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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傅时越,和一年前判若两人。
他瘦得几乎脱了相,眼窝深深凹陷下去,黑色冲锋衣沾满了尘土,显得松松垮垮,更衬得他身形单薄伶仃。
整个人笼罩在一股浓重的阴郁颓靡里。
这里距离山顶的庙宇,还有三分之一的路程。
傅时越的额头却已经是一片鲜红。
可他每一次叩首,头依旧用力地碰在石板上。
每一个他叩拜过的台阶上,都留下了一个清晰的血印。
他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脸上是化不开的悲切,眼神坚定。
完全无视周围人的议论,机械地重复着,起身,前行一步,叩首。
江晚星震惊过后,心脏狂跳,快速将头顶的鸭舌帽檐压得更低,整张脸都藏进阴影里。
傅时越现在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虔诚的叩首祈愿中,根本没注意擦身而过的行人。
他往上,她和同伴往下。
一步,两步......
与他错身而过。
江晚星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暗暗吁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正在叩首的傅时越,动作毫无预兆地僵住了。
他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动作迟缓地,一点点回过头。
目光落在下方石阶上,那个正往下走,右腿步态略显不自然的背影上。
一瞬间,他的瞳孔骤缩。
死寂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喉结滚动,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是她吗
她还活着......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地挤出一个名字。
晚......星......
江晚星的脚步一顿,脊背瞬间僵直,但下一秒,她继续往下走。
晚星！
傅时越的声音拔高,带着泣音。
晚星！是你吗！
他的呼喊引来了周围更多人的侧目。
江晚星的同伴也察觉到了异样,奇怪地回头看了看傅时越,又看向江晚星,低声问：
他是在叫你吗
江晚星飞快地打了个手语：不是。
晚星！我知道是你！你看看我！求你看看我！
傅时越踉跄地撑起身,声音哽咽,朝着她的方向追问：
晚星......是你对不对你没有死......
他抬脚就想追过去,可一夜未歇的叩首早已耗尽了他的体力。
脚下一个趔趄,他身体失去平衡,直直地从石阶上滚了下来。
身体不断撞击着坚硬的石阶,滚落了十几级台阶,最终在江晚星的脚边停了下来。
傅时越挣扎着,伸出沾满血污的手,死死抓住了江晚星的裤脚。
他抬起头,额头上的鲜血顺着眉骨流下,划过眼角。
当终于看清鸭舌帽下正是朝思暮想的那张脸时,他的心跳,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果然是她！
傅时越挣扎着爬了起来,猛地将江晚星紧紧抱进怀里。
晚星......晚星......
眼泪汹涌而出。
晚星......我终于找到你了......告诉我,这不是梦......
你没死......太好了......
身体因失而复得的狂喜,而剧烈颤抖。
他紧紧抱着她,生怕她下一秒会不见。
江晚星用力将他推开,表情冷漠,抬起手打着手语：
你认错人了。
晚星,别不要我......
傅时越哭着摇头,试图再次靠近她。
你就是我的晚星,求你......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求你了......
他说着,又要伸手去抱她。
啪！
江晚星甩了他一巴掌。
江晚星的同伴都震惊了,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她竟会打人
晚星,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江晚星摇摇头,向同伴打着手语：
没事,你们先带他下山,我有点私事要处理。
同伴们虽然疑惑,但还是扶着受伤的朋友先离开了。
傅时越怔怔地看着她,眼中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泪水不断地滑落,想再次靠近她。
江晚星快速后退一步,目光冰冷地看着他,唇语开口：
江晚星,早就死了。
死在了四年前救你的那场大火里。
死在你一次次出轨,和别的女人滚床单的时候。
现在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傅时越的身形一晃,身体剧烈地晃了晃,面色更加苍白。
江晚星看着他痛苦绝望的样子,没有丝毫动容。
我永远,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她转过身,一步步向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