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林霄在一起的第五年,我不要他了。
陪着他从默默无闻到功成名就。
可等来的却是他和宋一宁的婚讯。
林霄的声音和脑海中的系统重叠许佳佳,乖一点,离开我你还能去哪儿呢
爱意指数40%警告！35%警告！20%警告！生命倒计时15天！
他不知道我哪儿都不打算去,因为我快死了。
1
蛋糕上的蜡烛燃尽,嗞的一声熄灭在厚重的奶油里。
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和林霄在一起的五周年纪念日。
五年前的今天他向我表白心意,以后每年我都要给你双倍的惊喜！
可现在,23：59分,他还没回来。
12点的闹钟响起,手机屏幕忽地亮了,系统冰冷的提示弹出：【爱意指数：60%】
这是系统的第几次提示已经记不清,明明早上还是78%,可现在…
我眼神一暗,拨通了林霄的电话。
如果他不接,不接的话,我…
电话响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会自动挂断的时候林霄的声音才从那边传出。
有事儿
阿霄,今天是我生日,你什…
话还没说完便被对面的女声打断。
这个拉链怎么这么紧,阿霄你快来帮帮我嘛。
像奶油一样甜腻撒娇的语气,甜的我有些反胃。
怎么这么笨,小心别夹着你的头发。
接着只听到一声闷响,像是手机扔在被子上的声音。
之后便是哗哗的水声。
我挂断电话,感觉自己就像垃圾桶里的蛋糕一样可笑。
许佳佳,你还在期待着什么呢
凌晨四点,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林霄回来了,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香水味。
看到我他明显愣了一下。
怎么还没睡
走上前习惯性的接过他的外套,今天,怎么这么晚那会儿的女孩儿是…
他不耐烦的扯了扯领带,公司客户,应酬一下。
可衬衫领口那一抹红,却张扬的炫耀着自己的存在。
顺着我的目光,林霄随手擦了擦,客户不小心蹭的。
看我沉默着不说话,他随手扔过来一个盒子,揉了一下我的脑袋,像是对一个小猫小狗乖,生日快乐。
那是一条红色的玫瑰钻石项链,可我喜欢的一直是栀子。
【爱意指数：50%】
玄关处林霄的手机亮起。
宋一宁的消息跳了出来：下次你可得给我买条新裙子~
2
早晨醒来,身旁早已是一片冰凉。
呆呆的坐在床上,我忽然有些不知所措。
被系统绑定了五年,我也围着林霄转了五年。
明明,明明一开始一切都是很好的。
我陪林霄走过了创业最难的那段时光。
为了省钱我们住在阴暗的地下室啃馒头。
为了一份合同,他经常喝酒喝到胃出血都是常态。
我总会在他醉的一塌糊涂时为他熬一碗醒酒汤。
他在坚持不住的时候,也会抱着我哭,佳佳,我要给你最好的！你值得全世界最好的！
我从不怀疑他的爱,即使爱意指数永远停留在99%。
或许缺一,也未尝不可。
可什么时候,就变了呢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林霄公司楼下。
看着手里的饭盒,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前台小妹妹看到我来,眼神中有着一些躲闪,只说让我在休息室稍等一会儿。
可半小时过去了,迟迟没有见到林霄的身影,我拿起饭盒走向了办公室。
今天做了林霄最爱吃的番茄鸡蛋和酸菜鱼,许久不下厨,也不知道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下一秒,推门的手顿住,透过门缝我看到了办公室里的画面。
林霄怀抱着一个女人坐在沙发上,那女人背对着我,可声音再熟悉不过,是宋一宁。
不管！不管！我不要理你了！宋一宁捶打着林霄的胸膛,看似凶悍最后却轻飘飘的像在撒娇。
昨天没伺候好小祖宗吗谁惹我的宁宁不开心了林霄握住她的手,轻轻揉搓了几下,满满的宠溺。
哼,嘴上说着我是小祖宗,都不舍得和家里的老女人提分手,我看她才是你的祖宗吧！
她怎么能和你比,每晚我有多卖力,就差死你身上了,还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说着林霄吻上了她的唇,手臂慢慢收紧,宋一宁顺势就攀了上去。
手里的餐盒歪倒,汤汁洒了一地,我身体晃了一下,脑袋一时竟有些空白。
走出写字楼时,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眼前的景物好像都变得模糊。
系统,我想活着,但是我好像要坚持不下去了。
3
刚绑定系统的时候我才二十二岁,那时我有多无措,遇到林霄时就有多庆幸。
那年在樱花树下的羞涩的少年,遥远的好像是一个梦。
从一开始的只是想活着,到真心想和他厮守是什么时候呢
是半夜高烧他为我熬姜汤,却小心藏起自己烫伤的手时
还是知道我怕打雷,在雷雨天湿淋淋的出现在门外只为给我一个拥抱时
大概是在我生日那天,恐高的他却愿意陪我坐摩天轮,只是因为网上说在摩天轮最高处表白可以一辈子在一起。
我笑他迷信。
可在摩天轮升到最高处时,他眼睛亮亮的看着我,许佳佳,我、喜、欢、你！我要告诉全世界！林霄爱许佳佳！许佳佳,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当时的他那样的热烈,让我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找到了归处。
笑着笑着忽然就流下了泪,我愿意。
或许,迷信一次也可以。
和林霄在一起后,我们有过一段很难熬的日子。
创业初期的我们,真的很穷,可再穷他都会攒钱买我喜欢的礼物,只因为我看着电视里的白裙说好漂亮,下个月他就捧着裙子出现在我面前。
那条裙子多少钱来着,好像是2350,抵得上我们四个多月的房租。
我心疼的让他退掉,他却不依不饶的让我穿上。
佳佳,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可现在的一切,像是在嘲笑我的天真。
【爱意指数35%】
冰冷的提示音响起打断我的思绪,看着窗外升起的朝阳才恍惚意识到,我竟又呆坐了一夜。
亲爱的爱上你,从那天起,甜蜜的…手机铃声响起,这首歌他好像也为我唱过。
晚上七点,徐氏老爷子寿宴,穿得体点来,我让…
我身体不太舒服,你陪我去看医生好不好阿霄。
乖,明天我陪你去看医生。今天乖一点佳佳,晚会儿我让司机去接你。他今天好像格外的耐心,但是也丝毫不容我拒绝,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看着挂断的手机,屏幕上是五年前的林霄和我。
我看着前方,而林霄看着我。
再试一次吧,再努力一下,林佳佳。
4
我到时已经开宴,大厅里众人觥筹交错。
我却一眼就看到了林霄,他在人群中也还是那么耀眼。
正准备向他走去,可下一秒我就被拦住了去路。
宋一宁穿着一身红裙款款走来,像一朵热烈盛开的玫瑰。
呀,我都和林总说了,要给许小姐交代一声穿的得体点来参加晚宴。姐姐怎么穿的这么朴素,连个珠宝都没戴吗
她的手指划过我的脖颈,尖锐的指甲留下一道红痕。
那个玫瑰项链,许总没有送给姐姐吗那可是我挑的呢,许姐姐还喜欢吗
看着她挑衅的嘴脸,我忍不住上前一步,不过是个钻石项链,随手一放不知道丢哪里了,倒是辜负了宋小姐的一片心意。
宋小姐今日穿的如此艳丽,确实是比我更得体一些,只是不知道主家会不会觉得宋小姐有些惹眼呢
视线不经意看向林霄的方向,却正对上他看来的目光。
呵。宋一宁冷笑一声,下一秒就亲昵的揽上我得手臂,仿佛多年好友。
阿霄素来爱看我穿红裙,倒是我考虑不周了,多谢姐姐提醒。
然后她拎着裙摆转了个圈,像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这裙子,应该等到我和阿霄的婚礼敬酒时再穿才对~
谢谢姐姐这些年对阿霄的照顾,送给我这么好一个老公。
那眼底的得意满的仿佛要溢出来。
心跳忽然就乱了,我等了三年的求婚,宋一宁只用三个月就等到了。
紧了紧手中的酒杯,正想离开。
哎呀！宋一宁忽然尖叫一声,杯中的酒撒在她的裙摆上,水渍晕开像血一样。
凌霄大步走来,一把将我推倒在地,许佳佳,你干什么！
【爱意指数：25%】
手心传来一阵刺痛,四周宾客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扫来。
你都看到了不是吗我看着林霄。
可他只是脱下外套温柔的裹住宋一宁,眼神冰冷的看着我,道歉。
宋一宁娇弱的靠在他怀里,抽抽嗒嗒好不可怜,阿霄不要这么凶许小姐,可能是许小姐不喜欢我送的项链有些生气了,下次我一定更用心些。
林霄满眼的心疼,抬手抹掉她的眼泪,都听你的,都哭成小花猫了。
可面对我,他却又冷了脸色,许佳佳,你乖一点,我还能让你继续待在我身边。否则…
否则什么林霄,除了这条命我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呢我踉跄着站起来,手心的血浸染了白裙。
林霄眸光闪烁,手抬了抬,却终究没有松开放在宋一宁腰间的手。
今日扰了各位的兴实属意外,在此我祝徐老爷子身体康健,也祝林总和宋小姐百年好合。拿起旁的酒杯酒杯一饮而尽,伴着系统的播报我转身离去。
【爱意指数：15%】
【爱之指数临界点警告！躯体机能下降警告！】
5
醒来时,林霄坐在病床边刷手机。
医生说是过度疲劳,你怎么把自己身体搞成这个样子他随手把病历本甩到床上。
我看着窗外飘雪,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病房里安静的落针可闻,只有输液管里药水滴落的声音,滴答、滴答。
林霄烦躁的扯了扯领带,拿着手机划拉了一下。
屏幕上是宋一宁的脸,脸上洒满阳光笑的灿烂。
林霄,家里的栀子花已经很久不浇水了,你帮我…
不过是朵破花,死了就死了,大不了再买一棵。我没工夫和你耗,养好病就自己回去！
他像是一刻都不愿意和我多待,说着就要走。
林霄！我声音嘶哑,他顿了一下停住脚步。
那年我高烧40度,迷迷糊糊感觉自己要死了的时候,你记得你…
陈年旧事,提这些干什么。他按灭屏幕,左手的袖口闪过冷光——那是我去年送的生日礼物。
如果,我说离开你我会死,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我说得很轻,像是询问,也像是请求。
凌霄侧了侧头,正要开口,他的手机又亮了起来,是宋一宁打来的电话。
宁宁在等我。他转身离去,没有一丝犹豫。
【爱意指数：10%】
关门时带起了一阵风,床上的病历本吹的哗哗作响,诊断书上躯体机能症几个字格外的显眼。
监测仪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在护士的惊呼中系统血红的倒计时亮起：
【剩余时间：7天】
【最终阶段启动：记忆清除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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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挣扎着伸出手,像是想要抓住什么,然后又缓缓跌落进病床。
窗外的雪下的更大了一些。
身体不断涌上的疼痛让我忽然感觉好累。
如果为了活着只能卑微的祈求林霄的爱,如果林霄知道我真的会死,他会是什么表情
算了。
林霄,我不要你了。
6
细细想来,这五年来我一直围着林霄转,好像早就忘了自己。
先表白的是他,先变心的也是他。
那结束,就让我抢个先机吧。
我一个人回到家里,一点点收拾起这些年我置办的东西。
围巾、睡衣、小泥人,乱七八糟竟收拾出许多。
正当我拿起一件已经皱的不成样子的短袖纠结要不要带走时,林霄回来了。
他皱着眉,你终于舍得整理一下家里了,把这些破烂都扔了吧。皱皱巴巴,当个抹布我都嫌弃。
我静静看着他,对,一件破衣服而已。
他不记得了。
那年七夕,我们还住在地下室,林霄心心念念想一起穿情侣装过节。我去郊区做兼职,40度的天在闷热的厂房分拣快递干了几个通宵,到家时困得倒头就睡。
那天,林霄抱着我送的情侣短袖哭得一塌糊涂,可真丑啊。
可现在,他的脸上只有嫌弃。
我笑了笑,把衣服随手扔进箱子。
门口再次传来脚步声,竟然是宋一宁走了进来,声音娇媚,阿宵,婚纱店给我发来了几个设计稿,你来帮我看看哪个更配我。
抹胸这件和鱼尾这件我都好喜欢啊。
她推门而入,一点不像是进了别人的家。
看到我也在她只是咦了一声,就挽住了林霄的胳膊。
阿霄,不是说了今天陪我去选婚纱的嘛,我来的不会不是时候吧
说着她才瞥到旁边的几个箱子,这都是什么啊,咦,脏兮兮的是要丢掉的垃圾吗
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拿起一个玩偶,又嫌弃的扔在了一边。
林霄把她拉进怀里,刮了一下鼻尖说,碰这些垃圾干什么,等我一下,换个衣服就陪你去。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调笑,仿佛我是透明的。
我忽然就笑了,不知道是在笑他们,还是笑自己。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我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把能装的东西都一股脑塞进箱子。
既然是垃圾,那正好卖了,换成钱还是香的。
7
拉着几个箱子到回收旧物的地方,我直说来意,老板娘,看看这几箱子东西可以卖多少钱正在打盹的老板娘本来懒懒的不愿搭理,下一秒眼睛就亮了,看着里边的东西忍不住乐开了花,小姑娘,你这几大箱子东西,可值不少钱啊。
瞧瞧,瞧瞧,这玫瑰项链的成色,但是我这儿是回收旧物,可给不了你太多啊。
看她还想攀谈砍价,我笑了笑,直接报价吧老板娘,合适就立马卖了。
以后,也不会后悔的。
老板娘看我爽快,直接给我报了价格,20万,不是很好的价格,可我没时间了。
爽快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便转身离开。
空气冷呵呵的,但是好在不再下雪,是个好天气。
我和林霄,可真是孽缘。
在机场,竟然也能遇到他。
看着不远处的两个人,郎才女貌像金童玉女一样般配。
宋一宁撑着自己的小脸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林霄坐在她的对面直直的看着她,那眼神专注且温柔。
不知道他们是要去旅游还是工作。
在一起的五年,我也提过很多次去旅游。
可他总是淡淡的说有空再说。
那时我只觉得我们有的是时间,迟早总会有空一起出去玩儿。
可现在看来,不过都是借口罢了。
其实我知道的,他会陪宋一宁放风筝,陪她去游乐园,陪她做许多许多的事,多到我羡慕不过来。
我纳讷的站在远处,眼眶忽然有些发酸。
林霄忽然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往我这边扫了一眼。
我慌忙移开视线,往人群中躲了躲。
人群涌动,角落里的我其实毫不起眼。
阿霄,阿霄
宋一宁轻轻晃着林霄的手,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有来来去去的人群。
没什么。
阿霄,这几天我惹徐小姐生气了,她跟了你这么些年,如果你想,其实我,不介意的。。
宋一宁虽然这么说着,可眼神里满是试探。
她雷声大雨点小,要不几天,自己就好了。
林霄想到刚才看到的人,应该是看错了。
飞机穿过云层,剩下的六天我要奔向属于我的自由了。
8
落地阳城的时候正是大晴天,飞机穿过云层落在这个我长大的土地上。
张姨和一个小不点在出口四处张望。
看到我时两个人的眼睛明显一亮。
张姨一把将我搂进怀里,忍不住欣慰的上下打量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应了一声,嗯！
然后,眼泪就忍不住的流下来,多日的委屈一下就有了宣泄口。
张姨一下就慌了,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佳佳姐不哭！甜甜送给佳佳姐姐大红花！小不点从身后忽地变出一个红纸做的小花,献宝一样的高高举起想要送给我。
我被逗得破涕而笑。
走！我们回家。
一路上的风景熟悉又陌生,毕竟,我已经离开八年了。
小甜甜在旁边叽叽喳喳,像一只欢快的小麻雀。
张姨开心的说着阳城的发展,说着熟悉的不熟的人近年的变化。
现在什么都好了,我这些年一直往院里汇款,政府现在也有一些补贴,孩子们的生活好过了许多。
多日笼罩在心底的阴云,仿佛也被他们的话语吹散。
下车后迎接我的是颤巍巍的院长奶奶,我急忙上前搀扶。
奶奶苍老了很多,可眼里的疼爱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她伸着手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好佳佳,长成大姑娘了,让奶奶看看。
明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可现在我忽然就说不出话来,只是一味地掉眼泪。
奶奶,我想您了。
9
小城的晚风,好像都是的香甜。
我站在楼顶,看着院内孩子们在嬉笑打闹,天空中的星星格外的明亮。
忽然就觉得自己,渺小的像一粒尘埃。
一双温暖的手忽然牵住了我,是奶奶找了过来。
我急忙给她拢了拢衣领,有些担心地说,这么冷的天,奶奶您要早点休息啊,生病了可怎么办
奶奶却只是温柔的拍拍我的手,我们佳佳,这些年在外边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
我鼻子一酸,却还是笑了笑,没有的奶奶,我过的可好了,你看我都吃胖了。
奶奶我经历过的事可比你吃过的盐还多。
小老太太像个老顽童一样,但说完也只是是拉我坐下,你不想说,奶奶也不逼你。但是你要记得,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奶奶,也永远都爱我们佳佳。
我蹲下伏在奶奶的膝头,忽然就很庆幸,庆幸我还有几天可以陪伴家人。
庆幸自己没有把自己继续困在林霄那飘渺的爱情里。
再也不用惴惴不安的担心,明天他是否会爱我更少。
小城虽小,可却盛满了家人对我的爱。
我弯弯嘴角,笑道：
佳佳现在只想让院里越来越好,让甜甜他们都能开心健康的长大,奶奶可以长命百岁,有机会的话还想给张姨找个第二春,嘿嘿。
咳咳,没大没小的,还打趣起我来了！张姨忽然走过来,笑着就要打我。
我急忙躲在奶奶身后,哎呀哎呀,奶奶快保护我啊！
我们三个笑作一团,有风吹过,漫天的繁星亮闪闪的,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10
航班延误,最终林霄取消了陪宋一宁选婚纱的行程。
把宋一宁送回家后,看着外边又下起的大雪,迟疑了一下开车往家的方向去了。
这些天,他确实对许佳佳冷淡了些,说话也有些重。
她这个人有事儿又喜欢憋心里,指不定这会儿还在生闷气。
想到这里林晓有点气闷。
他也不想这样的。
但是宁宁那样的热烈张扬,又是家里的独女,她对他的助力更大,他不得不多顾及一些。
佳佳喜欢栀子花,买一束哄哄她吧。
许佳佳,你不是说种的栀子花快死了,给你买了一束新的。
林霄推开了门。
可家里空荡荡的,一片漆黑。
林霄心里忽然有些慌,开灯巡视着家里的每个角落,都没有宋佳佳的身影。
他忽然发现,家里少了很多东西,很多属于宋佳佳的东西。
站在空荡荡的客厅,心底忽然有些焦躁。
大半夜的不待在家里,跑哪儿去了！
还和我玩儿起来欲擒故纵这一套了
好啊你,许佳佳,能耐了…林霄把手里的花摔在地上在原地踱起步来。
可空荡荡的房子,无人回应。
手机铃声响起,是宋一宁。
阿霄,你到家了吗我看外边雪下的好大,有些担心你。
可林霄只是冷淡地回了一句,嗯。
像是听出他的情绪不对,宋一宁体贴地问,阿霄,是许小姐出了什么事儿吗
林霄重重地呼出一口气,冷笑一声,呵,她能有什么事儿,除了会使点小性子,还能干什么
宋一宁发出一声轻笑,你怎么也像个小孩子一样,女孩子生气,哄哄不就好了。
不过,许小姐确实有些…这两天你哄哄她,我还想邀请她参加我们的婚礼呢。
林霄终于是平稳了情绪,宠溺地说,我家宁宁这么大度啊都不怕我跟别人跑了。
哎呀,你就知道逗我。隔着手机林霄都能想到宁宁娇嗔的样子,是那样的可爱,一点都不像许佳佳。
怎么又想到了她。
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林霄划到了许佳佳的号码,手指顿了顿,到底是没有按下。
11
废物,这点事儿都做不好吗！下班之前再出两个方案给我,要不然这个月奖金全扣！
林霄愤怒的摔上会议室的门。
五天了,许佳佳还是没回来,电话关机,微信竟然也把他拉黑了。
林霄眼中满是怒火,现在的心情真的是见到路边的狗都想踹一脚。
佳佳姐看来是真的走了啊。不和林总在一起了也好,希望她能幸福。
忽然林晓听到了宋佳佳的名字,是前台小妹在说话。
你说什么
前台小姑娘被吓得一个激灵,没,没什么啊林总。
你说宋佳佳走了,她去哪儿了！林霄的眼睛红红的像是一只愤怒的狮子。
一把抢过前台的手机,看到的正是许佳佳五天前的朋友圈：【飞鸟永远属于天空,而我终将奔向自由。】
许佳佳！你跑哪儿鬼混去了！
可跳出来的,只是一个红色感叹号。
林总,您,您没事儿吧前台小心翼翼地看着林霄,想拿回自己的手机,又害怕被林霄的怒火波及。
林霄忽然就像泄了气,身子晃了晃,神情恍惚的看着前台,你说,她是不是真的不要我了
可还没等对方回答,不会的,她只是生气我要结婚了,哄一哄就好了。
他喃喃自语。
可忽然就有一滴泪落了下来。
前台小妹犹豫着开口,林总,前几天佳佳姐给我发了消息,说如果你来问她去哪儿了,就让我告诉您,她在家里留了信,要不,您回…
话还没说完,林霄就踉跄着跑了出去。
12
在哪里信,信…林霄发了疯一样的在家里寻找。
终于在那盆枯死的栀子花旁看到了被落花压着的一个小小的信封。
林霄颤着手,打开了那封信。
信上涂涂抹抹,像是写信的人写了又觉得不对。
信纸被花瓣上的露水晕湿,字迹有些模糊,但不影响阅读。
【林霄,我走了】
这句话被写了又划,又再写下。
【有一件事我瞒了你很久,从一开始的害怕告诉你,到不需要告诉你,到最后我告诉你你也不相信。】
【其实我真的要死了,二十二岁那年,我绑定了爱意指数系统,当时觉得自己可真倒霉啊,怎么偏偏是我,我真的很想活着。】
【可没多久,我就遇到了你,一个满心满眼都是我的你。】
【我曾卑劣的利用了你对我的爱,或许现在的结局也是我罪有应得。可我也真真实实的爱过你。】
【我骗过你,你也抛弃了我,我们也算两清了。】
【如果回到相遇那年,我不想再遇到你,或许那才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现在我要放下了,放下那些惴惴不安的每一天,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从今以后,山高水远,你我各不相干。】
一封信不过寥寥数语,林霄却看了一遍又一遍。
心中的恐慌蔓延开来,他奔出门却正好撞上了宋一宁。
她扶住差点跌倒的林霄,阿霄,我父母来了,说要明天一起吃个饭,你这是去哪儿
林霄像是失了魂一样的念叨着,我要去找她,她不能死,不能…
说着就要往外冲。
宋一宁猛地抱住他的手臂,泪眼蒙蒙,阿霄,她走了就走了！正好你也不爱她了,以后就安心和我在一起不好吗
林霄赤红着眼终于正眼看向她,放手。
我不！林霄！我凭什么放手！你答应了要娶我,要一生一世对我好的！
她许佳佳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孤儿,仗着陪着你几年,也配和我抢最好她死外边永远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啪的一声,林霄狠狠的给了宋一宁一巴掌。
一瞬间,屋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宋一宁,婚礼取消,我们分手吧。
说完,林霄转身就走。
身后是宋一宁撕心裂肺的谩骂,林霄！你走了别后悔！你个混蛋！
可林霄什么都听不到。
他跌跌撞撞奔到大街上,路上不小心还摔了两跤,名贵的西服破了两个口子都顾不得。
看着道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林霄忽然就颓唐的跪在了地上。
人海茫茫,他该去哪里找。
佳佳…
13
这几天我陪着孩子们去了很多地方,去了西边的富华山看日出,去了北边的湘北湖划船游湖。
每一天,都比我过去的几年开心。
开心的让我差点忘了自己是将死之人。
可脑海中记忆越来越模糊,甚至刚说过的话都有些记不清,每晚身体传来的钝痛也在提醒着我,时间不多了。
我贪婪的看着大家的笑脸,希望在最后的时光陪伴我的家人。
还有八天。
甜甜又拿了一大堆小红花送给我,姐姐,姐姐,甜甜抱抱,痛痛飞飞。
我有些诧异,甜甜,是谁和你说的姐姐痛痛啊
甜甜撅着小嘴,奶奶说不让我告诉姐姐,但是甜甜希望姐姐健健康康,甜甜喜欢姐姐！
我的心忽然就涨的满满的,我以为我藏的很好,原来,奶奶什么都知道。
摸摸甜甜的小脑瓜,有甜甜送的小红花,姐姐一定健健康康的。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又去玩儿了,我想,我是应该告诉奶奶的。
——————
太阳慢慢的落下去,奶奶颤抖着双手把我抱在怀里,轻柔地抚摸着我,不住地念叨着,
奶奶的佳佳,奶奶的好佳佳,怎么就,怎么就…
我紧紧的回抱着奶奶,对不起奶奶,让您担心了,对不起。
奶奶嘴唇颤抖,眼中闪着泪光,却轻轻的擦掉我脸上的泪痕,就没有什么办法吗我的佳佳,为什么就遇到这样的事,奶奶没用,是奶奶没用。
我轻轻地摇摇头,奶奶,最后这些天,我只想和你们在一起,咱们,一起好好过好不好奶奶。
奶奶的泪水终于滑落,再说不出一句话,只是拼命的点着头。
14
林霄找来时,已经是第九天。
我正陪着孩子们在院里玩儿捉迷藏,他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门外看着。
只是几天不见,他就瘦的颧骨突起满脸胡茬,看起来沧桑了许多。
他看着我,眼睛里满是心疼和后悔,佳佳,跟我回家好不好。
声音有些嘶哑,还有祈求。
可我此刻见他,已经不再觉得心痛,也再没有了之前的患得患失。
只是觉得,有些疲惫。
笑着问好,请问您有什么事儿
林霄张了张嘴,眼神有些受伤,你一定要这样吗
他看着我,眼中满是怜惜,你的信我看到了。佳佳,我不娶宋一宁了,之前我是被权势迷惑,其实我最爱的还是你。家里现在养了很多栀子花,你最喜欢的不是吗
佳佳,回来吧,我们一起想办法。
他往前走一步,向我伸出了手。
我看着阴沉的天,始终没有伸手。
林霄,太迟了。
不,只要你跟我回去,我是爱你的,爱意指数不会清零,以后我们还能像以前一样…
我笑着打断他,回不去了。林霄,我快死了。
从一开始,或许我就是错的,人心易变,情爱本就是靠不住的东西,是我错了,你走吧。
这些天其实我也恨过、怨过。
恨林霄的变心,怨自己识人不清。
可时间长了,忽然就觉得,算了。
我转身便走,不想再看他一眼。
林霄脸色惨白,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
他往前跑了几步想要拉住我,却被院里的小朋友们推搡着赶了出去。
坏蛋！我们把他赶出去！欺负姐姐的坏蛋！甜甜大声招呼着小朋友,还暗地里踹了林霄几脚。
我不信！佳佳！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会想办法的,你等我,我会想办法的！
林霄被推出去时还在叫喊着。
白雪纷扬着落下,我忽然觉得有点冷,招呼着小朋友们进了屋。
关上门,隔绝了门外的风雪。
15
我的身体越来越差,即使是在白天,也会浑身钝痛,可却还是强撑着不愿让他们担心。
林霄来找过我几次,都被甜甜带着小朋友赶走了。
张姨不知情,以为林霄是我的追求者,拿着一束栀子花放在我的面前,笑眯眯的说我看这小伙子也挺不错的,这都来了好几天了,要不去见见
我笑着并没有接过,张姨,他是我前男友,已经要结婚了,麻烦您帮我回绝了吧。
张姨愣了愣,忽然就啐了一口,我呸,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长得人模糊狗样的,竟然想让我们佳佳做小！看我不把他打出去！
说着转身就抓着花跑了出去。
听甜甜说,那天林霄被张姨打得很惨,花枝刮烂了他的脸,可他却一声不吭,只是定定地望着我的窗口。
可那又和我有什么关系,院里拉赞助更重要,我想努力让大家的日子越过越好。
————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病床上,甜甜小小一团,趴在我的床边睡着了。
我只是轻轻动了动,她一下就醒了过来,眼睛迷茫了一瞬,下一秒却红了眼眶。
姐姐！你终于醒了。
昨天你忽然晕倒在房间里,院长奶奶和张阿姨都吓死了！你饿不饿啊哪里疼吗
她小嘴叭叭的,满是对我的担忧。
我怕轻轻的擦掉她脸上的泪珠,甜甜乖,是姐姐不好,让你们担心了。一个人呆在这里,晚上吓坏了吧
甜甜一个劲儿摇头,金姐姐没有错！甜甜一点也不怕！有张阿姨和甜甜一起陪着姐姐呢！
刚刚有人打电话,说是什么赞助什么的,张阿姨才出去,一会儿就回来了,姐姐我去给你接点水喝吧！
我笑着点点头,她就飞快地跑了出去。
门很快又被打开,进来的是张姨。
而她身后跟着的,是林霄。
这是四天来,我第一次见他。
张姨嗫喏着开口,佳佳,我没想到赞助商是他,你看…你要不想见,我立马把他赶出去。
我早该想到了的。
没事儿张姨,甜甜去接水了,您帮我去看看,别让她烫着了,我,和他单独聊聊。
我苍白着脸,却还是笑着对张姨说。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林霄,叹了口气还是出去了。
林霄站在原地,一瞬不瞬地看着我,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心疼。
不知道他这几天干了什么,看着更萎靡了一些,脸上的胡茬更多了。
林霄小心翼翼地向前走了几步,却在离我一米时停下。
他固执地看着,声音卑微又嘶哑。
佳佳,你还愿意像以前那样,再信我一次好吗一切都会好的。
就算你只是为了活着,我也愿意一直一直的爱你。
许佳佳,我、喜、欢、你！我要告诉全世界！林霄爱许佳佳！许佳佳,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他的拳头紧握着,像是用了全身的勇气。
我轻叹一声,扭过头去,我不愿意。
顿时他的脸色一片灰暗,嘴唇忍不住地颤抖。
看着窗外的阳光,我继续说道,我现在不在意你了。
我在意窗外的风是不是凉,在意湖边的花还在不在开,在意小小的甜甜能不能每天开心,在意年迈的奶奶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从前,我的眼里只有你。现在,我在意的太多,早就没有了你的位置。
我转回头,看着扒在门口听墙角的两人,忍不住笑了笑。
林霄,算了吧。
说完我便不再看他一眼。
林霄站了很久,却一言不发,我只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窗外积雪融化,滴答滴答响个不停。
佳佳,对不起。
最后他也只是留下这么一句,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便转身走了。
这一别,以后应该不会再见了。
16
医生建议我住院治疗,可我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弥足珍贵。
我回到了孤儿院,候鸟归巢,落叶归根,我总是想呆在奶奶身边才安心。
这三天,大家都纵着我胡闹。
陪我开运动会,陪我去湖边烧烤,大冷的天大家吃着冰淇淋被冻得瑟瑟发抖,又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着闹着,大家都刻意忘记我要离去的事实。
我站在屋顶,看着远处的风景,忽然就朝着天空呐喊,
我不想走。
我不想走！
我真的不想走！
楼下传来张姨叫我吃饭的声音,眼前一阵眩晕,剧痛如潮水般涌来。
佳佳！医生,一定要救救我们佳佳！
肾上腺素准备！血压监测！…
姐姐！你醒醒姐姐！姐姐！呜呜呜…
耳边一片嘈杂,伴随着系统提示音。
【警告！警告！系统抽离警告！】
这,就是我最后的结局了吗
【检测到置换请求。请求执行中】
病人恢复自主呼吸了！快！继续！
一阵剧烈的咳嗽中,我缓缓睁开双眼,窗台上摆着一个花盆,空荡荡的——好像在哪里也有人给我种过一盆小花。
栀子花…,我呢喃着,却再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
出院回家那天,我收到了一个快递。
里边装着一包花种、一份捐赠证明,还有一张像是被水渍晕染的纸条。
【愿栀子常伴,冬去春来余生安好——100%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