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集:凌晨,我报警说全宿舍死光了
凌晨三点零七分,我拨通了110。
请问报警内容是
我盯着宿舍地板上五具毫无生气的身体,喉咙像卡了什么,发不出声音。
几秒后,我哑声开口:我们宿舍……死了五个人。
电话那头顿了两秒。
请重复一遍
D栋女生宿舍507。我是唯一的幸存者。
我的声音冷静得出奇,像在陈述别人的事。
二十分钟后,警笛声穿透整栋宿舍楼。
我坐在阳台的塑料凳上,身上披着一条半湿的毛巾毯,手里还捏着宿舍钥匙。
法医、刑警、校方保卫三方同时抵达,D507被贴上封条前,我是唯一能说话的人。
房间内,五具尸体静静躺在床边地毯上。
每一个人都姿势奇怪,表情凝滞,睁着眼睛,没有挣扎的痕迹,仿佛只是瞬间静止。
死者包括林熙、郑苗、周婧、陈琳和宿管最喜欢的那个——安诗。
我靠在墙边,不敢去看她们的脸。
昨天晚上,我们宿舍六个人,刚聚完一顿毕业前的最后一餐。
点的是外卖火锅。
我记得很清楚,郑苗买了蟹黄锅底,林熙带了一瓶没开封的清酒,我们边吃边拍照,还约定今晚不睡觉。
但我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已经微亮,宿舍静得可怕。
我迷迷糊糊坐起,感觉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甜腥味。
推开床帘的一瞬间,我看见地板上密密麻麻地躺着人影。
林熙的头垂在床边,嘴角残留着未擦干的唇膏,睁大的眼睛对着天花板,没有光。
我没有喊,只是呆站着,整整两分钟。
然后我缓缓蹲下去,伸手试了她的脉搏——
没有。
我又去查郑苗、周婧、陈琳、安诗——
全都没了呼吸。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站起来的,也不知道怎么报的警。
只记得双手在抖,手机都差点掉到洗漱台上。
你几点睡的勘察员问我。
我低头想了很久:应该是一点出头。
最后看到她们是什么时候
……我们在拍集体照,我记得郑苗还在说要拍四宫格发朋友圈。
你有没有吃火锅
有,我吃了不少。
那你为什么没事
我说不出话。
是啊,我为什么没事
我跟她们一样吃饭,一样喝酒,一样笑闹到凌晨。
可我活着。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犹豫了一下,轻声说:有件事……我不确定是不是梦。
说。
我半夜好像听到有人喊我……是她们的声音。
谁喊
她们五个……她们喊我醒醒……快醒醒……
你是说,她们在死前,喊你救她们
我点头。
你当时醒了吗
……没有。
我望向窗外,天已泛白,远处的教学楼被晨雾笼罩。
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
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真的醒来过。
第2集:她们死状诡异,门窗却反锁
凌晨五点,宿舍楼内的灯依旧亮着,507门口贴上了封条。
屋里只剩法医和勘察员在忙碌。
我被安排坐在楼道尽头的小凳子上,一杯凉透的姜茶放在我手边,已经凝了层膜。
初步判断:中毒。
一名年轻法医掀起手套,低声说:毒素作用极快,三到五分钟内失去意识,十分钟左右心跳停止。
而你,也吃了同样的火锅刑警队的刘队转头盯住我。
我点了点头,喉咙有点发紧。
你有没有不适
没有……醒来时头有点晕,但很快就好了。
你记得你几点睡的吗
我努力回想:应该是一点左右。
最后一次见到她们活着,是
我们一起拍照,举杯,说今晚不睡……
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嗯。
刘队眯着眼看了我几秒,像是在衡量我话里的水分。
她们的死亡时间在凌晨一点四十五到两点之间。法医补充道,几乎同时失去意识。
你有没有醒过有异常梦境、起夜记录
我想了想,摇头。
可我隐约记得,我梦见有人在喊我。
声音很模糊,但像是她们的。
你醒醒……你醒醒……
现场没有明显挣扎痕迹,尸体排列整齐,面部表情平静。法医翻看现场照片,这不像激烈中毒,像是……
像是自愿中毒。刘队接话,声音低了几个度。
我一怔,转头看着他们。
你是说……她们五个集体自杀
现场没有任何撬动痕迹。另一位勘察员从屋里走出来,打开记录板,门从内部反锁,窗户完好,天台和阳台摄像头记录清晰,无人出入。
整个房间,就是一个密闭空间。
我不敢说话,只感觉冷意一阵阵从脊背冒出来。
她们为什么要集体自杀她们不至于。
郑苗刚准备考研,林熙有个实习名额,陈琳的生日下周才到,周婧和安诗正策划环游毕业旅行……
没有一个人有自杀的理由。
可她们都死了。
我们会再检验外卖来源。刘队合上本子,语气缓了些,你有没有和她们有什么冲突矛盾
我沉默了一下,说:没有。
可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浮现出一段画面——
上个月,我生日那天,宿舍里没一个人提起,连句祝福都没有。
我默默吃完泡面,看着她们围着林熙笑闹:你下周去的那个大厂,有人脉带我不
那天,我只说了一句话:我能去,只是你们不想让我去。
她们没反驳,只是笑声冷了半拍。
宿舍监控已调出。一位女警走过来,把平板递给刘队。
画面显示:晚上十一点四十五,我和林熙提着火锅外卖进了宿舍。
凌晨一点零七,郑苗举着手机,对着房间拍了张自拍,背景里我们都在,脸上带着酒意。
再之后——直到我拨打报警电话,宿舍门都没有再被打开。
没有人离开,也没有人进入。
你是唯一一个活着的。刘队盯着我,轻声说。
也许她们想把你排除在外,也许……她们是排除了你。
我僵在原地,指尖发凉。
她们为什么全死了,而我还活着
我从没这么怕过自己醒来的那一刻。
因为我不知道,她们到底是怎么死的。
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早该死去的那一个。
第3集:我的录音里传出尖叫,她们临死前喊我名字
你听清楚了吗
刘队一边播放,一边看着我,像是在观察我脸上任何一个抽动。
音响中传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有人跌倒在地,也像有什么被拉扯撕裂。
你别碰她!放开她!
林熙快打电话!
别过来……苏漾……你别过来!!
尖叫、推搡、喘息,最后是沉重的撞击。
而整段录音的最后,是一句近乎撕心裂肺的嘶吼:
苏漾!!醒醒啊!!
——咔哒。
录音结束。
我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知道有这段录音。
手机是陈琳的。刘队的语气没起伏,昨晚她把手机放在床头,自动开启了录音功能。
你说你睡着了。他看着我,可她们喊的是你。
我喉咙像卡了根刺。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没听到,我没有……
刘队没有再逼问,手指敲了敲桌面。
这段录音,开始于凌晨一点三十七,结束在一点四十二。
你不是说你一点就睡了
我嘴唇微微发白。
你有没有梦见什么
我犹豫了几秒,小声说:我梦到有人在拉我……说让我快醒醒……
声音熟吗
我摇头,模糊的……但是像是她们的。
刘队收起手机,靠近一点,语气低沉:
你有没有想过,那不是梦。
她们真的在求你。
我忽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梦里模模糊糊的影像,突然变得具体起来。
林熙那张脸,靠得很近,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说:苏漾,快醒醒,你再不醒,我们都要死了。
我闭了闭眼,脑袋疼得像被针扎一样。
你为什么没醒
她们都在叫你名字。
我无法回答。
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没醒。
你和她们关系怎么样刘队忽然转话题。
我抬起头,试图保持平静。
……还行吧,就是普通室友。
有没有冲突
偶尔有意见分歧,但没有吵过。
她们有没有欺负你
我怔了一下,沉默几秒后说:
算不上欺负吧,就是不太带我玩。
你记不记得最后一次和她们单独说话,是哪次
我努力回想。
前天晚上,林熙叫我别用她的洗发水。
她说我头发太油,会影响味道。
说完我自己都愣了。
这是什么理由
她们有没有一起排挤过你他继续追问。
我沉默不语。
脑海中开始浮现出一个个破碎的画面:
我生日那天,她们全宿舍订奶茶,只落下我一个。
林熙笑着说:你不是一直不喝甜的吗
安诗借我台灯,用完没还,说你也不常用。
周婧在群里说:有些人是不是不合群,就别逼自己挤进来
刘队像是察觉到什么,翻出宿舍微信群聊天记录,屏幕上有条没撤回的文字:
【等她睡着就开始吧,不然她肯定又装听不见。】
时间——00:52。
十分钟后,她们五人死亡。
我盯着这行字,手心发冷。
这是谁发的
现在看不出来,群里显示的是备注名。
我脑子一片空白。
苏漾,你是活着的人。刘队慢慢起身,但别忘了,他们都死了。
你,可能是唯一能说出真相的人。
我忽然明白,他的眼神不仅仅是在怀疑我。
他在等我记起什么。
可我越想,就越觉得混乱。
她们喊我名字,是因为求我救她们,还是在……怕我
第4集:她们曾一起孤立我,整整半年
我一直以为,我们只是不熟。
她们组局没叫我,我以为她们忘了。
她们点奶茶不点我那份,我说服自己是口味不同。
她们私下建群,我以为是临时讨论小组。
直到今天,507宿舍成了命案现场,警察一个个调出她们的微信语音、聊天截图、手机备忘录,我才发现——
她们从未打算接纳我。
我,不是不熟。
是被排除在我们之外的人。
你知道这个微信群是什么时候成立的吗女警把一个微信群页面递给我。
群名:507姐妹花。
创建时间:去年十月。
群成员:五个,唯独没有我。
你所在的‘507全员群’,三个月内只有她们发起@你的提醒。
而这个群,才是她们日常真正活跃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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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盯着那张截图,手机屏幕上的光映在我脸上,像一块冷冷的灯。
我不记得什么时候发现的端倪,只记得:
我生日那天,没人发一句话;
我脚踝扭伤,她们换了鞋去爬山;
我带回来的水果,整盘没动过;
我说我们可以一起报个课外摄影班,她们说最近太忙——
然后我在B站看到林熙发的视频,她们四个拍了个女生的假期Vlog,背景音乐还是我最喜欢的那首《星海》。
有没有发生过矛盾女警追问。
我咬了咬牙,轻声说:没有……她们对我从不发脾气,从不吵架。
所以你就以为没问题
我没回话。
但我想起两个月前,我们寝室要布置毕业墙,我买了贴纸、灯串、小画框,还自己打印了合影。
林熙看了我一眼,笑了笑:太杂太丑了,不如我来布置吧。
然后她们收起了我贴的东西,连画框都被悄悄撕掉了。
那张我花了45块钱打印的合照,转天就进了垃圾桶。
她们笑着说我太玻璃心。
又没人针对你,至于吗
你非要觉得世界对你不公,那也是你太矫情。
苏漾,你有没有生过她们的气女警收起平板,语气放缓。
我沉默了一下。
有。
你有没有幻想过,她们倒霉、出丑,甚至——死
我猛地抬头,看着她。
她的语气像是轻描淡写,但每个字都像钩子往我心里勾。
我没有杀她们。我声音发哑。
可你,也不想她们活得比你好,是不是
你心里有恨,是不是
我眼前模糊了一瞬。
是恨吗
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太累了。
每天睁眼就担心今天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错——
话说太多,叫烦人;
话说太少,叫怪胎;
带东西回来,是故意讨好;
不带,是不合群。
我习惯了被视而不见,习惯了自说自话。
可我从没想过让她们死。
至少,我不记得我想过。
女警递给我一张照片,是前天的寝室合影。
我站在最边上,缩着肩,穿着灰色卫衣。
林熙、陈琳、郑苗她们围在一起,比着剪刀手。
她们五个紧凑,我像是合影的路人。
你确定,你当时在睡觉她问。
我盯着照片,喉咙干涩:我……不确定。
她盯着我良久,轻声说:
你不是唯一的幸存者。
你也可能是……第六具‘活着的尸体’。
我忽然觉得,507号宿舍的门后,可能不止躺着五个人的尸体。
还有一个人,早就在那一夜,被她们杀了一次。
只是那个我,直到今天还没意识到——
她早就死了,只是尸体还会说话。
第5集:一具尸体的死亡时间,与众不同
她,不是和她们一起死的。
法医周队长在勘验报告上,画了一个圈。
那是陈琳的名字。
什么意思我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周队长翻开法检图表,声音低沉。
她的尸体温度明显低于其他四人,体表湿度也有差异。
我们初步推算,她的死亡时间比其余四人早两个小时。
也就是说,她不是凌晨两点死的
不,她在十二点半左右已经停止呼吸。
整个警局会议室静了一秒。
我心里猛地咯噔一声。
可是……我们不是一点多还一起拍照吗我脱口而出。
照片时间确凿,一点零七。技术员补充,照片里她在最边上,比了个剪刀手,甚至还在笑。
我们对比了照片光影,没做过任何处理。
但她早就死了。周队再强调一遍,从毒物浓度和代谢反应上判断,时间差不会错。
我全身一凉。
她是怎么死的刘队问。
也是中毒,但口腔灼烧感更严重,咽部轻微出血。
像是自己吞服。
和其他人中毒路径不一样
她像是主动服毒,其余人则是摄入性吸收。
所以,她可能是第一个死的。
然后……刘队没说完,但所有人都听懂了。
她的尸体——在她死后,被摆回了床上。
甚至还被拉去合影
谁会这么做
或者说——谁,有足够时间和勇气动一具尸体
我猛地摇头:不可能……我记得她笑得很正常,脸上有妆,还有香水味,我当时就在她旁边……
刘队盯着我看,没出声。
你愿意回忆一下,一点那张照片,是谁拍的吗
我怔住了。
是……林熙的自拍杆。
我只记得她喊了句:来来来,最后一次全员合照!
我们站成一排,她按下快门。
但……陈琳有没有说话
有没有走过来
有没有笑
有没有呼吸
我不记得了。
她当时在我右边,肩膀微凉,靠得很近。
可我忽然发现——
我不记得她有没有动。
还有件事。周队拿出第二份报告,我们在陈琳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支未拧开的录音笔。
录音时间是十二点零五到十二点三十五。
内容还在导出,但有轻微的水声、拉链声,以及——几声低语。
女声,非常轻,辨识度不高。
刘队抬头看我:
你那时候在干什么
我一时语塞。
十二点……
那时候我们刚吃完火锅,我回床位准备洗脸。
但我忽然觉得头有点晕,眼皮发沉。
我记得我倒在床上前还听到周婧说:她是不是喝醉了
我以为我只是睡着了。
可现在想来,那一段时间,是不是有什么我应该听见的
你知道陈琳有没有和谁私下联系女警低声问。
我摇头。
她一直是五人里最安静的那个,从不参与争吵,也从不说狠话。
她不帮我,也不针对我,是我唯一觉得没敌意的人。
我甚至以为——她可能是那群人中,最有可能对我说句别太难过的人。
可她现在是第一个死的。
而且,她的死,好像不是一起的。
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是不是,她早就想从这个宿舍逃走
是不是,她做了什么,引发了连锁反应
我问:她有没有留遗书
没有。周队摇头,但她的手里握着一张餐巾纸,上面有血迹和几个字。
写的很淡,但能辨认出来。
我喉咙发紧:写的什么
周队递给我一张照片。
那张纸上,歪歪扭扭写着:
【她不止一个。】
我一瞬间呼吸停住。
什么意思
没人回答我。
可我知道,陈琳死前,是想告诉我们点什么。
而她用尽力气留下的这句话——像是把我狠狠推入了一个更深的黑洞。
【她不止一个。】
她——是谁
她——是我
第6集:我的房卡被偷偷刷出过一次
我们查到你的房卡,在出事前夜被刷出过一次。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的后背瞬间绷紧。
刘队坐在会议室里,一边翻看记录,一边语气平稳地开口:
根据校园门禁系统,5月6日凌晨1:17分,你的房卡曾解锁D栋楼下楼道门。
你还记得这个细节吗
我嘴唇发干,摇头。
我睡得很死……我真的不记得出去过。
可是门卡记得。他说。
我们调取了当晚全校门禁记录,D栋整栋楼,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唯一被刷开的门——是你用的那张卡。
我哑住了。
有没有可能是别人拿了我的卡
这也是我们要查的。他顿了顿,你房卡一般放哪
……床头柜抽屉。
上锁了吗
没有。
你有没有怀疑过,别人拿了你的卡,偷偷出去
我大脑一片空白。
我想说有,但这话听起来太像脱罪的借口。
或者说,他语气陡然一沉,你就是出去的那个人,只是你不记得了。
我忽然开始发冷。
那张房卡,是我每天都带着的,洗漱、出入、刷电梯……从不离身。
但那天晚上我印象里根本没有动过。
我记得我们宿舍关灯是12:40,我最后看手机时间是一点零三。
之后我就睡着了。
直到三点零七分报警。
中间这两个小时,我——究竟做了什么
我们在一楼走廊监控里,看到一道模糊的背影。
女警点开画面,那是凌晨1:18,一道身影从楼道拐角闪过。
只一秒,背影模糊、无脸、无特征,但从身形来看……
和我,非常像。
这是你
我摇头,我真的不记得。
但你也不能确定不是你,对吧
我张了张嘴,却答不出来。
刘队翻着记录:我们找到你报案前一天晚上最后一次消费记录。
你在宿舍楼下的小卖部买了两瓶矿泉水,一包牛奶味棒棒糖。
收银监控显示,是你本人。
你当时穿灰色卫衣、牛仔裤,右手戴着一根细红绳。
我低头看了眼手腕——那根红绳,已经断了。
但你报警时,是穿着睡衣的。
我们在案发后现场勘查里,没有找到那套灰卫衣。
我心口一紧。
去哪了
我们怀疑你在出门后回宿舍前,换过衣服。
也就是说——
你从宿舍出去过,也回来过。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我终于开口。
我没理由出去。我没意识。我也没害她们……
那就是你不记得了。女警的声音温柔却冰冷。
她递给我一张纸,上面是她们重建的案发时间线:
00:40:宿舍熄灯
01:03:你最后一次使用手机
01:17:房卡刷门出楼
01:42:录音中传出尖叫声
03:07:你拨打报警电话
如果你真的睡了,你如何解释——录音中有人喊你‘苏漾’
我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那晚的梦。
那不是梦,是她们在叫我。
在我快要醒过来的时候,那个声音穿透我的意识:
苏漾!你醒醒!你在干什么!!
我们想知道,你在‘睡着’的那段时间,去了哪儿
你做了什么
我摇头,声音发颤。
我不知道……
可就在这时,警局门口来了一个人。
是校内保洁大妈。
她提着塑料袋,说:
这是宿舍楼后面的垃圾箱边捡到的,里面好像有学生衣服。
袋子里,是一件灰色连帽卫衣,衣领上沾着几点血迹。
我瞳孔骤缩。
——那是我的。
刘队盯着我,声音极低:
现在,你真的还觉得,你整晚都在‘睡觉’吗
我呼吸停了半秒,浑身僵硬。
我开始怀疑,我有没有睡着过。
又或者,我从来没醒来过。
第7集:证物袋中出现我写的遗书草稿
你,确定没写过这些字
刘队把一个透明证物袋扔到桌上,里面是一张被揉皱过的信纸。
我盯着那张纸,喉咙发干,指尖下意识发抖。
上面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在灯光下斑驳模糊,却熟得让我头皮发麻。
——我很累。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一个讨厌的人。
——如果哪天她们不在了,至少我终于安静了。
——这不是结束,是解脱。
落款是苏漾,日期写着:5月5日。
也就是——她们死前一天。
这不是我的。我声音发颤。
你确定
……我从没写过这种东西!
但上面的笔迹,和你校内档案里签名笔迹一致。刘队一字一句,连惯性斜度和写字按压力道都符合。
而且你手边的笔袋里,有相同型号的信纸。
我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纸我没见过,我不记得我写过,我没理由写……
可一切都对得上。
这是你写的吗他再次逼问。
我看着那一行行句子,脑中轰地一声炸开:
——如果哪天她们不在了……
——我终于安静了。
苏漾。女警换了个角度坐下,语气温和,你有没有可能,在不清醒的状态下,写下了它
我怔住了。
不清醒……你是说,我……
你是否经历过断片梦游或意识模糊的状态
我脑袋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一个细节,忽然从记忆深处冒出来:
两个月前的某晚,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坐在阳台地砖上,脚底冰凉,手机放在床头,而我根本不记得自己下过床。
我以为是压力大、半梦半醒。
但那晚,我的左手食指有一道浅浅的纸割伤。
我没当回事。
现在想起来,那是——我写过字
你有没有曾经看过心理医生女警继续问。
我咬牙摇头,但下一秒脑中却响起熟悉的声音。
同学,你这个持续焦虑状态,建议做一个评估。
那是大一的校医建议。
我没去。
我觉得——我不需要。
我不想被贴上标签。
但我现在坐在警局,看着这张自己写的遗书草稿,忽然开始怀疑:
如果——真的是我写的呢
我们并不确定你是凶手。刘队缓了下语气,但我们要确保,你自己也不是受害者。
什么意思
我们怀疑——你不是在隐瞒,而是——忘记了。
或者说,你压根不知道,‘你自己’做过什么。
我大脑一阵眩晕。
忘记我
我一直记得她们疏远我,记得她们不理我,记得她们拍照从不叫我——
可我……不记得我在宿舍阳台坐了一夜。
不记得我的卫衣被丢在楼下。
不记得我的房卡被刷过。
不记得——我写下那张字条。
我开始发冷。
他们不是在质疑我。
他们在问:
——你是不是只有一个你
那张字条被重新装入证物袋,像是被打包进某种等待揭开的真相中。
刘队最后看了我一眼,语气不再是审问,而像是提醒:
你越相信自己是清醒的,就越可能忽略——你早已裂开。
我想起了陈琳留下的那句话:
——她不止一个。
我曾经以为她是别人。
现在我开始怀疑,她说的——是我。
第8集:有人留言:她不是她
我被临时安排住进校外的一间观察病房。
不是隔离,是临时心理评估。
门外没有铁锁,但有两名便衣守着。
房间干净、白净、静得几乎听得见墙壁发胀。
桌子上摆着我带出来的物品袋——
日记本、牙刷、发圈、还有我一直没换下的手机。
我几次试图翻开日记本,都停在第一页。
我不知道它里面写了什么。
或者说——
我害怕知道。
晚上十点半,我的手机突然滴地响了一声。
屏幕显示:未储存号码
一条短信
我犹豫了几秒,点开。
【她不是她。】
只有四个字。
我屏住呼吸。
下一秒,又一条短信跟进:
【她早在去年冬天那次崩溃后就不一样了。你忘了吗】
我盯着屏幕,手指微微发凉。
你怎么拿回手机的
女警在半小时后赶来,显然也收到了同步信息。
我们没开网,没连接WiFi,手机号也做过限制,你这条短信是怎么进来的
我摇头,嘴唇发干。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记得有这个号码。
她翻开记录,追踪源头,片刻后抬头看我:
短信通过校园网接口推送,模拟系统号码发出。
对方必须有权限登录内网,或提前植入系统后门。
我怔住。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校内信息技术部、或……和我宿舍同层的学生信息管理员。
我脑子嗡了一声。
林熙是我们院的信息系统志愿者。
去年校庆,她是主账号的持有者之一。
你认识发这条信息的人吗
……不认识。
但你知道他/她在说什么,对吗
我抿着唇不说话。
她不是她。
你以为这句话说的是谁
我闭上眼,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脸色苍白,眼窝下陷,眼神模糊。
像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你知不知道,从去年冬天开始,你的宿舍门禁数据就开始出错
女警翻出校方配合的后台记录,你在一些晚上,凌晨1点-4点间,有断断续续的‘出入’记录。
而那段时间,你在日记里写的是——‘最近失眠,不记得梦过什么’。
你有没有可能,在你睡觉的时候,已经不是‘你’了
我猛地抬头。
你什么意思
你有没有了解过——‘分离性身份障碍’
就是我们常说的:多重人格。
我全身发紧。
你……是说我有病
我们没有给你诊断,但你必须回答一个问题。
陈琳死前,最后一次日记里写着:‘她半夜站在我床边,眼神空洞,一直看着我……我不敢动。她不是苏漾。’
我脑子嗡的一声。
她是谁
我拼命摇头:我没有做过这些事!我没有动她们,我也不是……
那你是谁
女警盯着我,声音冷了下来。
苏漾,你有没有想过——她们孤立的不是‘你’,而是‘你另一个你’
我仿佛被针刺一样,猛地站起来。
不——不对,我就是我……
你能确定吗
我睁大眼睛,看向墙上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但此刻,她的眼神比我更冷、更安静。
像是在等我自己承认。
我听见自己喃喃说:
我记得……有时候我醒来,枕头湿了,像哭过。
我记得……有时候打开手机备忘录,看到不属于我风格的句子。
我记得……有一次室友们笑我穿错鞋出去,我却明明没走出过门……
你有没有在梦里醒来,看到自己站在别人床边
那晚的梦境,一下子重新涌了上来——
林熙缩在床脚,安诗哭着喊我别过来。
而我,低着头,站在她们中间。
眼神空洞,脸上没表情。
我一直以为是梦。
现在我开始怀疑,那可能是——另一个我,在看着我。
她在里面。
她在等我睡着。
第9集:医院档案中,我曾因幻觉住院三个月
你,从没告诉过我们,你曾经住过院。
女警推开办公室门,递给我一份厚厚的档案袋。
封皮上写着六个字:苏漾
精神观察记录
我愣住了。
这是什么
你自己看。
我拆开档案,第一张就是一份盖着红章的住院证明:
患者苏漾,因持续性幻觉、失眠、人格自我认知混乱,自2022年12月入院至2023年3月,进行阶段性心理干预治疗。
我眼前一黑。
三个月。
整整三个月
我不记得这件事。
我声音颤抖,指尖几乎握不住那几页纸。
你父母签署了全权隐私协议。女警看着我,他们对外统一口径是‘转学实习’。
你真的完全没印象
我摇头,脑海里只有几个模糊的画面:
病房天花板是白的,药味很浓,有个女护士老是笑。
我记得她说:你今天状态不错。
我还记得自己写过很多字,贴在墙上,什么别再醒来、我不是她……
可这些画面,一直被我当成梦。
为什么我没记得住
你当时的主治记录里,医生写过:你有选择性屏蔽创伤经历的倾向。
换句话说——你把那些记忆,锁进了心里某个角落。
我翻开第二页,是医生评估。
【患者存在断片性自我否认】
【间歇性出现身份混淆状态】
【早期怀疑为边缘型人格伴分离型症状】
我抬起头,看向女警:
你怀疑我,有多重人格
她没有直接回答。
你说你一直被宿舍孤立、忽视、敌视,对吧
我点头。
她轻声说:
可她们也说过,你会盯着她们看很久。
凌晨站在阳台,看着她们手机闪光,却一句话不说。
陈琳在日记里写:‘她不是苏漾,她笑起来很慢,像一张慢慢贴回去的脸。’
你觉得她们说的是你吗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答案。
我觉得是,又觉得不是。
我们还查到——
她顿了顿,像是在思考要不要说下去。
你去年在病房期间,曾自己申请一间单独隔离观察室。
你写的理由是:‘和她在一起,我睡不着。’
你指的‘她’,是谁
我呼吸一顿。
我不知道。
不知道,还是不敢知道
我不敢回头看镜子。
我怕镜子里的人,还在盯着我。
你有没有发现,从那场崩溃之后,你的世界开始‘重排’
你以为她们在孤立你,她们以为你在监视她们。
你以为你只是梦游、失眠,但其实你有可能——变成了另一个你。
她看着你,模仿你,甚至代替你。
她,从你脑子里生出来。
她活着,而你睡着。
我一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我终于开始明白:
她们害怕的,可能不是我——
是那个深夜不说话的我,是那个用冷眼盯着她们的我。
是那个,我从未真正见过的我。
你要不要,自己听一段录音
女警从包里拿出一只录音笔。
这是你三个月前在病房里录下的。
你当时给它起名叫:‘我是她,她不是我’。
她按下播放键。
录音里是我的声音,轻得像耳语:
你们都不懂,我只是想让她们别再吵。
她们在笑,笑得我耳膜发疼。
我只是想安静一下……只是一下。
为什么她们总是逼我
我没做错什么。
是她们先动的手,是她们……
啪。
女警关掉录音。
你想起来了吗
我抱紧自己,呼吸紊乱。
我不记得——可我无法否认,那声音是我。
那种冷静到近乎机械的咬字,只有我在极度崩溃时才会出现。
我曾经,以为自己被害。
但现在……
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那个早就动手的人。
第10集:监控曝光,我亲手锁上门后笑了
我们找到了一段你应该没见过的监控。
女警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块移动硬盘,脸上的神情,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沉静。
是D栋三楼外侧电箱顶上的监控探头,原本因为角度问题没有入卷,今天技术员整理时发现,录像完整。
我下意识捏紧指节。
她插入硬盘,画面出现:
【时间:5月6日
凌晨1:41】
那是事故发生前一分钟。
画面模糊,却能清晰看到——
我站在宿舍门外,背对摄像头,右手举着房卡,左手缓缓拉上门。
我的动作没有慌乱,甚至很轻柔。
门完全关上后,我低头看了眼猫眼,然后……
笑了。
那个表情,冷静、克制,嘴角轻微上扬,不带情绪。
然后我轻轻转身,走进楼道深处。
直到黑暗吞没背影。
我僵在原地,像是被视频抽干了血液。
我……不记得这一幕。
这就对了。刘队淡淡道。
这不是‘你’。
我猛地抬头。
什么意思
你以为你一直是苏漾,可我们从你的行为时间线来看——你每次夜间‘断片’,都出现在心理波动之后。
也就是说,那些行为,是另一个人格替你完成的。
而你,毫无所觉。
那我……是她杀的她们
没人回答。
那我是不是该坐牢
没人回答。
我是不是一个疯子
仍然没人回答。
我们联系了你父母。
他们提供了你小时候的一段视频。
画面中,小学的我坐在教室角落,安静地看书。
几个女生在旁边大声嬉闹,其中一个女孩故意将水倒在我作业本上。
我没有动。
半分钟后,我把整瓶墨水倒进了她的书包里。
事后,老师问我是不是做的,我摇头,说我不知道。
家长说我太内向,不合群。
但医生的备注里写着:
情绪断裂明显,逻辑完整,却无罪恶感。存在人格屏障可能。
原来,我不是突然变成她的。
我是一直在她和我之间活着。
那我现在,是哪一个
我问女警。
她没正面回答,只说:
你是现在坐在这里,说出这句话的人。
那她……去哪了
她还在你身体里吗
她会不会,明天晚上又出来
没有人能回答我。
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杀人犯。
是那个你永远看不见、却共用身体的你。
警方没有公开这起案件。
校方也没有。
官方结论是食物中毒,原因不明。
我被送往专业医疗机构,接受阶段性观察。
媒体没报,家属封口,导师默哀式删除我们整个宿舍的合影。
所有人,都像在有意掩埋这件事。
只有我,还活着。
每晚十点,我会对着镜子坐十分钟。
观察她会不会再次露面。
镜子里的人,还是我。
但我始终不敢太用力地看进去。
我怕她再一次,从我眼神背后慢慢浮出来。
有时候,我也会在脑海里听见她的声音。
轻飘飘的,像雾一样的耳语:
——现在终于安静了,对吧
——她们,再也不会吵了。
我不知道,她说的是她们,还是我。
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是下一个。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