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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处可去,只能暂且敲开了何婶的家门。
听说我被赶了出来,她气得一拍桌,又急匆匆给我收拾出了一间客房,再三推脱都不愿收我的银两:
段将军已经给了我不少银钱,嘱托我无论事成与否都务必多多帮衬照料着你一些......
我心中一热,未曾想过段星鸣对我如此看重。
在何婶家宿过一晚后,我赶早便雇了一辆车回了娘家。
及至马车停在家门口,已快到晌午。
我有些近乡情怯——
成亲五年,即便两镇相邻,来往不过半日,我却因江弈铉的介意而甚少回家,如今好不容易归家一次,却是这般样子......
还没等我敲门,门却从内开了,露出一个身着劲装、剑眉星目的男子。
竟是段星鸣。
他也没料到我在门口犹犹豫豫,四目相对的时候,他明显愣住了,而后脸上疲意一扫而空:
玉榕,你怎这时回来了
段哥哥,你怎这时回来了
我们异口同声,明明经年未见,年少时的默契却不减分毫。
他满脸笑意,将我让进门内:
心有惦念,连夜快马而归仍觉太慢。
连夜!
从源河镇到京城,平日里乘马车需得两天一夜,纵然骑马赶路也需近一整天,可他只用了一夜,难怪他方才一脸倦意......
我细细咀嚼他说的心有惦念,红了脸也红了眼眶。
待见到爹娘,我将事情全盘托出,他们差点掀了桌子就要杀去江家寻个交代,我只能拦住他们:
我已答应再嫁段哥哥,既然他们已经坐实我死了夫君,便如他们所愿吧。
若是此时翻出江弈铉未死,反而多添波折......
爹娘闻言也不再多说,段星鸣早已书信于他们表明自己有求娶我的意向,如今我痛快答应婚事,人人都乐见其成。
因着段星鸣说他在京中已经为我爹娘重新置了一间武馆,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我们也不拖泥带水,直接上了入京的马车。
段星鸣亲自为我们驾车,叫我想起年少出游之时,也是这般样子。
虽然他归乡接引我们时匆匆忙忙,但去京城的路上却放缓了车马的速度,带着我们走走停停游山玩水。
倒是许久不曾这么惬意出行了。
一路上爹娘日夜为我痛骂江弈铉与江家不当人,行的皆是畜生之事。
骂的多了,再提起江弈铉,我竟已没了委屈之情,只觉物是人已非,轻舟过万山。
一路游玩,我们用了将近十日才到了京中将军府。
同一时间送达将军府的,还有江弈铉在清泉镇打听我是否归家的消息。
江弈铉在我走后不久便见了大夫,知晓了李淳盈是因大补之物吃得太多虚不受补才引起的腹痛。
可他怎么拉的下脸面承认自己误会了我
况且他以为我还是那个对亡夫情根深种的崔玉榕,断不会抛下他的母亲离开他以命换来的守备府一走了之,于是十日以来他从未在乎我是否平安归家。
毕竟,没了我,他与李淳盈才是真的神仙眷侣,相伴相携,令人称羡。
直到李淳盈腹中孩儿即满三月,依照习俗,江家需要宴请三五好友和生产顺利又恪守妇道的女人,广发喜糖为李淳盈的孩子积福。
平素这些吃力不讨好的宴席都是我一手操办,如今江家只有一个垂垂老矣不管事的江母和一个仗着孩子连饭都恨不得让江弈铉嚼碎了喂嘴里的李淳盈。
没人再管这苦差。
江弈铉这才想起派人去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