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程野听着徐明月的哭泣声,不自觉的揉揉眉心。
明月,别哭了,你这不是好好的吗
徐明月通红着双眼,声音哽咽。
我只是太害怕了,阿野,你陪着我好不好。
五年前我好后悔出了国,如果我留下,我们会不会......
明月。
程野的声音有些不耐。
你放下吧,即使是你没出国,我也只把你当妹妹。
不知为何,他心里的不安越发严重。
他叹了口气,轻轻为徐明月擦去眼泪。
明月,之前是因为你生病了不能刺激你,可现在我已经为你付出到忽略了阿梨了。
等我照顾到你出院,你就回家吧。
话音落下,徐明月瞬间红了双眼。
阿野,我不相信你对我没有一点情分。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我守了整整五年,你都看不到我吗
程野压抑住心底的情绪,耐下性子安慰。
明月,我结婚了,我爱阿梨。
实话和你说,我和阿梨是假离婚,只是怕你情绪不稳定而已,她是我唯一的妻子。
不,我不信！
徐明月通红着眼,死死拉住程野的手。
阿野,你是爱我的对不对你是爱我的！
咚咚。
护士敲门进来
程先生,方小姐走之前给你留下了两样东西。
程野看着戒指,心中的不安达到了顶峰。
他急忙起身,冲向了方梨的病房。
阿梨！
可病床上干干净净,再没了爱人的影子。
他掏出手机,一遍遍拨打电话。
之前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温柔回应的电话,变成了您拨打的号码已注销。
护士拉住他。
程先生,方小姐已经出院了。
不然你看看她留给你的东西,看看有没有线索
程野好像抓到救命稻草般点头。
对对,我要看她留下了什么。
电脑里,那张熟悉的柔弱面孔显得狰狞无比,徐明月如何纵火都被拍的清清楚楚。
还有无数的聊天记录,视频录音。
结婚纪念日,阿梨把菜热了一遍又一遍,他在陪徐明月唱生日歌。
暴雨天,阿梨蜷缩在床上瑟瑟发抖,他在给徐明月讲故事。
他摘下了阿梨送的表,戴上了徐明月送的手串,厌倦了阿梨送的香水,喷上了徐明月喜欢的雪松香。
而阿梨,雪松过敏。
他再也克制不住,死死地捂住了脸。
他究竟在做什么怎么能为了这么一个心机又恶毒的女人,伤害对自己那么好的阿梨。
最后一件东西掉了出来。
离婚证三个字,刺的他双目通红。
日期,俨然是他照顾徐明月的第一天。
他颓然瘫倒在地。
原来他的阿梨,早就想离开了。
他真的伤透了她的心。
5
徐明月推开门,入目就是显眼的离婚证。
她再也抑制不住心底的喜悦,猛地扑过来抱住了程野。
阿野,阿野,你离婚了,你娶我好不好
她的手被一寸寸掰开,程野的声音好像淬了冰。
娶你你不是胃癌吗
为什么这么久了,你还能吃能喝,活蹦乱跳
徐明月后退两步,又红了双眼。
我只是,最近恢复的好,因为有你陪着我啊。
程野站起身,眼底一片猩红。
我问过医生了,你根本没有胃癌。
还有那场火,也是你做的吧。
徐明月拼命摇头,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了下来。
阿野,都怪我,可我真的太爱你了,我真的无法忍受你和方梨在一起。
明明只差一点,我们就能在一起了啊,你为什么不看看我！
程野的声音冷的像冰。
你配吗
徐明月脸上的疯狂瞬间冻结。
程野示意,保镖围了上来。
她既然这么喜欢胃癌,给她灌开水,这么能装,以后别再说话,也别再吃东西了。
徐明月一脸惊恐的后退。
阿野,别这么对我,我求你,我只是爱你,我有什么错
程野冷笑一声,爱我
李家那个喜欢拿鞭子抽人的小少爷不是最喜欢哑女吗灌完热水把她送过去,别再来碍眼。
徐明月又哭又叫的被拖走了。
程野的指甲却死死嵌入手心。
阿梨......
家里的陈设如旧,可关于他们的东西却半点不剩。
那对他们在新西兰买下的杯子,阿梨总是倒上甜甜的果汁,美滋滋的坐在那里看电影。
那个他们一起制作的相框架子,摆满了他们一起在各地旅行留下的合照。
笑着煲汤的她,皱眉撒娇的她,害怕打雷缩进怀里的她。
程野看着空空如也的客厅,被巨大的悲伤和绝望包围了。
每一个角落,每一点回忆都好像在说。
他的阿梨不要他了。
助理的电话响起。
程总......
程野声音冰冷,透着刺骨寒意。
找到阿梨了吗
对面唯唯诺诺的回应。
还没有,但是我们找到阿梨小姐曾经卖过一些东西,我把图片发您。
熟悉的礼物,熟悉的记忆,直到最后一张图发出。
前任盲盒,售价0.09,一毛不值。
眼泪突然不受控制的落下。
他想起刚结婚时的阿梨,笑着依偎在他身边。
老公,有你真好,和你在一起,哪怕给我无数的钱,让我上天做神仙我也不愿意。
那时的程野轻刮她的鼻子。
真的吗我这么好
阿梨笑的得意。
那当然,只要你一直这么好,一直爱我,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
他将爱人拥入怀中,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可现在,怀中一片冰冷,眼前一片荒芜。
是他没有做到承诺,是他受到蒙蔽和引诱。
痛苦像丝线一样紧紧的缠住他,越挣脱,越被记忆拉扯的痛不欲生。
他蜷曲在还留有爱人气息的床上,发出野兽般的悲鸣。
6
酒液倒在高脚杯里,红宝石般的色泽挂满杯壁。
好,不愧是林老的学生,果然优秀。
这葡萄酒浓郁的花果香夹杂着橡木清香,微酸的回甘刚刚好,简直极品。
听着客人赞不绝口,我只微笑点头。
能得各位喜欢,就是这瓶酒的荣幸了。
老师客气的送走贵宾,猛地拍了一下我的脑门。
我就说你的才华不应该埋没,明明就是为这行生的,非要跑去结婚。
我尴尬的揉了揉。
年少轻狂,识人不清,现在这不是好了嘛。
他长叹口气。
酒庄要开拓国内业务,我这老骨头坐不了长途飞机,你行不行啊
别碰到前夫又被拐走了。
我赶紧求饶。
老师,不会的,我的后半生就是为制酒服务的。
梨子,你也太伟大了。
低沉的笑声传进耳朵,我不禁揉揉眉心。
许凌赫走了进来,银色发丝随意垂落,不羁又随性。
他是我师弟,也是这家酒庄的老板,业务遍布全球各地,实在是顶尖的青年才俊。
可惜,只是外表,内里是黑的。
方梨,这次国内业务我和你一起回去。
我有些愕然。
啊
他笑了笑。
不能让我的好员工被人挖走啊。
老师闻言赞许点头。
对,不能给渣男可乘之机。
飞机上,许凌赫垂眸看我。
不会还没死心吧
我摇头。
怎么会已经断的干干净净了。
他满意的笑了笑,一双桃花眼潋滟含情。
好师姐,好男人多的是,别吊在一颗歪脖子树上。
你看我就很好,有才有貌,爱好统一。
我有些不自然的回避他。
得了吧,上学的时候和我抢葡萄差点没打起来,现在看家你就烦。
他不甘的喝了口威士忌。
小气,我赔你一个酒庄,给我个机会呗。
嗯嗯嗯。
我含糊着敷衍。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
你的意思是可以给我一个机会了梨子,不得不说,你真是太有眼光了。
我无奈叹气,心中却涌出温暖。
刚来M国,我还沉浸在上一段感情的阴影中,直到我见到老师和许凌赫。
老师依然严格,喷我喷的找不到北,我白天晚上的复习知识和操作,也没时间感伤。
许凌赫更没架子,天天和我一起酿酒挨骂。
一来二去,倒真是有几分革命情谊。
这次他百忙之中陪我回国,想来也是担心我会遇到程野。
飞机缓缓落地,我的心情却无比平静。
遇到了又能怎么样呢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7
虽然知道可能会遇到程野,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站在远处,面容消瘦,眼神里充满怀念和激动。
阿梨！
我冷冷看着他。
有事
程野走上前,伸手就想抱我。
许凌赫猛地挡在我面前。
前夫哥还想纠缠梨子
程野眼神一暗。
你是谁
许凌赫声音冷淡。
现男友。
程野眼底闪过一抹痛楚。
不可能！
他看着我,眼底满是希冀。
阿梨,他是骗我的对不对,你怎么会和别人在一起
我平静的看着他。
我们已经离婚了,为什么不能
程野闻言,僵在原地。
阿梨,我知道错了,我受了徐明月的蒙蔽,我以为她......
何必把自己说的那么无辜呢
我冰冷的打断了他。
胃癌,是那么明显又痛苦的病,你怎么会看不出
你的心已经偏离了,沉浸在和徐明月的暧昧里,沉浸在这种救世主的地位里。
现在你竟然还有脸找我真让我恶心。
他呼吸急促,眼底翻涌着浓重的悔意。
阿梨,对不起,你离开之后,我才知道我真正爱的是谁,我离不开你。
我知道你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爱上别人,我不苛求你原谅我,只求你再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我不屑一笑。
程野,我有新生活了,听不懂吗
新生活程野的声音嘶哑。
你忘了我们的五年吗,我们结婚整整五年时间,有那么多美好的回忆,你怎么舍得
我冷笑出声。
程野,越轨的是你,你有什么资格问我舍不舍得。
我握住许凌赫的手。
看到了吗没什么舍不得的,别再纠缠了。
程野看着我离去的背影,眼底的不甘几乎溢出。
阿梨,我怎么能放下你......
许凌赫任由我牵着,一声不吭。
走出机场,我放开了他的手。
他漆黑的眸子闪烁着。
师姐,你......
你要对我负责啊。
我冷笑。
一把年纪了负责个屁,权宜之计懂吗
他黯然的垂下双眸。
懂了。
看着他一脸受伤的样子,我心里竟然涌出几分不适。
许凌赫,其实很好。
他开始陪我酿酒熬夜,庆祝我成功转正带我吃大餐,怕我伤心围在我身边讲笑话,从工作到生活,都和我很合拍。
我的心不禁软了下来。
许凌赫神色认真的看向她,桃花眼在灯光下闪烁着水粼粼的光。
他直视我,声音郑重。
其实,开始和老师学酿酒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你了,我没想到你只是回国一次,就选择结婚了。
我偷偷看见过你的婚礼,你笑的那么幸福,幸福到我不忍心打扰你。
这些年我每一刻都在后悔,如果我在M国的时候告诉你,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我也想过放下你,可一切都是徒劳。
后来你终于回了M国,老师告诉我的时候,我一夜没睡。
到今天,我真的忍不住了,我是认真的。
我愣在原地,大脑彻底乱成了一团。
他喜欢了我这么久
这怎么可能
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在酒庄萌生感情的,可原来,他竟然爱的那么早。
他神色落寞。
没关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的我心意,即使你后悔了,我也......
我反手握住他。
不是让我对你负责吗
他抬眸,眼里的爱意几乎将我融化。
......
8
慈善晚宴。
程野远远的看着我,神色落寞。
我无视他的目光,淡淡的看着拍卖现场。
第一件拍卖品是程总的两件珠宝,永爱和唯一。
程总说,价高者不一定得,只赠有缘人。
空气凝滞半晌,不少的目光都向我看来。
程总这是要追回前妻吗这么劲爆。
听说这两年程总一直在找失踪的爱人,也太专一了。
听着周围人的感叹,我只觉得嘲讽。
曾经他将永爱换给徐明月,不惜用假的来骗我,现在装深情,也太让我恶心了。
空气凝滞,我始终没有举牌的意思。
程野拿起它们,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阿梨,曾经我拥有世界上最好的爱,可我没有珍惜,但我还是想再努力一次。
以后我保证,爱你一辈子,也护你一辈子从今往后,你想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求你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说着,漫天飘起铃兰花雨。
许凌赫眼神蓦然一暗,我安抚住他。
程野,我们谈谈吧。
我不愿再和他多纠缠,不如直接把一切说清。
天台,风把我的头发吹的散乱。
程野看着我,似乎想把这两年的思念全部宣泄出来。
我看着他。
程野,你是不是觉得你能弥补我一切能回到过去。
他掩下眼底的伤痛,摇头。
阿梨,我知道伤害不能逆转,可我会尽我所能。
我嘲讽的勾起嘴角。
那是你忘了,你为了徐明月是怎么对我的。
他身形一僵。
第一次遇到火灾,我就做了整整两个月的噩梦,可你把我扔在火海,先救了徐明月。
我现在身上有三块抹不去的疤痕,是你当时挟恩图报,让我给徐明月植皮。
对不起......他嗓音嘶哑,似乎饱受折磨。
我依然平静的叙述。
你忘记纪念日,忘记我怕打雷,忘记我雪松过敏。
还有,你记得吗,你说单亲家庭的孩子心理扭曲。
不......不。
他踉跄后退,眼里都是悔意。
我妈对你不错,临终前你也答应她会好好对我,可你食言了。
程野,现在我看到你,已经想不到一点美好的回忆了,只有侮辱和背叛。
铃兰被你拔光种上玫瑰,就别再期待今年还会长出铃兰花了,好吗
程野眼眶通红。
对不起,阿梨。
我神色平静。
我不会原谅你,也不想你再纠缠我了。
我有我热爱的事业,有新的爱人,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就放我自由吧。
他颤抖着,我怀里掏出一个木盒子,里面是一摞叠的完整的情书。
有些边缘已经有些泛黄,像是被人反复摩挲过许多次。
他惨然一笑。
还记得吗,当年我给你写的情书。
每一封你都有回信。
我接过盒子,看着里面青涩的字迹。
熟悉又陌生,好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哗啦。
在程野绝望的目光中,我将那些情书扔下了天台。
程野,我不会活在过去,我有我的未来。
远处,许凌赫站在阴影里。
我走过去,他将我拥入怀中。
人生,其实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