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丈夫傅辰烨牺牲时,留给我的只有一枚染血的徽章和一笔微薄到可笑的抚恤金。
我以为那是英雄的代价,咬牙扛起两个孩子和破碎的生活。
直到两年后,我在急诊室才从旁人口中得知,
那笔抚恤金背后隐藏着一个天文数字,而我,只是他宏大计划里被舍弃的一角。
当我撞破他以挚友许慕白的身份,悉心照料着战友遗孀林薇时,
我才明白,原来我深爱的丈夫从未牺牲,只是对我死亡了。
后来,商界巨子霍靖尧向我求婚。
他猩红着眼质问我怎能背叛,
却忘了,是他先将我的爱与信任碾碎成泥。
1
我摆摊归来,衣服上沾满街头的灰尘。
洛宝发烧了,额头烫得吓人。
洛贝攥着我的裤腿,眼睛里满是恐惧:妈妈,哥哥会不会死
我强撑笑容,揉揉他的小脑袋:不会的,妈妈这就带哥哥去医院。
钱包里只剩下二十块,连出租车都打不起。
背着洛宝,牵着洛贝,我踉跄着挤上末班公交。
到了医院。
抗生素、退烧药,一共三百八十五元。护士冷淡地报出数字。
我的手在钱包里摸索,指尖触到那张皱巴巴的银行卡。
那是傅辰烨牺牲后,他战友许慕白送来的抚恤金卡。
当时他神色复杂,语焉不详:这是组织能给的全部了。
我咬咬牙,递出银行卡。
恍惚间,眼前浮现傅辰烨最后的笑容:等我回来。
可他永远不会回来了,留下的只有那枚染血的徽章。
双腿发软,眼前一黑,我直直倒下。
醒来时听到皱着眉头写处方的医生说。
低血糖加重度疲劳,需要休息。
而隔壁病床的两个护士在窃窃私语。
那个傅队长的案子我也听说了,真够悲惨的。
是啊,特殊部门牺牲的抚恤金少说也有五百万起,加上各种保障,家属根本不用愁。
五百万我的心猛然抽紧。
我只拿到了十五万。
许慕白送钱时闪躲的眼神,欲言又止的神情。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我强撑着起身,对医生谎称有急事。
护士不情愿地拔掉点滴,洛宝的烧已经退了。
我背着熟睡的洛宝,牵着困倦的洛贝,踉跄着离开医院。
直觉驱使我去了市中心那家高级私立医院。
许慕白两周前曾无意提起在这里做过检查。
VIP病区灯火通明,保安严阵以待。
我找借口溜进去,沿着走廊寻找许慕白的身影。
转过拐角,一间病房门半掩着。
熟悉的声音传出,是许慕白。
林薇,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我安排好了一切。
女人轻柔的笑声响起:辰烨,到这里没人,你还装什么许慕白。
辰烨傅辰烨
我的丈夫没有牺牲
透过门缝,我看到许慕白。
不,是傅辰烨,俯身亲吻病床上的女人。
她挺着明显的孕肚,面容娇艳。
放心,洛云舒那边我已经处理好了。傅辰烨的声音温柔而陌生,她很坚强,那点钱够她撑一阵子。你和孩子才是我最重要的,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林薇撒娇地拉着他的手:那个女人和她的拖油瓶不会找来吧
不会,她以为我已经死了。傅辰烨冷笑,等我们的孩子出生,我们就去国外,再也不回来了。
我心如死灰,踉跄着后退。
拖油瓶洛宝和洛贝是我们的孩子啊!
原来那个发誓爱我一生的男人早已背叛。
原来那些悲痛欲绝的日日夜夜,他正与新欢甜蜜厮守。
死亡不是结束,背叛才是。
我带着两个熟睡的孩子回到破旧的出租屋。
眼泪不争气地流下。
手机突然震动,是霍靖尧。
云舒,你还好吗我听说你今天去医院了。
望着熟睡的两个孩子,一个决定在我心中成形。
2
我摸出那枚他牺牲时归还的戒指。
洛宝睡梦中轻唤爸爸,我心如刀绞。
清晨,我顶着黑眼圈去了银行。
这个账户在两年前存入了五百万,次日全部转出。
转账日期,正是我知道傅辰烨牺牲的前一天。
您还好吗柜员关切地问。
我勉强挤出微笑,泪水已在眼眶打转。
回家路上,公交车颠簸,我却感受不到疼痛。
那个曾发誓生死不离的男人,当初是如何冷静策划这一切的
许慕白站在我家门口,手里提着两袋便宜零食。
听说洛宝生病了,带点东西来看看。他语气平淡。
洛宝眼睛一亮,冲上前去:慕白叔叔!
那曾是他最亲的爸爸啊。
我喉咙发紧。
妈妈,我想学钢琴。洛宝突然说,眼睛里闪烁着期待。
傅辰烨曾抱着他保证:等你六岁,爸爸就送你去学钢琴。
学那些没用的做什么许慕白皱眉,语气生硬,好好读书就行。
洛宝小脸一垮,委屈地低下头。
孩子有兴趣,学点艺术挺好。我强装镇定。
凭你现在的收入他轻蔑一笑,别做梦了。
我喉间一哽,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周末,我带着孩子们去公园散心。
远处,许慕白推着婴儿车,身旁站着林薇。
我下意识拉住孩子们转身就走。
云舒姐!林薇甜腻的声音传来。
我僵在原地,强迫自己回头微笑。
林薇怀里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女婴,像个幸福的新母亲。
她特意走到洛宝面前,让女儿碰他的遥控车:佳佳,喜欢车车吗
洛宝警惕地后退,抱紧心爱的玩具。
佳佳却突然伸手抓住车子,用力一扯。
洛宝没握住,玩具摔在地上,前轮碎裂。
妈妈!洛宝哭喊着看我。
我刚要上前,许慕白抢先一步。
小孩子玩玩而已,洛宝是哥哥,让着点妹妹。他训斥的目光落在洛宝身上。
洛宝眼里含泪,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叔叔。
玩具是洛宝的,应该道歉。我冷声说。
许慕白眉头一皱:云舒,你怎么这么小题大做
我怒火中烧:我小题大做你明明看见是她抢的!
你是大人,怎么连小孩子都不如他居然责备我。
林薇趁机上前,虚情假意地拉住许慕白的手臂:
慕白哥,都怪我,让云舒姐不高兴了。
我如遭雷击,瞬间明白。她早就知道他是谁。
许先生,我直视他的眼睛,你对我丈夫傅辰烨的事,到底知道多少
他眼神闪烁,表情一僵:别胡思乱想,好好过你的日子。
说完,他搂着林薇转身离去。
3
我再次捂住部,痛得弯下腰。
洛宝小手扶着我,眼里满是担忧:妈妈,你又胃疼了吗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抚摸着他的小脸:妈妈没事,别担心。
手机里是一通又一通拨不出去的电话,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许慕白。
终于,电话接通了,那边传来他不耐烦的声音:什么事
我胃病又犯了,能不能送我去医院我咬着牙。
我正在陪林薇产检,你自己打车去吧。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眼泪不争气地滚落。
他曾经是那个半夜为我热牛奶的人,现在却连一句关心都吝啬。
出租车上,我蜷缩在后座,疼痛让我意识模糊。
到了医院,护士熟练地为我扎上点滴。
洛云舒一个熟悉的声音在病房门口响起。
霍靖尧站在那里,眉头紧锁,眼中是掩不住的焦急。
你怎么来了我虚弱地问。
我去你家找你,邻居说你去了医院。他快步走到床边,神情关切。
两小时后,我被转入VIP病房,有了专人照料。
你放心养病,孩子我已经安排人接去我家,我妈会照顾他们。霍靖尧递给我一杯温水。
病房的墙壁太薄,隔壁传来熟悉的说话声:乖,再喝一口汤,对宝宝好。
是许慕白的声音,温柔得我几乎认不出来。
我挣扎着下床,站在隔壁病房的门口。
透过半开的门缝,我看到许慕白正小心翼翼地喂林薇喝汤。
她靠在他怀里,脸上满是幸福的光彩。
那一刻,我心如刀绞,不是因为胃痛。
我默默退回病房,泪水早已干涸。
晚上,许慕白终于想起来看我,推门进来时却看到霍靖尧正帮我整理被褥。
他脸色陡变,冷笑一声:洛云舒,你现在倒是会找靠山了。
霍靖尧站直身体,眼神冰冷: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有问题吗
许先生,请你出去。我平静地说,不再有任何期待。
他还想说什么,手机响了,是林薇的来电。
他立刻转身离开,连再见都没说。
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是傅母。
云舒啊,听说你生病了你要注意身体啊。
对了,你和霍总走得太近不太好,会让人误会的。
你是傅家的儿媳妇,孩子的妈妈,要懂事一点。
傅夫人,我和傅辰烨的婚姻早就结束了。我冷冷地挂断电话。
几天后,洛宝放学回来,眼睛红红的。
妈妈,他们说我没有爸爸...他小声啜泣。
我紧紧抱住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许慕白知道此事后,只是冷淡地说:别让孩子太敏感,要教育好他。
出院那天,霍靖尧来接我,车里准备了儿童座椅。
我在你家附近找了套新房子,环境好,离孩子学校也近。他递给我一串钥匙。
我不能收。我下意识拒绝。
至少去看看,为了孩子。他没有强求,只是平静地说。
小区门口,许慕白突然出现,脸色阴沉。
看到霍靖尧牵着洛宝的手,他走上前,恶狠狠地对霍靖尧说。
离他们远点。
你没资格说这话。霍靖尧冷笑。
洛宝害怕地躲在我身后,望着许慕白的眼神满是困惑。
泪水再次涌上眼眶,这一次,是为了自己的愚蠢和盲目。
我紧紧握住霍靖尧递来的钥匙,终于下定决心。
走吧,我们回家。
我牵起洛宝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
身后,是许慕白愤怒的咒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