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说完又自以为是地笑笑。
这种套路我见多了,不是卖锁就是卖骨灰盒的,不用管他,我陪你一起去学校等甜甜吧。
他终于想起了甜甜。
可惜作为母亲的第六感却让我不能忽视那个电话。
我疯了一样推开林原平,朝殡仪馆的方向疾驰。
一路上闯了无数红灯,险些引起连环车祸,才终于赶到。
把甜甜的照片拿出来确认时,工作人员却丝毫没有意外。
他抱歉地弯腰。
女士,不好意思,我们实在没想到有人偷骨灰,是我们的疏忽,一定会负责到底。
说话间走到停放甜甜骨灰盒的地方。
那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一条熟悉的端午绳。
是出发前我给她带在手上的。
因为甜甜手腕细,还特意挽了一个蝴蝶结。
我不敢相信,捂着嘴无声地哭泣,眼泪顺着指缝滑落,打湿衣襟。
林原平还在我身后喋喋不休。
怎么可能是甜甜嫂子都说了,把甜甜送到娘家去玩,这会儿应该到学校了。
你们殡仪馆认错人了吧
开这么大的玩笑,信不信我投诉你们
他指着工作人员的手指颤抖,语气惊慌,却仍旧下意识替张小雅说话。
我忍无可忍,一巴掌甩在林原平脸上。
他的话戛然而止。
现场鸦雀无声地看着我们。
我打完他,抱着一丝希望转向工作人员,强忍着悲痛道：可以让我看看当天的录像吗
对方点头,带我去了监控室。
在那里我看见血肉模糊的甜甜,在张小雅出示的死亡证明下被送进焚化炉。
知不知道死因
我嗓音嘶哑,再次开口。
工作人员摇头。
骨灰丢失那天的录像呢
我又问道。
工作人员抱歉地解释：当天监控出了问题,我们正在维修,所以没有录到。
话音刚落,我强忍的泪意再也控制不住,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哭到身体疲软,躺在地上深呼吸,却仍旧觉得胸口压了一座大石。
我只是一时放手,让甜甜跟着张小雅出了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铺天盖地的回忆和恨意弥漫在我心头。
我像个疯子一样在殡仪馆的地上哭到打滚。
不停嘶吼着：甜甜......甜甜......
女儿从小到大的音容笑貌慢慢浮现在我眼前。
第一次翻身......第一次走路......第一次会笑......第一次叫妈妈......
以及这七年来她每一次双眼亮晶晶看着我。
我恨不得就此了断,随她一起离开。
死到临头却想起张小雅还好好的活在世上。
她这个罪魁祸首尚且没有付出代价,我怎么能去死
想通之后,我从地上爬起来,双目猩红地往外冲。
却又一次被林原平拦住。
嫂子不是这样的人,说不定事情有什么误会,而且录像里的人血肉模糊,连脸都看不清楚,也不一定就是甜甜。
你冷静冷静,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或许是殡仪馆弄错了,又或许是医院弄错了,要真的是甜甜,他们怎么可能不通知父母就让嫂子带走火化
直到现在他还对张小雅深信不疑。
我被铺天盖地的怒火席卷,抓起身边的板凳就砸上去。
林原平生生挨下,不停地劝我。
他的话让我拉回几分理智,也想到了异常的一点。
我不停深呼吸,把视线放在殡仪馆工作人员的身上。
没有确认死者的身份,你们怎么能轻易火化
他们见我红了眼,当天负责接待张小雅的工作人员被推到前面,结结巴巴跟我解释。
女士,那位女士手里有死者的死亡证明,又有她的所有证件,是......是符合流程的。
张小雅有甜甜的证件
是了。
为了方便,甜甜所有证件都在她自己的小包包里装着。
没想到方便了张小雅。
我没说话,安静地走出殡仪馆,开车前往医院。
林原平追在我身后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