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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娘哭得稀里哗啦:明明是你说要给我一个名分,要给孩子一个出身,你说了要娶我,我为了你隐姓埋名五年,你还要我委屈到什么时候啊
婆母拍着大腿:天啊,大家来看啊,我这儿媳妇没有良心啊,不敬婆母,要把婆母赶出门啊。
内侍轻咳了一声:驸马爷,皇上说了,如果顾家没有人手,便由大内帮忙,隔壁侯府可还空着呢如果不尽早搬进去,只怕要露宿街头啊。
顾云舟再不愿意,也不能当众抗旨,他灰溜溜地指挥着下人开始搬东西。
侯府早已年久失修,大半院落都破败不堪,修缮起来是很大的一笔费用,所以在我们结婚当晚,顾家就拖家带口,全都搬进了公主府。
这些年他们吃公主府的,喝公主府的,没想到竟是养了一群白眼狼。
搬家的时候,顾云舟遇到了层层的阻拦:驸马爷,这玉屏风是公主府的,不能拿。
老夫人,这些燕窝补品,可是太后娘娘赏赐的。
哎,你们别乱拿啊,这库房可是公主的私库,你们驸马的银子,谁知道在哪呢
哎哎,这新做的衣衫,可是大内置办的,既然析产分居了,这东西当然也是公主府的,不能拿走。
最后,顾云舟看着面前破败的几个箱子,和哭哭啼啼的母亲和月娘,还在坐在地上号啕大哭的孩子,愁眉不展。
嬷嬷走出来,从角落叫了一辆破旧的马车,嫌弃地看着他们:公主说,这租马车的钱,她付了,就当她孝敬老夫人的了。
顾云舟刚想说不必,只见他母亲已经坐了上去:赶紧走,累死老娘了。
跟着去搬运东西的丫环春儿,回来后说得兴高采烈。
侯府如今唯一能住人的房间,就是祠堂两侧的耳房,他们全部人挤进去以后,老夫人吵着要住最大的那间,而月娘带着孩子也要住大房间。
老夫人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你这害人精,如果不是你,我们怎么会被赶出公主府,这个时辰是我喝完燕窝休息的时间,如今却被挤来这个小破院子里,你还要和我抢房间
平时来公主府打秋风的亲戚,享福可以,如今又被赶回了这个破破烂烂的侯府,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自然各种不满:云舟,你也是有官身的人,怎么能一家人挤在几个院子里
就是,你可是驸马,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怎么能同意析产分居呢,你赶紧回去认个错。
再不齐,你去求公主,借一份银钱来,将侯府好好修缮一下,再买一批下人,总不能让老夫人也跟着你一起吃苦吧
就是,难不成,你还想过以前那种苦日子我看就是公主对你太好了,才让你得意忘形,你怎么能在郡主满月礼那天,当众打她的脸呢
你养外室就养外室,还弄出野种来,你让皇家的脸面往哪搁
那一堆亲戚,本就是逃命一样从这个破落的宅子逃出去的,现在又要灰溜溜搬回来,脚底抹油般都跑了。
而顾云舟一家人终于挤挤攘攘地住了下来。
他们离开后,我大张旗鼓地将公主府修饰一新,将以往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
很显然,顾云舟的日子就没这么好过了。
我与顾云舟析产分居的事情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许多掌柜的拿了账单上门,说是驸马签字的帐,从前都是按月结算的,我看着账单笑了:顾云舟签的账,我不负责还,你们自去寻他。
看到那堆了一桌子的账单我才发现,顾云舟一直用着我的钱养着沈月娘和两个孩子,可以说是挥金如土。
每个月燕窝都要百两银,衣裙首饰更是不必提,我看着那件嫁衣的票据:掌柜的,这嫁衣的钱,你应该找他要去,难不成,他娶新娘子还要找本宫要钱
从前顾云舟是驸马,住在公主府,一应开支,我自然会给他付,如今他们搬回侯府,自然是单独走账,往后谁再来公主府要钱,一律打出去。
谁欠的债找谁还!
顾云舟在在硬木板上将就了一夜,醒来时浑身发疼,还没缓过来劲儿,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和砸门的声音。
唯一还留下侍奉的几个老仆,颤巍巍地打开门,外面瞬间涌进来十几个人,每人里都拿着一沓账单:顾大人,这账麻烦结清一下,我们看你是老主顾才给月结。
顾大人,这是你夫人在锦绣坊买嫁衣的票据,一共两千两,麻烦也结一下。
掌柜们七嘴八舌地把账单全塞进了他手里,林林总总,他要还的帐足有七八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