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恋爱长跑终成正果,婚礼现场,韩澄刚把钻戒往我手指戴了一半,他英国留学的初恋来电话了。
朋友口中爱我如命的男人,听完后红着眼便往机场跑。
我手悬在半空,眼前突然多出一排弹幕:
【艾玛兄弟萌!我刚瞥见他初恋头像,长得跟我们学院新送来的大体老师一模一样!】
【真假大半夜你别吓我!富强民主文明法治!】
【要么孪生,要么你瞎,淡定淡定!】
我张张嘴半天说不出话。
韩澄的初恋我了解,是他的大学同班同学。
可我记得很清楚,她家就她一个啊……
1
安云比我俩小一岁,却在同班。
她家庭条件好,又是独生,从小被爸妈宠得娇气又高傲。
况且我们这代赶上计划生育,她妈跟我妈一样,独生子女费领了十八年。
同楼生活那么久,我不可能记错。
弹幕还在疯狂刷新。
医学院那人说马上去标本冷冻室确认。
【刚微信头像闪的太快,能再见见真人最好。】
【我有点毛……如果实锤,那韩澄抛弃夏夏去见的小三,岂不就是……】
【啊啊啊!坤坤护体!】
独自站在婚礼舞台中央,闪光灯刺得我眼睛生疼。
爸妈脸色难看至极,议论声和怜悯眼神带着针从心头拂过,细细密密的疼。
我咬牙往外跑,在出租司机异样的注视下,直奔机场。
隔了接机大厅玻璃,韩澄正跟安云紧紧相拥。
她身软腰细,与常人无异,脸却埋在男人胸前,挡住大半。
小手不老实地伸进韩澄风衣游走。
起初也不知怀着什么心情,我鬼使神差跟来。
可看他宠溺地帮安云提箱,搂她坐上一直只属于我的副驾。
看他带安云去平时太忙从未带我去过的餐厅,亲手切牛排喂她,比自己吃还满足;
看他给安云开房间,甜蜜如情侣般刷卡进屋……
我的心就彻底凉了。
韩澄不管我如何应对宾朋,不在乎我是否尴尬,安云回来,他眼里便只剩安云。
可她真是安云吗
我浑浑噩噩躲回家,枯躺到半夜两点,刚朦胧睡着,就感觉卧室门轻响。
微眯眼看去,韩澄回来了。
他先僵了僵,见我没动,似乎放了心。
躺下时,安云最爱的茉莉香夹杂淡淡腥味弥漫过来。
嗡嗡。
从眼缝中瞥见他手机屏幕。
又是安云给他发的微信。
【哥哥,你睡了吗】
【哥哥,明天中午一定来我画室找我哦,宝宝要给你个大惊喜。】
【哥哥,我也要去洗澡了,可惜你走得太急,没眼福咯,嘻嘻~】
2
别看现在人人都叫他小韩总,但大学时,他是个天天啃泡面的穷小子,耀眼如安云当然看不上他。
猛追三年,尊严扫地,他回过头才发现,一直陪在身边的只有我。
安云出国那晚,韩澄为不犯贱送她,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
我心疼坏了,一停不停抹泪。
当时他怎么说的
他说:夏夏,安云是我心里一根刺,挖了疼,疼过就没了,你才是我的未来。
那之后五年,他确实守诺。
生活里除了公司,就是我。
人人都说,韩澄是个事业控,但天大的生意泼下来,也抵不过一个夏迟。
可现在呢,一个电话,一句撒娇。
他想都不想,硬生生又把那根刺,亲手插回心里了。
隔天睡到快中午韩澄才醒来,显然在安云那没少卖力。
发现我靠在沙发晃神,他眼中心虚闪过,紧张地上来抱住我:
老婆,实在不好意思,安云这次回国是来休养的,她心脏不好。
毕竟曾经同学一场,人家难受求助,我总不能不管,你说对吧
他下巴抵在我头顶,语气小心翼翼。
可这动作,却恰好把他锁骨处的吻痕暴露无遗。
同时我眼前弹幕又开始飞速乱滚:
【兄弟萌!我这回真仔细看了,那大体老师绝壁跟安云长得一样!】
【可惜学院对大体老师身份严格保密,查不到名字!】
【并且刚韩澄的话太吓人啦,那大体老师就是换心手术失败死的!】
其他弹幕全在猜测,我也是读得如坠冷雾,根本分不出神搭理韩澄。
这让他感觉有点慌,逼我直视他的眼睛。
再次确认,老婆,你没生气对吧仪式虽然没走完,但我娶了你是事实,你放心,我只爱你。
某一瞬,我忽然觉得这个深爱多年的男人,有点恶心。
从外到内,都烂透了。
就在这时,他兜里手机再次响起。
本来眼巴巴等我原谅的男人,一秒走神。
看看时间,耐心立刻消散。
放开我起身回房,许久才出来,那件追安云时常穿、在她走后压柜底的衬衫,又被翻出熨平。
款式根本不符合他现在的品味,可他却穿得格外开心。
我没像以往那样要出门抱抱,韩澄也并未察觉。
只特意打扮了一番,跟我说公司有事,便迫不及待走了。
我对着空气,自嘲般轻扯嘴角。
不论那个是不是安云,我都打算成全他们。
快速告知爸妈这个决定,二老当然支持。
好在之前为了等5月20日当天领证,只结婚没登记,冥冥中或许早有定数。
对他,我现在彻底死心,却满是好奇。
估摸时间差不多,便也打车往安云画室去。
电梯上十四楼,左转第三间,还是她留学前跟同学合租的老地址没变。
门紧锁,落地窗也拉着厚帘。
帘缝里隐约透出烛光,大白天的,室内很暗。
我找找角度才看清,安云正一丝不挂,平躺在沙发上,影子被烛光投得凹凸有致。
她媚眼勾得韩澄发愣,气氛甜腻至极。
可同时,弹幕里之前爆料的医学生却哭了:
【呜呜……兄弟萌,这姿势,更像啦!】
3
画室里很快就传出细碎喘息。
许是蜡烛太过摇曳,安云又太起起伏伏,我总感觉她看韩澄的眼底,似乎有种奇特的情绪。
可韩澄丝毫没发现。
他嗓子哑得可以,声音断续,带着欢愉:
宝宝,我不敢想有一天……能这样叫你。
虽然现在……我已经不能给你名份,但我能给你的比以前更多。
安云显然也沉浸其中,脸颊飞红。
连声音都要滴出水来,……哥哥,以前怪我不懂珍惜,现在我知道了。
她胳膊攀紧男人的脖子。
但……啊……但我可能陪不了你多久,因为我的病……
韩澄猛地含住她的唇,话从纠缠的滑腻中溢出,别瞎说,我有钱,我要你好好的。
我贴着走廊墙壁,用揣测赶走心底隐痛。
她不臭,有影子,有体感,会喘气。
想治病求安康,并且对韩澄可能是图钱
更乱了……
我只觉太阳穴发紧,毛孔发寒。
根本没注意,画室里已经不知何时莫名安静下来了。
所有弹幕都在疯狂对我发出提醒:
【夏夏!安云好像发现你啦!】
【快跑快跑,不管她是啥,快点离开这!】
【我去!来不及了!安云要开门出来了!夏夏,快回头!】
4
轰!
我脑子瞬间糊住。
赶紧转头往门口看,安云的脸缓缓露出。
她嘴角挂笑,抬手把散落的碎发掖到耳后,似乎认识我,又似乎对我很陌生。
夏迟
见我不说话,她眼中泛起嘲讽,放心,韩澄听不见。
通过弹幕,我确实也印证到这点,大家说他正趴在沙发上,好像突然睡着。
此刻走廊上再无他人,别的房门也都紧锁。
我强压念头,想到正常来说,我算捉奸,何必心虚
神情稍定,刚想张口,安云却从身上裹的韩澄风衣兜里,掏出他的手机。
似在自言自语,轻点几下。
呵,哥哥真痴心,这么多年锁屏密码还是我生日。
他从不告诉我密码,说保持隐私才能保持爱情新鲜感。
没想到其中另有心思。
不知翻到什么,她笑得更得意,把屏幕转向我,那是韩澄锁了很多年的朋友圈。
他说他不爱发朋友圈,对所有人都闭了。
现在我才理解,所有人的意思是:仅对安云一人可见。
发布时间从他大学初遇安云开始,从没间断。
配图每天日常,文字自说自话,却深情得刺眼:
【爱你是我一个人的事,安云,即便被你拒绝我也会坚持。】
【安云,今天你走了,我没挽留,因为我配不上你,但我会努力的。】
【安云,我的新公司,澄动科技,里边有你的名字,可惜你暂时看不到……】
【安云,我们的澄动科技登上海外商报了。我查过,这份报纸英国也发行,这次你会看到吗】
……
如果这放在以前,我肯定会疯狂吃醋,找韩澄讨说法。
甚至要死要活,求他回来。
但现在我却很平静,爱与不爱,真的就是一墙之隔。
可她却以为我被成功打击到,收回手机,睨着我。
别误会,我不是炫耀,只想帮你认清现实。
她嘲讽一笑,男人不就那么点事嘛。
说着莫名其妙递给我几张A4纸,竟是带了韩澄签名的离婚协议。
抬手时,原本就松垮的领子微张。
我瞳孔巨震,一道自她锁骨间竖向往下延伸的刀切疤,不小心露出。
刚消停片刻的弹幕又沸腾了:
【我去!学医的快看看,她那伤口怎么个事!】
【不用看了宝们,大体老师的常用Y字解剖刀法,没什么的,就是诈尸而已。】
【夏夏别被骗了!只有最上面一张纸是离婚协议,下面可是器官捐赠协议!】
汗毛孔瞬间被炸开!
下意识低头细看。
果然略散开的下面几张纸上,分明写着:
【甲方明确表示,在其去世后,自愿什么什么。】
还有【尽快按照相关规定和操作流程接收捐赠器官】之类的话!
那大体老师死于心脏移植手术,她又想骗我捐赠器官。
难道她是想要我的心脏
可第一页离婚协议上的签名确实是韩澄亲笔,难道他知道安云是个什么东西,联合起来骗我上勾!
我越想越发冷,大脑飞速旋转间,对面忽地传来安云幽幽的声音。
你发现了
她疑惑地歪歪头,语气莫名变得生硬起来。
眼神浮上癫狂,咯吱咯吱轻微咬牙……
你发现了是吗
data-fanqie-type=pay_tag>
5
我紧盯着安云那诡异的表情,头皮一阵发麻,浑身寒毛直竖。
虽说我向来秉持唯物主义,坚信世间绝无诈尸之事,可此刻,双腿还是忍不住微微打颤。
强装镇定,我咬着牙开口,对,我发现了。
就在她目光猛地沉下去时,赶紧话锋一转,你把器官捐赠协议藏在离婚协议下边,以为我瞎吗
安云闻言,愣了愣,脸色缓缓恢复正常,不再像刚才那么可怖。
她似放下警惕,轻叹一声。
朝我随意挥挥手,没错,我确实急需心脏移植的心源,本想着……既然被你发现的话,那算了呗。
我暗自松了口气,眼前弹幕也纷纷拍胸脯,庆幸她没察觉我知道大体老师的事。
可就在我刚准备转身,想先离开这是非之地时。
迈出步子的瞬间,安云猛地出声,等会!
身形一僵,缓缓回头。
她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你是猜到什么来捉奸的吧我那么气你,可你这反应不正常啊。
甚至我觉得……你好像很害怕我
见我沉默不语,她的表情再度变得怪异,一步步朝我走过来。
猝不及防伸出手,狠狠钳住我手腕。
她的手冰冷刺骨,仿佛刚从冰窖里拿出来一般,而身上的香水味却浓郁得近乎刺鼻。
两种极端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我胃里一阵翻涌。
我心顿时提到嗓子眼,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恐惧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画室门口传来韩澄略显震惊的声音——
夏迟,你怎么找到这了
6
韩澄的出现,恰似一场及时雨,解了我当下的困局。
可我的心头,疑惑却如野草般疯长。
他刚刚在画室里,正跟安云兴头正起时,怎么就突然睡着了
难不成,是安云在暗中捣鬼,故意把他弄睡的
还有,他这会儿又是怎么醒过来的
这些问题搅得我脑内一片混沌,寒意从脚底直蹿天灵,烦躁也如潮水般,把我冲得越来越慌。
愤怒反倒在这一刻成了某种镇静剂。
我深吸口气,索性就把自己当成一个单纯来抓奸的未婚妻。
直视韩澄,声音冷得能结冰,这就是你说的只爱我一个你可真会演戏!
既然心里一直放不下安云,那我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分手吧韩澄,以后我跟你们半点关系没有,你俩爱怎样就怎样!
其实,我内心却在疯狂呐喊:
这样也好,安云是人是鬼,从此都跟我无关。
就算她真有问题,那也是韩澄自找的,烂黄瓜活该受罪。
说完,我转身抬脚就走,步子迈得又急又大,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我不适的地方。
可万万没想到,见我要离开,韩澄竟然慌了。
他突然在身后大喊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焦急。
伸手要冲上来拉我,可却被缓缓关上的电梯门拦在外边。
我匆匆下楼,抬手拦了辆出租车。
车门刚关上,便瞧见写字楼门口一阵骚乱。
韩澄像丢了魂似的冲了出来,他头发乱得像鸟窝,领带歪挂在脖子上,原本笔挺的西装此刻皱成一团。
双眼瞪得滚圆,满是惊惶。
脚步踉跄,急切地在街道上四处张望。
一发现我的车,立刻不顾一切地朝着这边狂奔。
他边跑边挥舞手臂,嘴里大声呼喊我的名字,声音里透着从未有过的慌张。
可我心已如死灰,只当没听见。
车子缓缓启动,望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韩澄,满心以为和他分了手,就能摆脱这一堆烂摊子。
可眼前仍能看见的弹幕无情地提醒我,事情好像远没结束。
与此同时,手机疯狂地震动,韩澄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消息提示音也响个不停。
我不耐烦地瞥了眼屏幕,全是他各种肉麻的道歉。
怒火噌地一下冒起来,烦躁到极点,狠狠一按,把手机调成静音。
回到爸妈家,推开门,看到二老那熟悉又温暖的笑容,紧绷的心才稍稍放松。
走进卧室,一头栽倒在床上。
刚想喘口气,手机叮咚一声,来了条短信。
是个陌生号码,我的心瞬间揪紧。
颤抖着点开,一行字映入眼帘,【夏迟,我想了想,你发现的应该不止那份协议吧。】
不用猜也知道是安云。
我攥紧手机,犹豫着没回复。
紧接着,第二条短信又来了:
【果然……可你怎么知道的呢我明明掩饰得很好了呀。】
【你那么爱韩澄,会告诉他吗你让我感到不安全了呢。】
随后,一条彩信发来,竟是从外面拍的我爸妈家阳台窗户。
我吓得一哆嗦,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冲到窗边往下看,却没瞧见她的身影。
一股寒意从脊梁骨往上蹿,我心中的恐惧瞬间化为狠意。
既然躲不掉,那就干脆查个清楚!
看看安云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攥紧拳头,暗暗发誓,不管你是个什么,也绝不能伤害到我的家人。
7
我佯装无事躲回房间,眉头紧锁,开始拼命回忆大学时与安云有关的点点滴滴。
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些与安云关系还算可以的同学电话。
喂,好久没联系啦,最近咋样
我佯装轻松,开始随意闲聊,对了,我突然想起安云,她现在过得怎么样啊
可大部分同学都表示,自从安云出国后,就断了联系,根本不清楚她的近况。
我的心一点点下沉,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个曾和她同寝室的女生开了口。
我听说啊,她在国外找了个有钱的白人老公,比她大七岁呢。
两人关系可好了,那男的知道她有先天性心脏病,还花了老多钱给她看病。
不过,我没她老公的电话,就晓得他是某知名画廊的主理人。
挂了电话,我立刻上网搜索那个画廊。
幸运的是,找到了联系邮箱。
我咬咬牙,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开始写信:
【尊敬的画廊主理人,您好!我是安云的大学同学,很久没她的消息了,想问问她最近过得怎么样。】
【十分感谢您能抽出时间回复我。】
发完邮件,就开始进入漫长的等待,心中满是忐忑。
为了让爸妈远离可能的危险,我给他们报了个七天旅行团。
回家后,我笑着对二老说:爸妈,你们出去好好玩玩,放松放松。
二老听了,脸上笑开了花,赶忙去收拾行李,准备明天一早就出发。
我坐在沙发上,琢磨着还能做些什么。
这时,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本地新闻弹了出来。
新闻上说,今晚八点有一场慈善拍卖会,会有很多海外华侨参加。
我的目光被宣传海报上的一张脸吸引住了,那竟然是安云!
可她身边的署名,却写着许瑶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云为什么会用另一个名字
我的疑惑更深了,攥紧手机,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才行。
晚上六点多,夜幕开始悄悄降临,我怀着满心的忐忑,准备前往慈善拍卖会一探究竟。
刚走到楼下,一辆锃亮的银色宾利闯入视线。
车门打开,韩澄从车里钻了出来。
这才短短两天没见,他却像是变了个人。
以往那个注重形象,时刻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商业精英不见了。
如今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
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睛里布满血丝,黑眼圈浓重。
他的头发也不再像从前那样整齐,而是显得有些凌乱。
见我出来,他立刻快步朝我走来,眼神里满是急切与愧疚。
夏迟……
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这两天我想了很多,我知道错了。
我和安云真的没有再联系了。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才发现,你已经成了我生活里最重要的人,我离不开你。
说着,他试图拉住我的手。
我心中满是厌恶,用力甩开,侧身想要绕过他。
别碰我,韩澄,我们已经结束了。
他却不死心,再次挡在我面前,双手伸开拦住我的去路。
夏迟,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知道错了。
眼前弹幕瞬间炸开了锅:
【这渣男还有脸来求复合,呸!】
【姐妹别心软,这种人不能信!】
【让他有多远滚多远!】
看着这些弹幕,我莫名底气更足。
实在被他缠得不耐烦,索性掏出手机,把慈善晚宴那张宣发图怼到他面前。
你好好看看,这是今晚慈善拍卖会的海报。
你有没有想过,这次回来的安云,到底是谁她就没有哪里不太对劲吗
8
韩澄盯着手机屏幕上安云的照片,还有旁边许瑶迦的署名,脸上的表情逐渐从焦急转为沉默。
他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但不用说也知道,他开始意识到事情有些奇怪了。
韩澄眼巴巴地求我,带他一同前往慈善拍卖会。
我冷冷瞥他一眼,没搭理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径直拦了辆出租车。
车子启动后,从后视镜里看到,他那辆银色宾利紧紧跟在后面,甩都甩不掉。
到了拍卖会现场,人头攒动。
我目光一扫,瞬间就捕捉到了安云的身影。
她今晚美得耀眼,身着华丽晚礼服,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
她跟旁人自我介绍时,用的正是许瑶迦这个名字。
我猫在角落,眼睛死死盯着她。
只见她出手阔绰,接连拍下好几件展品。
可奇怪的是,她明明跟韩澄哭诉过连治心脏病的钱都捉襟见肘,如今却如此财大气粗。
更诡异的是,但凡有其他人对她心仪的物品表现出竞拍意向,她便不再举牌,拱手相让。
但在那些无人注意的角落,却频繁地与几个身着笔挺西装的男人眉来眼去,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意味。
韩澄就站在不远处,他显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脸色愈发阴沉,嘴唇紧紧抿着,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
我不由得暗暗冷笑,看自己白月光如此风尘,又如此骗自己。
他也保持不住一往情深了吗
漫长的拍卖会终于结束,我正盘算着继续跟踪安云。
想看看她到底住在哪里,是不是还在她从前的家。
就在这时,韩澄突然像发了狂一般,抢先冲了出去。
他满脸怒容,径直冲到安云面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猛地扬起手,狠狠一记耳光扇在她的脸上。
这一巴掌,仿佛把现场的空气都扇凝固,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立当场。
韩澄那家伙,根本看不到弹幕。
压根不晓得安云这事儿有多诡异,还以为只是被爱情狠狠摆了一道。
他满心觉得,就因为安云,自己弄丢了我这个未婚妻,又被她骗得团团转。
男人那可怜的自尊心,瞬间碎了一地,哪还能忍得住。
他双眼通红,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揪着安云的肩膀。
大声质问: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许瑶迦你为什么要骗我!
安云脸色惨白,想要解释。
可韩澄根本不听,又是一拳挥了过去。
她被打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韩澄一边揍她,一边还时不时转头看向我,那眼神,分明是想借此让我消消气。
可他哪知道,这么一闹,完全坏了我的计划。
安云站稳后,恶狠狠地看向我,那眼神,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她的脸虽然依旧美丽,却透着一种让人胆寒的僵硬,像是被怒火扭曲了一样。
这时,弹幕里瞬间热闹起来:
【这渣男终于遭报应了,大快人心!】
【这渣女也活该,骗得人家好惨!】
【让他们俩狗咬狗去吧!】
可就在大家骂得正欢的时候,那个医学院的学生突然又发了条弹幕:
【抱歉兄弟萌!我这几天特意观察了。】
【学院这个大体老师,每天正常上课下课,根本没消失过,这个安云,真就只是长得像而已。】
这消息,像一颗炸弹,直接在弹幕里炸开了锅。
大家纷纷议论起来,可此时的现场,韩澄还在对安云不依不饶。
而安云看向我的眼神,愈发恶毒,周围的人也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
这场闹剧,究竟要怎么收场,我完全没了主意,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越想越乱。
现在至少可以确定,安云是人。
可她胸前刀疤、一模一样的长相、对韩澄的记忆,这些都怎么解释
9
现场一片混乱,我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搅得心烦意乱,再待下去也毫无意义。
于是赶忙转身,一头扎进看热闹的人群里。
费了好大劲,终于挤出拍卖大厅。
夜晚的凉风呼地一下吹过来,这才稍稍清醒了些。
这时,手机突然振动。
掏出一看,竟是白天发给安云老公的邮件有了回复。
邮件写道:
【亲爱的朋友,很高兴得知你对我妻子的惦记。】
【然而,她已不幸因心脏手术失败,永远地离开了我。】
【她生前一直怀有一颗善良的心,遗愿便是捐献遗体。】
【她的绘画天赋出众,在我的画廊,她有很多粉丝,大家都称她为美女画家。】
【那些喜爱临摹她画作的粉丝,甚至常常模仿她的穿衣举止,我们都很爱她不是吗。】
读完到最后那句反问,我心里五味杂陈。
曾经上学时那么高傲的安云,在经历这么多年后,竟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可不知为何,我又隐隐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心底被悄然点醒。
只是一时间,实在理不清楚。
隔天一大早,打开手机直接被99+未读消息惊到。
韩澄打许瑶迦的事竟然上了热搜。
那些不明真相的粉丝,只知道许瑶迦是个慈善家,便开始编造各种离谱的故事,疯狂抹黑韩澄。
什么韩澄仗着自己有点钱就肆意妄为,对无辜的慈善人士大打出手之类的。
随着舆论发酵,他公司名誉受到极大损害,股价也开始出现波动。
这一切的发展,早就超出了我的想象。
本以为,这个假冒安云的许瑶迦,既然是个实实在在的人,那在这法治社会里,就总不敢把我怎样吧。
但现实很快给了我狠狠一巴掌,让我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晚饭后,独自走在回家路上。
夜色深沉,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突然,一个长相帅气、气质出众的男人快步朝我走来。
他一靠近,就伸手拉住我,嘴里还喊着:老婆,可算找到你了!
我瞬间慌了神,挣扎间,又感觉这人有点眼熟。
仔细一想,他不就是昨天慈善拍卖会上和许瑶迦眉来眼去的男人之一吗
我拼命挣扎,大声呼救。
一位热心大哥路过,赶忙上前询问情况。
那男人面不改色,大哥,我老婆闹脾气离家出走了,我找好久才找到她。
大哥转头看向我,我急忙否认,我根本不认识他!
可这时,旁边一位大姐却阴阳怪气地瞎扯。
看这小伙子穿得这么体面,哪像个人贩子,小姑娘,你就别闹了。
众人听了,竟真的不再理会我的呼救。
我被那男人强行拖向他的车。
他一边用力拉扯,一边在我耳边低声恶狠狠地说:你惹了许瑶迦那个疯女人,就等着倒霉吧!
心忽地一沉,该来的还真来了。
很快,我被帮着带到一幢废旧烂尾楼。
昏暗的光线中,许瑶迦出现了,她脸上挂着的笑容明明很美,却透着一种病态。
她让人把我绑起来,随后凑近我,目光中满是疯狂与质问。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安云的
10
见我不说话,她倒不着急,似是自言自语。
说出的话却直接超出了我的预料。
原来她是安云的狂热粉丝,这份爱,早已超越了普通的崇拜,近乎痴狂。
在国外漂泊的日子里,她穷困潦倒,几乎要饿死在街头。
是模仿安云的画,才得以生存。
她同情安云的遭遇,在她眼里,安云的外国老公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奸商。
不仅独占卖画所得,还将安云的遗体捐献,只为省下安葬费。
我那么爱她,我要代替她好好活下去!
许瑶迦的声音开始变得尖锐又激动。
我花光积蓄整成她的样子回国,套韩澄就是想快速赚到钱,我要买下她老公的画廊,让那男人一无所有!
而你,夏迟是吧枉你是安云同学,都怪你!
她眼神中闪烁着疯狂与不甘,仿佛被执念完全吞噬。
我哪有心思去琢磨许瑶迦对安云那近乎病态的狂热,此刻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逃。
可许瑶迦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
脸上挂着扭曲的笑,上次你去安云画室,让你瞧见我和韩澄那事儿,我可亏大了。
今天,你也得给我表演表演。
话音刚落,几个男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正是那天在拍卖会上和她暗通款曲的家伙。
他们一步步围过来,脸上带着猥琐的笑,眼神中满是不轨之意。
我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急得满头是汗。
其中一个男人伸出大手,朝着我上衣抓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楼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夏迟!是韩澄的声音。
他像是发疯一般冲进来,眼睛里布满血丝,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
看到我被绑着,周围围着这群男人,他瞬间红了眼。
二话不说,挥起拳头就朝着离他最近的男人砸去。
那男人被打得一个踉跄,但很快,其他人便一拥而上。
韩澄左挡右突,可终究寡不敌众。
一个男人飞起一脚,踹在他的腰上,韩澄闷哼一声,摔倒在地。
又有一人捡起地上木棍,狠狠朝他后背抽去!
啪的一声,木棍应声而断,韩澄却只是咬着牙,仍在努力往我身边爬。
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上却带着决绝的神情。
可敌人实在太多,他们拳脚相加,韩澄渐渐没了还手之力,只能用蜷身护住要害。
没几下便满脸是血,身上的衣服也出现撕裂,沾满尘土和血迹。
许瑶迦在一旁看着这一切,脸上露出畅快的笑。
呵,你不是爱惨了安云吗现在怎么又为别的女人拼命
都是渣男!
她眼中显出恶意,挥手朝窗子一指——
把这对狗男女从三楼推下去!是死是残,就看他俩的命了!
11
我被那几个男人死死扯着,双脚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划出两道痕迹,一路朝烂尾楼边沿靠近。
韩澄也被他们粗暴地拖起来。
他浑身是伤,每挪动一下,地上就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许瑶迦和那群男人站在一旁,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容,仿佛在欣赏一场绝妙的好戏。
他们眼神中透着疯狂与快意,似乎将我们的痛苦当作最大的乐趣。
韩澄尽管虚弱不堪,却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把我往身后护。
别伤害她!他冲着许瑶迦嘶吼,声音因失血过多而沙哑。
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放她走!她是无辜的,都是我对不起她!
他脸上满是悔恨,泪水混着血水,顺着脸颊滑落。
眼看着我们就要被推下烂尾楼,生与死之间仅一线之隔。
我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绝望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弹幕上一直都跟着起急,可根本帮不上忙。
滴嘟——滴嘟——
尖锐的警铃声骤然响起。
一辆辆警车如黑色的巨兽,冲破黑暗,疾驰而来。
警灯闪烁,在这昏暗的烂尾楼里投下一道道忽明忽暗的光影。
许瑶迦脸色瞬间煞白,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慌乱。
韩澄听到警笛声,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
他虚弱地看向我,嘴角微微上扬,夏夏,我们有救了……
原来那晚韩澄去爸妈家找我,正好碰上我被男人塞进车里。
好在他尚存理智,追车之前先报了警,并把自己的车跟警察开了实时定位。
很快,女慈善家许瑶迦拍卖会造假的新闻就登上热搜
不得不承认,许瑶迦很聪明,也很大胆。
她没完全把赚钱路子限制在韩澄身上,还伙同几个想赚零花钱的小富二代。
一堆人一起去参加拍卖会,互相不抢拍。
目的就是以人数优势,低价拍到珍贵藏品。
然后再以高价卖出,从中赚取不菲差价。
这方式一点都不违法,所以起初根本没人怀疑,只觉得她运气好。
后来次数太多,圈子里才渐渐起了怀疑,有眼红的好事者挑头,多方拼凑信息,这才发现端倪。
我那天只是受了点轻伤,很快出院。
至于韩澄怎么样,我根本没再去打听。
不久之后,我家就搬出H城。
眼前弹幕也消失了。
一切异常消失,爱情也消失,生活却会越来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