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族里的带煞的女子活不过25岁,除非挑选三位男子镇煞。
长老说一年里,选中的男子要轮流睡我门外24天。
挑选人次时,三位竹马都抢着为我镇煞。
族长严肃道:你们要想好,仪式完成,三人之中定有一人要成为她的丈夫。
周允其摸了摸我的头发,兮兮是我最喜欢的女孩。
程昱温柔低眉,离了我们谁宠兮兮。
乔砚握住了我的手,我与兮兮寸步不离。
他们都说最爱我,除了我们,兮兮嫁给谁我们都不放心。
可25岁生日当天,他们笑着去陪那个孤女,而我死了。
1.
我死在被程昱第八次拒婚的次日。
那天,正好是我农历二十五岁的生日。
刀子捅入心脏时,我甚至没来得及叫出声。
只是在努力祈祷有什么奇迹发生,比如,有人发现我被人捅了刀子,及时地把我送去医院……
虽然他们三个都没有娶我,可好歹我也完成了一半的镇煞仪式,本可以活完二十五岁的。
可是,没有奇迹。
……
或许是死得太冤,死后我的灵魂没有马上消散,而是飘了好几天,回到了三百公里外的海城。
KTV包厢里,我人生中三个最重要的男人齐聚一堂。
阿昱,你也够狠的,拒了人家八次!
周允其用手肘捅程昱,宋叔宋婶当年好歹帮助过你们家,咱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摆在那儿,你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乔砚跟着笑:是啊,就算人家编出‘不结婚活不过25岁生日’这种烂借口,你也没必要当场笑出声啊,不像我和阿其,通共也就拒绝她一次!
咱哪能和阿昱比啊周允其掏出烟点上,咱们只拒绝一次,那是因为她只跟我们求过一次婚。
她当初编这个诅咒的谎言不就是想让程昱心软娶她么,咱们顶多算陪跑!
程昱仰头灌下半杯威士忌。
喉结滚动,别提那作精了,整天要死要活的,烦不烦
我心里像被扎进一把碎玻璃。
没想到他们在背后竟然这样议论我!
家族25岁的诅咒是历代女子的宿命,我那两个新潮的姑姑就是不信邪,最后都猝死于25岁当日。
爸妈只有我一个女儿,不愿意我去冒这个险,这才采用族里的应对之策——
只要三个真心人轮流守夜二十四天,再选一人成婚就能破解。
偏偏……为我镇煞的三个未婚夫,最后都不愿意娶我。
镇煞只进行了一半。
被程昱拒绝了七次后,我骗爸妈说,他让我带着身份证去领结婚证。
然后放下自尊追到海城,想为自己再勇敢一次。
可我早就没有勇气去找他了。
我选择去找另外两个。
在周允其的诊室门口等了五个小时,他才肯露脸。
我知道他是故意的,却还是卑微地抓住白大褂下摆,
阿其……
小时候我们过家家,你不是说长大要和我结婚么……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大小姐,你也知道是小时候过家家
护士站的姑娘们都在偷笑。
宋兮,你还年轻,别这么恨嫁。
学学茉茉吧,人家吃苦备考,你呢整天编些活不过25岁的鬼话。
我想告诉他我只是想活下去,可他喊了送客。
我不得已才去找了乔砚。
我知道他自从成为我的‘未婚夫’后,故意气人似的,明明不是海王,却前前后后找了不少女朋友……
阿砚……我扶着门框,没敢靠近:求你了,和我走个仪式,领个证就行……
我急忙补充,我可以给你们在海城买婚房,就当补偿……
他第二十八任女友此刻就坐在他腿上。
眼神挑衅地看着我:乔砚,你们也太会玩了,契约婚姻都搞出来了
乔砚捏着她的下巴啄了一口。
转头看我时,像在看路边的流浪狗:宋兮,你现在就像菜市场杀价没成功,还死缠烂打的泼妇。
看在这么多年朋友的面子上,乔砚从钱包抽出一张卡甩在地上,自己叫车去精神病院挂个号,钱我出。
那女孩被逗得咯咯直笑。
我的心却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比起程昱和周允其,我与乔砚认识得更早,几乎是穿同一个裤衩长大的。
甚至他能融入程昱和周允其的小团体,也是因为我拉线的缘故……
二十几年的情谊,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也不知道,这一切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那些一起长大的时光明明那么真。
我还记得程昱第一次打架,是为了帮我抢回被抢走的发卡。
还记得周允其一边说我笨,一边熬夜给我补课到凌晨三点。
也记得乔砚会在每个台风天背着我淌过淹水的街道……直到我们长成大姑娘大男孩才开始有男女之防。
……
或许是我十六岁那年,爸爸把战友的女儿接回家林茉接回家后,这一切才开始变化的吧!
她比我乖巧,比我更会讨人欢心。
而‘孤女’又注定是弱势群体,理应得到更多关注。
就算她总穿着白裙子站在阴影里叫我姐姐,又在阳光下恰到好处地晕倒,每每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抢走。
就算她明知我的未婚夫们对于我生命的‘意义’,还是勾成她的裙下臣——她也是没错的。
错的只有我。
我嫉妒她敢在他们三个睡着时,偷亲他们的侧脸。
在被抓到时,又嘻嘻哈哈地说:哥哥们太帅了嘛,我忍不住呀~
我不肯让她进我的房间,因为她把我的过敏药换成维生素那次,害我差点死掉。
我不愿意我的小伙伴和她玩,因为每一次聚会到最后,都会变成他们三个围着她转的场景。
在她又一次不小心把我反锁在停电的冷藏库时,我明明就要死了,却还是用冻僵的手指在墙上写下林茉去死。
可我终究是输了……
她能用楚楚可怜的眼神,让所有人都相信她才是受害者。
和我歇斯底里的样子形成了对比。
他们总像在看一条发疯的野狗,教育我:
兮兮,你太让我失望了。
茉茉父母都不在了,你就不能懂点事
后来,他们听闻我家族女子活不过25岁的诅咒,更是对我避如蛇蝎。
说我为了引起关注,连这种封建糟粕都编得出来。
我努力地想要不去在意,甚至告诉我爸妈,我才不信邪。
可当他们自告奋勇地说要替我镇煞时,我还是开心得一整天睡不着。
我以为,太阳终于照回我身上了。
……
我抱着这磨人的回忆,迷迷糊糊竟又跑到程昱公司楼下。
天下着暴雨。
我跪在楼下整整六小时。
最终换来他一句第八次了,你不腻我都腻了。
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心碎是有声音的。
后脑勺磕在台阶上时,我听见林茉小声说:姐姐好像发烧了……
程昱却头也不回地搂着她往车里走:装的,她最会这套。
我躺在雨幕里看着他们的车尾灯消失。
恍惚想起疫情期间发烧那次,程昱翻墙来给我送药。
认真又严肃地说:我们兮兮要长命百岁。
现在他巴不得我早点死吧
这样就不用再忍受我的作妖,不用被道德绑架着假装关心。
林茉多好啊,健康、阳光,能陪他们活到七老八十。
心灰意冷之下,我决定回老家等死。
却没想到连这个卑微的愿望都成了奢望。
……
周允其拿出打火机点了烟,吊儿郎当道:喂,咱们当初的赌约,还算数吧
2.
乔砚放下酒杯,愤愤道:早知道我就不那么保守了,竟然赌她撑不过三个月才露出真面目,结果才三天她就忍不住和阿昱求婚了!
周允其边掸烟灰,边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张对折的纸。
纸上的字像刀子捅进我眼睛:
【赌宋兮什么时候开始求婚,乔砚押三个月,周允其押一个月,程昱押十天。赌注:输的人给赢家当一个月司机。】
上面还有三个人的手指印。
不急,程昱慢悠悠道,她25岁生日就要到了,到时候当面算。
说完自己先笑出声。
周允其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我说,你这脑子就该申遗,当初她说什么自己活不过25岁,我都想送她去医院检查检查,看看是真的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还是脑子不正常。
他笑得恶劣,原来你让我和阿砚跟你一起当她的三个镇煞未婚夫,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程昱慢条斯理地灌下一口酒,她越是想用这种拙劣的谎言博关注,我们就越要陪她演。
等到她25岁的生日宴上,再当着所有宾客的面——
公开我们三个根本没人去守夜的事实。周允其突然抢过话头,我摄像机都准备好了,一定要拍下她滑稽的表情。
程昱笑了,声音却冷得像冰:我要让她彻底记住这个教训,以后再也不敢用那些下作的手段博同情,把真心待她的人当成猴耍!
他们没看见,一旁的灵魂,早已抖得像筛糠。
所以,那句的‘兮兮嫁给任何人我们都不放心’是假的……
他们自告奋勇地当了我的镇煞未婚夫,害我失去了唯一能破除家族诅咒的机会,却是真的……
记忆突然闪回第一天守夜那日。
程昱霸道地将我抵在墙角:宋兮,决定镇煞后,你跑不掉了。
那时我只是脸红地以为,他是在说情话。
现在我才懂他话里的真意——是让我跑不掉这场羞辱。
他们早就把我的生死当成茶余饭后的赌局。
我以为的救赎……是他们早就串通好的凌迟。
最可笑的是,直到死前最后一刻,我还在为他们找借口——
他们年轻有为,不想太早结婚……
他们是二十一世纪的青年,不想助长封建迷信……
抑或者,他们不愿意拿神圣的婚姻来开玩笑……
而我,从不想逼他们。
我只是太想活下去而已……
所以,我从头到尾,都没有怪他们。
可结果呢
我死了,他们还在兴高采烈地计划着,要怎么在所有人面前,把我最后一点尊严碾碎。
他们哪里知道,我爸爸早就拿出一半财产让族长替我物色了三个愿意替我守夜的人。
为了我家的钱,他们还没有守夜就争着在我面前示好,想要博得我欢心……
只因我太相信自己的小伙伴,坚持把自己的命交给他们……
到时候她肯定会哭吧周允其突然问。
程昱冷笑一声:让她长长记性也好,别整天——
他话没说完,林茉慌张地推门进来,姐姐失踪了!
3.
程昱皱眉:又搞什么幺蛾子
姐姐发完这条消息就失联了!
林茉抽泣着,拿出手机放大,你们看,她还给我发了一个血指印!她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乔砚夺过手机冷笑:上次用红墨水,这次升级了
他顺手揉了揉林茉的头发:还是我们茉茉单纯,老被这种把戏骗,她这是想诅咒你,你别理她。
可是……林茉突然从包里抖出个药瓶,我在姐姐枕头下发现这个!
她眼眶通红地倒出几颗白色药片,医生说这是强效心脏抑制剂,吃多了会……会猝死……
周允其猛地站起来打翻酒杯:这女人是疯了吗真为了25岁结婚干出这种伤害身体的事
都怪我没看好姐姐!林茉抽噎着,全程却只看着程昱。
见他不为所动,又上前几步抓住他的手。
真丝衬衫顺势滑落,露出肩颈淤青,昨晚她发疯一样说我抢走了……抢走你,所以……
她打了你程昱瞳孔骤缩。
林茉没承认也没否认。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早就宣布了答案。
效果达到后,她才从怀里摸出张皱纸:这是她离开前留下的。
纸上遗书二字格外晃眼,字迹竟比我自己动笔还像我的:
【我死了,全都是林茉害的。她往我药里掺东西,她故意刺激我心脏病发作,她骗走我所有积蓄……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的真面目!】
我气笑了。
如果说这些有用,这些年,我又怎么会和他们几个离了心
大学毕业后我继承了父亲在镇上的药材生意。
林茉则是选择去海城攻读研究生学位。
我离开家时,爸妈千交代万嘱咐,让我不要和林茉生分,去她那儿借宿几日增进感情。
她如今住的公寓,也是我爸心疼她在海城孤苦无依,全款买给她的。
可当我拖着行李箱找上门时,她只把门开了一条缝,身上穿着程昱的衬衫。
一句姐姐,这儿不太方便……就关上了门。
我站在走廊里,听见里面传来程昱懒洋洋的声音:谁啊
林茉娇笑着回答:送外卖的,走错楼层了。
那一刻我才彻底清醒,原来被拒绝七次的求婚,不是没理由的。
他早就和喜欢的人同居了……
所以我才彻底死心,转头去找了周允其和乔砚。
无一例外,都被拒了。
第八次跟程昱求婚,只是个意外。
当日我被另外两个拒婚,受了不小的刺激,又淋了雨,脑袋都烧糊涂了。
心有不甘才会去他公司找他。
结果,悲剧再次上演。
……
我看着这个又是被我‘殴打’、又捧着我亲笔写的‘遗书’的女孩……心疼得发紧。
如果我父母知道自己呵护了八年的养女……竟然这样诋毁自己的亲闺女,会怎样自责和愧疚
不过,这样也好,遗书都出来了。
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已经死了吧!
4.
三个男人看完那遗书,果然都变了脸色。
程昱从沉默着苏醒。
把遗书揉成团,投进垃圾桶,演技真不错,我差点就信了。
上次装割腕,上上次吃安眠药,这次升级到伪造遗书了
乔砚摇了摇头,心疼地摸着林茉的头:要不起诉她诽谤吧,总不能次次都让茉茉吃亏,疯子就有理么
身体一阵波动。
心疼得好像要再死一次,他们真的认定……这遗书是我写来冤枉林茉的么
林茉边哭边摇头,姐姐总觉得我抢走她的一切,所以做出这种极端的事也正常,只要你们相信我,我就满足了。
我突然不安地感觉到,这一出安排,或许有别的深意。
程昱默了默,突然暴怒地踹翻茶几。
那个疯女人爱死就死,茉茉你别怕……
我猛地扑向他,手指却直直地穿过他的肩膀。
我近乎崩溃道:阿昱,我没有写这遗书,我没有!
可他根本没听见。
林茉趁机往程昱怀里缩了缩,声音又轻又软:阿昱,你别生气,姐姐她就是这样的性子,闹两天就好了。
我麻木地看着他们。
想起离开海城前,我还挨个给他们打了电话做告别,结果他们三个心照不宣的都挂断了。
或许这就是命吧……
可是……周允其突然皱起了眉,她之前哭着说‘求你相信我快死了’,我差点就心软了,不会,是真的有什么问题吧
得了吧!
乔砚二郎腿一翘,不当一回事,你们没我了解她,这种不上不下的大小姐,最会装可怜了!
你们忘了去年我们决定替她镇煞时,她背地里是怎么对茉茉的
骂她是寄生虫,还用我们三个当她的未婚夫这件事去跟茉茉炫耀,说我们都是她宋兮的舔狗,谁都不会娶茉茉这种贱货!
这多年感情,她就是这么看我们的。
要不是听到录音,指不定我们三个还真的傻乎乎的替她守夜去了。
我疯狂摇头,不是那样的!
我没有说这种话啊……
电话突然响起。
几个人的思绪被打断。
程昱皱眉看了眼来电显示,脸色微变:是宋婶。
程昱已经按下了免提键——
阿昱啊,我们兮兮是不是找你去了呀我妈担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她电话已经好几天打不通了……
data-fanqie-type=pay_tag>
5.
听到她颤抖的尾音,我透明的魂魄一阵战栗。
她也以为他们三个有按照规矩给我镇煞。
虽然只完成了一半,好歹能活过一整个25岁。
可她不知道,我被耍了。
孤零零地死在刚刚25岁的那一秒。
包厢里瞬间安静得可怕。
程昱不太流露情绪的脸,忽然也裂开一丝烦躁。
但面对我父母,他素来很有礼貌。
阿姨,兮兮很快就25岁了,您别太操心了!
我妈顿了顿:可是……
她的声音小心翼翼:阿昱,她说要去海城找你领证……你们,领证了没有啊……
程昱愣了一下。
大概是想起,我每次都只是问,能不能娶我
来来回回问了八次。
从来没有跟他提过领证的事。
……阿姨你放心,兮兮会没事的!
说这话时,程昱明显有些不耐烦了,却还是滴水不漏地安抚了老人家。
我知道他一直很感激我爸妈对他们家当年的资助,顺带着对我都是极好的。
那年他爸公司破产,是我家连夜送去三百万现金。
他妈妈做手术,是我爸亲自联系的院长。
我们无忧无虑地长大。
直到十六岁那年夏天,我们在老宅的葡萄架下乘凉时。
我给他拿了自己做的冰镇的酸梅汤。
指尖不小心相触,他忽然攥住我的手腕:兮兮……
我以为他想说什么,心快要跳出喉咙。
可他却只是笑着用拇指抹过我的唇,你嘴角沾到梅子了。
那眼神温柔得让我做了整整一个月的梦。
我知道,自己早就喜欢上他了。
可我自己的情况特殊——如果不嫁给为我镇煞的三个未婚夫,我是活不下去的。
所以,在他决定成为我未婚夫前,我一直都不敢表白。
而不像后来的林茉那样,对于自己喜爱的人和事,又争又抢!
最终,我把爱情和友情,全输给了她。
……
那就好……那就好……我妈松了口气。
乔砚突然打断:阿姨,兮兮很快就过25岁生日了,我们都会回去,她也该长大了,不能事事让您和宋叔这么操心!
他们说的,是阳历的25岁生日。
可我们家族的25岁诅咒不是按阳历算的。
我早就等不到一天了……
电话那头,我妈终于笑了:好,那你们忙,我家那闺女任性,出门前跟我吵了一架,现在还敢不接电话了,等她回来,我好好收拾她。
她声音里带着宠溺的埋怨。
通话结束的瞬间,程昱脸上的平静褪去。
将手机扔到一旁: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也不体谅父母。
我的心猛地抽痛。
如果知道那是最后一面,我怎么舍得和妈妈吵架呢
那天她红着眼睛拉住我的行李箱:兮兮,你应该让他们三个回来,按规矩下聘、求婚,女孩子家怎么能……
可我根本说不出口。
程昱在电话里说别来烦我,周允其直接挂断,乔砚接都没接。
我只能强撑着笑:妈,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男女平等,我自己去海城找他们。
她的脸色不太好:他们三个从小和你最要好,怎么这么大的事都不当回事
你要是敢去,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我知道她是怕。
怕我因为‘廉价’而被他们看不起一辈子。
妈!我不理会她的情绪,你别再无理取闹了,我就是向往他们在海城的生活……
我也真的,需要去求他们任何一个,和我领个证,结个婚……
哪怕只是假的。
只要能活过25岁就好。
我不希望自己的命运和两个姑姑一样。
可是宋家的女儿,到底命相同。
……
KTV包厢内,没有人再说话,喝酒的、唱歌的、思索的。
程昱不知为何,忽然烦躁地抓起手机给我发了一条信息:【在哪里】
以往秒回的界面,这一次却始终停留在‘已送达’的状态。
盯着屏幕看了很久。
他突然冷笑一声,又输入一句:【拒绝八次就受不了了那你骗我活不过25岁时,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
林茉凑过来,善解人意道:姐姐这人就是小气,你不要怪她……
程昱没理她,又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消息前面还是只有一个灰色的勾。
没有变成蓝色的已读。
没有正在输入中的提示。
什么都没有。
就像我这个人一样。
彻底消失了。
6.
KTV散场后,林茉喝得醉醺醺的,整个人往程昱身上靠。
阿昱,你能送我回家吗……
她声音黏糊糊的,其他两人识趣地离开。
程昱扶着她上了车。
我飘在后座,看着窗外的霓虹灯模糊成一片。
林茉的公寓很干净。
程昱扶她到沙发上,转身去倒水。
我飘在客厅,忽然被角落里一个蒙着黑布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个……一架秋千。
我飘近,心脏猛地一缩。
木质的,手工做的,漆成了我最喜欢的奶白色。
扶手上还有人工刻的小草莓,样式和我送程昱的钥匙扣,一模一样。
我愣了许久。
程昱忽然走过来,拿起刻刀继续在秋千扶手上雕琢。
他正在刻第二十五颗小草莓……每一颗代表一岁。
阿昱,你每次来就弄这个,你到底……想怎么样
林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不满。
程昱头也没抬,动作自然:什么怎么样宋兮说过25岁生日想要一架秋千,我亲手做的,她肯定更加喜欢。
可你……你不是说要在她生日宴上公开根本没守夜的事,让她难堪吗
林茉走到他身边,语气试探,为何你又费心费力做这个送她
程昱的手指顿了一下,冷笑:这有什么冲突她长不大,我气她、恼她、甚至恨她不懂事……
但她永远是我心里最重要的女人。
林茉的脸色有瞬间的发白。
我飘在空中,看着程昱每一刀都那么认真,笑出了声。
最重要么
我还以为自己听到这话,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呢。
可为什么,只觉得讽刺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林茉的声音发抖,告诉她你其实……
不用告诉。程昱突然放下刻刀,她懂我的心思。
林茉盯着他看了几秒,有些不悦:可你为什么不答应她的求婚
程昱语气冷硬:求婚是男人该做的事。
她从小被父母保护得太好,我不挫挫她的锐气,她永远长不大,万一以后我们不在,她一遇到想要的人和物,都用这种坑蒙拐骗的极端的手段吗
林茉眼神暗了暗,我知道了,我先去洗澡。
她转身进了浴室,留下程昱一个人站在客厅。
我看着他沉默地坐回秋千旁。
拿起手机看了眼依旧没有回复的聊天界面。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秋千的扶手。
那里,还刻着一行小字:【兮兮要长命百岁。】
不知过了多久,浴室水声停了。
林茉故意走到程昱面前,浴巾要掉不掉地挂在肩上。
阿昱……林茉咬了咬唇,忽然问:我腿有点软,你抱我进卧室好不好
程昱没回答。
可他的沉默,比任何答案都刺人。
林茉眼眶红了,猛地扯下浴巾——
程昱却直接站起身,抓起外套就往门口走。
程昱!林茉气得发抖,你什么意思!
程昱头也不回:你早点休息吧。
就在他拉开门的一瞬间,手机突然震动。
他有些着急地掏了出来,是我回复的消息:
【我去瑞士静养了。】
7.
程昱盯着那条回复,眉头越皱越紧。
因为我曾说过,不喜欢瑞士。
瑞士太冷了,我怕冷。
而且,我是那种藏不住情绪的人,开心时会发一堆表情包。
难过时会直接打电话哭。
他翻看聊天记录,最后几条消息全是颤抖的哀求:
【阿昱,求你了,见我一面好不好】
【我真的撑不住了……】
和现在这条冷静到诡异的【我去瑞士静养了】截然不同。
阿昱……林茉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背上,我喝了酒头好晕,你不留下来陪我,就不怕我出事么……
程昱却突然转身,扣住她的手腕:她来海城后,住在哪里
林茉眼神闪烁:姐姐吗她……住在、住在海悦酒店!
程昱盯着她:几号房
……1806林茉声音越来越小。
程昱顿了顿,甩开她的手,直接往外走。
林茉慌了,不顾自己只围着浴巾,扑上去拉他:阿昱!你去找她干什么
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做出那些出格的事,就是为了引起你们的关注,如果你去了,岂不是遂了她的愿她以后只会变本加厉!
程昱没有理会,头也不回地走了。
门一关,我就看见林茉立刻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喂他去海悦酒店了,记得让前台咬死说她退房了!
电话那头的人犹豫:可宋小姐根本没住过我们酒店啊……
闭嘴!林茉压低声音,按我说的做!
我心里骤寒。
原本以为自己死了以后,林茉至少可以代我尽孝。
毕竟我爸妈一直都把她当成亲闺女疼爱,可她……
到底想干什么
灵魂忽然转移,再有意识时,我看到了程昱开车冲到海悦酒店。
前台小姐微笑着告诉他:宋小姐她昨天就退房了。
有没有说她去哪里程昱声音发冷。
经理赔着笑:不好意思,我们没有权利透露客人隐私……
程昱的眼神瞬间阴沉下来。
他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帮我查个人。海悦酒店1806的宋兮,我要知道她现在在哪。
8.
我原本以为程昱要回去了,可他转头去找了乔砚。
我的灵魂颤颤巍巍,跟着他去回了乔砚的公司。
他那个网红女友就坐在他的办公桌上涂指甲油。
砚哥!她晃着腿,声音甜腻,你手机有消息,那个宋兮又作妖装病,这次装到瑞士去了,你怎么还和这样的人来往啊
乔砚正在翻文件的手指顿住,眼神冷得吓人:适可而止。
干嘛呀女人撇撇嘴,你不是说她就是个死缠烂打的疯子吗
乔砚猛地合上文件夹,我找你来是演戏给她看的,别真把自己当回事。
他声音压得极低,宋兮和别人不一样,我们从小穿一个裤衩长大,她家境好,处处护着我……就算她真的疯了,我也认了,下半辈子我会照顾她。
阿昱说得对,她被保护得太好了,必须要学会长大,对茉茉没有同情心,对生死大事也任性妄为。
等过完这段时间,我再看看她那性子有没有改。
女人撅了噘嘴,索然无味地‘哦’了一声。
程昱是在这时推门而入的。
他点了根烟,完全无视那个女人。
你和宋兮从小一起长大,她要去瑞士难道你也不知道
乔砚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说去瑞士静养的消息,是刚刚程昱转发给他的。
他笑了一声:谁告诉你的那家伙连东北都不爱去,还瑞士呢!
我也笑了。
既然你们都知道,我不会去瑞士……
为什么还不知道,这消息根本不是我发的呢
二人沉默一瞬,程昱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他慢条斯理地接通:
程总,系统显示……宋小姐根本没入住过海悦。
9.
程昱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最后的行迹呢
买了回老家的车票了。
程昱冷哼一声,挂了电话。
果然又在骗人,还瑞士!!!
乔砚的眉头松了松,行了,你特意来这里找我搞啥
程昱才道:下周日她生日,你和周允其跟我一起回去。他瞥了一旁的女人一眼:在宋叔宋婶面前,就不要带外人了。
我闻言,灵魂竟有些激动。
其实,我一直都想回去看看我爸妈。
只是不知为何,只能在他们几个身边活动。
……
回到老宅时,我妈立刻迎了上来。
我忍不住崩溃大哭:妈……
可她根本没有听见,只是着急地寻找我的身影,你们都回来了,我闺女呢
程昱眉头一皱,宋婶,我们通电话那日,她就已经买了回老家的车票了。
可是兮兮……根本没回来啊。我妈疑惑,我一直以为她在城里呢!那丫头回了一句叫我近期别烦她,我就没敢找……
程昱的心猛地沉了下去:难不成……真的去瑞士了
她的护照还在保险柜里,她怎么可能去瑞士我妈忽然觉得不太对劲。
也是这时,保姆拿了一封信进来:夫人,邮差好像说,这是小姐从瑞士寄来的!
我心里一惊,怎么又是我的‘信’
我妈颤抖着拆开,里面的确是我的亲笔信。
字迹潦草地写着:【爸妈,我找到男朋友了,想在国外静一静,暂时不回来了。】
上面还附了一张照片。
一个金发男人,笑容灿烂。
这不对……我爸立刻摇头,笃定道:我家兮兮不可能会找除了你们三个以外的男朋友!!!
因为他之前从我这里探过口风。
他知道我很想很想活过25岁,所以一定会遵照镇煞规则,选择那三个未婚夫之一作为伴侣。
我妈立刻去翻保险柜,却没有找到我的护照:这丫头竟然真的……
她着急要去订机票,我要去找她,她这次去海城我都嫌远了,要不是你们几个在,我怎么放心让她待那么久!
国外不安全,我必须去接她回来。
林茉悄悄地将她拉到一旁,低声劝道:妈,有件事我跟你说,你不要激动,你也不要声张……
你不知道,姐姐这些年……被阿昱拒婚了八次,退而求其次又被另外两人各拒婚了一次,可能真的想一个人静静。
我妈瞬间崩溃。
林茉却及时按住她,姐姐只能嫁给他们三人,你千万不要对他们发火,万一他们都不干了,姐姐怎么办呢
我妈瞬间熄了火,欲言又止。
她没想到我竟然一直都在假装乐观……瞒着她,说他们愿意娶我……
这话被一旁的我爸听到了,他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但是他也知道林茉的话在理,我的命,还得靠他们三个。
话中强硬了几分:
你们几个这次回来,应该也是来商讨结婚的事了
也不急,既然镇煞仪式进行一半,我们兮兮就能活完25岁整年,过几个月她心里舒坦了,再回来结婚也行……
那洋人女婿,我是不认的!
程昱、乔砚和周允其面面相觑。
他们心里很清楚,自己根本没守过夜。
所以——镇煞仪式,从未开始。
我爸没发现他们脸色不对,突然起身,转身从书房抱出一叠发黄的资料。
我们宋家这事……
当初,你们同意给我女儿镇煞时,我还以为你们信了,现在看你们迟迟不跟我女儿结婚,怕是还有疑虑。
他翻开一页页死亡证明,那就自己看吧,兮兮的两个姑姑、她伯父的大女儿,都在25岁生日当天……各种原因没的。
往上翻一翻,死于25岁的女性比比皆是……科学无法解释,我们也从不对外宣传。
他抬头,眼神沉重:当初我们特意找了专业的守夜人,想着兮兮不喜欢也不关系,活下来要紧,是兮兮坚持要你们三个……她说,只信你们。
乔砚有些不可置信,伯父,这些,您怎么不早说啊……还好,兮兮的生日是明天。
我爸舒了一口气,不用担心,我刚刚不是说了吗因为你们三个守夜了,她不至于生日一到就出事,25岁之内结婚都来得及。
况且明天是她阳历的生日,我们宋家这诅咒是按农历生日算的。
农历生日程昱猛地掏出手机,翻出日历。
发现我的农历生日,已经过了——
就在他们三个集体拒婚的第二天。
见三人露出惊慌的神色,我爸眉头一拧,怎么你们还是不信
就算不信,你们真打算拿她的命去赌吗人死了可就不能复活了。
三个男人瞬间沉默了。
纷纷懊恼地表示等我回来,一定会和我好好商量。
我当即笑出声。
我回不来啦……
10.
他们默默退出客厅,谁都没有戳破那个可怕的猜想。
周允其摸出烟盒,手指发抖得打不着火。
那……那遗书,和刚刚那封信的字迹……似乎……
乔砚盯着别处,喉结滚动,别乱想。
程昱则盯着手机屏幕上那条【我去瑞士静养了】的消息,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昱……我妈突然追出来,将他拉到一旁,等兮兮回来,你娶了她好不好
她声音哽咽,那丫头虽然没说,当妈怎么会不知道女儿的心思
不瞒你说,其实我和她爸找过你父母,他们都已经决定来下聘了,是兮兮自己不愿意。
她说不想逼你……
我们就这一个闺女,宋家所有产业都可以给你,我们只想她平安活过二十五岁……
程昱有些恼火,声音嘶哑道:宋婶,当初不是你跟我透露说这只是宋兮引起关注的小把戏,让我们配合配合她怎么又变成真的了
刚刚宋叔说得有模有样,我险些都信了。
我妈闻言,踉跄后退:什么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啊……她两个姑姑当年就那么死在我面前,我再怎么样都不会让我女儿去冒险!
仿佛一道闪电劈进脑海。
程昱终于想起每次宋叔宋婶的嘱咐,似乎都是林茉转达的……
只因她素来乖巧,录音又是那么真切,他从未亲自向宋父宋婶求证过……
而林茉的祖父……似乎是口技专家……
那么,之前那些不是我亲口说的话、做的事,都另有隐情么……
程昱慌了。
他立刻订了飞瑞士的机票,却在拨通航空公司电话时,另一个来电突然切入——
先生您好!
对方的声音冷硬公事化,护城河打捞出一具泡肿的女尸,她大腿内侧纹着一串电话号码,我们打过来试试,您能否来认一下……
11.
程昱的手机啪地砸在地上。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他的耳边却只剩一阵嗡鸣。
他转头看向乔砚和周允其。
三人的脸色惨白如纸。
我会心地笑了,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等你们发现我,我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吧。
感觉成了灵魂也好累啊。
如果有下辈子,我不要再遇到你们了……
……
停尸间的灯光惨白刺眼。
法医掀开白布的瞬间,周允其直接跪在了地上。
尽管尸体面部已经肿胀变形,但我锁骨下有他亲手给我缝合的旧伤疤……
是那年林茉冤枉我推她下楼,极端的我,故意从楼上滚下去以证清白受的伤。
后来,他每次看到这个疤,都要调侃我:宋大小姐这么极端,这疤丑死了,以后穿婚纱多难看。
怎么会这样周允其的眼泪砸在冰冷的尸体上,给你补习那么多年,我怎么可能认不出你的字迹我知道那遗书不是你写的,可你怎么还会轻生呢……
初步排除自杀。法医推了推眼镜道。
周允其震惊地抬头,不是自杀
死因是心脏贯穿伤,凶器疑似手术刀,死后被抛尸。死亡时间确定是上月23号,凌晨零点左右。
23号凌晨,是她农历25岁的生日……程昱突然接话,声音哑得不成调。
12.
回到宋家的三人,脸上看不出任何崩溃的痕迹。
程昱端起茶杯,声音平静得可怕:那具尸体是一个暗恋我的女孩,在腿上纹了号码。
这段时间兮兮一直有跟我们联系,大家不要疑神疑鬼的。
林茉强装镇定地附和:我就说姐姐吉人自有天相。
程昱接着又道:
兮兮不在,明天这生日也办不成了,能不能请你们二老暂时到我家去住。
我来时找了个大师,他们说可以用其他的仪式来破除这个诅咒,但需要在兮兮从小长大的地方进行。
我微微一怔……
爸妈其实帮我找了不少高人,我从小就见惯了道士和尚。
但时候未到,谁也不敢说就一定有用。
我爸半妥协:不管你做什么,反正婚一定要结,其他的随你。
嗯!
这是程昱,第一次明面答应,会娶我。
可是……来不及了。
程昱转头看向林茉,眼神温柔得瘆人,你和兮兮年龄相当,这次由你来当‘新娘’。
林茉有些诧异,可是阿昱,我怕……
爸妈有些不悦,茉茉,难道你不希望你姐姐好吗
林茉终是咬了咬唇,应了下来。
翌日,林茉食言想跑。
程昱却掐着她的下巴,做完这件事,我们也算是尽了职,马上就结婚,你也不想你养父养母不同意吧
这诱惑对她太大。
她答应了。
林茉乖顺地任程昱绑在贴满符咒的椅子上。
阿昱,你心里有我的,对么
我第一眼见你,就喜欢上你,可你们都围着姐姐转……
程昱没有回应,只是将绳子又捆了几圈。
所谓的大师迟迟不见其影。
倒是周允其拿起手术刀进来了。
他危险划过林茉的锁骨,从这里取出的软骨,正好能修复兮兮被鱼咬坏的脸。
跟着进来的乔砚则打开了冰柜:温度已经调到零下10度,她很快就能体会到我们兮兮的感受了!
当夜,林茉的惨叫声被厚重的冰库门隔绝。
监控显示她一直在重复:为什么你们全部人都只爱那个疯子!
我才是最好的那个!我成绩比她好,比她懂事,比她更爱你们——
可她呢装疯卖傻,要死要活,你们却把她当宝!
你们有什么资格怪我对她下手,是你们偏心!
她亲生爸妈对我再好又如何遗嘱里什么都没有留给我!
阿昱!我脱光了你都不看我一眼,却给那个贱人做秋千!
周允其,明明高中时我的成绩比她好,你却偷偷给她补习,让她考上了比我还好的大学!
还有乔砚,每次我和程昱独处,你就插进来,是不是早就知道你青梅对他的心思,故意的
……
第二天,去了半条命的林茉被我爸妈捞了出来。
她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实。
只因发现程昱在我闹了一年后,真的准备要娶我了。
她不甘心,才会找人对我下手。
抛尸后,她又拿走了我的手机,制造我出国静养的假象。
……
下葬那日,亲戚朋友都献上白玫瑰。
只有程昱单膝跪地,从怀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婚戒:兮兮,我来娶你了。
照片里的宋兮在笑。
他拿出手机在那熟悉的对话框里输入最后一句话:
【兮兮,秋千做好了,很稳。】
可这条消息,永远都不会变成已读了。
当晚,他被发现倒在我墓前,没了呼吸。
而周允其和乔砚,因林茉在交代犯罪事实后没多久就死了,过失致人死亡,双双入狱。
我看着这一切,魂魄终于慢慢变得透明。
或许,是沉冤得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