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94年11月21日,旅顺,这一天阳光明媚,对于孙一楠来说今天是很开心的一天,甚至有可能应该是,这一生最开心的一天了,之所以说是有可能,只是因为跟成婚的那一天相比,真的有点分不清这一天和那一天,哪天最开心。
孙一楠可以说是非常幸福的,自小家境优越,自己读书也过得去,很早就考取了秀才,去年更是娶了自幼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颇为貌美的青梅,没有几个月青梅怀了孩子,但肚子颇大,有经验的人都说应该是双胞胎,为了这个孙一楠还挺担心的,毕竟对于女子生育来说,在这个年代真的是在闯鬼门关,不过幸得天佑,青梅产下了一对龙凤胎,自己也平安无事。
可以说孙一楠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幸福呢,有着祖传的财富,考上了秀才,未来事业也有了,而家庭又很和睦,他的父母也是身体健康,对他这个唯一儿子更是关爱有加。
如今又喜获麟儿,兼得千金,孙楠觉得现在自己,应该算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了。
现在唯一觉得有点不顺心的事,便是这几日颇有些流言,说是北洋那边已经被打败了,大清国已经不行了,倭军即将进攻旅顺。
不过虽然战乱将至,但的确是用不着担心的,孙家与旅顺的官员交情匪浅,就算倭军打过来,总也要招降纳叛,需要一些当地人维持治安,而作为旅顺当地大户的孙家,自然是当仁不让的。
如果倭国真的能蛇吞象,一如当年的清朝先祖覆灭大明一样,那么孙家早早投靠过去,说不准还能混个从龙之功,日后更加强盛,兴旺,如果这样想的话,孙家隐隐期望倭军应该早点到来,好让孙家能够更上一层楼。
就在孙家众人都开心的时候,却听大门方向传来轰的一声,随后哐当一声,似乎是大门到了,砸在地上的声音。门口那边呼喝连连,隐隐夹杂着些惨叫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孙一楠的父亲不悦的吩咐仆役,去大门口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仆役听到吩咐正要去,却只听大门方向传来了脚步声,是几个穿着绀色服装的倭国军人闯了进来,而伴随他们一起进来的却是一些惨叫声。
来的军人倒也不多,不过三人而已,一人拿着柄武士刀,另外两个人确是刺刀。
孙家众人虽然感觉来者不善,但是与官员都能迎来送往,毫不怯场,倒也不慌,孙父直接走向了军人,拱拱手,正要说话,却见拿着武士刀的那个军人,却是把刀向着孙父当头一劈,就砍下了孙父的头颅。
这一幕看的孙家众人惊吓当场,一时愣在了原地,然后倭国军人却并不给他们恢复神志的时间,举着刺刀照着他们的要害便捅了过去
。
孙家乃是旅顺城中的大户,家中有二十多个仆役,十余个护院,可到了这个时候,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候,仆役四散奔逃,而护院一个都找不到,也不知道被杀了,还是已经逃跑了。
一个月才几两银子啊,用得着卖命,去跟那些倭人军队拼死吗
突发的变故,让孙一楠一时目瞪口呆,转瞬间回过神来,急忙向后院跑去,他的母亲,他的娘子,他的儿女都在那里,无论如何要去保护他们。
孙一楠急忙冲向内宅,幸好孙家的宅院足够大,里面亭台花榭,小桥流水,不熟悉物路的人,也没办法一下就闯进内宅。
当孙一楠来到了内宅房间,不但他的娘子和两个孩子在,他的母亲也在这里。
孙一楠焦急万分,急忙想带他们离开这里,口中直道,快,快走,倭国人闯进来了。
孙母乃是大家闺秀出身,在这时处变不惊,镇定的问道,我们孙家不是小门小户,世代居于此地,就算是知县到这里,也要对我们恭恭敬敬,那倭人初到此地,怎敢对我们无礼
孙一楠听到此话只觉哭笑不得,在那太平时节,孙家不要说在这旅顺,即使在这大清国也是有门面的人家,一般的官员也不敢不把孙家放在眼里。
然而现在却是战乱时节,原本想着那倭国那么个弹丸小国,本来就不可能打赢大清,结果现在他们不但战胜了大清的北洋,竟然还打到了旅顺城,更加糟糕的是他们直接就在这里大开杀戒,使得孙家有心从倭,却恨无门路,现在竟遭此大祸。
孙一楠心下焦急,但是他却知道绝不可把前院父亲被杀的事告诉母亲,否则等会儿一个拖延,等到倭寇杀过来,那么一家人都要命丧黄泉了。
孙一楠刚才焦急万分,听母亲的话也稍微镇定了一下,虽然知道母亲说的不对,但是心神却是稍微恢复了一下,急忙说道:现在兵凶战危,是父亲叫我带你们先避一避的。
听到这话,孙母也不说什么了,毕竟真遇到兵灾,她一个长居于内宅之中的妇人,也的确没有多大主见,家中老爷发话要避一避,那自然要听从的。
他们很快便来到了这内宅一偏僻处,孙一楠找到地上一块石头,用力一转,只见地上出现一个洞口,这是孙家准备了很多年的避难所。
然而就在他们要顺着洞口下去的时候,一队倭国的士兵脚步声传来,一下就跑到他们跟前,让他们没有办法再进入。
哈哈哈哈！随着这声笑声传来,一个穿着倭国军官服饰的走了过来。
看着这个人的脸,孙一楠大吃一惊,脱口叫道,孙长！
不,不,不！那个倭国军官举起右手食指轻轻的摇了摇,道:在下坂本。
听了这话,孙一楠脑中灵光闪过,不禁一时浑身发冷,感觉冷到了骨子里,原来倭国为了这场战争,就连他们这样的旅顺城中大户,竟然都派了细作前来卧底。
那么与倭国作战的北洋水师,这旅顺城中的驻军等等情报,只怕都被他们摸得一清二楚,了如指掌了。
那么这场战争,也许在开战之前便已注定了胜负。
孙一楠深吸一口气,看了看瑟瑟发抖的妻子,母亲,上前一步双膝下跪,磕头道,孙家愿意举家投效大倭国,望坂本君接纳。
坂本看到孙一楠如此果断,刚刚他父亲被杀,却还能做出如此举动,也不禁心中暗赞,不愧是孙家培养的继承人,如此的果断,有魄力,识时务,真是可惜了。
这一次军令是旅顺必须要劫掠一空,孙家这样的大户也必须要抢,既然孙家都抢了,那么留下孙家原本财富的主人,那当然是不行的。
坂本说了一句倭国的语言,只见他背后那队倭国士兵拿起刀来便朝孙一楠的母亲,妻子身上砍去,随着她们的惨叫,孙一楠立刻站起,朝着她们看去,嘴里大叫一声不。
他阻止不了这场残杀,他的母亲和妻子霎时间便倒在血泊之中,更残酷的是,他那对刚刚出生的儿女,才刚刚见到的这世界,便被倭国士兵高高举起,朝地上使劲一摔。
孩子的脑壳便被摔裂了开来,地上红的,白的一地,眼见的孩子是没有活路了。
孙一楠悲恨万分,朝着坂本冲了过去,一拳打过去,却见坂本刀子一挥,便将他的手砍掉了。
断手之痛在这时却不算什么,孙一楠张开嘴便朝坂本脖子咬去。
却被坂本刀子一挥,便将他的头颅砍了下来,他的头落在地上,滚了滚,便来到了他的妻子孩子身边,似乎还有点知觉,眼睛流下两行血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一楠突然间就有了意识,他有些迷茫,看了看边上,却见他边上有一个好大好大的坑,里面有好多好多清国的人,有男人,女人,老人,小孩儿,但他们全部都死了。
在他前面有块大石头上,坐着那个曾经化名孙长,到他家打工的,实际上叫坂本的倭国军人。
坂本手里握着一块骨头,正拿着刀在上面不断的雕琢,似乎要做一件艺术品。
孙一楠看着坂本,一下清醒了过来,他左右看看,却看不到自己的家人。
自己已经成了鬼了吗那么家人呢,这旅顺城中那么多的百姓呢,难道只有自己一个人还能有意识
孙一楠想强迫自己冷静,想一想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但是看到那个坂本,根本压制不住自己的怒火,怒吼的冲了过去,朝着坂本用拳头打,用脚踢,用牙咬。
然而确是打了个寂寞,一点用都没有,连一丝微风都没有带起,坂本的头发都没有动上一下。
打了好久好久,一点都不累,但是毫无效果,打着打着,孙一楠感觉自己完全崩溃了,他抱着头蹲下来,大声的哭着,然而他的哭声也是没有任何人听到,就连自己都听不到,因为那根本就没有一点声音。
孙一楠蹲在地上抱头哭了很久。终于他明白了,自己只有意识发不出什么声音,所谓的拳脚打人,踢人,其实也不过就是自己的想象罢了,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拳脚,他在这世上除了那点意识,他什么都没有。
不对,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应该还有一块骨头那个叫坂本的,拿的那块骨头,应该就是他的骨头。这是他,或者是他全家,留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东西了。
又过了会儿,有士兵过来向坂本汇报了什么,坂本跟着士兵离开了。
而孙一楠在原地待不住,竟跟着坂本走过的脚步,飘了过去。
孙一楠跟着坂本,才发现现在这个旅顺,已经不像人间,或者说已经是人间地狱了。
倭军闯进了民宅,没有多久,那屋里便传出了惨叫的声音,也有些民众从屋里逃了出来,但也就这样了,很快就被那些军人所追杀,被用刺刀捅死,还有的被砍头,更可怕的是被活活烧死,在街头巷尾,到处都是百姓的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
有的地方,百姓被赶到一起,倭军用机枪进行扫射,跟着坂本一路飘来的孙一楠,光这样的集体屠杀都见到了好几起。
在这样的屠杀过程中,倭军还进行了种种灭绝人性的行为,他们将儿童用刺刀挑起,或者将其钉在墙上,把孕妇的肚子剖开,取出胎儿玩耍。
旅顺城中,往日的繁华景象不复存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到处是残垣断壁。
只看的孙一楠,目眦欲裂,怒火直上九重天。
然而他也只能在那里发怒,没有身体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即使是怒火再大,连一阵风都刮不起来,一点用处都没有。
然而就这样的旅顺城中,也还是有些幸存者的,有些清国人头上绑着布条,上面写着几个倭国的文字,靠着这个,他们倒是没有被杀,在那里挖坑,扛尸体,侥幸保住了性命。
孙一楠恨恨的看着这些幸存者,却宁愿他们被杀,这些幸存者人高马大,都是些干活的好手,然而他们早已被吓破了胆,哪怕是倭人就在他们身边,毫无防备,有机会反抗,也一点都不敢。
这些幸存者,有几个孙一楠还认识,他们所扛着的尸体,有他们的亲人,是那些扛尸人的父母,老婆,子女。
孙一楠真不知道这样的人还活着干嘛家已经没了,亲人都死了,却还要为这些侵略者做事,就为了保住自己那条贱命吗
难怪大清国竟然败给了那小小的倭国,国民这样的贪生怕死,又怎么能战胜如狼似虎的倭国。
底层是这样的无用,然而那高层,还有像孙家这样的豪绅,却早已打定了主意,遇到危险,便去投降,要忠心为敌国做事,换得家族的进步。
看着这人间地狱,想着以往的无耻的筹谋,孙一楠只希望自己没有醒过来,没有现在这个意识,跟家人一起永远的醒不过来好了。
想到这,孙一楠只觉得好困,看来自己终于不用再看到这残酷的世界,可以追随自己的家人去了。
然而孙一楠的愿望注定是落空的,他又一次醒了过来。
这一次孙一楠醒过来,耳边却传来了轰隆的炮响,啪啪的枪声,这明显是一处战场。
在他的边上,有几个倭国士兵正在战壕里休息,其中有一个倭国士兵,正拿着一个鼻烟壶在吞云吐雾。
孙一楠的眼神,正如在那旅顺城中,被那块骨头所吸引一样,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鼻烟壶,转眼间就明白了,那是他的骨头,他的骨头做成的鼻烟壶。
自己还能存在,有意识,大概就是他的骨头的原因吧。
不过这并不重要,看着倭兵在那惬意的休息,孙一楠虽然明知道可能是没有用处,但还是冲了过去,一拳狠狠的朝那家伙脸上打了过去,一拳复一拳,打了好久,果然还是没有一点用处。
孙一楠仰天悲嚎,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让自己再一次醒过来,但却什么也改变不了因为想要背弃自己的祖国,想要投靠倭国,是老天给他的惩罚吗可是不说当时旅顺城中,煌煌大清又有几个人会愿意忠诚自己的祖国改换门庭,投靠更强的国家,如孙家这样的地主,豪强们几千年来不都是这样干的吗现在,凭什么就要自己在这里接受惩罚
不说老天是不是真的有意识,反正没有谁搭理他。
孙一楠自顾自发泄了一通,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战场上。
和倭国军队战斗的军队,脑袋后面没有大清时期留的发辫,但是却说着大清时期的语言。
很明显,大清亡了,这是新朝了。
看来在大清时期,倭国屠杀劫掠了旅顺,还不满足,到这新朝,他们又过来了。
不知道自从上次沉睡,到现在苏醒过了多久,这新朝看起来不像一个强大的皇朝,因为他们的军队装备的也太差了。
新朝的军队穿的多为粗布单衣,颜色以灰,蓝,青等深色为主体,有的头戴斗笠,也有的带着简单的布帽,但也有些却有钢盔可以戴。
他们基本上都是穿着草鞋,只有少数几个人有布鞋。
更糟糕的是,他们在向倭国军队冲锋,有的人手里都没有枪,前面的战士倒地,他们就拿着前面战死的兄弟的枪,接着冲锋,战斗。
这与其说是军队,倒不如说是武装起来的民众。
反观倭国的军队,就如同以前的旅顺城中的一样,穿着整齐相同的军衣,每人都有枪,头上戴着钢盔,一看就知道是身经百战的正规军。
新朝军队穿的如此的破烂,连枪都不能做到人手一把,却能跟这样的倭军打的有来有回,只因他们悍不畏死,似乎上了战场,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
他们就这样穿着破烂的衣裳,穿着草鞋,甚至光着脚,拿着枪或者刀,朝着倭军冲锋,而倭军这里的防御不只是步兵的枪弹,甚至还有远处的炮火。
无数的新朝的军队连倭国人的面都没见到,便已被炮弹夺去了生命,但即使这样,他们仍旧在冲锋,仍旧在战斗。
这一幕看的孙一楠热血沸腾,恨不得跟着他们一起与倭人血战到底。
但是新朝的军队还是败了,他们留下了很多,很多的尸体,牺牲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已经没有能再派出的军队上战场了。
孙一楠不怪这些军队,甚至他还希望这些军队早点撤离,靠着血肉之躯,这场战争根本就没办法赢,倭国人的军队有炮车,飞机甚至远处还有巨舰上的舰炮增援,凭着血肉之躯,无论如何也是打不过的。
如果是当年大清时的军队,能有这样的决心,哪怕装备再差又怎么可能打不赢
想一想旅顺被抢走的钱财,可能正是因为那些钱财,倭国才能发展起来,现在才能比在大清时,强大的那么多。
那些钱财,孙家也贡献了一份。
想当初,大清建海军时,孙家不出钱。
百姓困苦饥饿时,孙家不出钱。
旅顺危急时,官方号召城中大户捐款时,孙家还是不出钱。
如今这些钱却都给了灭亡孙家,将孙家杀光的仇人。
仇人拿着他们的钱,去屠戮孙家的同胞。
孙一楠只觉得羞愧万分,这取代了大清的新朝,军队是那么的勇猛,只是可惜输在了装备上,输在了贫穷困苦。
这场战争打了许久,终于是结束了,随着拿他的骨头做的鼻咽壶的士兵,向着远处前行,孙一楠也不由自主的跟着。
他们走了些日子,来到了一座大城,这座城市里面正发生着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这座城市所发生事,跟当年的旅顺城中发生的事情差不多,孙一楠真的不想看,然而即使他想要闭上眼睛,他也没有眼睛可以闭,他想遮住自己的耳朵,他也没有耳朵可以遮住。
他只能在这里看着,听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新朝的民众有许多被俘虏在一块,倭国的士兵时不时的就将里面的女人拖出来,这些女人中甚至还有孕妇,那孕妇拼命的抓打那个试图将她拖出去的士兵,拼命反抗,可是没有人过去帮她,最后那些士兵残忍的对待她后,将她杀死,并用刺刀剖开了她的肚子,不仅扯出她的肠子,甚至将蠕动的胎儿也挑了出来。
还有些躲在了家中的人,来开门的直接被杀了,不来开门的,被踹开了房门还是逃不过一死。
有位太太抱着她1岁的婴儿藏在客厅里的一张桌子下面,被倭国人拖了出来,遭到了惨无人道的对待,然后被杀了,接着倭兵用刺刀杀死了那个婴儿。
然后这位太太的父母也被杀了,她还有两个十几岁的女儿,被找了出来,跟她们的母亲遭受了相同的遭遇。
这样的悲剧在这城中也实在太多太多了,只不过有些孙一楠看不到而已。
这些民众的不幸遭遇虽然让孙一楠悲痛,但更多的还是哀伤,因为他们是真的没有能力反抗。
但是有些人的被杀,却让孙一楠痛恨万分,明明有能力反抗,却在那里束手待毙。
足足有数千人,穿着相同的,整齐的制服,手上还有枪械,却选择了投降,全部都双手反绑,排列成行,不过是几个倭国士兵看守,就被集体解赴汉中门外,被倭国人用机枪密集扫射,然后负伤未死者与死者尸体同样遭受了焚化。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想想上一座城市那些衣衫单薄,连鞋都没有穿,没有枪的士兵,在枪林弹雨中都敢于战斗,这些穿着整齐制服的,为什么会堕落的如同当年的大清时的兵呢,新朝也真的是奇怪,那些穷的,可以为了国家拼命去战斗,战斗到死。
这些明显比较富贵的,却连反抗都不敢反抗,妻女在被侮辱时他们不反抗,自己被绑了不反抗,直到被押到了刑场,机枪扫射时,他们不知道有没有想过反抗,但是这时候就算想反抗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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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一楠不想再看下去了,如他所愿,他又一次睡着了。
时间匆匆的向前走着,乌飞兔走,又是好些年。
孙一楠又苏醒了,这一次醒来,他感觉很欣慰。
他仍旧在自己的祖地上,这是个和平的年代,而且自己的祖国并不只是和平,看起来还相当的富裕。
只见城市中高楼林立,玻璃幕墙在阳光下折射出冷硬的光辉,地铁穿梭于地下组成网络,高架桥如钢铁巨蟒横跨天际。
人们穿着剪裁利落的衣裳,年轻人行色匆匆,年纪大的人悠闲漫步,看起来很是闲适愉悦。
在这里,没有他在大清时期看到的行乞的人,所有人都穿着合体的衣裳,哪怕是街头上捡着别人丢弃的废品的人,都面色红润,明显是生活无忧的。
这真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虽然应该还是有着贫穷,但是再也没有了饥饿,战争。
孙一楠在这个城市东看看,西瞧瞧,飘了许久,才蓦然惊觉,自己可以离开自己那块骨头了吗
想到这里,他突然有所感应,朝着某个方向飘了过去。
等孙一楠来到那里,他知道自己有所感应的地方就是这里,他的那块骨头就在这里。
这里是旅顺万忠墓纪念馆,大门由厚实的深灰色石材砌就,顶部线条简洁而庄重,与两旁延伸而出的灰色围墙相连,围墙上爬满的常青藤,枝叶低垂
,仿佛也在为那段逝去的惨痛历史默哀。
门柱之上,旅顺万忠墓纪念馆几个金色大字苍劲有力,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大门两侧的墙面上刻满了浮雕,每一处细节都在无声诉说着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门前的台阶由古朴的青石铺就,石阶下是开阔的公祭广场,广场地面是平整的花岗岩铺成的,上面醒目的刻字1984.11.21,这串数字正是旅顺大屠杀开始的日期。
孙一楠就飘在这大门口,久久的看着,一时没有进去的勇气,许久后,他喃喃道,我回来了,他飘进了纪念馆,再也没有出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