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过审,上次的《万卡》和《苦恼》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好过的,但是到了《渴睡》这一篇,事情肯定就没那么简单了,当别林斯基被审核官涂得满堂红!我心里异常激动——叫我发表这样支离破碎的文章!这样的激动使我胸口疼痛,呼吸困难!”
对此米哈伊尔表达了自己的同情,同时委婉的建议别林斯基可以稍稍温和那么一点,或者避开一些特别敏感的东西。
但别林斯基的回答是:
“米哈伊尔,你知道,在如今的俄国,有多少愿意开口又有多少人敢开口呢?如果连评论家们都放弃了这种权利,那么这样灰暗的景象便会一直顺理成章的笼罩着俄国!而且为什么不能说呢?我们对俄国的爱不会比那些大声嚷嚷着的任意一位先生要少!只是我们有自己的表达方式而已!”
米哈伊尔:“”
得,我就知道。
算了,既然如此,米哈伊尔也只能是暗戳戳地舍命陪君子了
不过说实话,有些东西确实没有发表的指望,米哈伊尔也只能是有点叹息的看着这位评论家跟审查官们斗智斗勇
而与此同时,因为得到了米哈伊尔的口头允诺,《祖国纪事》的出版商克拉耶夫斯基当然也不可能放过这个宣传的大好时机。
尽管他个人对米哈伊尔的小说观感只能说还可以,但是既然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响,甚至带动了杂志发行量的增长,那么克拉耶夫斯基当然也不会跟钱过不去。
于是他在米哈伊尔的新小说发行的前一个月,就已经在《祖国纪事》上提到了这件事,而许许多多已经记住了米哈伊尔这个名字的年轻人,也是早早就下定了排队去买下一期《祖国纪事》的准备。
而在这些年轻人当中,一位身材瘦小、满头金发,脸上带着病容的青年显得尤为激动。
他那双不大的灰眼睛,在看到这个消息后竟然闪烁出了别样的光彩,两片苍白的嘴唇也神经质地抽搐着。
看到他这副似乎有些神经质的样子,他身边的同伴也早已经是习以为常,毕竟只要跟他相处过的人都会知道,这是一个极端神经质的敏感的青年。
“太好了,下一期的杂志竟然又有那位尊敬的先生的新小说,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尽管跟身边的同伴说了这样的话,但这位瘦小的青年一直到了晚上还是没能压抑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于是索性就起身来到了书桌前,准备给自己亲爱的哥哥写上一封信:
“给米哈伊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
你简直难以想象,哥哥!就在前段时间,我读到了两篇简直从未有过的小说!我敢跟你打赌,只说这两篇小说,果戈理都未必能写得比他还要好了!大抵是因为他跟你一个名字的关系,我一下子就对这位先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亲切感!
我想等我有一天真的见到他了我一定会爱上他的。
而正是从他那篇《万卡》中,那篇以书信的形式来展现一位可怜的孤儿的命运的小说,我发现我似乎抓到了什么!脑子里某种隐隐约约的东西一下子就有了头绪,或许就在译出巴尔扎克的《欧也妮·葛朗台》之后,我便将着手进行我的创作。
我有预感,这将是一篇伟大的小说!他至少能带给我好几百卢布的稿费!
但未来的富翁此刻连用于誊写的钱都没有,也没有时间。
看在天使的份上,请汇款三十五卢布”
夜晚渐渐到来,而这位神经敏感的青年,由于缺钱,也渐渐淹没在了无尽的黑暗当中。
但他那双神经质的眼睛,似乎依旧在黑暗当中的某个角落里闪烁着。
而他的名字,便是一系列标签诸如“兄控”、“赌博爱好者”、“苦难批发商”、“沙皇铁拳的体验者”、“西伯利亚的流浪者”、“梭哈是一种智慧”的拥有者,我们的费奥多尔·米哈伊洛维奇·陀思妥耶夫斯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