锲子：她是敌国公主
颜,他是战败将军
卿。城墙之上,公主第一眼就被将军吸引,她命令将军做她的贴身侍卫,将军却想利用她杀了她的父皇,她心里很清楚她这样做是引狼入室,但是她还是不甘放手,也许有一天卿会真正陪伴在颜左右。
放眼望去,烽火连天,硝烟弥漫。城墙下横尸遍野,她就静静地站在城墙上,呆呆的望着城墙底下那个强撑着不倒的人影,尽管他的脸已经被血染红了,但他的身躯依然挺立着,手边还放着那把早已染红的、已然残缺不全的剑。
她不明白,为何一个人在如此绝望无助的时刻,依然不肯倒下,他和白玉国的那个暴戾的君王到底是什么关系,竟让他如此忠诚,竟没有一丝求饶的意思,就在颜陷入沉思之际,一群士兵从城中冲出来,强行押走了他。
她跟着那个人影慢慢的走到奴隶营,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道,对于奴隶营里残酷的刑罚她早已习以为常。因为从小就生活在宫中,见得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了,所以并没有感到惊奇与害怕。
周围的士兵都跪下拜见公主,但她只是远远地跟着那个人影,看到他倒下,又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被拖进了营帐。
还没等她进入营帐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讥笑,真是没想到啊,白玉国赫赫有名的大将军也有被俘的一天,滋味如何呀她一进去,营帐里的人急忙跪下拜见公主,可他只是轻蔑地看着她,她走到他身前,蹲下身,用衣袖轻轻的拂去他脸上的血迹,卿看不出眼前的这个女人究竟所图什么,只能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颜看到眼前满脸血迹的人,只是觉得有些心疼,不想让他就这么死掉,她轻轻的对卿说：你可愿成为我的贴身侍卫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卿只觉得眼前的公主真的有点愚钝,这不就是引狼入室吗我知将军不会杀无辜的人。我只是一个公主,日后的结局只有和亲,嫁给自己不爱的人,一辈子远离国家和亲人,难道将军连好人坏人都分不清了吗
颜说完,卿的眼睛便没有那么的狠厉了,颜便知道眼前的人真的是如她想的那般善良,只不过不知为什么要为白玉国那个昏君效力,无妨,我慢慢的教他便是。
公主,这个人不能留呀,他是敌国俘虏,按国法当斩立决,更不能让他做您的贴身侍卫呀,这也是为了公主的安危着想,请公主三思！营帐中的人纷纷附和道。是呀,公主,这实在是不妥呀！
皇上驾到！
参见皇上。
父皇。
颜儿,你为什么要留下他给朕一个理由！一袭戎装的皇帝说着走到营帐正前方的宝座上,颜看着眼前的父皇,知道他的言下之意是什么。
颜走上前,附耳对皇帝说了什么,皇帝听后满意的一笑,好,既然颜儿愿意,你便跟在公主身边,不过颜儿你也要把生息丹给他服下,如果他不想死的话,最好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你身边！
是,父皇！
看到皇帝没有加以反对,营帐之中的将士便再也没有言语,只是在默默的盘算,公主到底说了什么,让皇帝竟然就这么松口了。
不得不说,这个愚钝的公主还是有些能力的,只不过,她留着我到底要干什么卿跪倒在地,看着眼前嫣然一笑的公主,他有些恍惚,不知道面前的这位公主对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此,卿就一直跟在颜的身边,颜原来以为卿只是一个只知道打仗的莽夫,没想到文学天赋也是极其高的,有些诗文只是吟诵了几遍,已经可以侃侃而谈。
颜越来越感觉当初让卿跟在她身边是正确的选择,但是卿不仅仅是一个武夫,他从小生活在书香熏陶中,老将军想把卿培养成德才兼备的人。但这些,颜无从知晓,因为熟悉将军的人,已经被白玉国的国君秘密杀害了,只剩下将军的姐姐,不知所踪。
白玉国和凤吟国打了整整三年,战况一直焦灼,都说白玉国没有了大将军卿,剩下的都是宵小之辈,不足为惧。可是凤吟国国主一向主和,除非白玉国刻意挑起的战争,凤吟国不会退让,其余的情况下都是在城内抵御白玉国,但是白玉国总是三天两头的进犯,战争这才迟迟没有结束。
新年将来,颜命令卿守好公主府,自己需要外出几日,办完事便速速回府,届时会给卿带来新年礼物。
但是,公主走后没有几日,白玉国便对外宣称早已死去的大将军卿,其实一直在秘密养伤,三日后,就会重新带领白玉国将士攻打凤吟国。
白玉国的营帐中
恭喜将军归来,想必有了将军的带领,那凤吟国肯定是囊中之物了!只见,将军卿坐在上方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底下的将士们都在为三日后的胜利提前庆祝。
快点,再快点！荒芜的大漠中,远远的可以望见快马扬鞭的三人,卷起一阵风沙,不知匆匆忙忙的要到哪里去。
三日后,果然凤吟国战败,一路上都是白玉国将士的长啸高歌,横尸遍野,凤吟国在一夜之间变成了废墟。白玉国的皇帝性虐残暴,他手下的敌国俘虏到最后都变成了一堆灰烬。
颜回到凤吟国已是五日后,遍地的尸体清理了整整三天三夜还是没有清理干净,颜远远的就看到无数的残臂断脚零落在城门边,父皇的头颅就挂在凤吟国的城门上,旁边还有她的皇兄。颜不明白,为什么一生爱民如子,从来不会滥杀无辜的父亲会落得如此的下场。
你是什么人难不成是凤吟国人突然见到一个在凤吟国城门下哭泣的女人,路过的士兵难免会起疑心,说着便要提刀杀了颜。
住手！
大将军！
你们退下！
是,将军！
路过的士兵看到将军脸上露出的担忧,都以为是将军秘密养伤的时候的相好找上门了,一时间突然看到这种血腥的场面吓哭的。
颜,你去哪里了
怎么,你是想把我也杀了吗我当初放过你果然是一个错误,我以为我耐心教你是非对错,你会生活的更好,至少不会助纣为虐。可现在看来,我真的是大错特错,真的是本性难移！说着,颜藏起匕首便想上前杀了不远处的士兵,卿急忙打晕她,谎称颜吓晕了,和侍女一起搀扶着颜进了营帐。
卿看到颜因为长途奔波而苍白的脸,他不知道如何和颜说清楚这一切,告诉她：他是因为姐姐才必须效忠白玉王。告诉她：他没有办法救下他的父皇和皇兄,但是他可以拼命救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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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王上宣您觐见！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听到卿应声之后,士兵识相地退下了,军中谁都知道将军的营帐中有他许久未见的相好,谁都不敢打扰。
秋月,进来！
将军！
看着她,她问什么都不要回答,等我回来！
是,将军！卿看到颜始终没有要清醒的迹象,只想着赶快处理好,赶回来和颜解释清楚。
在卿走后不久,颜就醒了。其实她早就清醒了,她听到了卿想对她说的一切,她理解卿的难言之隐,但她的国家也确实是因为卿而破灭,她分得清儿女情长与国破家亡的仇恨孰轻孰重,她是一国公主,必须以国家为重,她也必须这样做。
直到卿回来之前,颜都是睁着眼平静的躺着,卿一听到秋月说颜醒了,就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了,看到卿回来了,颜猛然顿了一下,仿佛看到了之前美好的样子,颜被烫伤了,卿急急地找药给她敷上,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了。如今,卿是大将军,而她只是一个心怀仇恨的亡国公主,注定要形同陌路。
颜,你怎么样对不起,我怕他们伤害你,所以只能用这种方法保护你,你放心,我都打点好了,今晚我就送你走,风吟国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但是现在白玉王还不能死,我的姐姐在他手上,等我找到了姐姐,我会带着他的尸体去寻你,到时候,我也会以死谢罪。卿小心翼翼地说着,而颜只是淡漠着看着他。
不用,我要你现在答应我一个要求。你说,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听外面说,今晚白玉王要大摆筵席,我要你今晚把我送到白玉王的身边,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要求。
颜,白玉王很危险,我不能让你陷入危险之中,今晚我会趁宴席送你离开,到时我会找一具尸体呈给白玉王,打消他的疑虑。
我只有这一个要求,过了今晚我就会乖乖离开,或者,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否则,你就答应我。
颜,现在白玉王真的不能死,我的姐姐还在他的手里,等我救出姐姐,我会立刻杀了他。卿颤颤巍巍的说着,根本不敢直视颜的眼睛。
他明白自己因为姐姐,已经做了太多的错事,助纣为虐,屠了一国的无辜人,他竟然还想渴求面前人的原谅和体谅,他不敢抬头,他害怕看到颜失望和怨恨的眼神。
可这次颜只是冷漠的看着他低下的头,轻轻地说：我相信你,只是我想去父皇寝宫找一个东西,父皇之前说过,他会在危急的时候把东西放在寝殿,那个东西一定还在！
卿分不清颜说的东西是否真实存在,但是这是颜对他的请求,他必须答应,他也没有理由拒绝。
好,我答应你,我会让秋月跟在你身边,一定要在白玉王回来之前离开,我不想你受到任何伤害!颜轻轻一点头,她果然还是不会撒谎,隐隐的心慌起来,她迅速别开了脸,不能让卿看见,不然会被戳穿的。
卿看到颜不想多看他一眼,他知道颜对他很失望,这次的要求他必须做到,无论有多艰难,这也是他当初和颜约定好的,不吃生息丹的约定。
直到现在,他也没有想不明白为什么当初风吟国主突然松口让他留下,还放到最尊贵的公主身边,而这个公主竟然主动和自己说可以不吃生息丹。
生息丹可是西域有名的蛊毒,被下蛊之人体内有蛊子,下蛊之人体内有蛊母,蛊母可以控制蛊子,体内有蛊子的人必须听蛊母人的命令,否则会疼痛难忍,一炷香时间便会生生疼死,死态十分恐怖。
罢了,等颜回来,再慢慢的问吧,也不急这一时。卿边这样想着,边走出营帐安排下去。
颜看着卿离开的背影,默默的对背影说了一句：新年快乐！她本以为将新年礼物送给卿的时候,也许会结束持续了多年的战争,至少他不要再帮白玉国的那个昏君,没想到她还是晚了一步。如果自己当时没有起恻隐之心,用自己一手创立的颜宫来换取他的性命,是不是父王和皇兄就不会死,战争是不是也不会持续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也就不会死那么多人。也许这一切的源头都是自己当初不经意起的一个念头。
公主,将军都安排好了,白玉王现在正在宴席中,我这就带您过去！秋月边说着边扶起颜,颜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风吟国主寝宫
秋月悄悄地扶着颜坐下后,就退到了寝宫门外,颜看着熟悉而又凌乱的寝宫,小声地抽泣起来,父王是个爱干净的国主,虽然后宫嫔妾无数,但是真正爱的人只有母后一人。可现在,寝宫却满地狼籍,一看就是白玉王刚刚和别的女人温存完的痕迹,颜感到无比的恶心,她一定要杀了这个昏君!
公主,我们快走！白玉王已经离开宴席了,已经在来寝宫的路上了。秋月拉起颜就要离开,颜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下挣脱了秋月,喃喃道我还没有找到,不能走,不能走......
公主,不能让白玉王看到您,快跟秋月离开吧,秋月会返回仔细再找找的,一定给您找到！说着就要强行拉起颜。可帐外的声音越来越近了,隐约还听见白玉王说什么舞姬,秋月只能拉着颜悄悄先躲起来。
不可以,我必须要找到！你去找将军,我会跳舞,我来拖住他,他不认识我的。
可是公主,您和白玉王在一起很危险的！秋月作为卿的贴身侍女,卿把她保护的很好,怎么可能让她给白玉王跳舞呢,白玉王看到她一定会怀疑的,思来想去,确实是颜留在这比较合适,可是她答应过卿要保护好公主的。
秋月正在想着如何悄悄地告知卿,白玉王却已经晃晃悠悠地进来了,颜猛地挣脱出去,边唱着乐曲边倒在了白玉王的怀里,白玉王以为颜是舞姬,便顺势搂上颜的杨柳细腰,拥着一起跳舞。
秋月便借着颜唱曲的声音,悄悄地溜出了营帐,边疾步走着,边询问士兵卿在哪里。
你怎么可以把颜一个人丢在那,如果颜出了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是属下的失职！
快点,再快点！颜儿,你不能有事,绝对不能！
颜儿,你没事吧
将军,这……
你在外面守住营帐,谁也不能进来！
是！
卿慢慢地蹲下,轻轻地抹去颜脸上的血迹,小心地查看着颜身上是否有伤口,而颜就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摆弄着。
确认完颜身上没有伤口之后,卿拿走颜手里的匕首,白玉王已经在旁边死透了,身上被刺了十几刀。
卿看着白玉王的尸体,他明白颜要找的东西就是那个匕首,而她借口来找东西的最终目的从来只有一个——杀了白玉王,那自己是否是她的下一个目标呢
他不敢问,他害怕,他不敢想象自己死在颜的手下,而颜就用冷漠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痛苦死去。他欠了颜太多,白玉王逼死了她的父王和王兄,但是他却选择袖手旁观,还给自己找一堆无用苍白的理由,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卿,你来了。
颜嘶哑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卿的思绪。
你会不会怪我,怪我在你不知道姐姐在哪之前就杀了白玉王,我也许是真的很喜欢你,但是为了凤吟国的百姓的冤魂能够安息,我必须杀了他,马上导致这一切发生的始作俑者也会为她的行为赎罪！
颜,希望我的死可以帮你得到解脱。
卿已经想好了,每个人都逃脱不了他应该承受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能做的只是装作坦然地接受。
可下一秒,匕首的刀刃并没有刺进卿的身体,而是刺进了颜的身体里,颜无法亲手杀了他,但是也没有办法和他无所谓地心安理得的在一起,最好的惩罚就是让卿带着愧疚活下去,临死前只对他说了一句：新年快乐!等到卿想补救的时候,颜却已经香消玉殒,唯一留下的只有尚有余温的尸体。
卿无法接受颜就这样离开自己,他错了,他应该早一点和她说明姐姐的事情,他应该不顾一切地逼着白玉王把姐姐的藏身之处说出来。他太胆小了,他害怕他唯一的亲人因为自己的冲动而死,结果把自己最爱的人害死了,卿怎可轻易原谅自己。
卿就这样一直抱着颜的尸体,仿佛只要一切都安安静静的,颜就一定可以醒过来。
秋月从来没见过将军这样,她害怕极了,但她不得不大着胆子上前。因为在秋月离开的时候,颜好像给她塞了什么东西,但是当时太紧急了,她顾不得想是什么东西。现在突然想起,打开一看,仿佛是一个地址。
她战战兢兢地把纸条递到卿面前：将军,公主之前塞给属下的东西,好像是一个地址,会不会给将军留下了什么
秋月就这样举着纸条举了许久,卿终于有反应了,他颤抖着接过纸条,他不敢打开,他害怕里面是颜写给他的绝情书,也许里面写着：我恨你,卿,是你导致了这一切,你早就该死了,我当初就不应该救你！
但当卿打开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个地址和一句话,地址是：雪月山庄,还有一句新年快乐！
卿突然感觉到了什么,颜此次外出究竟是干什么呢,会不会是......
当卿赶到雪月山庄时,看到的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的雪月山庄,山庄里里外外洋溢着新年独有的、令人沉醉的味道,可一切已经太晚了,布置这一切的人已经看不到了。
卿将军,现在你不应该在白玉国的营帐中庆贺吗你还来这干什么！一把长剑抵住卿的脖颈处,在听到颜死去的消息时,云梦恨不得直接提剑杀了卿。
两日前,颜带着云梦来到雪月山庄,嘱托云梦好生照料卿的姐姐,到时候会带着新年礼物来接她们回宫。可没想到,在新年即将来临之际,新年礼物竟然是颜的死讯,最终颜的承诺也没有兑现。
你的姐姐就在里面,公主呢云梦放下长剑,眼神凌厉地看着卿。
颜在马车上,我没想要伤害她,我想她好好的。
闭嘴,你不配提起公主,回去当你的狗将军,我绝不会让你再见公主！云梦快步走向马车,掀开帷裳,颜就静静地躺在马车里面,云梦抹去脸上的泪水,挥舞着马鞭,马车迅速离开了原地。
卿刚想追上去,便听见姐姐的声音。
阿卿,是你吗
阿姐,是我。卿只得转头回应姐姐,姐姐抱着一个孩子从屋里走出来,怀里是卿早产的侄儿。颜真的把姐姐照顾得很好,可他没有照顾好颜,因为自己,死去的人已经够多了。
阿卿,公主给你留了一封信,我们欠公主的太多了,你还是打开看看吧。
卿接过信,红的刺眼的信笺足以证明颜写这封信时内心难以掩饰的喜悦,可现在,自己亲手打破了它。
信中是颜对卿陪在自己身边这几年的庆幸与欣喜,信的最后是颜未来得及说出口的爱意。
卿紧紧攥着信笺跌坐在地上,眼泪打湿了信笺,墨迹在掌心洇成深浅不一的疤,想到自己对颜做的一切,连呼吸都痛得发抖。
也许,颜在最后一刻是恨他的,恨他的冷酷无情,恨他的视若无睹,恨他的自私自利。
风吟十七年,白玉国主病重驾崩。据说当送葬队伍浩浩荡荡向皇陵进发的时候,突然狂风骤起,飞沙走石迷了众人的眼睛。待风停雾散,众人惊恐地发现,梓宫的棺盖已然打开,内里空空如也。唯有一件染血的龙袍,静静躺在棺中,触目惊心。
护送梓宫的礼部尚书跌坐在地,冷汗浸透了官服：这……这该如何是好但卿只是沉思片刻,沉声道：当务之急,是先秘密封锁消息,空棺下葬。至于陛下遗体下落,需暗中彻查。
经过数日的调查,白玉国主的尸体依旧毫无踪迹,奇怪的是白玉国主的后宫中的嫔妃和子嗣也离奇失踪。
但国不可一日无主,于是众大臣便提议让卿登上皇位,卿却举荐自己的侄儿。众大臣看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还有旁边站着整齐的士兵。
众大臣急忙把目光投向百官之首,最终丞相抵不住压力,站上前说：将军的侄儿毕竟不是皇室血脉,没有资格继承皇位,而且这孩子还这么小,让他主持朝政恐怕会有些不妥吧！卿听了之后点了点头：确实不妥当啊,但你们没有资格反对！说罢,卿的剑刃抵在丞相咽喉时,鎏金蟒纹朝服的领口已被鲜血浸透。
丞相喉结滚动,脖颈渗出的血珠顺着皱纹爬进衣领。他记得那夜白玉国主驾崩,卿眼中那转瞬即逝的喜悦,身后是蓄势待发的士兵——此刻对方眼中的火,比当时更灼人。
丞相眼中的傲慢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恐惧与绝望。
剑拔出的瞬间,满园的红色芍药花瓣落下,盖住了满地猩红。将军望着阶下瑟缩的百官,百官慌忙跪倒在地,生怕下一个轮到自己。
风吟十七年,颜禧受天命所归,万民拥戴,谨于兹日,昭告天下,正式登基大宝,国号风吟,待陛下及冠之前,封大将军卿为摄政王,代为主持朝政。以续千秋之业,安邦定国,抚民泽民。
陛下万岁万万岁,摄政王殿下金安！阶下的百官颤颤巍巍地跪拜着,剑上的血珠顺着剑脊滴在芍药花瓣上晕开比蟒纹更艳的花。
新皇登基后,励精图治,王朝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景象。只有颜禧知道,从小到大,卿从未真正开心过,她曾是他世界的那把钥匙,轻轻一转,便开启满室春光。街头巷尾的嬉笑、月下花前的私语,皆为这把钥匙所引的暖流。可如今,钥匙丢了,心门虽在,却再难开启。每一处曾共赏的风景,都似锈住的锁眼,他徒劳摸索,却再也找不回那份开启幸福的契合。往后的日子,如深锁的暗室,他于其中徘徊,再也不见欢颜。
风吟三十七年,皇帝及冠,摄政王留下一把剑和一支精锐又彪悍的禁卫军便消失不见。
从此,宫墙柳色未改,却再不见那个负手立在丹墀上的身影。颜禧经常会想到卿说过的话,他说：自己一定要做一个圣明的君主,他答应过她,要为这个国家择一个明君,让百姓不再饱受战争的折磨,人人安居乐业。
卿总在月落时擦拭那柄染过她血的匕首,刀锋映出的不是自己苍白的脸,而是她亲手把匕首插进身体时那眼里碎成冰碴的星光。世人以为他在寻她,只有孤魂知道,他是在替罪孽深重的自己,找一条永堕地狱的路。
颜似春桃映画楼,卿如明月照莲舟。
朱弦愿系三生结,素手同牵百岁俦。
并蒂莲开无别浦,连枝鹊语共芳秋。
人间纵有千重浪,不碍双心永自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