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晨雾未散,江浸月独自一人踏上了熟悉的山路。
她手中紧握着一截干枯的桃花枝。
还是当年两人定情时那一支。
岁月流转多年,那枝干本早应当已失去生机,可是因为仙法的加持,仍然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那般鲜嫩。
师兄,我回来了。
桃花树下,落英缤纷。
她靠着树干轻轻坐下,将桃花枝放在身旁。
你知道吗,师兄,现在我也成了宗门里年纪大的师姐了。
当年你执掌的内门小队,如今我也获得了令牌。
宗门里出现了许多新的弟子,如今比从前还要热闹,每日师弟师妹们叽叽喳喳地向我求教,你都想不到我每日有多忙。
我现在已经是元婴期了,已经超过了你当年的境界,再也不是从前那个跟在你身后,还要你看着保护着的小师妹。她仰头看着满树繁花,声音很轻地自言自语。
你要是成了我的小师弟,也许我也会教你剑法,只是我的脾气没有你好。
但是我会像你当年所做的一样,尽全力去保护你的。
微风拂过,几片花瓣落在她肩头。
你肯定要说,我如今实在是太厉害了。她笑了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壶酒。
当年你总说我们还小,不能喝酒,如今我也是尝过不少好酒的人了。
你没尝过的味道,也给你尝一口吧。
酒液倾洒在树根处,浓郁的酒香混着花香弥漫开来。
她抿了一口酒,眼睛有些红。
日头渐渐西斜,那道温柔响起的絮语渐渐消失不见。
江浸月的声音越来越低,眼皮渐渐沉重。
酒壶从手中滑落,洒落一地的晶莹。
朦胧中,她看见桃花树下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白衣胜雪,眉目清朗,依稀还是当年的模样。
师兄江浸月眼神怔怔,情不自禁迷蒙道。
那人转过身,对她微微一笑。
阳光透过花枝,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张清俊的面容何其熟悉。
江浸月跌跌撞撞地扑过去,一把抱住他。
温柔的冷香扑面而来,她将脸埋在他胸前,忍不住泣不成声,泪水瞬间将衣襟浸透。
对不起,师兄,对不起……她哽咽着。
匕首捅进去的时候,你疼不疼师兄,对不起……
我已经许久未曾见过你了,我真的好想你……
可那只温暖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发顶,安抚着她。
我知道。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像水一样,将她承托在其中。
别伤心,小月,我们不是曾经约定过吗你可是要成为当世第一剑修的。
她重重点头,想说她现在也在努力修炼,没有他的日子里,她也从来未曾懈怠过。
只是,她真的很想他——
江浸月泪眼朦胧地抬起头,却看见他的身影正在慢慢变淡。
师兄！你别走——
小月,要好好的啊……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化作无数花瓣,随风飘散。
江浸月徒劳地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握不住。
师兄！
她猛地惊醒过来,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
天色已晚,霞光万丈,落在桃树枝上,像开了满树的花。
而她睡着之前,身旁的那支桃花枝却消失不见了。
江浸月怔怔地看着空荡荡的掌心,还没待她反应过来,身旁的桃花树却迎风簌簌而动。
她颤抖着伸手去触碰,发现那树中充溢的灵气竟然在缓缓波动,像是在回应她。
这是……
一阵清风吹过,满树桃花簌簌作响,灵气四处溢开,空气中,似乎有熟悉的灵力气息泛起波纹。
江浸月瞪大了眼睛,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是你吗.……
桃花树轻轻摇曳,仿佛在回应她的问题。
一片花瓣落在她唇上,轻柔得,像一个迟来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