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一场大火,我葬身火海。
陆霆骁痛失爱妻,化身复仇修罗。
无人知晓,我被隐藏在暗处的男人救下。
成为他威胁陆霆骁的秘密王牌。
我活着,却失忆毁容。
如同行尸走肉,被囚禁,被利用。
十年后,我被当作一枚弃子,丢到了陆家大门口。
他以为我是敌人派来的探子,毫不留情地将我再次丢弃。
可孩子无意间的一句话,和我脸上那相似的纱布。
却让陆霆骁绝望的心湖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不是苏青,不是敌人,我是秦烟。
是陆霆骁以为死去,苦寻十年的妻子。
当记忆碎片重组,我不再是被摆布的工具,而是与他并肩作战。
这一次,那些藏在阴影里的罪恶,将因我的归来而被彻底粉碎。
1
你以为装疯卖傻就能逃脱
他的声音冰冷,如同极地的寒风。
我全身都在痛,不知道自己在哪儿。
也不知道他是谁。
我只记得,醒来就在这个冰冷的房间里。
他叫我看着他。
他的目光锐利,像能刺穿一切。
他有一张英俊到近乎刻薄的脸。
我的耐心有限。
他坐在轮椅上,黑色定制西装熨帖。
他的双腿似乎没有知觉。
你是谁派来的
我动了动干裂的嘴唇。
发出的声音嘶哑微弱。
我……我是谁
他显然对我的回答早有预料。
冷笑了一声。
又来这套把戏。
十年了,你觉得我还会信吗
他挥了挥手。
身后的保镖上前一步。
他们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一件肮脏的货物。
给我把她丢出去。
丢到,外面街上。
我被粗暴地拽起。
剧痛自身上各处传来。
他们扯着我的头发。
将我拖出了房间。
沿着长长的走廊。
我听见他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回荡。
别让她再出现在这里。
再有下次,直接处理掉。
我被丢出门时,天正下着雨。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
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撑着地,想站起来。
一个更小的身影出现在雨幕里。
他撑着一把黑色的伞。
站在不远的地方。
他的脸很稚嫩。
但眼神却像他父亲一样冷漠。
他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
雨水冲刷着我的伤口。
我趴在地上,狼狈不堪。
那孩子只是看着。
没有靠近。
直到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走过来。
弯腰对那孩子说了句什么。
孩子才收回目光。
转身,跟着男人进了屋子。
大门在我眼前关上。
隔绝了两个世界。
我叫苏青。
这是我从【他】那里听到的名字。
除此之外。
我一无所有。
我被安置在郊区一间破旧的旅馆里。
身上的伤,我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但都很重。
钱是我被丢出来时。
那个男人——他父亲的下属,扔给我的。
不多。
只够最基本的生存。
我靠着墙坐下。
雨还在下。
冰冷刺骨。
脑子里空空荡荡的。
像一个被格式化的硬盘。
我试着去想。
我是谁。
我来自哪里。
为什么会在那个地方。
那个坐在轮椅上,眼神像冰一样的男人又是谁。
每一次尝试。
都只带来剧烈的头痛。
我只能放弃。
2
我在旅馆里捱了三天。
靠着仅剩的钱买了些药。
简单的处理了伤口。
但右脸颊的伤口很深。
即使缠着纱布。
也止不住的疼痛。
钱快花完了。
我必须想办法活下去。
我不能就这样等死。
尽管我不知道,活下去的目的何在。
但我本能地,抗拒死亡。
我在小镇上找工作。
因为脸上的伤和苍白的脸色。
几乎没有人愿意雇佣我。
直到我在一家废弃仓库改造的书店里。
找到了一份夜班图书管理员的工作。
工作很清闲。
工资也很低。
但至少能让我活下去。
我戴上口罩。
遮住受伤的右脸。
我在书店里度过了一个月。
期间没有再见到那个男人。
也没有再见到那个孩子。
我以为我的生活就会这样平淡地继续。
直到那个雨夜的再次重逢。
那晚我上夜班。
外面下着瓢泼大雨。
书店关门后。
我一个人在店里整理书籍。
雨声很大。
但我还是听见,门口有轻微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
是谁
我走到门口。
透过门上的小窗望出去。
那孩子。
他独自站在雨里。
身上没有伞。
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
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打开了门。
他站在门口。
黑色的眼眸直直地看着我。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没有哭。
但看起来很可怜。
你为什么来了
我低声问他。
他没有回答。
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走进了书店。
他身上的雨水滴在干净的地板上。
留下湿漉漉的脚印。
我赶紧拿了条毛巾给他。
让他擦擦身上的雨水。
他没有接毛巾。
只是抬头,看着我。
你是苏青吗
他突然问我。
我的心猛地一跳。
苏青
那是他父亲叫我的名字。
但我没有名字。
我不知道我是谁。
面对孩子的疑问。
我感到一阵迷茫。
我摇了摇头。
我不记得了。
我说实话。
孩子听到我的回答。
眼里似乎闪过失望。
但很快。
那丝情绪就被他压了下去。
他又问。
那你认识秦烟吗
秦烟
这个名字让我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
是火。
很多火。
还有哭声。
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
我忍不住扶住了旁边的书架。
孩子敏锐地察觉到我的异常。
他上前一步。
伸出小手。
轻轻拉住了我的衣角。
他的手很凉。
像他父亲冰冷的掌心。
我的头痛稍稍缓解。
我看着孩子关切的眼神。
我知道,这两个名字对我来说很重要。
或者说。
对我过去的身份很重要。
我……
我刚想说什么。
书店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3
他出现了。
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
即使坐在轮椅上。
也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
他身后跟着几个保镖。
和那个西装男人。
他看见我身边的孩子。
冰冷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陆念。
他叫孩子的名字。
声音低沉,带着命令的意味。
孩子没有动。
只是紧紧地拉着我的衣角。
他漆黑的眼睛。
仍然看着我。
他父亲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依然带着审视和冷漠。
甚至还有一丝不耐烦。
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问孩子。
孩子没有回答。
只是倔强地站在那里。
他的视线又落在我身上。
停留在我缠着纱布的右脸上。
你为什么缠着这个
他问孩子。
孩子指了指我的脸。
又指了指自己的小腿。
他的小腿上,也缠着纱布。
看起来是新伤。
我的心又是一跳。
不好的预感升起。
秦烟当年烧伤了脸。
孩子突然说了一句。
他的声音不大。
但在安静的书店里。
却像一声惊雷。
他父亲的脸色瞬间变了。
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
震惊,痛苦,还有一丝……不敢置信。
他直直地盯着我的脸。
那双冰冷的眼睛里。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他突然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动作急切。
却因为双腿的问题,身体晃了一下。
身后的保镖立刻上前扶住了他。
但他没有理会保镖。
只是朝着我走了过来。
一步。
两步。
他的脚步声很轻。
却像敲在我心上一样。
他走到我面前。
伸出手。
带着一种颤抖。
他似乎想触碰我的脸。
但又害怕弄疼我。
他的指尖最终停在我的纱布上方。
没有落下。
他低着头。
离得很近。
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
混合着雨水和雪松的冷冽气息。
你……
他的声音变得嘶哑。
再没有之前的冷漠。
你是谁
他再一次问我。
但这一次。
语气里充满了迫切和祈求。
孩子抬起了头。
他也看着我。
他的眼神里。
不再是冷漠。
而是期待和不安。
我……
我的头又痛了起来。
眼前闪过更多的画面碎片。
火。
尖叫。
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是那个男人。
他站在火里。
朝我伸出手。
我无法抓住他。
我倒下了。
被火焰吞噬。
疼痛让我跪了下去。
我捂着头。
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立刻弯腰。
试图扶住我。
但他腿脚不便。
只能半跪在我身边。
孩子也扑了过来。
紧紧抱住我的胳膊。
妈妈!
孩子突然大喊了一声。
妈妈
4
这个词像一个开关。
猛地打开了我脑海深处的一道阀门。
更多的记忆涌入。
如同海啸。
席卷而来。
我看见一个女人。
她抱着襁褓里的孩子。
温柔地哄着他。
她看着一个男人。
男人冰冷的外壳下。
藏着对她无限的温柔。
那女人。
有着一张美丽完整的脸。
没有疤痕。
那孩子。
是陆念。
那个男人。
是陆霆骁。
我的名字。
不是苏青。
是秦烟。
我猛地睁开眼睛。
看向面前焦急的男人。
看向紧抱着我的孩子。
我的眼泪掉了下来。
无声地。
汹涌地。
男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的身体僵住了。
然后。
他抱住了我。
用一种近乎疯狂的力道。
秦烟……
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我的名字。
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失而复得的喜悦。
孩子哭出了声。
妈妈!你回来了!
我靠在男人的怀里。
抱着我的孩子。
破碎的记忆如同潮水般回流。
我记起了。
我死于一场大火。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我记得我跑回火场。
为了找我的孩子。
秦烟。
我是秦烟。
陆念的妈妈。
陆霆骁的妻子。
我曾经以为。
我已经死了。
彻彻底底地。
可我现在还活着。
这是怎么回事
陆霆骁抱着我。
紧紧的。
他的身体在颤抖。
那曾经冰冷如同岩石的男人。
此刻却像一个孩子。
发出压抑的哭声。
孩子趴在我身上。
哭得撕心裂肺。
我伸手。
颤抖地摸了摸他的背。
十年了。
我的孩子。
我的丈夫。
我以为我失去了一切。
我以为我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陆霆骁将我打横抱起。
仿佛我还是当年那个轻易就能抱动的女人。
他抱着我。
走向门口等候的车。
他的步伐不再狼狈。
而是充满了力量。
一种失而复得的力量。
我靠在他的怀里。
看着他英俊的侧脸。
他变了很多。
当年他没有这么冷漠。
也没有坐在轮椅上。
我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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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给了他巨大的打击。
车里很暖和。
跟外面的雨夜形成鲜明对比。
陆念坐在我旁边。
紧紧抓着我的手。
小小的手。
却带着力量。
像是怕我再次消失一样。
陆霆骁坐在我另一边。
他的手一直搂着我的腰。
不曾松开。
为什么
我沙哑地问他。
问他为什么我的脸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我失去了记忆。
为什么我又出现在这里。
他低头。
吻了吻我的额头。
吻了吻我脸颊的纱布。
回家再说。
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
跟记忆中的他重合。
跟那十年来我听见的传闻判若两人。
5
陆家别墅。
我曾经生活了很久的地方。
重新出现在我眼前。
跟记忆里有些不同。
但主体结构还在。
佣人们都用震惊的眼神看着我。
看着陆霆骁抱着我进来。
他没有理会他们。
抱着我直接上了楼。
陆念亦步亦趋地跟着。
回到了主卧室。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除了我的脸。
我的记忆。
和陆霆骁的腿。
他将我轻轻放在床上。
自己坐在床边。
陆念坐在我另一边。
我们一家三口。
第一次。
或者说是十年后第一次。
安静地待在一起。
陆念先开口了。
妈妈,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眼里的泪水又涌了出来。
我抱住他。
心疼得无法呼吸。
怎么会。
我摸着他的头发。
妈妈一直在找你。
这是我的真心话。
即使没有记忆。
我的本能一直在寻找。
寻找我遗失的东西。
他哭得很厉害。
将十年来的委屈和思念。
都哭了出来。
陆霆骁坐在旁边。
看着我们。
他的眼里充满了柔情。
和一丝,让我心惊的歉疚。
孩子哭累了。
靠在我怀里睡着了。
陆霆骁轻轻将他抱起。
放到里侧的床上。
又回到我身边坐下。
他握住我的手。
他的手掌宽厚温暖。
跟雨夜里拉住我的手。
冰冷刺骨的感觉截然不同。
对不起。
他低声说。
对不起,我来晚了。
我看着他。
看着他眼里的痛苦。
发生什么了
我问他。
问那场大火后。
发生的一切。
他讲述了那夜。
讲述了我冲进火场。
讲述他赶回来时。
只看见一片废墟。
讲述他挖了三天三夜。
只挖出了我的焦尸。
我的身体猛地一颤。
焦尸
可我现在还活着。
他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的脸完全变了。
失去了记忆。
他说。
当年火场温度太高。
尸体已经无法辨认。
但他找到了我的项链。
还有一枚戒指。
他咬着牙。
认定那是我。
我发誓要报仇。
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厉。
我知道。
那不是报纸上说的。
掌控整个商业帝国的陆总。
那是十年前。
孤注一掷。
为我复仇的男人。
他说。
那场火不是意外。
是针对他的一次暗杀。
目标是我。
为了切断他的软肋。
当时的陆家。
内部权力斗争激烈。
他站到了顶端。
得罪了很多人。
其中就有他的堂叔。
陆家的老牌势力。
那些人。
利用我。
利用陆念。
设下了那个局。
我将陆家彻底清洗了一遍。
他的语气平静。
却让人不寒而栗。
所有参与的人。
包括那个堂叔。
一个不留。
我听着他的讲述。
感觉心被揪紧了。
那十年。
他经历了什么
他为了复仇。
为了养大孩子。
为了……寻找可能还活着的我
我一直觉得不对劲。
他揉了揉我的手。
我看见的那具尸体。
有太多疑点了。
虽然DNA比对显示是你的。
但我总觉得。
你还在哪里活着。
他倾尽陆家的资源。
寻找了我十年。
没有放过任何一丝线索。
所有的失踪人口。
所有的无名尸体。
所有的医疗记录。
他像一个疯子一样寻找。
他说。
那些年来找他的女人。
很多都长得像我。
或者有我的影子。
都是那些人为了监视他。
或者企图替代我。
她们身上都没有你的味道。
他低头。
将脸埋进我的颈窝。
深深吸了口气。
你的味道。
我不会认错。
他说我被丢出陆家大门那天。
他在楼上窗户看见了我的身影。
即使是背影。
即使那么狼狈。
他都觉得似曾相识。
但十年来的失望太多。
他不敢相信。
怕再次扑空。
我让人调查了你。
你的所有过往。
都是伪造的。
那更加确定了我的猜测。
直到那天。
在书店门口。
他看见了我的右脸。
尽管被纱布缠绕。
但他知道。
那里有一道深深的伤疤。
就像他记忆里。
那个女人留下的印记。
那晚。
他突然站起来。
不顾一切地冲向我。
是因为陆念的那句话。
秦烟当年烧伤了脸。
陆念的小腿。
是他不小心烫伤的。
缠着纱布。
孩子看见我的脸。
联想到了他只在照片里见过的。
他妈妈的伤疤。
6
是的。
火灾发生时。
我为了救孩子。
冲回了二楼。
房梁塌下来。
我被砸中。
脸被烧伤。
但他找到的尸体。
脸上没有伤疤。
他现在明白了。
那具尸体是伪造的。
是那些人为了让我彻底死亡。
布下的另一个局。
我被陆霆骁紧紧抱着。
听着他的解释。
脑海里的碎片渐渐拼凑完整。
我记得火灾后。
我并没有立刻死去。
我被人救了出来。
但伤得很重。
失去了意识和记忆。
我被一个男人带走了。
那个男人。
是陆家的旁系。
曾在他堂叔手下做事。
他似乎良心发现。
或者别有目的。
他没有将我交给那些仇人。
而是将我藏了起来。
他替我伪造了身份。
苏青。
这个名字就是他给我的。
我轻声说。
陆霆骁的声音立刻紧绷了。
是谁
那个人是谁
他的复仇。
还没完全结束。
我摇头。
记忆中。
那个男人总是戴着帽子。
压得很低。
我看不清他的脸。
他对我很好。
但也限制我的自由。
他不让我离开。
他说外面危险。
我的脸受伤了。
需要静养。
直到不久前。
他突然告诉我。
外面有个男人在找我。
说我是他妻子。
名字叫苏青。
让我去见他。
他说这是我唯一的生路。
他还给了我一些钱。
让我自己离开。
他像是在躲避什么。
匆匆忙忙的。
然后我就被丢在了陆家大门口。
我出现在陆家附近。
不是巧合。
是被那个男人特意安排的。
他为什么这么做
是将我送回陆霆骁身边
还是另一个阴谋
我将这些告诉了陆霆骁。
他沉默了很久。
他想干什么
他自言自语。
那个男人。
是陆家清洗中漏掉的吗
或者他根本没有参与火灾。
只是恰好救了我
但他的行为太可疑了。
伪造身份。
限制自由。
十年后又将我送到陆霆骁身边。
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陆霆骁立刻让人去调查那个男人。
但没有任何线索。
他像是人间蒸发了。
或者他根本就不存在。
只是一个假身份。
别怕。
陆霆骁抱着我。
你回来了。
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知道。
这只是开始。
我的回归。
打破了十年的平静。
那些曾经想杀我的人。
也许还在暗处。
那个救了我。
又将我送回来的男人。
也许也是敌人。
但我不再是一个无知的失忆者。
我找回了我的身份。
找回了我的家人。
我拥有了力量。
即使脸上的伤疤还在。
记忆没有完全恢复。
但我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苏青。
7
我的脸……
我摸了摸右脸的纱布。
陆霆骁立刻说。
我找了最好的医生。
会治好你的。
你的记忆。
我们慢慢找回来。
我都在。
你不用再一个人面对了。
我看着他。
看着他眼里的温柔。
他这十年。
一定过得很辛苦。
支撑他活下来的。
是陆念。
是寻找我的一线希望。
和复仇的信念。
我伸出手。
摸了摸他布满风霜的眉角。
他似乎很疲惫。
睡吧。
我轻声说。
都过去了。
他抱着我。
像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我在他的怀里。
第一次感觉到了。
真正的安心。
那个救了我,又将我送回来的人。
肯定知道我和陆霆骁的关系。
他知道我失忆了。
也知道我的脸伤了。
他为什么将我送到陆霆骁身边
不是直接送回去。
而是让我以苏青这个假名字。
用一种被误认为骗子的方式。
出现在他面前
他的目的。
绝对不只是让我活着这么简单。
我的直觉告诉我。
这背后一定藏着更大的阴谋。
我悄悄观察陆霆骁。
这几天。
他对我几乎寸步不离。
生怕我再次消失。
他让最好的医生给我治疗脸上的伤。
请来心理医生帮助我恢复记忆。
陆念也很开心。
虽然还有些陌生。
但每天都粘着我。
给我讲学校里的事情。
讲他爸爸这些年的生活。
我才知道。
他爸爸为了找到我。
几乎查遍了全世界。
他建立起庞大的情报网。
将整个商业帝国。
变成了寻找我的工具。
爸爸说,只要世界还在运转,妈妈就一定还在。
陆念靠在我怀里。
说出陆霆骁对他说过的话。
我的心酸涩又温暖。
我的死。
毁掉了陆霆骁的一部分灵魂。
他变得冰冷。
暴戾。
不近人情。
他坐在轮椅上。
是因为当年他复仇时。
受了很重的伤。
伤到了腿。
但他从未告诉陆念原因。
只说是意外。
他不想让孩子知道。
他曾活在刀口舔血的日子里。
这些年。
他将自己伪装得很好。
在外人面前。
他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陆总。
在陆念面前。
他是一个严厉又慈爱的父亲。
只有在我面前。
他才露出了。
那十年积攒下来的疲惫和伤痕。
以及。
他最深沉的爱。
8
我试着回想更多细节。
那个救我的男人。
他说我的命是他救的。
所以我的命属于他。
他说如果我离开。
他就毁掉我拥有的一切。
他用我的性命威胁陆霆骁。
我知道了。
他当年救我。
不是为了报恩。
也不是良心发现。
他用我的命。
跟陆霆骁做了交易。
用我的活着。
换取某些利益。
或者。
用我的命来控制陆霆骁。
那些模糊的记忆碎片。
渐渐清晰起来。
那个男人戴着帽子。
声音嘶哑。
他说。
你活着,他才能继续给我赚钱。
你死了,我就让他的帝国崩塌。
他将我藏起来。
不是为了救我。
而是将我当作一张王牌。
用来对抗。
或者控制。
陆霆骁。
他一直在暗处观察陆霆骁。
观察他痛苦。
观察他寻找。
观察他变得强大。
现在。
他将我推出来。
是为了回收他的王牌
还是想利用我的回归。
制造新的混乱
我将这些告诉了陆霆骁。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
是他。
我就知道,不会就这么算了。
陆家的清洗。
并没有彻底。
有一些漏网之鱼。
像蛰伏在暗处的毒蛇。
伺机而动。
那个男人。
或许就是其中的一条。
或者。
他是被背后更大势力操控的傀儡。
陆霆骁立刻加强了戒备。
别墅周围布满了保镖。
我的每一次行动。
都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这让我有些不适应。
但更多的是安心。
我知道他在保护我。
他在害怕。
害怕再次失去我。
别怕。
我反过来安慰他。
拉住他紧绷的手。
我不会再离开了。
他将我搂进怀里。
力道很重。
仿佛要将我揉碎在身体里。
他吻了吻我的发顶。
我知道。
他的声音沙哑。
这一次,就算死。
我也不会放开你。
陆念已经完全接受了我。
他叫我妈妈。
会跟我分享他的小秘密。
他会给我看他画的画。
画里有他。
有爸爸。
还有我。
我们三个人手牵手。
站在一栋大大的房子前。
房子旁边有一棵树。
树下有一只狗。
我问他。
那只狗是谁。
他说是路边流浪的。
爸爸把它带回家了。
养在院子里。
我很惊讶。
想起那天雨夜。
在书店门口。
我看到的那条流浪狗。
我随手将仅剩的食物分给了它。
陆念说。
那天他之所以会在书店门口。
是因为他看见了我喂狗。
9
那条狗。
是他和妈妈以前一起喂过的。
在一次慈善活动中。
我在孤儿院门口喂养流浪动物。
他妈妈。
也就是我。
也曾这样做过。
陆念当时年纪很小。
但记住了妈妈的善意。
他看到我在雨里喂狗的身影。
觉得很像他的妈妈。
所以他才会独自跑去书店找我。
我看见你的侧脸时,就像看见了妈妈。
陆念抱着我。
将头埋在我怀里。
但爸爸说,妈妈已经死了。
所以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那天在书店。
陆念问我名字。
又问我秦烟。
是想确认我的身份。
当他看见我脸上的纱布。
联想到妈妈的伤疤。
他才会脱口而出秦烟当年烧伤了脸。
这句话。
彻底打破了陆霆骁十年来的壁垒。
让他直面了那个。
他既渴望。
又恐惧的真相。
原来。
我能回到这里。
陆念是第一个牵线的人。
我在陆家休养。
陆霆骁处理公司的事务。
他比以前更忙了。
但只要有时间。
他就会陪着我。
跟我讲过去的事情。
帮我找回记忆。
他讲我们如何在孤儿院相依为命。
他讲他如何拼命赚钱供我读书。
他讲他如何在腥风血雨中站稳脚跟。
他讲我们结婚的喜悦。
他讲陆念出生的幸福。
他讲那场大火的绝望。
他讲他这十年来的痛苦和煎熬。
我在他的讲述中。
一点点拼凑起完整的自己。
拼凑起我们曾经拥有的幸福。
和那些。
刻骨铭心的伤痛。
脸上的伤在慢慢愈合。
虽然疤痕还是明显。
但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狰狞。
记忆也在慢慢恢复。
我记起了更多细节。
那个救我男人的声音。
那个他用来威胁陆霆骁的条件。
他要陆霆骁每年拿出陆家盈利的百分之十。
作为交换。
保证我活着。
陆霆骁答应了。
为了我活着。
他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我的存在。
反而成了陆霆骁的掣肘。
这才是那个男人的目的。
他无法直接打垮陆霆骁。
就用我来吸他的血。
压制他。
消耗他。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不能成为陆霆骁的负担。
我必须做些什么。
我悄悄开始调查。
利用我在陆家内部听到的消息。
利用陆霆骁的书房。
他没有对我设防。
书房里的资料。
我都可以看。
我查到了那个男人的信息。
他叫陈海。
是陆家旁系的远亲。
当年在陆家不受重视。
但他心狠手辣。
暗中积攒了不少势力。
火灾那天。
他不是恰好救了我。
他是陆霆骁堂叔的属下。
被派去确定我死亡。
但看到我还有一口气。
他临时起意。
将我藏了起来。
当作日后翻盘的筹码。
他一直在秘密经营自己的势力。
跟陆霆骁玩猫鼠游戏。
陆霆骁知道他活着。
但找不到他藏在哪儿。
也不知道他还活着这件事。
是不是还有别的同伙知道。
10
陈海这些年。
一直用各种手段。
从陆霆骁那里获取利益。
威胁他。
消耗他。
甚至他把我送回陆家。
也是精心设计的一步棋。
他知道陆霆骁会认出我。
知道我的回归。
会牵扯出当年的旧案。
会引起陆家内部新的动荡。
而他。
就能趁乱。
收割更大的利益。
我不能让他的计划得逞。
我找到陆霆骁。
将我调查到的信息告诉了他。
他听完我的话。
沉默了很久。
他看着我。
眼神里充满了复杂。
你恢复了多少
他问。
我摇了摇头。
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们现在知道他在哪里。
以及他想要什么。
陈海在一个隐秘的地下世界。
经营着他的势力。
他手上有陆家的一些黑料。
还有当年火灾的证据。
他想用这些东西。
彻底扳倒陆霆骁。
取而代之。
或者。
至少咬下陆家最大的一块肉。
我的回归。
加速了他的计划。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失忆的工具。
可以任他摆布。
他错了。
陆霆骁看着我眼里闪过的寒光。
知道我不再是十年前那个。
只会被他保护的女人。
他笑了。
笑容里带着宠溺。
和一丝。
只有我们两个才懂的。
属于黑暗世界的默契。
你想怎么做
他问我。
他没有说我来。
而是问你想。
因为他知道。
这一次。
我不是受害者。
我是复仇者之一。
我不再是被动的等待。
我有了主动出击的力量。
我的记忆没有完全恢复。
但我的性格。
我的本能。
都回来了。
我在孤儿院那种环境下长大。
跟着陆霆骁闯荡过。
我不是温室里的花朵。
我是杂草。
生命力顽强。
我在陈海那里被囚禁了十年。
尽管失忆。
但也学会了观察。
学会了隐藏。
学会了等待时机。
我引他出来。
我说。
以我自己为诱饵。
陆霆骁眼神一凝。
不行。
他立刻反对。
太危险了。
我摇头。
只有我。
才能让他完全相信。
相信他的计划还在进行。
相信我还在他的掌控中。
我给他看了我找到的一些信息。
陈海的一个重要据点。
和他的活动规律。
我们制定了一个计划。
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
这个计划非常冒险。
将我置于危险的境地。
陆霆骁很担心。
但他尊重我的决定。
因为他知道。
只有彻底解决陈海。
我才能真正安全。
我们的家人。
才能真正平静地生活。
行动那天。
我按照计划。
独自去了陈海提供的地址。
那是一个废弃的码头仓库。
阴森潮湿。
我穿着普通的衣服。
脸上没有化妆。
只留下了那道明显的疤痕。
我在他面前。
不需要任何伪装。
陈海出现了。
他依然戴着帽子。
坐在一个箱子上。
看着我的眼神。
像在看一件属于他的物品。
11
你来了。
他的声音嘶哑。
我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陈海笑了。
笑声刺耳难听。
十年了。
你以为你真的逃得掉吗
他得意洋洋。
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他开始讲述。
讲述他是如何从火场将我救出。
如何伪造我的死亡。
如何用我的命。
从陆霆骁那里榨取利益。
他将我送回陆家。
是想看一出好戏。
看陆霆骁痛苦。
看陆家动荡。
然后他再趁机收网。
彻底吞掉陆家的产业。
他以为我还是那个失忆的傻瓜。
他没有想到。
我的记忆正在恢复。
他更没有想到。
陆霆骁会如此迅速地。
揭穿他的计划。
我看着他。
眼神冰冷。
你错了。
我开口。
声音平静。
我不是你的工具。
陈海的笑容僵住了。
他看着我。
眼神警惕起来。
你记起来了
他声音低沉。
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我没有回答。
只是慢慢地抬起手。
我的手里。
捏着一枚小小的追踪器。
我将它放在箱子上。
对着陈海。
露出了一个微笑。
陈海。
我说。
这一次。
是你逃不掉了。
陈海脸色大变。
他猛地站起来。
想要逃跑。
但他刚迈出一步。
无数黑色的身影。
从仓库的各个角落涌了出来。
是陆霆骁的人。
他们像幽灵一样。
无声无息。
陈海被团团围住。
他这才意识到。
他不是狩猎者。
他是猎物。
他看着我。
眼神凶狠。
是你!
你骗我!
他咆哮。
我平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被陆霆骁的保镖制服。
他输了。
输给了他的贪婪。
输给了他对我的低估。
也输给了。
陆霆骁对我。
以及我们之间感情的。
绝对信任。
陆霆骁坐着轮椅。
被护送着来到了仓库。
他看着陈海。
眼神冰冷。
陈海看着他。
又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我。
突然狂笑起来。
陆霆骁!
你以为你赢了吗
我只是冰山一角!
当年想杀你们的人。
还多着呢!
他叫嚣着。
企图制造新的混乱。
陆霆骁没有理会他。
只是朝我伸出了手。
我走上前。
将手放在他掌心。
他的手温暖有力。
像一座山。
让我依靠。
结束了。
他说。
对我说。
也对陈海说。
陈海被带走了。
他的势力被彻底瓦解。
他手里的黑料和证据。
都被陆霆骁掌控。
他再也翻不起任何浪花。
危机解除了。
但这只是我们迈向平静生活的第一步。
我还需要彻底恢复记忆。
陆霆骁的腿伤也需要治疗。
还有陆念。
需要我们更多的爱和陪伴。
我们回到了陆家别墅。
陆念已经睡着了。
睡得很安稳。
知道我们为他扫清了威胁。
陆霆骁抱着我。
坐在窗边。
看着窗外的夜色。
陈海说的是真的。
他轻声说。
当年,还有别的人。
那些人的身份。
陆霆骁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他们是一些。
隐匿在社会上层。
不想陆霆骁继续掌控巨大财富和权力的人。
但陈海。
是他们推到明面上的棋子。
现在棋子被废。
他们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陆霆骁已经有了应对的计划。
我来处理。
他说。
语气坚定。
我靠在他肩上。
我们一起。
我说。
不再是十年前。
他一个人承担所有黑暗。
我们现在是一家人。
一起面对风雨。
脸上的纱布已经拆掉了。
疤痕还在。
陆霆骁请来的医生说。
可以做祛疤手术。
需要时间。
但有望恢复。
我的记忆也在持续恢复。
关于陈海。
关于我在他那里的十年。
关于他如何用药剂控制我的记忆。
如何用我的命去威胁陆霆骁。
我记起了所有。
那些痛苦的经历。
那些被囚禁的岁月。
现在回想起来。
依然让我心悸。
但它们。
让我更坚强。
12
陆霆骁抱着我。
轻轻抚摸我脸上的疤痕。
疼吗
他问。
不疼了。
我摇头。
都不疼了。
心里的伤。
也在慢慢愈合。
有爱。
有家。
有未来。
曾经的黑暗。
无法吞噬我们。
陆念醒了。
跑进来找我。
他看见我脸上的疤痕。
伸出小手指。
轻轻碰了碰。
妈妈,还疼吗
他问。
我笑了。
抱着他。
不疼了。
因为念念在这里。
爸爸在这里。
他笑了。
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那感觉。
比任何药物都有效。
比任何手术都能治愈。
我在陆家的日子。
一天天过去。
我们像最普通的一家人一样生活。
陆霆骁不再是那个冰冷的总裁。
他在家时。
会陪陆念玩。
会笨拙地给我做饭。
会牵着我的手散步。
我的记忆完全恢复了。
我记起了过去的一切。
好的。
坏的。
痛的。
爱的。
我记起了我们所有的承诺。
我记起了。
当年我是如何毫不犹豫。
冲进火海找他。
找我们的孩子。
因为他是我的一切。
现在。
他还在。
我们的孩子也在。
一切都值得。
我的脸在慢慢恢复。
疤痕变淡了很多。
但依然存在。
陆霆骁说。
不管变成什么样。
他都爱我。
他说。
那些疤痕。
是我爱他的证明。
是我为孩子。
为这个家。
付出的代价。
他说。
没有那些疤痕。
他可能永远找不到我。
是他寻找我的印记。
是我们重逢的契机。
他这样说着。
我的心。
彻底软化了。
我们重新举行了婚礼。
在曾经被烧毁的房子原址上。
陆霆骁重建了一个家。
一切都按照我当年的喜好布置。
他依然坐在轮椅上。
但他的腿在治疗。
医生说。
有机会重新站起来。
就算站不起来。
对我来说。
他也是最可靠的依靠。
婚礼那天。
陆念作为小花童。
走在我前面。
他穿着小小的西装。
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
我穿着白色的婚纱。
脸上带着淡淡的疤痕。
走到陆霆骁面前。
他看着我。
眼眶微红。
十年。
太漫长了。
我们跨越生死。
跨越记忆的藩篱。
跨越无数阴谋和伤害。
终于。
再次走到一起。
我回来了。
我轻声说。
他的声音颤抖。
欢迎回家。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