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月光沉入深海时 > 第一章

如果这是你所期待的,那就如你所愿。
林逸宸,林家继承人,有一个白月光宁婉清。
沈知意,系统给她的任务是攻略他。
再一次争吵时,他下意识说出那句。
为什么那次死的不是你
系统正式宣判了任务失败,她即将被抹杀。
我终于决定放下他,让自己走的体面些。
他在宁婉清的墓前,酗酒怀念旧人。
我没有在不顾自己冒雨去劝他,给他煲汤暖身。
而是把自己的东西打包好,一件不留,就当给自己陪葬。
他去给宁婉清的父母膝下尽孝,为她成立基金会,让所有人记住她。
我没有为此生气,和他大吵大闹,而是给自己选好墓地,立了衣冠。
我在即将被抹杀前,开玩笑的问他。
江逸宸,如果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
雨丝斜斜划过落地窗。
在玻璃上蜿蜒出细碎的水痕,宛如我破碎的心。
这是他这个月第七次宿醉在墓园。
深秋的雨丝裹着寒气,将潮湿的空气拧成一团。
酒精与泥土混合的腥气扑面而来,直往鼻腔里钻。
墓碑前横七竖八躺着威士忌酒瓶,琥珀色的液体顺着石阶蜿蜒而下。
漫过爱妻宁婉清之墓那鎏金的刻字,在雨水中晕染成模糊的光斑。
我想起三天前那场争吵。
书房的台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把我吞噬。
他猩红的眼睛里倒映着宁婉清的照片,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相框边缘。
薄唇吐出的话语比冬雨更刺骨:为什么那次死的不是你
话音未落,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就在脑海炸响:
【攻略对象好感度降至-50,任务失败,72小时后启动抹杀程序。】
那一刻。
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尖锐的疼痛。
喉头发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五年的时光在眼前飞速闪过——
暴雨夜浑身湿透的救援,病床前端汤喂药的守候。
还有婚礼上他抱着宁婉清照片痛哭的模样。
原来在他心里,我自始至终都是那个多余的人。
是宁婉清的替代品,是他痛苦的宣泄口。
保温桶在手中越来越沉,桶壁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却暖不了早已凉透的心。
墓园的风卷着枯叶呼啸而过,吹得常青柏沙沙作响,仿佛也在嘲笑我这五年的痴傻。
而他依旧跪在那里,将脸埋进沾着泥渍的白玫瑰束里。
肩膀微微颤抖,嘴里喃喃念着宁婉清的名字。
恍若未觉我这个局外人的存在。
林先生,您母亲让我来接您。
我的声音在雨幕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逸宸缓缓转头,额发黏在苍白的脸上。
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刃,冷冷地刺向我: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
保温桶坠地的闷响惊飞了树梢的寒鸦,褐色汤汁在青石板上漫开,混着泥水溅上他笔挺的西裤。
我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瓷勺,起身时膝盖传来尖锐的刺痛——
那是上个月为了给他送文件,在结冰的台阶上摔的旧伤,至今未愈。
以后不会了。
我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感到惊讶。
林逸宸的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这句话惊到,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我从包里掏出签好字的离婚协议,纸张边缘被雨水洇出柔软的褶皱:
财产分割我只要城西的公寓,其他都归你。
墓园的风卷着枯叶掠过他颤抖的指尖,他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酒瓶碎裂的脆响,还有他带着鼻音的低吼:
沈知意,你别想就这么离开!
可我没有回头,高跟鞋踩过积水的声音清脆而决绝。
像极了五年前婚礼上,他为宁婉清的照片擦拭相框时,我心碎的声响。
那一天,他温柔地抚摸着照片里宁婉清的脸。
而我站在一旁,如同一个透明人,满心都是苦涩。
回到公寓的第一件事,是把主卧墙上的婚纱照取下来。
那婚纱照挂在墙上许久,周围的墙皮都因它的存在而显得有些异样的平整,仿佛那是一块与这房间格格不入的补丁。
照片里林逸宸的笑容温柔缱绻,那笑容曾让我以为他是真的深爱着我。
可当我用美工刀划开相框背板,却发现夹层里藏着宁婉清的照片——
那是他们大学时期在樱花树下的合影,她倚在他肩头笑得灿烂。
而这张照片的背面,用钢笔写着此生挚爱。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那泪水里有愤怒。
有不甘,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绝望。
我终于明白,这五年的婚姻。
不过是一场笑话,我自始至终都只是宁婉清的替代品。
那白色的婚纱,曾是我以为的幸福象征。
此刻却像一把利刃,刺痛着我的心。
系统的倒计时在视网膜上跳动:【剩余时间68:59:59】。
每一秒的流逝都在提醒着我的命运。
我开始整理衣柜,把林逸宸送的高定礼服一件件叠好。
这些华丽的衣服,曾是我以为的爱的象征,如今却显得那么讽刺。
最底层压着那件白色婚纱,裙摆处还沾着婚礼当天的香槟渍——
那时宁婉清的忌日刚过三个月,他喝得酩酊大醉。
在婚礼现场抱着婚纱痛哭,说我穿白色真难看。
那些伤人的话语,至今仍在我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是刻在我灵魂深处的烙印。
手机在这时震动,是林母的来电。
知意,逸宸又在公司发酒疯,你快来看看……
我望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指尖抚过梳妆台上的安眠药瓶,声音平静得可怕:
伯母,我和逸宸离婚了。以后他的事,您另请高明吧。
那安眠药瓶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冷光,仿佛在嘲笑我这摇摇欲坠的人生。
林母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我能想象她那失望又无奈的表情,可我已无心去顾及。
挂断电话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攻略对象情绪剧烈波动,好感度回升至-45】。
我冷笑一声,把手机扔进装满冷水的洗脸池。
屏幕在水中闪烁,最后定格在林逸宸的未接来电界面——
密密麻麻的十七个通话记录,像一串可笑的省略号。
代表着他对我的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那一个个未接来电,就像他对我的那些冷漠与忽视,密密麻麻地堆积在我的心头。
深夜三点,门铃突然响起。
透过猫眼,我看见林逸宸倚在消防栓旁,领带歪斜。
西装下摆沾着泥污,眼神中满是疲惫与焦急。
沈知意,开门!
他的声音带着醉意的沙哑,拳头砸在门板上的声音震得我耳膜生疼。
我关掉客厅的灯,蜷缩在沙发里,听着他的声音从愤怒转为哀求:
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
可这迟到的道歉,对我来说已经毫无意义。
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荡,像一只迷失方向的孤魂。
可我已不再是那个会为他的话语而心软的人。
系统倒计时显示【剩余时间43:27:15】。
当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走廊尽头,我打开保险箱,取出提前准备好的文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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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用三年时间整理的林家财务漏洞,还有宁婉清车祸案的部分疑点——
当年那场事故,监控录像离奇缺失。
而保险公司的赔偿款,至今未到宁家账户。
这些年,我不仅在感情上饱受折磨。
还在暗中调查真相,只为了寻找一个答案。
那些文件上的每一个字,都是我这三年来痛苦与挣扎的见证。
天蒙蒙亮时,我把最后一箱行李寄存在物业。
站在公寓门口回望,晨光为这个住了五年的家镀上一层温柔的金色。
可这温暖的光芒,却无法驱散我心中的寒意。
手机突然弹出新闻推送:
【林氏集团继承人深夜买醉,疑似婚变】。
配图是昨晚林逸宸在我公寓楼下徘徊的模糊身影。
路灯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柄折断的剑,象征着我们破碎的婚姻。
那影子在路灯下显得那么孤单,可我已不再为他的痛苦而心疼。
我在律师事务所见到了宁婉清的父母。
两位老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岁月的沧桑,握着我递过去的资料时,宁父的手不停地颤抖:
小沈,你说的都是真的清清的车祸……
我点点头,从包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病历单:
这是婉清出事前一周的体检报告,她的心脏有先天性隐疾。可事故鉴定书上,却写着疲劳驾驶导致刹车失灵。
老人的眼中涌出泪水,我知道,他们多年来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
他们的泪水里,有对女儿的思念,有对真相的渴望,更有对过去那些误解的悔恨。
系统倒计时跳到【剩余时间23:59:59】。
走出律所时,我在拐角撞见了神色匆匆的林逸宸。
他的下巴冒出青色胡茬,眼底布满血丝。
整个人憔悴不堪,看见我时脚步猛地顿住:
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将离婚协议拍在他胸前,纸张边缘擦过他昂贵的定制西装:
从今天起,林先生的事与我无关。
他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可那已与我无关。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沈知意,你以为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些年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
你收买宁家保姆,篡改婉清的医疗记录,甚至……
所以呢
我打断他的话,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肉里,鲜血渗出。
你明明可以查到不是我做的这些,却还是一次次践踏着我对你做的一切。林逸宸,你根本不爱宁婉清,你只是爱那个为了她疯狂的自己。你爱的是那种刻骨铭心的痛苦,是沉浸在回忆里的自我感动!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仿佛被这句话击中了心脏。
系统提示音突兀响起:【好感度回升至-20】。
呵!
我趁机挣脱他的桎梏,转身跑进汹涌的人潮。
身后传来他撕心裂肺的呼喊,可我没有回头——因
为我知道,有些伤口,只有彻底撕开,才能真正愈合。
我不想再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继续伤害自己。
最后二十四小时,我去了城郊的陵园。
在向阳的山坡上,我为自己选了一块墓碑。
碑文是早就想好的:沈知意之墓——她来过,爱过,也痛过。
陵园管理员看着我写下这些字,欲言又止:姑娘,你这是……
我笑着递上费用:就当提前预订。
笑容中带着苦涩与释然,这或许是我最后的告别。
那笑容里,藏着我对过去的释怀。
对未来的期许,尽管我已看不到未来。
回到公寓,夕阳的余晖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板上切割出斑驳的光影。
我打开音响,轻柔的音乐流淌在空荡荡的房间里。
试图掩盖住系统倒计时那令人心悸的滴答声。
【剩余时间22:59:59】。
每一秒都像是命运的丧钟。
我走到梳妆台前,镜中的自己眼底青黑,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手指抚过那些曾经为了取悦林逸宸而精心挑选的化妆品,最终停留在一个精致的首饰盒上。
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一条钻石项链。
那是我们结婚三周年时,他送我的礼物。
当时他漫不经心地说:
挑了半天,就这个看着还行。
现在想来,连敷衍都显得那么勉强。
手机突然震动,是闺蜜苏晴发来的消息:
知意,我听说林逸宸在满世界找你,他好像疯了。
我苦笑,删掉对话框,将手机倒扣在桌上。
疯了
他不过是习惯了我的存在。
突然失去一个随叫随到的影子,感到不适应罢了。
夜色渐深,我站在阳台上,望着城市璀璨的灯火。
风掠过发梢,带来一丝凉意。
五年的婚姻,我把自己活成了林逸宸的附属品,失去了自我。
如今,即将迎来生命的终点,我却第一次感到如此清醒。
门铃再次响起,这一次,我知道不会是林逸宸。
打开门,是快递员送来一个匿名包裹。
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本厚厚的相册,每一页都贴满了我生活的照片——
在咖啡厅看书、在公园散步、甚至是加班到深夜走出写字楼的背影。
照片下方,是一行行工整的字迹:今天你笑起来真好看
下雨了,你没带伞,真让人担心
希望你能多休息,别太累。
翻到最后一页,是一张我们大学时期的合照。
那时的林逸宸还没有现在的冷漠,他站在我身后,笑得阳光灿烂。
照片背面写着:对不起,我现在才明白自己的心意。
泪水夺眶而出,滴落在相册上。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啊。
系统倒计时显示【剩余时间05:00:00】。
暗红色的数字在视网膜上跳动,像一滴凝固的血。
我从衣柜深处取出那件从未穿过的白色连衣裙。
丝绸滑过指尖的触感凉得惊人,这是三年前偷偷买下的。
原想在某个纪念日穿给他看,如今却成了告别世界的殓衣。
坐在飘窗上,城市的轮廓在鱼肚白的天光中渐渐显形。
楼下早餐铺升起第一缕炊烟,环卫工人清扫落叶的沙沙声混着远处早班地铁的轰鸣。
这些平凡的声响此刻却如此清晰。
我打开电脑,屏幕蓝光映亮脸颊。
键盘上还沾着昨夜整理相册时滴落的泪痕。
信纸在光标闪烁中展开,每一个字都像在剥离灵魂:
亲爱的沈知意,当你读到这封信时,或许已经忘记了林逸宸的一切,忘记了墓园里威士忌的气味,忘记了他说‘为什么死的不是你’时眼中的恨意……
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未落,记忆却不受控地翻涌——
婚礼上他抱着宁婉清的照片崩溃痛哭,我跪在满地香槟渍中收拾婚纱的狼狈;
他胃出血住院时,我用掌心焐热冷掉的粥。
换来的只是一句别假惺惺。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亮,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在地板上投下锋利的光斑。
倒计时跳至【剩余时间01:00:00】。
系统机械音突然变得刺耳:【检测到攻略对象距离宿主500米,好感度+15】。
我冷笑,将写好的信设置为定时发送,收件人是那个永远不会存在的未来的自己。
当倒计时跳到【剩余时间00:01:00】。
整栋公寓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风停了,鸟鸣也消失了,只有我剧烈的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身体开始泛起透明的蓝光,指尖像被无形的力量分解成细小的粒子。
恍惚间,我听见重物撞门的巨响。
林逸宸带着哭腔的嘶吼穿透门板:
知意!我求求你,别离开我!
可那些声音都变得遥远,蓝光吞噬了我的视线。
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时空仿佛重叠——
我看到十七岁的自己在大学迎新晚会上弹钢琴,台下有个少年举着相机偷偷拍摄;
看到五年前暴雨夜,浑身湿透的他蜷缩在车祸现场,而我不顾一切冲过去的身影;
更看到平行时空里,另一个我站在洒满阳光的花田。
对着镜头绽放出从未有过的灿烂笑容。
原来……我早就存在于别人的镜头里。
最后的念头如气泡般破碎,蓝色光点裹挟着记忆随风飘散。
只留下电脑屏幕上未发送的邮件,和楼下那个抱着蓝绣球,跪在晨光里泣不成声的身影。
身体分解成光点的刺痛突然消失,沈知意猛地跌坐在陌生的地毯上。
鼻腔涌入熟悉的茉莉香薰气息,她抬头望见卧室墙上的海报——
那是她在现实世界贴了三年的乐队海报,褪色的边缘还留着她用荧光笔勾画的歌词。
欢迎完成隐藏任务。
系统机械音在脑中响起,电子屏在视网膜上展开。
【攻略对象最终好感度:+85,触发特殊结局——回归现实】。
沈知意颤抖着摸向手腕。
那里还留着林逸宸最后抓住她时的红痕。
此刻却在现实世界的阳光下渐渐淡去。
手机在床头柜震动,是母亲发来的消息:
知意,你发烧昏睡三天了,医生说再不醒就要转ICU。
她慌忙解锁手机,相册最新一张照片是三天前自己窝在沙发上的自拍。
屏幕里的女孩穿着卡通睡衣,对着镜头比耶,而背景茶几上摆着没吃完的外卖盒——
而不是她在任务世界整理衣柜时,亲手叠起的同一款高定礼服。
原来在现实世界,不过是一场高烧带来的漫长梦境。
沈知意走到窗边,望着楼下熙熙攘攘的街道。
秋风卷起银杏叶掠过行人肩头,她突然想起任务世界里林逸宸墓碑前的白玫瑰。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的旧伤,那是替他挡酒时被碎玻璃划伤的。
此刻现实世界的皮肤上却什么都没有留下。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斜斜照在锁骨处,沈知意摸着镜中完好无损的皮肤,突然笑出声。
笑声惊醒了蜷缩在飘窗的橘猫,它不满地喵了一声。
尾巴扫过她特意摆在窗边的蓝绣球盆栽——
那是昨夜退烧后,她鬼使神差从花店抱回来的。
林逸宸在满地蓝光消散的瞬间,死死攥住了那束早已枯萎的蓝绣球。
花瓣簌簌落在他染血的掌心——
那是他撞破公寓门时留下的伤口,此刻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着他破碎的嘶吼,声线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与绝望。
沈知意!你给我回来!
他踹翻茶几,水晶杯在地上炸开成星子,就像她消散时的模样。
手机被他狠狠砸向墙壁,屏幕碎裂的纹路里。
还停留在他们最后的聊天界面,她发的那句别再来找我刺得他眼眶通红。
这之后的三个月,整个商界都在传林氏集团继承人疯了。
他把宁婉清的墓迁回了私人陵园,却命人在旁边立了座空碑。
碑上没有姓名,只刻着我的月亮。
每天黄昏,他都会抱着蓝绣球坐在两座墓碑中间。
威士忌酒瓶堆成小山,喃喃自语着只有自己能听懂的话。
那天不该说那样的话......
他摩挲着墓碑边缘,指甲缝里嵌着泥土。
你说要体面离开,我却连这点都做不到。
雨夜里。
他会突然冲进倾盆大雨,跌跌撞撞跑到他们常去的咖啡厅。
对着空荡荡的座位喊服务员:
两杯拿铁,一杯要多糖。
林母看着儿子日渐消瘦的模样,哭着把那本匿名相册递给他。
林逸宸翻到最后一页的大学合照,终于崩溃地蜷缩在地上。
照片背面的字迹被泪水晕染,他颤抖着摸出贴身收藏的离婚协议。
纸张边缘的褶皱里,还残留着她指尖的温度。
他开始疯狂寻找她存在过的痕迹。
动用林家所有关系调取城市监控,在暴雨夜的街道上反复播放她转身离开的画面;
重金悬赏知情者,甚至不惜与黑道势力周旋。
有人说见过穿白裙的女子在城郊陵园徘徊。
他立刻驱车前往,却只在她挑好的墓碑前,发现一束新鲜的蓝绣球。
知意,我错了。
他跪在碑前,把脸埋进湿润的泥土。
原来我早就爱上你了,从你在暴雨里把我拖走的那天,从你守在病床前三天三夜的那天......
他开始写日记,每天一封,写满了对她的思念与忏悔。
字迹从最初的狂乱渐渐变得工整,却始终得不到任何回应。
半年后的雨夜,林逸宸在她的空碑前发起了高烧。
意识模糊间,他仿佛又看到她穿着白裙站在月光下,冲他温柔地笑。
他挣扎着起身,朝着那道幻影追去,却重重摔倒在积水里。
朦胧中,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笨蛋,下次别再这样了。
第二天清晨,园丁在墓碑旁发现了昏迷的他,怀里还死死抱着那本日记。
翻开最后一页,干涸的血迹旁写着: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平行时空,求你让我再见她一面,这次换我来爱你,爱到深海升起月亮。
番外
晨光透过咖啡馆的玻璃幕墙,在沈知意的素描本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她握着炭笔的手顿了顿,画纸上未完成的蓝绣球花瓣晕开一抹阴影——
这是她重启人生后的第三十七幅画,每一幅都藏着那个世界的碎片。
你的焦糖玛奇朵。
清润的男声从头顶传来,带着烘焙咖啡豆特有的温暖气息。
沈知意抬头,正对上江叙白含笑的眼睛。
他围裙口袋里别着的银杏叶胸针轻轻晃动,今天又在画花
自三个月前在这间名叫归航的咖啡馆兼职,这样的对话已成日常。
江叙白是店主,总在她画到入神时递来温热的饮品。
偶尔会指着画纸提出独到见解。
他说蓝绣球的花语是背叛与见异思迁。
却不知在她心里,那是跨越时空的救赎印记。
想着想着她入神了。
要帮忙关店吗
江叙白的声音惊散她的思绪。
少年倚在吧台边,围裙下摆沾着咖啡渍。
琥珀色瞳孔映着满墙的明信片。
今天有流星,我们去天台看
天台的夜风裹着城市灯火,沈知意数着天际划过的光点。
突然想起任务世界里林逸宸说过的话。
那时他醉醺醺地指着月亮:
宁婉清说深海里藏着月亮,可我怎么也捞不到。
此刻江叙白递来热可可,杯沿的奶泡在月光下泛着柔光:
其实月亮一直在,只是我们总看向错误的方向。
当第十二颗流星坠落时,江叙白从口袋掏出个丝绒盒。
打开的瞬间,银色项链上的蓝绣球吊坠轻轻摇晃,坠子背面刻着极小的字母J&S。
沈知意的手不受控地颤抖,这与任务世界里林逸宸送她的项链如出一辙,却多了行烫金小字:
这次换我走向你。
那天你晕倒在店门口,口袋掉出这本日记。
江叙白拿出本泛黄的笔记本,扉页贴着她在陵园的背影照。
我找了很久,才明白这些画和文字背后的故事。
他握住她冰凉的手。
知意,我不是谁的替身,我是在每个平行时空,都想爱你的人。
沈知意的指尖抚过吊坠背面的烫金小字,喉间泛起酸涩。
天台的风卷起江叙白的衣角,混着咖啡香将她包围。
这一刻竟比任务世界里所有的温柔都真实。
你相信平行时空吗
她忽然开口,望着流星划过的轨迹。
那些被系统抹杀前重叠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
林逸宸在墓园的嘶吼、他藏在婚纱照后的秘密。
还有最后化作光点时看见的灿烂笑容。
江叙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项链轻轻戴在她颈间。
吊坠贴着皮肤,像一颗温热的心跳。
我相信。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边角被摩挲得发毛。
因为在所有时空里,我都在找你。
照片上是二十年前的儿童福利院。
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蹲在秋千旁,而远处穿蓝色校服的少年正举着相机。
沈知意的呼吸停滞了,她记得那个下午。
记得福利院后院的蓝绣球开得正好,却从未注意到镜头后的目光。
我七岁被领养前,每天都看你偷偷给流浪猫喂食。
江叙白的声音混着风声。
后来我去了国外,可每次看到蓝绣球,都会想起你蹲在花前的样子。
他指向远处闪烁的摩天轮。
上个月开业那天,我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出了你,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沈知意的泪水砸在素描本上,晕开未完成的蓝绣球花瓣。
原来早在命运设定的攻略游戏前,早在林逸宸的白月光出现前。
就有人默默注视了她半生。
要去看真正的月亮吗
江叙白忽然起身,拉着她跑向天台边缘。
城市的灯火在脚下流淌,当他们翻过护栏站在最高处时。
沈知意终于看清,原来月光从未沉入深海。
它一直藏在愿意为她仰望星空的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