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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样成了半个女官。
还是最轻松惬意的女官——
因为长幸公主年纪尚小起得晚,所以我也可以整日睡到日上三竿,陪公主简单练个五禽戏和基础防身的招式便可在护着公主周全的情况下陪着她吃喝玩乐了。
春去秋来,我亏空的身子一日日比之前圆润,威将军和公主武师即将大婚的消息也慢慢从京城传了出去。
源河镇的守备府也偶有消息传来——
虽然我与段星鸣说过往后这些不必再讲与我听,却免不了有几次下人来报时我刚巧来将军府找他,听了一耳朵。
听说江弈铉过得并不如意。
李淳盈仗着肚子日渐骄纵,今日要奴仆快马为她买来南边新鲜的瓜果,明日让丫鬟连夜为她织就披肩锦帕,还不满江母对她说教管束屡次顶撞。
让江弈铉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左右为难。
他像是时常想起我从前管控内务的井井有条,却又舍不下面子,多次乔装后亲自前往我爹娘那个早已转手卖人的武馆外,一站就是小半天。
父老乡亲给力,从来不给他正脸自然也未曾告知他我们一家早已搬走。
就让他傻站着。
直到我婚期将近,李淳盈也即将临盆,江弈铉与她在一次争吵中说出了那句早知当初回来便不该选了你。
李淳盈却没有恼怒,而是如当日嘲讽我那般捂嘴笑他:
你真当我与崔玉榕一般蠢吗
以为你后悔了便能摆脱得了我笑话!
我告诉你,我早将实情告知了崔玉榕!
那日是你亲手将她赶走,便是你悔了,她这辈子也不会因你回头了!
当天,江弈铉便疯了一般闯进了早已成为镖局的原武馆的院子,被一群好汉轰了出来,差点还被打个半死。
听到这个消息,我乐不可支,连着吃了两碟桂花糕。
段星鸣从我手上抽走糕碟,敲敲桌面:
江弈铉不是傻子,他已然知晓是我将你们接到了京城,如今怕是在进京的路上了。
怪不得他专程寅夜前来武馆告知我这件事,我努努嘴:
那又怎样,天塌了不都有你顶着更别说他现在是江弈锋,不是我已故的亡夫,就算进京,他能奈我何
他拥我入怀,喟叹:
玉榕,你能这般信我,我很欢喜。
我回抱着他,在他有些扎人青胡子的下巴上轻啄一口:
我素来不喜欢绕弯子,他既负了我,那是他的不对,犯不着为了别人失了对你的信任。
真心假意我还是不一定能分得清,但如果是你,我愿意试试,再摔一跤也没什么的......
段星鸣将我搂得更紧,低头覆上我的唇:
我不会负你。
唇齿交接间,我轻轻嗯了一声。
我信的。
江弈铉来得比我想象的快,他抛下身子不好的老母亲和临盆在即的小娇妻,还丢下了守备府的职务,第二日傍晚就站在了将军府门前。
京城太大了,他不知我与爹娘的住处,只能先奔着段星鸣去。
奔得好啊!
段星鸣早早便想教训他一二,连府门都没让江弈铉进,就将他打出了将军府所在的那条街。
他又一连去了三日将军府门前,都被家仆拿着笤帚赶了出去。
眼见着将军府挂上了红绸,已隐隐有了大婚的喜庆样子,他终于狗急跳墙,跪在了将军府门口,字字含泪句句泣血,装得像个被辜负的可怜人:
还请威将军明察,勿要夺人爱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