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坐在会议室里,心脏跳得好似敲鼓一般,咚咚咚
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
刚坐上这家公司财务总监的位子没多久,试用期就像高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斩断我这份工作的希望。
老板坐在主位,身形精瘦如鹰,高耸的颧骨衬得他整个人愈发凌厉。他那双眼睛布满血丝,却闪烁着犀利又满是算计的精光,仿佛能看穿人心。
他冷冷地扫了我一眼,那眼神犹如淬了毒的匕首,直直地刺来,好像要把我心底藏着的秘密都剜出来。
我心里
咯噔
一下,直觉告诉我,今天这场会议不太对劲。
果不其然,他开口了,声音虽不算高,却像炸雷一样在会议室里轰然响起：夏薇啊。
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我的心瞬间揪了起来。
你作为新来的财务总监,工作态度存在很大问题。
他顿了顿,故意慢悠悠地说着,那模样就像是在猫捉老鼠,从来不主动找我汇报工作。
这句话如同重重的闷棍,狠狠地砸在我头上。
一瞬间,会议室里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我射来,那一道道目光仿佛是一束束滚烫的光,烤得我脸颊发烫,感觉自己就像被架在火上炙烤,这简直就是一场公开处刑。
我的手在桌子下面不自觉地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生疼生疼的,可这点疼痛远远比不上我此刻内心的煎熬。
老板丝毫没有给我反应的时间,语调愈发冰冷,像寒冬的冷风,直直地往我心里灌：公司可不是养老院,我们需要的是员工的积极性和配合度,就你这样的工作态度,实在是让人太不满意了。
他说话时,嘴角扯出一个尖锐的弧度,精瘦的脸上青筋微微跳动,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在生气,可我却觉得这更像是他故意演给我看的一场戏。
我心里一沉,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难道我就要被开除了
所以,你的试用期延长一个月吧。
他的话音落下,那道充满算计的目光死死地盯在我脸上,似乎想要把我所有的情绪反应都看穿。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娇滴滴、甜得发腻的声音。周曼曼迈着轻盈的步伐,晃着细高跟走近。她白衬衫领口别着一枚夸张的珍珠胸针,身上的香水味混合着老板同款雪茄的气息,刺鼻得让人难受。
这位挂着
高级顾问
头衔的女人,明面上是公司特聘的智囊,私下里却是老板藏在金丝笼里的情人。股东会上那群老头曾拍桌子抵制
情妇干政,可老板转头就给她安了个虚职,现在她整天端着咖啡在办公室里指手画脚,活脱脱像个在后宫发号施令的主母。
是呀,夏总,
她眨着眼睛,睫毛扑闪得像受惊的蝴蝶,无名指上那颗硕大的钻戒在阳光下闪耀着刺眼的光芒,那是老板上个月在香港拍下的拍卖品,老板也是为你好,主动一点嘛,有什么事多和老板沟通,别藏着掖着。
这话从她涂着珊瑚色口红的嘴里说出来,看似关切,实则恶毒至极,分明是在暗示我不配合工作、心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她最清楚老板想要什么,这次就是特意来添柴加火的。
我气得浑身发抖,真想站起来大声吼道：我这一个月做了别人两个月的工作,你居然还不认可我！
可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紧紧咬着牙,心里的怒火熊熊燃烧,烧得我肺都疼了起来。但此刻,更强烈的是对失去这份工作的恐惧。
我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家里的画面：女儿快高考了,这个关键时期,她既需要我的陪伴,又需要大量的钱,补课费、营养费、以后的大学学费,哪一项都不是小数目；老公创业失败后就一蹶不振,整天窝在家里打游戏、看电视剧,整个人颓废得仿佛世界末日已经来临。家里的所有开销现在全靠我一个人支撑,之前我拒绝了外地常驻的工作机会,就是为了能在孩子身边,照顾这个家。现在这份工作就是我的救命稻草,是我们家唯一的经济支柱,如果我现在和老板翻脸,工作没了,这个家该怎么办孩子的未来又该怎么办那个男人根本指望不上！
我深吸几口气,努力把心中的屈辱、怒火和恐惧全都压下去,藏到内心最深处。脸上不能露出一丝波澜,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看向老板说道：老板,您说得对,是我做得不够,以后我会更主动汇报工作,保证让您满意。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我深深的不甘。
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老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诧异,那道犀利的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大概是没想到我会这么
听话
吧。他没再说话,周曼曼也只是用胜利者的眼神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说
你终究还是斗不过我。
屈辱感如潮水般蔓延全身,但我的脑子却在飞速运转：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他想试探我,那我就陪他玩到底,但现在我必须要忍,先在这个公司站稳脚跟,观察他们的手段,找到应对和反击的机会。
2
夏总监,来,敬赵总一杯！
老板举着酒杯,脸上堆满了笑容,可那笑容在我看来却像只狡猾的老狐狸,让人心里直发毛。
我盯着面前那杯斟得满满当当的白酒,嘴唇不自觉地抿了抿。作为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的高管,以往应酬我也能喝上三两杯撑撑场面,但今天这场鸿门宴,我心里清楚,显然来者不善。
赵总,我敬您！
我强挤出一丝笑容,端起酒杯,仰头饮下半杯。辛辣的酒液顺着喉咙一路烧下去,就像一团火在我的五脏六腑里乱窜,胃里泛起一阵熟悉的灼烧感,那感觉就像有一把火在胃里熊熊燃烧。
老板精瘦的脸上闪过一丝意外,随即拍着我的肩膀大笑起来：夏总监果然爽快！不过只喝半杯,是不是不给赵总面子
他的话一出口,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每个人都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不同的意味,有看好戏的,有同情的。
我紧紧攥着酒杯,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余光瞥见周曼曼举着红酒杯,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笑容里藏着的恶意让我不寒而栗。
为了这个家,为了女儿的未来,我别无选择。我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将剩下的半杯白酒一饮而尽。酒刚下肚,灼烧感直冲鼻腔,我的眼眶瞬间泛起了生理性的泪花,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难受极了。
好！痛快！
老板的笑声在包厢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再来,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紧接着,一杯又一杯白酒被推到我面前。
我机械地举杯、吞咽,胃里翻江倒海,就像有一艘小船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剧烈摇晃,随时都可能被淹没。脑袋也越来越沉,仿佛有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上面,每抬一下都无比费力。明明我的酒量还算可以,可此刻却感觉每一杯酒都像是催命符,喝下去的不是酒,而是绝望。
夏姐,你酒量真好！
周曼曼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在我耳边响起,不像我,一杯就倒。夏姐这么能干,不多喝点可说不过去。
她的话引来一阵哄笑,那些笑声就像一把把刀子,割在我的心上。我强撑着保持微笑,可眼前的场景却开始模糊重影,周围的人和物都变得虚幻起来。
咔嚓！
闪光灯突然亮起,刺得我眼前一白。周曼曼举着手机,娇笑着说：夏姐,你微醺的样子真美！
我心里一沉,知道这张照片恐怕马上就会传遍公司群,成为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料,成为他们羞辱我的又一个把柄。
但我只能继续端起酒杯,一杯又一杯,直到意识开始涣散,身体也渐渐失去了控制。
酒局结束后,我跌跌撞撞地走出酒店。夜晚的冷风吹来,像一盆冷水浇在我身上,胃里一阵翻涌,我难受得弯下腰,扶着路边的栏杆剧烈呕吐起来。吐完之后,我直起身子,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满心都是绝望与不甘。可即便如此,为了家庭,我还是必须继续忍受下去,因为我没有退路。
3
夏总监,晚上一起吃个饭
销售副总王强又来找我了,他站在我的办公室门口,脸上挂着那副油腻的笑容,让人看了就觉得恶心。最近工作挺辛苦的,我请你放松放松。
放松他心里那点小九九,我还能不明白这家伙,绝对没安好心！自从我来了公司,他就一直对我
关怀备至,又是嘘寒问暖,又是送花送水果,还时不时地暗示我,他可以
照顾
我。哼,照顾呸！他那点心思,就差写在脸上了,不就是想潜规则我吗做梦！
我强忍着内心的恶心,挤出一个看似真诚的笑容：王总,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最近工作实在太忙了。等我忙完这段时间,一定请您吃饭,到时候好好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我故意把姿态放得很低,先稳住他再说,毕竟我现在还不能和他撕破脸。
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嘛。
王强不死心,继续纠缠着,这样吧,就吃个便饭,随便聊聊,就当是工作交流了。
工作交流我在心里冷笑,交流到床上吗他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了。
我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为难表情,叹了口气说道：王总,您也知道,我刚来公司,老板对我期望很高,一直盯着我呢。现在正是试用期,我得做出点成绩,才能不辜负老板的信任啊。
我把老板搬出来当挡箭牌,希望他能知难而退。而且,最近财务报表出了点问题,我正在加班加点地处理。
说着,我还故意露出疲惫的神色,揉了揉太阳穴,实在抽不出时间啊,王总。
我语气诚恳,还带着一丝歉意,希望他能相信我的话。
要不这样,等我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一定好好请您吃顿饭,到时候,您想吃什么,随便点！
我再次承诺,给他一个盼头,这样或许他就不会再纠缠我了。
王强听了我的话,脸色变了变,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他盯着我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我说的是真是假。过了一会儿,他才笑了笑,语气有些勉强地说：好吧,既然夏总监这么忙,那我就不打扰了。
他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不过,夏总监,工作再忙,也要注意劳逸结合啊。
谢谢王总关心,我会的。
我笑着回应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总算松了一口气,可我心里清楚,这只是暂时的,他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
这家公司,简直就是个虎狼窝！老板是只白眼狼,周曼曼是条毒蛇,这个王强,就是个笑面虎！我怎么就这么倒霉,来到了这种地方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到窗边,看着外面车水马龙的街道,心里充满了迷茫。我该怎么办继续在这里和他们周旋下去还是……
另寻出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择,只知道自己必须小心谨慎,一步走错,就会万劫不复！
夏总监！
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在办公室里炸响。我转头看去,只见销售部的李丽风风火火地撞开办公室门,高跟鞋在地面上敲出急促的鼓点。她怀里紧紧抱着一沓销售业绩报表,纸张边缘都被她攥得发皱了。
她走到我桌前,啪
的一声,将报表狠狠摔在桌上,震得水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你们财务部到底怎么回事销售提成核算错了一大半,底下的人都闹翻天了！这个月要是发不出钱,谁来担责任
她气势汹汹地冲我喊道,脸上满是愤怒和不满。
我皱了皱眉头,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毕竟在这种情况下,发脾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李丽,请你注意你的态度！财务部核算提成都是按流程来的,是不是你们提交的数据有问题
我反问道,希望她能先从自身找找原因。
数据有问题
李丽冷笑一声,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嘲讽,我们在外面跑断腿拉来的业绩,到你们这儿就成了错漏百出我告诉你,要是因为你们的失误影响了团队士气,耽误了下个季度的
KPI,有你好看的！
说完,她甩了下长发,踩着高跟鞋扬长而去,那嚣张的背影让我心里一阵火大。
这些销售人员,真是太嚣张了！仗着自己能给公司赚钱,就目中无人,为所欲为！之前的五任财务总监,听说都是被他们气走的！难道,我也要步他们的后尘吗不行！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不能认输！我一定要在这里站稳脚跟！我一定要保住这份工作！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拿起报表,开始逐条核对数据。我的指尖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游走,眉头紧锁,眼睛紧紧盯着每一个数字,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我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出其中的漏洞,让他们知道,财务部不是好欺负的！
夏总监,这份合同,需要你签字。
王强又来了。不过这次,他的态度明显缓和了很多,脸上还带着一丝笑容,看起来似乎很和善,可我知道,这只是他的伪装。这份合同,对我们公司很重要。希望夏总监能尽快签字。
他把合同放在我的桌子上,眼神里却隐隐透露出一丝急切。
我接过合同,仔细地看了起来。这是一份销售合同,金额很大。但是……
我很快发现,合同里有很多条款,对我们公司不利。如果签了这份合同,我们公司肯定会吃亏！
王总,这份合同,有些地方我不太明白。
我没有直接拒绝,而是委婉地说道,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你看,这里,还有这里,这些条款,是不是可以再商榷一下
我指着合同上的几处疑点,向他请教,表面上是请教,实际上是在提醒他这些问题的严重性。
哦哪里有问题
王强皱了皱眉头,凑过来看。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紧张,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我耐心地向他解释我的疑虑：王总,您看,如果按照这个条款,我们公司可能会承担很大的风险。我觉得,我们可以和对方再沟通一下,争取更好的条件。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专业又诚恳,希望他能听进去我的话。
王强听了我的话,沉默了片刻。嗯,你说的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这样吧,这份合同,我再拿回去,和他们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修改一下条款。
好,谢谢王总。
我笑着说道,心里却并没有放松警惕。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稳住了他,他肯定不会轻易放弃的。我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保护好自己,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
4
夏薇,这个月税交得也太多了！
老板猛地将文件摔在桌上,精瘦的脸上满是不满,眼神里透露出的凶狠让我心里一紧。我花钱请你来,不是让你把钱都送给税务局的！
我心里一沉,强装镇定,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李总,最近客户都要求先开票再付款,开的票比较多,可是为了收款也不能压着发票不开啊......
我试图向他解释原因,希望他能理解我的难处。
我要的是选择题,不是问答题。
他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像一只发怒的狮子,对着我怒吼道,你可是财务总监,连这点事都搞不定公司养你有什么用！
一旁的周曼曼扭着腰肢贴过来,娇滴滴地说：李总消消气,夏总监这么聪明,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那声音甜得发腻,却让我脊背发凉,我知道她这是在火上浇油。
老板斜睨着我,眼神里满是算计：搞点票来,税不就能少交了这种事还用我教
我心头剧震,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一个个月牙印。李总,这风险太大了！现在系统都是联网的,一旦被查......
我试图劝他放弃这个危险的想法。
风险
他冷笑一声,眼中闪过狠厉,不这么做,公司利润被税吃掉一大半,那才是最大的风险！你要是不想干,趁早走人！
我喉咙发紧,想到家中等着交学费的孩子、没有收入的丈夫,心中一阵苦涩。脸上却慢慢堆起职业化的微笑：李总放心,我在财务圈这么多年,认识不少资源渠道。不过现在风声紧,得慢慢布局,我先做个税务筹划方案给您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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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办公室,我立刻调出近半年的财务数据。表面上在撰写
合理避税
方案,实则凭借二十年财务经验,敏锐捕捉到采购数据的异常
——
采购量暴增,但仓库入库记录和物流运输数据严重不符。而这些异常采购,无一例外都指向老板的妹妹、采购经理！
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混迹职场多年,这点小伎俩岂会看不穿老板想让我背锅做偷漏税,却不知自己后院早已起火。
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我将所有可疑数据交叉比对,备份成加密文件。这些证据就是我的底气,我倒要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次日,带着看似完美的税务筹划方案走进老板办公室：李总,我研究了市面上几种合规节税模式,但最有效的办法,是从供应链成本优化入手......
看着老板皱眉的样子,我知道他在权衡利弊。而我早已将证据牢牢握在手中,这场博弈,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毕竟,一个合格的财务总监,既要能化解危机,更要懂得为自己留好退路。
5
啪！
老板的茶杯重重砸在会议桌上,茶水四溅,烫得我一哆嗦。还没等我反应,他那张扭曲的脸已如恶鬼般逼近：财务部是干什么吃的！应收款都他妈飙到天上去了！你们是猪吗啊！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销售部几人嘴角挂着嘲讽的笑。销售副总肆无忌惮的目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令人作呕。我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李总,应收款的问题,不是财务部造成的。
放屁！
老板拍案而起,钱没收回来,难道是销售部的问题
他不敢得罪摇钱树,便拿我这个财务总监当出气筒。
王总,请您听我解释。
我强压怒火,点开
PPT,当下市场竞争激烈,客户回款周期普遍延长。而且,近三个月销售数据显示,为抢占市场,销售部给出过多优惠与赊销政策,导致应收款激增。部分客户资质审核不严,更埋下坏账隐患。
随着一条条数据呈现,销售部的脸色愈发难看。销售副总恶狠狠地瞪着我,而我继续说道：建议财务部与销售部协作,制定新收款策略,加强客户资质审核,同时对存量应收款进行催收清理。
会议室陷入死寂。老板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你的意思是,销售部有问题
我只是想解决问题。
我急忙解释。
解决问题我看你就是想推卸责任！
老板冷笑,公司靠销售赚钱！没有他们,你们财务部喝西北风去你一个新来的,别以为读了几年书就了不起！在这儿,我说了算！应收款是财务部的问题,就是财务部的问题！不想干,滚蛋！
刺耳的辱骂声中,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从前一位前辈的话：一个合格的财务总监,要有唾面自干的觉悟。
是啊,老板给你发的工资,有一部分本就是用来受气的。
想到这里,我强压下内心翻涌的屈辱与愤怒,低下头,双手紧紧抓住椅子扶手,指关节泛白,声音发颤：对不起,李总,我明白了。
我默默关掉
PPT,收拾文件退回座位。四周投来的目光如芒在背
——
有同情,有幸灾乐祸,更有销售副总那充满得意与轻蔑的注视。我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任由疼痛压下内心翻涌的屈辱与愤怒。忍耐,再忍耐……
我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
6
办公室门被推开,迪奥香水的甜腻气息先漫了进来。上周股东会老张在楼梯间的警告还在耳边回响：那女人想安插眼线,你给我死死拦住！要是财务出了窟窿,咱们都得完蛋！
此刻看着周曼曼踩着十厘米高跟鞋走进来,我放下钢笔,抬眼时笑意已弯了眼角：正想找你聊聊呢,快坐。
她随手拉过办公椅坐下,波浪卷发间晃着钻石耳钉：咱俩还真是心有灵犀。
说着从香奈儿包里抽出一份简历,玫红色美甲在纸页上点了点,我表妹王芳想做出纳,特意让我来问问。
我拿过简历快速浏览了一下,销售业绩栏密密麻麻,财务经历却干干净净。我微微摇头,轻叹一声：王芳妹妹条件这么好,做出纳简直屈才了。以她的能力,去销售部带团队、冲业绩,那才叫大放异彩。
可她就想跟着你学本事。
她托着腮,假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老板也说这孩子踏实。
打印机突然
咔嗒
吐出纸张,打破凝滞的空气。余光瞥见实习生假装整理凭证,却把耳朵往隔板凑了凑。茶水间方向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声,显然有人在刻意放慢动作偷听。
周总这话说的,咱们谁跟谁啊。
我把简历轻轻推回去,顺手点开内线电话,老张攥着我手腕时的力道仿佛还在。那天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全是焦虑：你是专业的,不能让他们得逞！
此刻对着话筒,语气却温和自然：正巧销售部王总在找带新人的骨干,王芳妹妹销冠出身,去那边才是大材大用。
销售副总标志性的笑声已经在走廊响起。看着他腆着啤酒肚冲进来,色眯眯的眼神扫过简历。我转头冲她笑：王总出了名的惜才,肯定亏待不了王芳妹妹。
是......
是挺合适的。
她攥着手机起身时,钻石戒指在阳光下晃出冷光。高跟鞋声渐渐远去,茶水间突然爆发出压抑的抽气声。
手机震动,大股东的消息跳出来：干得漂亮！我删掉对话框,望着墙上的财务风险警示标语。在反光的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和远处她离去的背影重叠,恍惚间像两头对峙的兽。老张最后那句
我信你
还在胸腔里发烫,而这场用笑容和甜言蜜语包装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
7
总裁办公室传来瓷器碎裂声时,我正在核对财务数据。这破事你自己去搞定！
老板的怒吼穿透紧闭的门板,找政府要地的报告下周必须交！
紧接着是高跟鞋重重砸地的声响,隔着毛玻璃,我看见周曼曼甩着铂金包怒气冲冲地离开。
不到五分钟,我的手机震动起来。老板的消息简单粗暴：政府要地的可行性报告,你接手。
连续三天,办公室的夜灯成了我唯一的陪伴。咖啡机轰鸣着吐出一杯又一杯浓黑的液体,胃袋烧得生疼。当晨光再次爬上窗台时,128
页的报告终于完成,每一个数据都是经过我反复测算精心打磨。
汇报当天,我刚踏进会议室,就看见周曼曼倚在会议桌上。她身着崭新的香奈儿套装,烈焰红唇勾起假笑：辛苦大家久等啦,这份报告我可是反复打磨......
我手指瞬间收紧,手中的笔差点被折断。投影仪亮起的瞬间,她的声音甜得发腻,却将
风险评估
说成
机遇解析,把
资金缺口
歪曲成
潜在盈利。
销售副总在底下憋笑,财务助理小吴偷偷给我发消息：夏姐,这也太不要脸了！
我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一道道红印。
周总讲得很全面。
老板满意地点头,尤其是和规划局张局长的关系网梳理,这才是重点！
他转头看向我,眼神里满是审视,夏总监,你还是要多学习啊。
掌声响起时,我强迫自己扬起嘴角：周总见解独到,值得学习。
转身时,听见后排同事的窃窃私语：听说她今天早上还在咖啡店悠闲呢......
回到办公室,
我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默默打开电脑。每一个原始数据、每一份测算表格,都被我加密备份,——
这些证据不是利刃,是我在这吃人公司里,给自己打的一口逃生井。
8
200
万一年！当老子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老板一脚踹飞脚边的垃圾桶,烟灰缸里的烟头撒得满地打滚。行政部张经理弓着腰,油光发亮的脑门几乎要贴到桌面：李总,物业那边实在谈不下来,他们说周边写字楼租金都在涨......
废物！
老板抄起文件夹狠狠砸在桌上,震得水杯里的水泼出来。他转头盯着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夏总监拿的可是公司顶薪,连这点事都解决不了高管的价值就是坐在办公室喝茶看报表
张经理缩在角落低头假咳,后颈的肥肉随着抖动。谁都知道他是周曼曼的心腹,每次闯了祸都有靠山兜底。
降租的事,你接手。
老板抓起打火机点燃香烟,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眼底的阴鸷,公司不是慈善机构,养不起闲人。
接下来七天,我的日程表被写字楼填满,手机里存满中介的联系方式和沟通记录。终于在城郊发现一处新落成的商业楼,地铁直达,精装修交付,虽然单平米租金比毛坯房高,但仔细核算三年租期,能省下近百万成本。
物业办公室里,王经理翻着我的方案皱眉：夏总,我们这可是拎包入住的精装,线路、吊顶全是顶配。别家都是
1
个月免租期,从没破过例。
我调出手机里拍摄的办公区视频,逐条指出问题：会议室西晒、财务室隐私性差、电路负荷不足,这些都需要改造。重新装修至少两个月,期间产生的成本......
测算表重重拍在桌上,你们招商也想快速填满空置率,与其让我们因为硬件问题犹豫,不如各退一步。
王经理刚要反驳,我的手机突然震动。是提前约好的中介来电,我按下免提,对方焦急的声音瞬间充斥办公室：夏总监！您之前看过的那栋写字楼松口了！愿意给三个月免租期,租金还能再降五个点,您这边要是还耗在现在这......
王经理的钢笔
啪嗒
掉在文件上,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站起来,西装下摆扫乱了桌上的文件：夏总监,做生意讲究诚信,咱们都谈到这个份上了......
45
天。
我打断他,指尖敲了敲测算表上的红字,这是最后的数字,我们签约三年,明天就能付定金。
王经理盯着我看了足足五秒,最终重重坐回椅子：行！就按你说的来。
抱着签好的合同走进老板办公室,周曼曼正站在办公桌旁,一身素色套装显得干练优雅。她接过合同快速浏览,嘴角泛起温柔笑意：李总,夏总监这份方案已经很用心了。不过我昨天和物业沟通时,他们确实提到前期对接有些不愉快......
一个半月
老板把合同摔在地上,隔壁公司都谈到两个月了！
李总,新场地三年能省
240
万,而且交通便利......
我试图解释。
周曼曼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夏总监尽力了,只是谈判有时候不仅靠专业,还得讲人情。都怪我没提前协调好关系,让大家难做了。
老板的怒吼震得吊灯摇晃：高薪请你来就是让公司丢脸的
我死死咬住后槽牙,嘴唇都快被咬破,指甲在掌心掐出浅浅的印子。茶水间的门虚掩着,张经理探出头时,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惋惜表情。这场用尊严换来的
胜利,终究成了别人邀功的垫脚石。
9
凌晨十一点,我拖着如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好不容易打开家门。一进门,便看到鞋子横七竖八地散落在鞋柜边,水槽里堆满了没洗的碗碟,沙发上扔满了脏衣服,一片狼藉。客厅那盏老旧的灯,散发着昏黄且不稳定的光,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给这压抑的空间更添了几分死寂。
丈夫窝在沙发的角落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手机里正播放着一部老掉牙的连续剧,嘈杂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他头发乱得如同鸟窝,胡茬也长得参差不齐,整个人看起来无比颓废,空洞的眼神里透露出深深的无力感,就像一个被抽走灵魂的木偶。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抬起头,看了我一眼,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可终究还是没说出口。那一瞬间,我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心疼,但很快,这丝心疼就被他那无尽的无力感所掩盖。
我满心疲惫,将包重重地扔在地上,整个人瘫倒在旁边的椅子上,只感觉浑身的骨头像是散了架一样,酸痛无比。今天又加班到这么晚
他的声音很低,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仿佛生怕触碰到我敏感的神经。
我忍不住冷笑一声,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冒了起来：不加班怎么办房贷、车贷,还有孩子的学费,哪一样不要钱你倒好,整天心安理得地窝在家里看剧！
我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埋怨,这些日子积累的压力终于在此刻爆发。
他被我的话刺痛,头深深地低了下去,手指无意识地捏着手机,屏幕上的剧情还在热热闹闹地继续着,可我们这小小的客厅里,气氛却冷得如同冰窖。
我也想出去赚钱,可我投了那么多项目,全都失败了……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无奈和绝望,我现在这个样子,出去又能做什么呢谁会要我
我猛地站起身,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几乎要将我吞噬：你就知道说这些！失败了就不能重新开始吗房贷这个月又逾期三天了,银行的催款电话都打到我公司去了！
说着,我抓起茶几上那张皱巴巴的缴费单,用力地甩在他面前,孩子的补习费一万八,你知道我是怎么凑的吗我是厚着脸皮找我姐借的！
我越说越激动,情绪完全失控：如果你真的想挣钱,开滴滴、做代驾、送外卖,哪样不能挣到钱我不奢望你能让我过上大富大贵的生活,但起码你得能养活自己吧,别每个月都找我要钱！你现在什么都靠我,要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是不是只能在家里饿死难道只有当老板才能满足你那莫名其妙的自尊心
我越说越气,抓起茶几上的水杯,狠狠地摔在地上,玻璃碎片四处飞溅,就像我此刻破碎的心情。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哪里还有一点男人的担当
我的声音越来越高,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锐的刀子,划破这令人窒息的空气。我每天在公司里,被老板骂得狗血淋头,为了能让老板认可我,天天加班到这么晚,你有关心过我吗你只知道躲在手机后面,逃避现实！
我越说越激动,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我冲到他面前,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手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摔在地上。手机屏幕瞬间碎成了蜘蛛网的模样,连续剧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他呆呆地看着地上破碎的手机,嘴唇微微颤抖着,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离婚吧,我受够了！
我声嘶力竭地喊出这句话,转身冲进卧室,砰
地一声,用力摔上了房门。
这一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泪水不停地流,根本无法入眠。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直直地刺进我的眼睛,疼得我下意识地眯起了眼。我打开卧室门,客厅里空无一人,只有昨晚留下的满地狼藉,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昨晚那场激烈的争吵。
直到下午,手机终于震动起来。是丈夫发来的消息：薇薇,昨晚我在江边坐了一夜。你说的对,我太懦弱了。明天我就去应聘代驾,也联系了送外卖的工作。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重新撑起这个家。
我紧紧握着手机,泪水再次模糊了我的视线。窗外的微风轻轻吹进来,带着一丝春天的气息,可我心里明白,这个家想要真正好起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10
会议室的投影仪闪烁着红光,好似一只诡异的独眼怪兽,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我紧捏着激光翻页笔,手心里全是汗水,湿漉漉的触感让笔差点滑落。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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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产品返工费用曲线犹如一座陡峭的山峰,突兀地出现在众人眼前,那醒目的走势刺得人眼睛生疼。各位请看,今年第二季度返工成本同比激增
217%,仅上周就......
好了！这个问题先不在这里过多展开,工厂会议的时候再说！
老板不耐烦地打断我的陈述,他斜眼扫了一下缩在角落的销售副总,嘴角扯出一抹冷笑,阴阳怪气地说道,市场部拿不出业绩,财务部倒学会帮着找理由了
销售副总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嚯
地一下站起身来,西装与椅子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李总,经销商都在投诉产品开裂！上周退回来的货都堆了三个仓库了......
他急切地辩解道,脸上满是焦急与无奈。
那是你们销售无能！
老板猛地站起来,金属椅腿在地面上划出尖锐的声音,如同尖锐的哨声,划破了会议室原本紧张的气氛。他双手狠狠地撑在会议桌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西装下的肩膀微微颤抖着,镜片后的小眼睛此刻像淬了毒的针尖,恶狠狠地钉在我脸上,夏总监,你管好你的账就行了,少在这儿危言耸听。
我气得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一道道明显的痕迹,看着投影仪的红光在老板脸上明灭闪烁,心里的怒火在拼命压抑着。周曼曼坐在一旁,优雅地转动着咖啡杯,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那副模样就像在看一场精彩的闹剧。
下班了,公司里的人走了大半,安静的办公室里只剩下单调的键盘敲击声。我死死地盯着产品结构表,屏幕散发的蓝光映得眼睛生疼,酸涩感不断袭来,但我顾不上这些。关键原料含量从
18%
骤降到
5%,采购单价却便宜了三分之二,这背后的问题不言而喻。我疯狂地滚动鼠标滚轮,不同批次的成本数据在屏幕上快速跳动,就像老板去年画的那张遥不可及的大饼
——两年内科创板上市,五年转战主板,市盈率
50
倍以上,如今看来,不过是一场虚幻的美梦。
茶水间传来保洁阿姨拖地的声音,在这寂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我突然想起老板今年年初在高管会上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样子：我的研发能力比科班工程师还强！今年企业绝对会有质的飞跃！
真是讽刺至极。此刻,电脑里跳出一封新邮件,是经销商发来的质检报告,那醒目的
不合格
三个字红得刺眼,如同鲜血一般,刺痛了我的心。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写字楼的玻璃幕墙上。公司大楼外墙上
诚信为本
四个鎏金大字,此刻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在水痕中扭曲成狰狞的笑脸,仿佛在无情地嘲笑着这一切。
11
空调像个年迈体弱的老人,喘着粗气,吐出又潮又闷的风,糊在后脖颈子上,让人直起鸡皮疙瘩。老板把贷款材料
啪
地一下推到我跟前,金丝眼镜反射着光,让人瞧不见他眼神里藏着的阴鸷。夏总啊,管理层得懂大局观。
他似笑非笑地说道,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让人不舒服的压迫感。
周曼曼端坐在沙发上,白衬衫的扣子严严实实地扣到下巴,珍珠耳钉随着她翻文件的动作轻轻晃动。她声音甜得发腻,假惺惺地说道：现在行情不好,咱们更得抱团取暖。听说您先生最近换工作,要是有需要......
话没说完,那副故作关心的模样就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直犯恶心。
我知道了,这就办。
我强忍着内心的厌恶,憋住一口气,指甲在掌心掐出几道血印子,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眼睛不经意扫过墙上那幅
上善若水
的字画,上次我拒绝做假账,老板愤怒之下砸在墙上的烟灰缸,在宣纸上蹭出了一个黑印子,就像一条歪歪扭扭的大蜈蚣,正顺着
水善利万物
的字往下爬。那些原本漂亮的毛笔字,被这阴影一盖,看起来黏糊糊的,充满了讽刺意味。
深夜的办公室里,只有我电脑屏幕还亮着,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我的手指在键盘上机械地敲击着,眼睛却一直盯着手机里存着的另一家公司
HR
的号码。那家企业的总监半年前就看中了我的专业能力,一直在挖我,说我在行业里能力拔尖。当时,我因为家庭的缘故,想着孩子高考需要稳定的环境,便咬着牙留了下来。
可现在呢孩子高考结束了,丈夫也振作起来找了工作。而我,在这个公司里却被职场霸凌得遍体鳞伤,身心俱疲。
我拿起手机,拨通律师电话时,手心里全是汗,手机差点从手中滑落。竞业限制协议……
要看具体条款。
律师的声音冷静又专业,在这寂静的夜里,通过电话传进我的耳朵,但如果公司存在违法行为,你可以主张协议无效。
我打开云空间里的一个加密文件夹,里面存着假发票记录、改过的账本等铁证
——
这些东西都是我迎接新生活的重要保障,是我摆脱这个困境的底气所在。
第二天上班,周曼曼正往骨瓷杯里倒咖啡,看到我进来,立马露出两个甜美的酒窝,假笑着说道：夏总来得正好！报表我提了些想法,您给掌掌眼
她递咖啡的手纤长白净,可谁能想到,这双手曾经拍过我醉酒时的丑照,还假惺惺地说
夏总真性情。
我笑着接过杯子,余光瞥见那幅字画。这会儿阳光斜着照进来,上善若水
四个字半明半暗,看起来就像老板和周曼曼的脸
——
表面上装得人畜无害,骨子里却全是算计,虚伪至极。
12
我捏着辞职信,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老板办公室的门。冷气裹挟着刺鼻的雪茄味扑面而来,直往鼻子里钻,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这股味道就像这个公司一样,让人感到压抑和窒息。老板坐在大班椅上,转来转去,金丝眼镜反射着冷冷的光,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那眼神仿佛能看穿我的一切,却又对我的痛苦视而不见。夏薇,这辞职报告交得够突然啊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语气里带着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不屑,仿佛我只是他棋盘上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
我这点本事,实在跟不上公司节奏了。
我把报告轻轻的放在桌上,报告的边角正好盖住了他和周曼曼在三亚比耶的合照。看着那张照片,我心里一阵厌恶,他们的笑容在我眼中是那么的刺眼,孩子上大学了,老公也找着班上。我打算去小公司混混日子,提前养老算了。
我故作轻松地说道,试图掩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他转着我送的那支派克钢笔,突然停住,笔尖洇出一个墨点,在洁白的纸张上显得格外突兀,就像我此刻在公司的处境,格格不入却又无可奈何。想起去年他生日,周曼曼张罗着让全体高管每人送四位数的礼物,这支钢笔还是我咬着牙买的。现在外头工作多难找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个岁数......
他故意拖长尾音,那副模样就像在等着看我着急跳脚的笑话,他的话像一把刀,刺痛了我的自尊。
我摸出还带着体温的
U
盘,缓缓推了过去。眼角的余光瞥见休息室门缝闪过白衬衫衣角,珍珠耳钉在霓虹灯的映照下明明灭灭,像极了她每次假笑时忽闪的睫毛。我知道他们在背后肯定又在算计着什么,这让我更加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我想清楚了。
我的声音在挂满奖状的办公室里微微发颤,努力压抑着内心的紧张和愤怒。我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丝毫的软弱,可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老板猛地起身,鳄鱼皮鞋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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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的落地窗前,城市的灯火在他的镜片上破碎成一片片光斑,看起来虚幻又遥远,仿佛他的成功和荣耀都与我无关,我只是他成功路上的一个牺牲品。
别忘了竞业协议,违约金够你闺女读十年贵族学校。
他的话轻飘飘地传来,却像冰锥一样扎在后颈,寒意瞬间蔓延全身,他想用这个来威胁我,让我继续为他卖命。
休息室门开了。周曼曼端着咖啡款步走来,白衬衫扣子依旧严严实实地扣到下巴,珍珠项链随着她的步子轻轻晃悠。她把拉花是小雏菊的咖啡推到我手边,假惺惺地说道：夏姐何必急着走不过以夏姐的本事,我们这小庙确实留不住大佛。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表面的客气下藏着的是对我的不屑。
啪
地一声轻响,她把会计师证放在桌上,镶碎钻的指甲在证书上划来划去。这声音和当年酒局上偷拍我时的快门声一模一样,瞬间勾起了我那些屈辱的回忆。那些被发到公司群的丑照、被篡改的账本、被抢走功劳的报告,此刻像潮水一般在眼前翻涌。
不用费心。
我把
U
盘又往前推了推,里面存着他们偷税的铁证,倒是二位以后签字盖章,可得擦亮眼睛
——
我紧紧盯着她瞬间煞白的脸,财务上出点差错,可不是小事吧
我毫不畏惧地直视着他们,眼神中透露出坚定和决绝。
她手一抖,咖啡泼在了骨瓷杯沿上。夏姐怎么这么说呀
她咬着嘴唇,眼眶立马泛红,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我这不是担心你吃亏......
公司大门永远给你留着......
她还在试图伪装,可那慌乱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
紧接着,她转头看向老板,脸上换上了一副甜美的笑容,手指轻轻点了点桌上的会计师证,娇声说道：李总,您看啊,夏姐这一走,财务这边肯定得乱一阵子。不过您别担心,我好歹也是有会计师证的人,这财务总监的活儿,我也能搭把手。这段时间,就让我来帮公司顶着,保证不会出岔子。
说着,她还自信地甩了甩头发,眼神里满是野心。
老板微微皱眉,似乎在思考她的提议。而我看着他们这一出闹剧,心中满是不屑。
我起身时不小心带翻了西装外套,录音笔滑了出来。关门的刹那,还听见她娇滴滴的抱怨：人家好心被当成驴肝肺......
那声音黏得像麦芽糖,听得我胃里一阵翻腾,直犯恶心。我没有理会她的假惺惺,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办公室,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挣脱了束缚的鸟儿,虽然前路未知,但充满了希望。13
餐厅里,铁板上的牛排滋滋冒油,那股油腻的味道混着老板古巴雪茄的烟味,熏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没忍住吐出来。老板转动着水晶杯,里面的冰块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在这略显嘈杂的餐厅里,却格外清晰。小夏啊,咱们共事这些年,我一直拿你当左膀右臂。
他假惺惺地说道,脸上还挂着那副让人厌恶的笑容,试图用这种虚伪的话语来挽回局面。
我捏着红酒杯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紧,指甲几乎都要掐进掌心,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痕迹。想起去年冬天,他当着全公司的面把财务报表摔在我脸上,恶狠狠地质问我
为什么要交那么多税；想起酒局上他和周曼曼举着手机,拍下我醉酒狼狈的模样,当作笑料四处传播。此刻他镜片后的眼神,就像菜市场里挑肉的屠夫,冷漠又贪婪,我对他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多谢李总栽培。
我强挤出一个露出八颗牙的标准微笑,心里却在不停地冷笑,要不是您给机会,我哪能学到这么多。
我的话语里充满了讽刺,可他似乎并没有听出来。
他突然叹了口气,放下酒杯,伸出手拍了拍我的手背。那触感让我瞬间想起销售副总不规矩的咸猪手,而当时他就坐在主位,却假装没看见,任由我被欺负。可惜啊,
他装模作样地摇头晃脑,本来还想和你一起把公司做大做强。不过夏总是有想法的人,有自己的规划,那大家就好聚好散嘛。
他的语气看似轻松,可我知道他心里肯定在盘算着什么。
这话听着耳熟。上个月技术总监离职,他也是在行业论坛上发通稿,说人家
追求诗和远方。实际上呢那位总监被他骂到在茶水间崩溃大哭的样子,我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我对他的虚伪和冷酷感到无比心寒。
确实是我个人规划问题。
我把切好的牛排推到一边,刀叉刮擦瓷盘发出的刺耳声,让胃袋猛地抽搐起来,一阵难受。鼻腔里仿佛又弥漫进酒局上那股高度酒精混着烟味的气息
——
三年前老板把酒杯重重砸在桌上,冷着脸说
不喝就是不给面子,而周曼曼举着手机,将我呛得满脸通红的模样拍得一清二楚。那些屈辱的场景在我脑海中不断回放,让我更加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那些强咽下去的辛辣、屈辱,此刻化作胃酸在胸腔里灼烧,让我难受至极。孩子去外地上大学,我也想换个轻松点的工作,多陪陪家人。
我故作轻松地说道,可这话落在满是油光的牛排上,连我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我不想再和他多费口舌,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虚伪的会面。
理解理解！
他猛地举杯,红酒在杯壁上晃出艳丽却又刺眼的弧度,要是有人问起,你可得说句公道话。咱们公司一向善待人才,别让人误会......
他还在试图维护公司的虚假形象,可我已经不想再配合他的表演。
我也跟着举杯,红酒入口酸涩,像极了这些年咽下的委屈。李总放心,我肯定实话实说。
我笑得眉眼弯弯,心里却在冷笑
——
实话就是你逼走五任财务总监,逼得员工半夜躲在厕所哭,逼得公司账上全是窟窿。我在心里默默想着,这场闹剧终于要结束了。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女儿发来的消息,屏幕预览跳出来：妈,爸爸煲了排骨莲藕汤,给你留了一碗温在锅里。
我瞥了眼时间,红酒渍在桌布上晕开深色痕迹,像极了那些被篡改的账本上的墨点。看到女儿的消息,我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是我在这个冰冷的世界里最温暖的港湾。
我瞥了眼时间,起身整理裙摆：不耽误李总时间了,以后有机会再聚。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每一步都像在碾碎过去的枷锁。身后传来老板虚伪的叮嘱,混着餐厅里悠扬的爵士乐,在夜色里碎成齑粉。我头也不回地走出餐厅,迈向新的生活,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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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海风裹挟着咸腥气,轻轻拍打着写字楼的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我擦掉落地窗上的水雾,楼下骑楼老街的肠粉摊已经飘来阵阵香气,那是生活最本真的味道。新公司的中央空调不再散发着雪茄混着香水的怪味,取而代之的是打印机油墨和现磨咖啡的清冽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夏姐！总部刚发邮件夸咱们的税务筹划方案！
实习生举着平板冲进办公室,马尾辫一甩一甩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容,区域总监说要把你树成标杆！
我笑着接过她递来的芒果千层,甜香在舌尖化开时,手机突然弹出新闻推送。
配图里前公司那栋鎏金写字楼黯淡无光,门口挤满了举着
还我血汗钱
横幅的工人。老板佝偻着背被记者围堵,白发凌乱地翘着,再也没了当初拍桌时的威风。财经频道循环播放着庭审画面：他穿着皱巴巴的廉价西装,戴着手铐站在被告席,昔日锃亮的鳄鱼皮鞋早被磨得脱了皮。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他,如今变得如此落魄,让人唏嘘不已。
周曼曼更狼狈。机场抓拍的照片里,她裹着件皱巴巴的貂皮大衣,头发油腻打结,一缕缕耷拉在脸上,假睫毛歪了半截,像只垂死挣扎的飞蛾。钻石耳钉不知丢了一只,耳垂上只留着一点干涸的血迹。新闻画面切换到拘留所,她瘫坐在地,双手被铐在身前,哭得声嘶力竭,头发凌乱得像个鸡窝,全然没了往日在酒局上举着香槟杯的优雅模样。曾经精心保养的手,如今满是淤青,指甲被磨得参差不齐,再不见那些镶着碎钻的美甲,只剩粗糙黯淡的指甲缝里,藏着她如今的落魄与绝望
。看到他们的下场,我心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只有一种解脱后的畅快。
税务局翻出的假发票凭证,装了足足十多个档案箱,摞起来比人还高。我转动着手里的椰子壳杯垫,看着新闻里他们被押解的画面
——
老板的金丝眼镜早没了踪影,周曼曼的长发油腻打结,被警察粗暴地推进警车时,高跟鞋断了跟,狼狈地在地上拖出刺耳声响。这就是他们为自己的贪婪和违法付出的代价。
手机在掌心震动,是老公的视频通话。画面里他系着围裙站在出租屋小厨房,身后晾衣绳上挂着女儿的卡通睡衣：今天学做了避风塘炒蟹,视频教得很详细！
看着油烟在他头顶散开,我突然就红了眼眶
——
曾经那个瘫在沙发靠看过气连续剧度日的男人,现在会在视频里仔细数我掉了几根白发。看着他的变化,我感到无比欣慰,家庭终于重新有了温暖的模样。
等放假带你俩来吃真正的避风塘炒蟹。
我对着镜头比了个心,挂断通话后走到窗边。夕阳把海面染成碎金,远处货轮拉响汽笛。曾经困在那间充满算计的办公室里,我以为永无天日；如今站在这座陌生又温暖的城市,终于尝到了自由的滋味。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我轻声念着,海风卷起衣角。前公司的兴衰,就像一场荒诞的闹剧,而我,终于走出了那场噩梦,迈向真正属于自己的人生。此刻,我对未来充满了信心,相信一切都会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