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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霍凛川订婚的第六年,我无数次被他以初恋方安安为理由拒绝领证。
在收到绝症通知书后
,我决定求他最后一次,被拒绝就离开。
可霍凛川却意外答应了,他心疼地拉住我的手,语气却冰冷道:
晚棠,我答应领证,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安安的弟弟眼睛受了伤,又说你的眼睛最好看,我已经答应把你的眼角膜捐给阿鹤,但你放心,婚后我会加倍补偿你,找最权威的医生让你重见光明。
他想用一本结婚证,来换我一双眼睛。
想到时日无多,我含泪答应。
可方鹤却在手术过程中因细菌感染死亡,而他的葬礼,就定在领证那天。
领证那天,霍凛川却把我带到灵堂,绑住我的手脚粗暴地将我塞进棺材:
晚棠,小鹤他孤单一人实在可怜,既然你的眼角膜没用,你就嫁给他做补偿吧!
……
凛川,凛川你告诉我这到底是哪啊
我哀求着,周围的哀乐声让我心里一阵发毛。
不是说领证吗,可进来的地方除了让人毛骨悚然的音乐,安静的出奇。
而凛川从进门那刻就好像变了个人,一言不发,只扯着我冲冲往前走。
哪怕我好几次差点绊倒,他也不为所动,将我拖行。
等到他终于停下,却是用粗糙麻绳捆紧了我的双手。
凛川,你说句话啊,你别这样,我好害怕。
我根本挣扎不动,麻绳将我的手腕磨得生疼。
似乎确认绑好后,我的手被撒开。
凛川,你在哪啊你为什么要绑我。
刚刚失明的我还没有完全适应,没了人牵引,才迈出一步就重重摔倒在地。
剧烈的疼痛让我感觉内脏都震碎了。
突然发生的一切都让我不知所措,我弓着身减轻疼痛,忽然听到一阵哭骂声。
宁晚棠,你现在开心了我的弟弟没了,我在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没有了!
安安你一哭我的心都跟着痛,你别怕,我一定会给阿鹤报仇!
听到霍凛川的柔声安慰,我忍不住眼眶发酸。
咸苦的眼泪一涌出就将未愈合的伤口刺痛。
宁晚棠,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恶毒,在角膜上做手脚害死阿鹤!
霍凛川怒斥着我,接着,一双皮鞋重重踩上我的脸。
你不愿意捐就早点说啊,为什么用这种下流手段!
脸上力道越来越重,压得我喘不过气,就连说话都断断续续。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根本不知道!
宁晚棠你还在狡辩阿鹤人都没了,你到底是什么恶魔,在他的棺材前也随口撒谎。
脸上的力终于卸了些,下一秒我就被揪住头发拎起扔到地上。
你赶快给阿鹤磕头认罪,不然他肯定都不愿意接受你这种人作为他的妻子。
什么妻子凛川,你别吓我,你别吓我!
我扭着身体想起来,可忽然有人按住我的头,使劲往地上磕。
每一下都卯足了力,剧痛之余,我感觉到阵阵热流涌出。
安安你别看,你见不得血。
就是她就是她!医生都说了,是角膜不干净手术才会失败,凛川,你要给阿鹤做主啊。
本来等阿鹤恢复光明,他就要和小曼结婚了,可现在阿鹤没了,小曼也跑了,呜呜呜。
女人的话让我只感觉后背一阵发凉。
安安你别担心,我问过了,结冥婚需要先让新娘新郎睡一晚上连结感情,才好进行下面的仪式。
霍凛川无情的声音又朝向我。
宁晚棠,自己犯的错就得自己承担,今晚上你好好给阿鹤赔罪!
不,不要。
我扣着地爬行逃跑,刚翻过身就别掐住脖颈使劲往别处拖。
听到木板摩擦的声音后,我被粗暴的往一个容器里塞。
我拼命蹬动,却被更暴力的踹回。
背后抵着木板,在被用力一按后,我听到咔嚓一声。
只感觉脊骨断了,可疼痛在恐惧面前不值一提。
可无论我怎样挣扎,还是被塞进了棺材。
盖板合上的那刹那泪水夺眶而出。
我的指甲在头顶的板上疯狂扣着,完全没用。
一直到我没了力,手垂下时,触碰到了一只冰凉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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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
我无比确定我旁边躺了个浑身冰冷的人。
恐惧在心头炸开,我拼命往边上靠。
凛川,凛川你别吓我,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求求你放我出去好吗!
声音已经要喊哑了,霍凛川明明知道我一直对鬼神之事怕的要命,他不会真的这样对我的。
可我的幻想终究落了空。
宁晚棠,这是你自作自受,今晚你好好陪着阿鹤,我明早会来接你。
还有,我警告你别乱动,要是你弄坏阿鹤的身体,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安安别怕,我带你回家。
在我的嘶叫声停止后,周围只剩沉寂。
呼吸越来越困难,无论我是抓还是抬,怎么也无法撼动横在头上的木板半分。
巨大的精神恐惧下,我彻底失去意识。
直到众人抬棺材盖板的声音让我惊醒。
我浑身绵软无力,可把我扯出的人开始对我狂扇巴掌。
一直到我耳鸣目眩,七窍流血,欧打我的人都好似还未过瘾。
顶着最后一口气,我试着叫了声:凛川
可听到的是方安安的啼哭。
阿鹤!阿鹤,你怎么浑身是血啊。
接着,一只有力的手掐住我的喉咙,将我举离地面。
别叫我名字,我一想到你干的事,就觉得恶心。
你挨打是活该,你怎么能这样做呢阿鹤都死了啊,你把气撒在他身上干什么!
我连半口气都渡不出来,看不到一切的无力感让我绝望。
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在我快要窒息时,有人跑了过来。
霍总,我们检查过了,阿鹤少爷身体并没有受伤,那些血,应该,应该是……
来人的话没有再继续,但我能感觉到箍住我的力道在变轻。
等我终于缓过来,想和霍凛川解释时,他一句话将我彻底堵死。
宁晚棠,你要感谢自己给自己保下了条命。你要是真的伤害阿鹤,我绝不会让你好活。
心脏痛的厉害,为了一个本和他无关的人,他就要我死
我们六年的爱到底几分真几分假,会让霍凛川连相信我这件事都这么难。
把她带回去,洗洗换身衣服,再给点饭。安安说了,她和阿鹤的仪式一定要风风光光。
我扯起一个悲惨的笑,怎么只是一天之隔,霍凛川就会变得判若两人
只有一个解释,他对我从来,没爱过。
可惜我明白的太晚。
我开始庆幸昨晚昏了过去,要是清醒着和死人共度一晚,我绝对会疯。
疯
对,如果我疯了是不是就能躲过
这飘渺的希望再次让我有了力气,我扯着嗓子大笑起来。
持续好几分钟,霍凛川终于发话。
宁晚棠,你别装。
声音难得挂上一丝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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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渗人的笑声并没有停止,身体受的伤让我无法正常动作,我也能感受到身体各处的血痂。
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非常诡异吧。
宁晚棠,你怎么了
我没有回应。
宁晚棠
我能听出霍凛川藏在话里的些许在意,接着一把大力将我拉过。
可他的动作轻柔了许多。
先带她回家里休息吧。
就在我以为终于能逃离这个地狱时,方安安再次将我拦住。
凛川!
她不过装疯卖傻两下,你怎么能放她走呢,她是杀人凶手啊!
安安,她确实一直都害怕鬼神,我想她应该真的吓坏了,让她缓缓吧。
你是说阿鹤吓着她了
安安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鹤现在还躺在棺材里呢,你却要偏袒这个凶手凛川,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们
浓浓的哭腔,让她的控诉更加有力。
霍凛川还是妥协了。
把她带到厕所待着。
我不准她走,除非让她跪着磕头出去!
短暂的沉默后,我的膝盖挨了重重一脚。
宁晚棠,这是你欠安安的。
我被迫跪倒在地,再次被按住头。
我看不到霍凛川的表情,但我现在一定可怜至极。
宁晚棠,皮肉的痛和失去亲人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你害安安失去至亲,现在的局面也是你自作自受。
一直磕了不下一百个头,方安安终于解气。
我在满地的粘腻的血液里打滚,不断傻笑。
没有人注意到,早已和血液融合的泪。
行了,带她走吧,白衣带血,真晦气。
拉着我的人粗暴将我锁在厕所隔间里,还因为沾上我的血心生不满。
临走时铲了我两巴掌。
疯癫婆娘,呸。
我蜷缩在马桶前,擦去脸上被啐的口水,紧紧抱着遍体鳞伤的自己。
原来曾经只是看到我擦伤就着急的不行的人,也可以冷眼旁观我被非人虐待。
甚至是成为那个施暴者。
我的世界陷进了绝对黑暗。
在我的小声呜咽中,渐渐响起另一种声音。
却是男女暧昧的声音,从相邻的男厕所传来。
凛川,你别这么着急,我自己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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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方安安声音的那刻,我坚守的一切都崩塌了。
他们这是在灵堂的厕所行欢
可他们不是才因方鹤的死悲痛不已吗
凛川,慢一点,我受不了。
猛烈的撞击隔着墙壁清晰的传过来。
我死死掐着自己的伤口,来分散心头的痛苦。
等宁晚棠和阿鹤拜过堂,你也要娶我了吧,我都等了你这么多年了。
女人娇滴滴的声音勾人,霍凛川却沉默了。
撞击声轻下来,安安,那她和阿鹤结完,你想把她怎么样。
你不是一直都说她就是被硬塞到你家的嘛,不过是形式上的未婚妻,她现在又干了这么可恶的事,你直接把她赶出去好不好
沉默。
凛川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愿意吗从十年前到现在,我把自己给了你这么多次,你不能骗我。
呕。
我强忍的恶心再也忍不住,尽数吐了出来。
悔恨蔓延至全身,我的手心气的发麻。
我好恨,恨自己没能早点发现。
但我来不及调节,发出的声音已经让一墙之隔的两人发现。
在他们冲进来时,我抱着马桶,嘴边挂着水渍。
嘿嘿,好喝。
咦,恶心死了,她不会真疯了吧
宁晚棠!
霍凛川将我一把扯起,你怎么连这种事也能干出来!
我闻着他身上的稠腻味道,再次泛起恶心。
可还是不得不挂着一脸痴傻,重复着。
好喝,好喝。
够了,回酒店。
霍凛川一把将我塞进后座,自己也坐了进来。
安安,里面脏,你就别跟着我们了,我叫了王叔来接你。
很快,我再次像袋垃圾被拎出,扔到放满冷水的浴缸。
霍总,她身上都是些伤口,能洗吗
必须得洗。
安安说过了,拜堂的人一定要干干净净,她身上每个地方,就是血痂,你也一定搓干净了。
还有,洗完给她把放在车里的嫁衣换上,晚上就要办仪式了。
我就这样蒙混过关,但同时,深爱着他的那颗心彻底死了。
霍凛川一走,身边的人立马换了一副嘴脸。
切,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哟,人家方大小姐一回来,就没你这什么事了,还以为自己千金大小姐,要我来洗。
说完她像泄愤般使劲对我的伤口搓了两下。
我死死咬着牙,堵住从嘴里泄出的微弱颤音。
时刻装着痴傻模样。
因为嫌弃我的身体,又觉得工作量大,她就将气都发泄在我身上。
伤口被搓开,搓烂,一直换了五六次水,我身上的血垢终于被清洗干净。
我只感觉自己的血已经流光了,她终于给我套上衣服。
她将我带出浴室时,我正好听到霍凛川和秘书的对话。
霍总,您请来的怀特医生已经到了,需要见见吗
不用了。
霍总您不考虑下吗他是全球最好的眼科医生了,我们花了大力气他才答应了三天。
我说不用。宁晚棠她根本不配。
我能感觉到,他这话,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果然,下一秒一双手捏住了我的下巴,逼迫我抬头。
宁晚棠,这身嫁衣配你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真是浪费。
我的脸被一把撇开,他再次无情开口。
你就在这等着吧,过几个小时有人来接你,我警告你,别动歪心思,乖乖和阿鹤结完仪式。
皮鞋声渐渐远去,我跌坐在地上,仿佛被抽走了所有气血。
我难道就只能乖乖等在这,等着他将我嫁给一个死人
不行,一定不行。
可我现在一个瞎子,能怎么逃呢
万念俱灰之际,我隐隐听到上下户有人说话。
摸索着爬到窗户边,声音也变得清楚。
老公,这酒店的海景房果然值,咱们这边下面就是海,你看,从窗户能看到整片大海呢。
她的话让我燃起希望。
与其生不如死,不如一死了之。
我艰难的打开窗户,这扇窗,并没有任何东西遮挡。
永别了,霍凛川。
几小时后,霍凛川回来,却看到房间里空无一人。
宁晚棠
宁晚棠!
确认房间确实没人后,霍凛川气的一拳砸在了墙上。
你竟然敢逃
可下一秒,他的助理无比慌张的跑进来。
霍总,海中的小岛被冲上一具穿着红衣的东西,好像,好像是一个女人!
宁晚棠宁晚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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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晚棠,宁晚棠
我迷失在一片黑暗里,却一直断断续续听到有人在叫我。
是死神吗是来接我去阴间的吗
宁晚棠,快醒醒啊!
眼前骤然一亮,刺激的我清醒了过来。
宁晚棠,你终于舍得醒了。
哥哥,这个姐姐的眼睛怎么是白色的啊,我害怕。
玥玥乖,你先和阿姨出去玩会,哥哥现在要和姐姐谈点事。
好~
声音无比熟悉,我却想不起来是谁。
听到关门声后,男人劈头盖脸的责骂落下来。
宁晚棠,我就出国五年,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
还有霍凛川,当年他不是保证会好好对你吗我这才放心走,结果他竟然为了一个绿茶把你害成这样他脑子是被驴踹了吗等我忙完这一阵,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可骂声里,是久违的关心。
我想起来了,是我的竹马,林子跃啊。
明明是责怪,我却忍不住红了眼。
被在意的感觉,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你,你别哭啊,医生说了你眼睛不能沾水,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大声和你说话,我给你道歉好不好,姑奶奶你别哭。
嗯。
我努力憋回哭意,挤出一个笑容,想让他放心。
我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来找你了,可还是慢了一步,你知不知道要是我再晚十分钟,你就真的被淹死了啊!
话里是强忍着的哭意。
还有你的眼睛,到底为什么变成这样医生说你可能这辈子都无法……无法……
林子跃哽咽了,再也无法将话继续。
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爱哭
我伸出手,去寻找林子跃的脸。
他主动靠了过来,湿润的脸,他还是哭了。
失明后,我只能通过触摸,用最原始的方法去感受。
宁晚棠,我会拼尽全力帮你治好眼睛的,还有霍凛川,我……
别提他了好不好。
我别过头,这个名字,已然成为我心中最深的伤疤。
此时的我并不知道,被林子跃收起来的手机,已经快被霍凛川打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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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岛中央的路上,霍凛川紧张的拨号的手克制不住的狂抖。
他第一时间查了监控,清楚的看到,宁晚棠真的跳下去了。
那一刻,他差点昏厥。
他从未想过真的让宁晚棠一命抵一命,他只是想惩罚一下她,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点代价而已。
可她怎么就想不开了呢
自己也真不该这么粗心,落地窗那么大,他根本没想到宁晚棠会跳下去。
想到这,霍凛川烦躁的一拳砸向座椅。
皮质座套直接被打凹进去。
宁晚棠,别是你,别是你。
在正在通话中的机械女声提示音中,霍凛川在心底无数遍祈祷。
电话被自动切断,霍凛川想继续打过去时,医院那边来了电话。
几乎是立刻,他按下了接听。
是不是有宁晚棠的消息
霍先生,我们是想通知您件事,请问宁小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听到想要的答案,霍凛川压抑住失望。
没有,你说吧。
我们是想通知你您,之前我们科室接诊的方先生,我们诊断有误。他的死因不是角膜感染,而是心脏衰竭,这是他天生的疾病,我们当时没考虑到。
什么意思
霍凛川心脏狂跳。
你是说,移植的角膜没问题
对。
这一下,座椅直接被打穿。
霍凛川的手也鲜血直流。
你们到底怎么办事的,这么大的事说弄错就弄错!
很抱歉霍先生,但当时方先生的遗体在第一时间就被他的家人转移走了,我们也没有第一时间察觉。而且根据检查报告,方先生在做手术时生命体征就已经很衰弱了,本身也撑不到手术结束……
后面说的什么霍凛川也听不进去了。
他怒到了极致,自责不住的蔓延。
所以自己从头到尾,都误会了宁晚棠。
自己错拿了她一双眼睛,甚至还要她为莫须有的罪名担责。
逼的她跳了楼……
自己都干了些什么烂事啊!
而此时,车也驶到了目的地。
霍凛川从车上下来时,身体都是麻的。
看着被围起来的现场,他浑身都软了下来。
他拨开人群,撑着走进去。
直到那身红衣出现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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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凛川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鼓起勇气,看了一眼。
红衣之中,是一节浮木。
霍凛川当场瘫坐在地。
还好,还好不是。
霍凛川彻底失了力,浑身也出了一身冷汗。
所以宁晚棠,在哪呢到底跑哪里去了!
找!
都给我去找她!
冷静下来后,霍凛川后知后觉。
将方鹤遗体接走的,是方安安。
找自己要宁晚棠角膜的,是她,说方鹤是角膜感染的,是她,要自己让宁晚棠结冥婚的,也是她。
方安安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而自己,一直是纵容她的帮凶!
不能再错下去了,晚棠一定还在等着他,等着他去找她。
霍凛川撑着站起来,回到了酒店。
而林子跃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
林子跃
霍凛川,还真是好久不见啊。
林子跃似笑非笑,却在霍凛川走近时,猝不及防给了他一拳。
霍凛川毫无防备,直接被打倒在地,嘴里溢满鲜血。
霍凛川,五年前我把宁晚棠交到你手上,你发誓说会照顾好她,可是你做到了吗!
霍凛川本都捏紧了拳,所有反击的力气却在听到宁晚棠这个名字的一瞬全然消失。
我不是,这是误会。
还在为自己找借口那我问你,你和方安安到底什么关系
我和她只是……
只是床友你别给我整什么好朋友那一套,你能为了一个朋友,把自己的老婆逼到跳楼哦不,还是未婚妻,和你在一起六年的未婚妻。
林子跃鄙夷的笑出了声,而霍凛川在他的笑声里,脸色越来越阴沉。
你闭嘴。
怎么,我说两句真话都不行堂堂霍大总裁,就这点容人之量
你!
霍凛川一把揪起林子跃的衣领,脖子上青筋横跳,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晚棠在你那是不是!
把晚棠还给我!
是又怎样霍凛川,就算我同意,宁晚棠也不可能答应见你。她自己亲口说的,永远不要再见你,甚至连提起你,都是大忌。
林子跃褪去了只会在宁晚棠面前表现的孩子气,此刻的他,坚毅无比。
本来和宁晚棠定下娃娃亲的,是我,如果不是半路她爱上了你,以为我会放手是你辜负了她,既然你给不了她爱,那我给。
霍凛川,自己忏悔吧。
林子跃抛下最后一句话,扔下他往门外走去。
与刚刚跑进来的方安安擦身而过。
你谁啊,凭什么瞪我,真没礼貌。
霍凛川本还想追出去,却被方安安揪住了手。
凛川,他是谁啊
就是这一小会的间隙,林子跃消失在了走廊。
凛川,你脸色怎么这么差啊哦对了,宁晚棠呢,法师都请好了,就差她了。
霍凛川本就被激怒,看到方安安这个罪魁祸首,压抑的情绪爆发了。
他按紧方安安的肩,失态的大吼。
都是你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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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也没想到,仅仅是在一个星期以后,我就再次见到了霍凛川。
这些天林子跃一直将我保护得很好,还为我聘请了家庭医生。
在悉心照料下,我好了很多。
也学了一些基础的盲文。
这天林子跃家里有事,可他又放心不下我。
我答应他不会乱跑,他又叮嘱好久才离开。
可他刚出门不久,我就在沙发边摸到了他的手机。
他才走几分钟,我现在追上去应该来得及送给他。
我很快做好决定,起身摸着墙壁往外走。
我本来就在一楼客厅,很快就摸出了门。
靠着记忆,我往车库里慢慢走去。
可走了半天,我所摸到的东西却越来越对不上。
我迷路了。
不安的感觉袭来,我开始喊起林子跃的名字。
可等到有人回答,那个声音却把我吓得包都掉在了地上。
晚棠,晚棠。
再次相见的喜悦冲昏了霍凛川,他甚至都忘了宁晚棠已经看不见。
霍凛川在看见她的那一瞬间,竟然哭了。
下意识的,我抬脚逃跑。
可在盲人的世界里,我立马被台阶绊倒,重重摔在了地上。
晚棠!
霍凛川冲了过来,将我扶起,仔细检查着我的身体。
可他的触摸让我条件反射般的颤栗,我抗拒,恶心。
却不敢挣扎。
而霍凛川也察觉到了。
可他不在意,只要找到宁晚棠就好,至于其他,他可以慢慢偿还。
晚棠,林子跃对我严防死守,我根本找不到你的一点消息。
你知道我想找到你有多难吗
我听不进霍凛川的任何一句话,我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逃,逃!
晚棠,我们之间太多误会,你肯定很气吧我给你报仇,报仇。
他说着,似乎做了什么手势。
接着一个女人被压到了我身前。
放开我,放开我!凛川,你不能这么对我!
让她磕头。
重重地撞击声回荡在周围,甚至震感通过地面传了过来。
霍凛川还在自顾自的紧抓我的手道歉。
晚棠,都是她害的,都是她串通了医生来骗我。
而方安安似乎晕了过去,除了撞击声,渐渐没了她的号叫。
够了!
够了霍凛川,你放开我!
我使劲一犟后,终于和霍凛川分开了。
我撑着地面爬起来,想说的话在此刻坚定。
霍凛川,错的是你!
是你摇摆不定,是你一心二用,不,在这之前,你根本就没爱过我吧。
是你欺骗我的感情,又纵容,甚至协助她将我害成这个样子,你现在轻飘飘一句话就将自己摘出去了霍凛川,你还真会为自己开脱啊。
霍凛川抓着我的手开始发抖,
不是这样的,晚棠,对不起。
你别错把愧疚当成爱,你现在,就是个疯子!
没事的,疯子也没事的,只有你肯回来,你怎么骂我都可以。
我一把甩开霍凛川的手,冷笑出声。
回来
你做梦,这辈子都不可能。
晚棠,你别这样,你到底怎样才能原谅我
你只是还在气头上对吗你明明那么爱我,不可能说变就变的。
我被这番言论气到失语,他是将之前对我做的一切都遗忘了吗
一个正常人,经历那些事后,还可能原谅吗
绝无可能。
可我和霍凛川本就力量悬殊,我现在,根本逃不掉。
就在我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冲出现个人直接将霍凛川打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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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子跃,又是你!
晚棠,别去!
当听到来人是林子跃时,我几乎立刻摸索着朝他跑去。
再次跌倒,所幸,这次林子跃稳稳接住了我。
还好,还好我赶上了。
林子跃大口喘着气,我将头埋进了他不断起伏的胸膛。
林子跃,林子跃……
哭泣声渐渐在他的怀里轻下去。
而此刻的霍凛川,看着一切,心抽痛起来。
那明明是他的宁晚棠,他的!
而昏过去的方安安终于醒来,她看着眼前的景象,瞬间明白了一切。
也看清了霍凛川对她的无情。
额头还在汩汩流着血,方安安荡起苦涩的笑。
所以男人的话,永远别信。
她本以为自己得到了霍凛川的心,她骄纵,任性,可背后总有霍凛川为她兜底。
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好啊,那干脆鱼死网破好了,反正霍凛川也不会放过她。
方安安努力爬起来,捡起了一块大石头。
她摇摇晃晃的前进,将石头高举过头顶。
一步,两步。
去死吧!
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石头即将落下的前几秒,霍凛川已经从地上的影子看到了。
他突然的转身,直接将方安安吓得愣住。
石头就这样砸到了她自己头上。
方安安瞪大双眼,倒在了一片血泊中。
而我听到那巨大的沉闷声音,吓得浑身抖了一下。
晚棠,别……
林子跃下意识将手放到了我的眼睛上,后知后觉我本来就看不见了。
而我也同时听到霍凛川的声音,和他双膝跪地的声音。
晚棠,方安安得到她的报应了,那我呢,你到底怎样,才肯原谅我,哪怕一丁半点
声音带着祈求,又带着绝望。
他似乎也清楚,无论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
可他还想挣扎。
这一刻,我感觉到了巨大的荒唐可笑。
曾经我放下身段,放下尊严去追求他时,他就像高岭之花一样不可靠近。
在我将自己所有的爱倾注于他,他却和自己的情人联手殴打,甚至用我最害怕的事来惩罚我。
怎么现在,又跪舔着求我原谅
可笑至极。
好啊,你如果真的想要我原谅,那你就把对我做过的事,在自己身上做一遍。
我本是想让他知难而退,毕竟我所受的非人折磨,怎么可能会有人自愿接受
可破天荒的,霍凛川笑了。
好,好,晚棠,你终于愿意原谅我了。
你疯了!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我从林子跃的反应,和霍凛川极力克制却还是溢出的痛苦嘶声中,意识到了什么。
当那滑溜湿润的东西被塞到我手里的瞬间,我还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东西。
直到林子跃立刻从我手中扣出并且扔了出去。
霍凛川你有病啊!
你到底怎么想的用这种方法悔罪啊你真的疯了。
晚棠,我的眼睛还给你,还有,还有,我我给你磕头,我找人来欧打我,这样你就会原谅我了对吗
晚棠你等等我,我这就找人。
霍凛川你疯了!
晚棠,我带你走。
不行,不行!晚棠说了她原谅我,林子跃你不准带她走!
霍凛川绝望的嘶吼回荡在耳边,我终于想过来,他塞到我手里的,是他的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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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了疯了,真的疯了。
林子跃低声重复着,将我送到了车里。
带她回家,我处理完就回来。
他说完,又温柔的揉了下我的头发。
晚棠,你别担心,回去好好睡一觉,什么都别想。
他的话让我本来无比慌张的心,稍稍镇定下来一些。
哪怕是坐在车里,我都听到了霍凛川那一声声哀求。
别走,别走……
我使劲在身上擦着手,想将手上的东西擦干净。
疯了,真的疯了。
我一直在家里等到深夜,林子跃才回来。
在听到门打开的一瞬间,我立刻冲了过去。
我紧紧抱着林子跃,贪恋着他怀里的温度。
我真的害怕,他会出什么事。
他回来了,我心里的石头也落地了。
林子跃轻轻拍着我的背,一声一声安慰。
我回来了,我回来了,别怕……
之后许久,我都不再听到和霍凛川有关的任何消息。
林子跃为了给我一个安静的疗养环境,索性带我去了国外。
我也是这是才知道,原来林子跃基本已经在国外定居了。
是他听到了我被伤害的消息后,立马决定回国。
我忽然无比庆幸,是林子跃将我从地狱边缘拉了回来。
如果没有他,我或许现在,也早就成为一具白骨了吧。
在医生的治疗下,我的眼睛也好了许多。
虽然依然没有视力,但至少有了些光感。
而之前确诊的癌症,也被告知是误诊。
我终于放心接受了林子跃的爱意。
在国外待了一整年后,我和林子跃决定回国一趟。
为了领证。
我们落地的那天不顾疲惫,直接去了民政局。
当拿到结婚证的那刻,我真的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一个梦。
一个永远不想醒来的美梦。
而林子跃带我回家时,我忽然发现和之前的家不是一个。
林子跃也没瞒着我,他说,之前的房子看着心烦,就卖了。
知道这是我才知道,原来霍凛川每天,都会跪在林子跃已经搬空的家门口等待。
时间长了,他似乎也知道了房子里并没有人。
可这是他能倾诉思念的唯一办法了。
就这样坚持了一年后,他彻底病倒了。
失明,腿伤,抑郁……
大病小病,彻底拖垮了他的身体。
就在我们回国的前几天,他病逝了。
至于方安安,被石头砸成了植物人。
孤单的躺在医院,无人看护。
听到这个消息时,我没有震惊,没有伤心或高兴。
这纠缠的一生终于结束了,对他来说,或许也算好事吧。
我们在国内呆了几个月,拍了婚纱照,办了婚礼。
见了所有亲朋好友,得到了所有的祝福。
在说出我愿意的那刻。
我明白,我真正得到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