友
我终于放弃抵抗,同时又很好奇：我只是说了一句话而已,你怎么确定就是我
我的听力向来不错。
而且,查到你的资料,只需要三分钟。
……那现在,你想怎样
无论我想怎样,你都同意
当然不！
看着我防备的模样,沈隽笑出了声。
小气。
我心虚地撇撇嘴,就听沈隽继续道：把我的微信加回来,你其他的联系方式我也全部要有。
还有……他顿了顿,不许再提分手。
他神色认真,目光带着几分掩饰不住的侵略。
所以……我们还是男女朋友
不然呢沈隽眉尾上挑,我可没有管陌生人闲事的习惯。
可我们之前只是网恋而已啊……
沈隽凝眸,语气变得危险：李余,你真以为我在和你玩过家家么
他又生气了。
我不敢再多说,连忙摆手：知道了,不、不分就是了。
手腕一热,沈隽忽然伸手拉住我。
他眸子黑沉沉的,说话时语气是魅惑般的轻缓。
可我现在很生气。
你得哄我,宝宝。
23.
我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之前彼此也说过一些腻歪的情话,但那是隔着网线,现在真人就在面前,我只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抬起手,僵硬地揉了揉沈隽的发顶：那、那你别生气了。
沈隽难得地愣了愣,随即低下头,闷声笑得肩膀都在抖动。
宝宝,你是在哄小狗吗
那你要我怎样嘛！
亲亲我。
他的瞳孔亮晶晶的,仿佛有绚烂的烟花在深处炸开。
你亲亲我,我就不气了。
我定了定神,心一横,双手捧住他的脸,吧唧一口亲在他唇角。
沈隽彻底愣住。
他原本……只是打算逗逗她的。
他难以抑制地勾起唇角,只觉得心中的郁闷瞬间一扫而空。
现在你满意了吧！
嗯。沈隽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很满意,宝宝。
我脸颊滚烫：不、不要叫我宝宝。
好的宝宝。
……
24.
日子还是跟往常一样,学校、兼职,两点一线。
只是身边多了一个沈隽。
我上课的时候,他就坐在旁边抱着平板,一边看我,一边看报表。
到了饭点,我拉着他去学校食堂,本以为像他这样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会吃不惯这些粗茶淡饭,但沈隽却吃得津津有味。
直到我发现他偷偷往我饭卡里充了一万块。
这是饭卡,不是银行卡！你充这么多干什么
多吗一万是饭卡的上限,又不是我的上限。
……
无论我兼职到多晚,沈隽总会在旁边等我。
他知道我的坚持,所以从不会说让我不用再努力,往后只需要依靠他的屁话。
他只会默默往我卡里打钱。
当然,我并没有拒绝。
25.
我这边岁月静好,有些人却已经急得跳脚。
我妈不断发来消息,骂我不孝,让我赶紧滚回家去。
【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闹到你学校去,让你的同学老师都看看你的嘴脸！】
我笑了笑,回：【哦。】
我妈更暴躁了,辱骂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
到后来她渐渐骂累了,也清楚这样威胁不到我,于是开始破罐子破摔。
【既然你不想再认我这个妈,那我就成全你！】
【把这些年我养你花的钱还给我,以后你再也别回来！】
【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总算看到个好消息。
我没耽搁,周六就回了趟楚家。
一进门,我就开始收拾行李。
我妈和李颜坐在沙发上,竟意外地没有过来添乱,只是看向我的目光,多少带了些阴毒。
等一切收拾妥当,我拖着箱子坐在我妈对面,问：要多少钱
一百万。
我冷笑一声：您也是真敢开口。
从小到大,我穿的衣服是李颜穿剩的,玩的玩具是李颜不要的,就连一日三餐,都是吃你们剩下的。
大学的学费是我自己的奖学金,生活费是我一笔一笔挣来的。
这一百万,您是怎么算出来的
我妈猛地一拍桌子：我生了你！给了你一条命！
同时也给了我二十年的痛苦和折磨,不是吗
我妈黑着脸不再说话。
李颜怪异地朝我妈使了个眼色,她神色一变,忽然松口。
好,那就五十万,不能再少。
行,但我要把户口迁出去。
我妈点头同意。
我总觉得哪里不对,不安的感觉促使我想要尽快离开,但一站起身,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失去意识前,我看见李颜满脸狰狞的笑。
李余,是你毁了我！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26.
再睁眼时,房门已经被上了锁。
床边站着一个陌生男人。
我甩了甩昏沉的头,问：你是谁
男人脸上浮现一个略显油腻的笑：你妈应该跟你提过我,她还打算让我们相亲来着。
想起来了,是比我大十岁的那个离异男。
我四肢无力,视线也逐渐模糊。
你在我房间干什么
我掐了把大腿,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油腻男搓着手朝我靠近：你本人比照片还好看,我真挺喜欢你的,不如我们今天就把事办了,我保证以后会对你好的！
我妈放你进来的
油腻男默认：你妈说你比较害羞,但没关系,我是男人,我主动点就好了！
说着,他伸手就要来扯我衣服。
你这是犯罪,明白吗
油腻男黑了脸。
什么犯罪！我连彩礼都已经给你妈了！五十万呢！
现在你是我的人,就该任我摆布！
我忽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我调整了个姿势,问：你晕血吗
油腻男面露疑惑,就见我从枕头底下掏出了一把美工刀。
他嗤笑一声：就你现在的样子,还想反抗我劝你还是省点力气吧！
我面无表情滑出刀片。
哦对了,一会儿打120
的时候,麻烦动作快点。
我不是真的想死。
说完,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刀片对准手腕。
寒冷渐渐侵蚀了我的身体,我呆呆的望着天花板,在一片尖叫声中彻底陷入黑暗。
27.
鼻尖萦绕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
我睁眼,入目是一片刺眼的白。
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我侧头,看见沈隽正握着我的手趴在病床边。
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注视,他猛然抬头,眼眶泛红,眼睫下有淡淡乌青。
沈隽指尖都有些颤抖,他小心翼翼抚摸着我的脸,仿佛在确认我是真的醒过来了。
痛不痛啊
痛。我鼻尖一酸,沈隽,我真的好痛。
沈隽慌了神,他轻轻将我抱进怀里,手掌缓缓顺着我的背。
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
从今往后,没有任何人可以再伤害到你。
医生来给我做了检查,叮嘱我好好休养。
沈隽喂我喝水吃饭时,我听见病房外有人在吵嚷。
我有些疑惑,沈隽却摇了摇头,抬手将被子盖在我身上。
你不要管,乖乖睡觉。
住院第三天,沈隽陪我到楼下遛弯时,我终于见到了那个人。
是我爸。
他被保镖拦在十米开外,扯着嗓子喊我的名字。
沈隽低头询问我的意见：要见他吗
我点头：这件事情,总要解决。
28.
我爸胡子拉碴,穿着几天没洗的衬衫,神情十分憔悴。
看向我时,他脸上满是谄媚的笑。
小余啊,你和沈家太子爷在一起了,怎么也不跟爸说一声
我盯着他,没说话。
我爸搓了搓手,又尴尬地转移话题。
你妈真是太过分了！竟然把自己的亲生女儿逼到这个地步！
早知道她这样对你,爸就不该把你留在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身边！
她把你姐也教坏了,害得你姐跟她一起被抓！
不过她们也是活该,就让她们在里面好好反省反省！
我逐渐没了耐心：你有话直说。
小余啊,爸知道你这些年受了不少苦。
等你病好了,我就跟你妈离婚！
你跟爸回家,爸保证,以后会好好弥补你的！
说着他顿了顿。
只是现在……公司遇到了点困难。
爸知道沈家太子爷也是在为你出气,但、但咱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
你能不能替爸求个情让他高抬贵手,放楚家一条生路
我笑了笑：不能。
我爸愣住。
你觉得,我这么多年的折磨,都是为谁受的
是你啊,我的爸爸。
我冷冷看着眼前这个虚伪的男人。
作为丈夫,你背叛妻子。
作为父亲,你从来没有对孩子负过一天责任。
你不是真的觉得亏欠我,也不是真的想要弥补我。
你只是猫哭耗子,妄图用那点可怜的血缘亲情绑架我、利用我。
我站起身,看着我爸逐渐灰败的脸色。
难道我没有跟你说过吗
这个家里,我最恨的其实不是我妈。
而是你。
29.
出院那天,我独自去了一趟警局。
我妈和李颜在拘留所里待了几天,已经形容枯槁。
警员在做调解的时候,我提出了我的诉求。
我可以不告她们,但我需要刘玲和李颜女士亲口承认对我的所作所为并向我道歉。
同时我将录像留作证据,并保留起诉的权力。
至于那个差点侵犯我的男人,我不接受和解。
等一切尘埃落定,天已经黑了下来。
我拿着忏悔录像走出警局,我妈却突然出声叫住我。
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她眼里一片死气沉沉,问：你很恨我吧
在你失败的人生中,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也心疼过、可怜过你。
我甚至还想过,你的痛苦和煎熬,是不是真的拜我所赐
我想过去死,一了百了,可是我不甘心。
慢慢地我发现,只有恨你,我才能活下去。
你说你给了我生命。我指了指缠着纱布的手腕,现在,这条命我已经还给你了,从今往后,我们再没任何瓜葛。
说完,我不再逗留。
转身的瞬间,我似乎听见一声细若蚊蝇的呢喃。
对不起。
我没听进去,因为,我并不打算原谅。
30.
回到公寓,一开门,我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沈隽双臂结结实实地环住我,额头轻轻抵在我发顶。
欢迎回家,宝宝。
给你准备了礼物。
话音落下的瞬间,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仿佛在庆祝我的新生。
眼前升腾起一层水雾,我伸手回抱住他。
沈隽,你许个愿吧。
沈隽挑眉,有些意外,我
我点头,你生日那天,因为我的出现,好像都没来得及许愿。
沈隽笑了起来,深邃的瞳孔里清晰印着我的倒影。
他双手捧起我的脸,在我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那就祝我,年年有余。
31.
再次见到李颜,是她到学校办理休学。
我爸为了拉投资,逼迫她嫁给了一个年过半百的王姓老板。
可这仍然没让他度过难关。
三个月后,楚家宣告破产,房、车全部被拍卖。
我爸的那个小三还卷走了他仅剩的一点钱,逃到了国外。
听说我妈生了场大病,出院后就独居在老城区的一间破房子里。
我曾在校外的垃圾回收站见过她一次。
她拖着一大堆废品,远远看见我时,眼神闪躲。
同学好奇问：李余,那是谁啊怎么老是偷偷看你。
我摇头：不认识。
后来,我考上了曾经梦寐以求的学校的研究生,并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
沈隽抱着鲜花坐在台下看我。
闪光灯照耀在我身上,我笑着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李余。
年年有余的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