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桃林惊刃
宁渊澪站在桃林边缘,指尖抚过幽冥鬼刃的战纹。
鬼族玄铁在晨光中泛着青白,与他腕间的弑主咒印记遥相呼应,咒文深处隐约跳动着师父的灵气——那是昨夜师父偷偷注入的修复之力。
又在磨剑
赫澜霆的雷霆剑鞘磕在他肩头,战神盾上的五彩绳晃出细碎光影,巴瑶月说要给你编新的剑穗,你倒好,躲在这儿和刀说话。
人族少年的肌肉隔着道袍都能感受到硬度,左颊的刀疤在桃花雨中若隐若现。
宁渊澪挑眉,鬼刃在袖中轻轻震颤,刃身映出赫澜霆身后巴瑶月的身影——她正蹲在石桌边,用灵狐面具遮挡着往琉璃瓶里偷塞桃花。
她又在藏师父的桃花醉。宁渊澪低声道。鬼刃突然发出悲鸣,刃身的魂匣逐一轻响。他看见远处的师父正与珂逸尘低语,清心神佩的微光中,师父袖口的焦黑灼伤比三日前来藏经阁时更深了。
管她呢,赫澜霆摸出块鲛人糖塞进他手里,白逸风那家伙说这糖能压煞力,你试试。糖纸在他掌心发出清脆的响声,带着玄渊海的咸涩气息,与记忆中母亲的避水绫味道重叠。
宁渊澪攥紧鲛人糖,感受着赫澜霆掌心的温度。三年前在归墟之门,正是这个总把杀戮挂在嘴边的少年,用战神盾替他挡住了鬼族阴兵的利爪,盾牌边缘至今还留着当时的爪痕。
宁师兄！婧瑶影的银铃在桃林中响起,金蚕蛊驮着五彩绳爬上他手腕,试试这个！我在绳里织了苗族的静心咒,能帮你压制……她突然噤声,指尖轻轻拂过他腕间的弑主咒印记。
无妨。宁渊澪露出苦笑,任由金蚕蛊在绳上织出雷纹图案。他知道婧瑶影的引魂蛊能看见他的魂体——那是被煞力侵蚀的半透明存在,与师父藏在书房暗格里的《煞心魂体图鉴》一模一样。
……
桃林石桌上摆着六菜一汤：赫澜霆的辣子鸡辣得冒火,巴瑶月的桃花醉藏在琉璃瓶底,婧瑶影的酸角汤飘着金蚕蛊丝,白逸风的生腌虾还沾着玄渊海的细沙,珂逸尘的素炒三丝摆成剑穗形状,唯有宁渊澪的碗里多了颗蜜渍茯苓——那是师父特意加的,说是能压煞力。
宴席上,师父斟酒的指尖缠着渗血的纱布。宁渊澪看见昨夜的场景在眼前闪回：藏经阁烛火摇曳,师父以本命灵气修补《灵脉志》,书页上锁阴阵异动的批注被染成金红,袖口滴落的黑血与他体内的煞力如出一辙。
此去青牛镇,表面是寻灵牛,实则……师父的声音突然一顿,目光落在宁渊澪握着酒杯的手上。
少年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杯中桂花酿泛起细微的涟漪,倒映着他眼底的鬼火。
实则是让你们看看,灵界与仙界的边界,早已不是书中写的那样分明。师父的声音恢复平稳,却在宁渊澪听来带着几分刻意的镇定。
若遇不清净之物,便用清心神佩净化。他望向珂逸尘,后者正用剑柄替赫澜霆整理五彩绳,清心神佩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
宁渊澪低头盯着碗中的茯苓,白色的药材沉在杯底,像极了母亲临终时飘落的魂光。
他想起昨夜在藏经阁,无意中看见的《九转宗密档》——其中一份二十年前的记录写着：煞心魂体现世,需以九转宗弟子之血镇之。
师父,他突然开口,鬼刃在袖中轻轻颤动,弟子的鬼刃最近总与归墟之门共鸣。
话一出口,席间突然安静。巴瑶月的琉璃瓶停在半空,赫澜霆的筷子夹着辣子鸡悬在胸前,婧瑶影的金蚕蛊停止了织网,就连珂逸尘手中的剑柄都轻轻滑落。
师父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露出温和的笑：不过是普通的灵器认主,待你突破聚元境,自然会好。他举起酒杯,来,为师敬你们此去平安,早去早回。
酒杯相碰的声音中,宁渊澪听见鬼刃的悲鸣越来越清晰。他望向师父的眼睛,却在那双满是慈爱的瞳孔里,看见一丝转瞬即逝的痛楚——那是他在鬼族长老临终前见过的、即将赴死的决然。
桃林外,忘川河的水在晨光中泛着微光。宁渊澪摸了摸腰间的鬼面玉佩,玉佩边缘的血丝又深了些,像一道即将愈合的伤口。
他不知道,这将是他最后一次看见如此鲜活的人间烟火,不知道师父藏在袖口的秘密,更不知道,当他们踏上青牛镇的土地时,等待他们的不是普通的历练,而是一场用六子之血为引的天道骗局。
宁师兄,快走啦！巴瑶月的灵狐面具在阳光下晃了晃,青牛镇的桂花酿可好喝了,我还想给你带坛回来泡鬼刃呢！
泡坏了你的桃花醉别找我赔。宁渊澪轻笑,任由巴瑶月拽着他往前走。赫澜霆故意走在他和婧瑶影中间,战神盾始终挡在他左前方——那是鬼族阴兵最可能袭击的方位。珂逸尘走在最后,清心神佩的光芒笼罩着整个队伍,像一道坚固的屏障。
风起时,桃林掀起粉色的浪。宁渊澪回头望向师父,后者正站在桃林深处,望着他们的背影。晨雾中,师父的道袍显得格外单薄,袖口的焦黑灼伤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像一只展翅的蝴蝶,即将坠入黑暗。
他握紧鬼刃,感受着刃身与玉佩的共鸣。有什么东西正在地下苏醒,而他们,即将踏入一场早已写好的悲剧。但此刻,身边有伙伴的笑声,有师父的目送,有温暖的阳光,他突然希望,这场梦能永远不要醒来。
第二章
青牛煞现
青牛镇的石板路浸着晨露,宁渊澪袖中鬼刃震颤如雷,七枚魂匣共鸣的蜂鸣穿透灵识。赫澜霆的战神盾斜挡左前方街角,五彩绳在盾牌边缘晃成模糊的虹,恰好遮住三道鬼族阴火的窥视。
妖气很重。巴瑶月的灵狐面具泛起微光,狐尾扫过一家紧闭的米铺,这家铺子的门板上有青丘幻术残留,至少是五十年前的狐族秘纹。
宁渊澪望着那些淡蓝爪痕,想起师父书房《灵界志异》里的记载：青牛镇曾是灵族与人族的共生之城,直到某夜突降煞雾,所有灵族离奇消失。
他摸向腰间鬼面玉佩,煞纹已爬至离位,如同一道指向归墟之门的血色箭头。
宁师兄,你的魂体……婧瑶影的金蚕蛊在掌心织出破碎的六角星,少女指尖悬在他腕间弑主咒上方,血丝随心跳蔓延的频率,和锁阴阵图的启动节奏一致。
他点头,鬼刃自动出鞘三寸。灵牛圈的腐臭中混着熟悉的煞力——那是三年前归墟之门大战时,缠绕在鬼族阴兵身上的气息。
当二十具灵牛尸体闯入视野,额心嵌着的煞心晶突然集体发亮,晶体纹路与他腕间弑主咒完全重合。
是定位器。他的声音被鬼刃嗡鸣割裂,刃身触及晶体的瞬间,记忆如冰水灌顶：三岁逃亡时,母亲的鲛人泪滴在追兵法器的煞心晶上,竟让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悲鸣。
宁渊澪,别来无恙
那声呼唤如冰锥刺脊。宁渊澪转身,看见煞心教教主戴着师父的面具,指间把玩的染血玉简上,六子祭三个字还在渗出黑血。面具摘下时,教主眉心的煞纹与师父书房暗格中的《弑主咒解》图示分毫不差。
你师父的灵脉灼伤,不过是滋养你煞心魂体的代价。教主的笑声混着清气与煞力。
他将玉简抛出,九转掌门亦为饵的血字刺得他眼眶发痛,他早该告诉你,二十年前偷藏煞心魂体的人——是他。
很意外教主摘下面具,露出与师父一模一样的脸,却在眉心多了道煞纹,你以为九华宗的老东西是在保护你他不过是想把煞心魂体的觉醒拖延到最后一刻。
鬼刃在宁渊澪手中剧烈震颤,他看见教主后颈的弑主咒印记,与师父书房暗格里的《弑主咒解》完全一致。
那是三年前他偷看到的禁术,需以施咒者的生命为代价,才能暂时压制煞心魂体。
你胡说！赫澜霆的雷霆剑突然劈来,战神盾上的五彩绳不知何时已换成了宁渊澪的旧剑穗,师父为了宁渊,连灵脉都受损了！
教主轻笑,抬手挥出一道清气之刃。宁渊澪看见赫澜霆的盾牌裂痕与三年前相同位置重合,想起那时师父抱着他冲进药房,浑身是血却仍安慰他：别怕,师父在。
灵脉受损教主的声音带着嘲弄,他是在用自己的灵脉滋养你的煞心魂体,好让你在献祭时更‘纯净’。
他又抛出另外一枚玉简,上面的血字赫然是六子祭,锁阴破,九转掌门亦为饵。
宁渊澪感到一阵眩晕,鬼刃险些脱手。
他终于明白为何师父的灵气与他如此契合,为何每次失控都是师父用身体挡住,为何师父的袖口永远有灼痕——因为师父才是那个真正的容器,而他,只是一半的煞心魂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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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婧瑶影的银铃掉在地上,金蚕蛊爬向教主脚下的血迹,师父不会……
他当然会。教主的身影突然分裂,一半是师父的慈眉善目,一半是鬼族的狰狞面孔,因为他才是当年偷走煞心魂体的人,是他害得你母亲魂飞魄散,是他——
住口！宁渊澪的鬼刃刺入教主心口,煞力如火山爆发。
他看见教主眼中的惊恐,看见赫澜霆冲过来的身影,看见巴瑶月抛出的琉璃瓶,看见珂逸尘划出的净化之光,看见婧瑶影奔来的脚步。
但在这一切之外,他听见了师父的心跳。那是昨夜在藏经阁,他靠在师父肩头时听见的、微弱却坚定的跳动。师父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哄婴儿般哼着无名的调子,而他的鬼刃,正插在师父偷偷藏起的、刻着宁儿的玉佩旁。
宁师兄！赫澜霆的怒吼将他拉回现实,战神盾挡住教主自爆的余波,快走！归墟之门的异动越来越强了！
宁渊澪低头,看见教主化为灰烬的地方,躺着半块师父的玉佩。玉佩内侧刻着归字,与他的鬼面玉佩边缘完美契合。他终于明白,师父的真名是归无,而他,是归无穷尽的渊澪。
赫澜霆,他握紧鬼刃,煞纹第一次不再灼烧,带大家回九转宗,我去归墟之门。
你疯吗！巴瑶月的灵狐面具裂痕加深,那里是陷阱！
但师父在那里。宁渊澪望向镇西的乌云,鬼刃在掌心割开一道伤口,煞血滴在玉佩上…
我要去问他,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真相。
赫澜霆凝视着他的眼睛,片刻后,无奈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刻着雷字的符篆：这是师父给我的,说必要时能打开归墟之门。
他顿了顿,如果师父他……
他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宁渊澪接过符篆,感受着上面残留的师父灵气,就像我们不会让他失望一样。
当他转身走向归墟之门时,听见巴瑶月的狐鸣,赫澜霆的跺脚声,婧瑶影的啜泣,以及珂逸尘的低语：小心。
清心神佩的光芒笼罩着他的后背,像师父的手,轻轻推着他走向未知的命运。
归墟之门在暴雨中缓缓开启,宁渊澪踏入门内的瞬间,鬼刃与玉佩共鸣,在虚空中映出师父的脸。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仿佛在说：我的弟子,终于长大了。
第三章
归墟囚师
归墟之门的阴火在宁渊澪身后剧烈翻涌,他的鬼刃因过度使用而震颤不止,却在听见那声熟悉的雷霆怒吼时骤然顿住了。
赫澜霆的战神盾竟从阴火中撞出,盾牌边缘的五彩绳只剩半截,却在断裂处缠着婧瑶影的一缕青丝。
大师兄！赫澜霆的雷霆剑劈开挡路的傀儡,战神盾重重砸在宁渊澪前方,替他挡住三道阴火偷袭。
以为能独自逞英雄少年左颊的刀疤还在渗血,却咧开嘴露出带血的犬齿,六子同生共死,你想死也得带着我们！
宁渊澪瞳孔骤缩,看见巴瑶月的灵狐面具裂成三片,却仍戴在脸上,狐尾光点虚弱却坚定地飘在她身后。
她晃了晃只剩半瓶的琉璃瓶,桃花醉混着血水溅出：给你带了酒,不过可能掺了点赫澜霆的血——他刚才替我挡了道鬼火。
谁要你挡！赫澜霆转身时,宁渊澪看见他后背的道袍被烧出大洞,露出结痂的剑伤——那是三年前归墟之战的旧伤,此刻又添了新的灼痕。
宁师兄！婧瑶影的银铃破碎不堪,金蚕蛊驮着半片五彩绳爬上他手腕,你的弑主咒……少女的袖口染着黑血,却仍强撑着露出微笑,我改良了苗族的止血蛊,能暂时稳定你的灵脉。
清心神佩的柔光突然笼罩全场,珂逸尘手持断剑护在白逸风身前。
鲛人少年的尾鳍已化作双腿,却在膝盖处渗出珊瑚状的血渍,他的珊瑚玉笛横在唇边,正在吹奏安抚灵脉的曲子,笛声中混着海水的咸涩与血腥。
宁渊澪注意到,五人身上皆带重伤,却在踏入归墟的瞬间,同时将伤势藏在身后。
你们……宁渊澪的声音沙哑,鬼刃险些脱手,为什么要来
因为你是我们的师兄。珂逸尘的断剑划出净化之光,因为师父在这儿。
因为六子缺一不可！赫澜霆的雷霆剑劈向刻有自己生辰八字的煞心晶,盾牌上的五彩绳碎片飞溅,露出里面缠着的、婧瑶影偷偷塞进去的护心咒
少了你,谁替我们挡鬼族阴兵谁帮巴瑶月泡鬼刃谁听小婧的银铃
巴瑶月的狐尾光点缠上宁渊澪的手腕,她的灵狐面具碎片贴在他掌心,碎片裂痕与他玉佩上的煞纹完美契合：宁师兄,你看,我们从出生起就被刻在同一张阵图上,想甩下我们没门。
宁渊澪喉结滚动,鬼刃坠地声中忽然笑了。他指尖蹭过婧瑶影脸颊血渍,抬头时目光扫过五人：傻货。
赫澜霆的战神盾撞上他肩膀的瞬间,他反手攥住对方手腕,掌心与巴瑶月的狐尾光点相触,低笑混着阴火沙哑却坚定——那就一起,掀了这盘棋。
他们沿着血迹冲进归墟。
宁渊澪鬼刃在掌心发烫,刃身映出前方石台上的身影——师父被十二道弑主咒锁链贯穿灵脉,道袍上的焦黑灼伤已蔓延至咽喉,每道锁链末端都嵌着刻有六子生辰八字的煞心晶。
师父！他的怒吼惊起满地阴火,鬼刃劈向最近的锁链,却在触及咒文的瞬间被反弹出三丈远。那些锁链上的灵气波动,竟与师父每日为他压制煞力时的触感完全一致。
师父的右手,正死死攥着半块刻有宁字的玉佩——那是他满月时母亲留下的襁褓信物。
渊澪……师父的声音沙哑如碎玉,锁链每蠕动一分,他口中便溢出一口黑血,别过来,这些锁链用煞心魂体的血铸成,只有……
只有用真正的煞力才能摧毁。宁渊澪接过话头,鬼角刺破头皮,鲜血滴在师父掌心,就像您二十年前在青牛镇做的那样,用自己的血封印煞心教教主。
师父瞳孔骤缩,宁渊澪看见他眼底倒映着二十年前的火光——年轻的师父抱着啼哭的婴儿,用弑主咒将半片煞心魂体封入自己灵脉,而婴儿的襁褓上,绣着与婧瑶影相同的苗族蛊纹。
原来您早就知道,我是煞心魂体的一半,而另一半在您体内。宁渊澪的鬼刃抵住锁链,煞力与师父的灵气共鸣,所以才会用本命灵脉温养我,才会在我失控时用身体挡住,才会……
因为你是我的弟子。师父勉强扯动嘴角,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
他望向赫澜霆,后者正用战神盾挡住袭来的鬼火,盾牌上的五彩绳不知何时被婧瑶影补成了六芒星,还有你们,都是我最骄傲的弟子。
煞心教教主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他抬手一挥,锁链突然收紧,师父的灵脉发出断裂的脆响：感动够了吗现在该让宁渊澪看看,你为了他都做了什么——
教主抛出一卷密档,宁渊澪看见上面用师父的血写着：若煞心觉醒,吾以身为祭,换六子生机。那是昨夜他在藏经阁暗格中未看完的部分,后面还画着六子的生辰八字,每个名字旁都有一道保护符。
师父……婧瑶影的银铃掉在地上,金蚕蛊爬向师父的伤口,原来您早就打算……
别说了！赫澜霆的雷霆剑劈向教主,宁师兄,用你的煞力炸开锁链,带师父走！
宁渊澪摇头,鬼刃刺入自己心口：只有煞心魂体完全融合,才能摧毁这个阵。他望向师父,眼中闪过决绝,就像您当年替我承受半片煞心那样。
不可！师父挣扎着想要起身,锁链却深深嵌入灵脉,你会死的！
但您已经替我死过一次了。宁渊澪露出微笑,煞力如潮水般涌出,与师父体内的另一半煞心共鸣。
他看见巴瑶月的灵狐面具碎裂,露出与师父相同的眉心红痣——那是青丘圣女为救师父留下的标记。
巴瑶月,你的灵狐血脉……珂逸尘的清心神佩发出强光,是师父用青丘禁地的狐魂为你重塑的。
我知道。巴瑶月的狐尾逐一崩解成光点,所以这次换我保护他。
她的月影剑划出九尾剑影,刺向教主的眉心,却在触及的瞬间,被教主抓住手腕,灵狐面具碎片刺入她的心脏。
巴瑶月！赫澜霆的战神盾重重砸在地上,他抱起逐渐透明的身体,雷霆剑在地面划出深深的裂痕,我要杀了你！
教主大笑：杀了我你们的师父也会随煞心魂体消散！
宁渊澪的鬼刃终于插入锁链核心,煞心魂体完全融合的瞬间,他看见师父的记忆如电影般闪过：第一次握住他的小手教他练剑,第一次替他挡住失控的煞力而灵脉灼伤,第一次在桃林给他编五彩绳却谎称是赫澜霆做的。
谢谢您,师父。他轻声说,煞力席卷整个囚仙台,这次,换我来保护您和大家。
锁链崩断的瞬间,师父的身体坠落,被赫澜霆用战神盾接住。宁渊澪的鬼刃碎成齑粉,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却仍用最后的力气走向婧瑶影,将鬼面玉佩塞进她手中：替我交给师父……
宁师兄！婧瑶影抓住他的手,却只摸到一片虚无,不要……
活下去。宁渊澪的声音越来越轻,替我们看看,真正的天道……
他的身体化作万千光点,照亮了废墟。师父颤抖着伸手,想要抓住那些光点,却只握住一片虚无。赫澜霆跪在地上,战神盾挡住他的脸,却挡不住肩膀的颤抖。巴瑶月的狐尾光点落在婧瑶影发间,珂逸尘的清心神佩碎成六片,白逸风的珊瑚玉笛裂成两半。
师父,赫澜霆的声音哽咽,我们该怎么办
师父低头,看见宁渊澪的光点融入自己灵脉,弑主咒印记终于完全消退。他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宁字玉佩,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襁褓中的婴儿睁开眼睛,对他露出懵懂的笑。
我们要完成宁渊的心愿。他站起身,眼中闪过坚定,摧毁锁阴阵,让天道真正公平。
远处,煞心教教主的身影再次出现,他望着手中的锁阴阵图,露出得意的笑容：六子祭,锁阴破,现在……该请真正的煞心魂体登场了。
第四章
六灵祭·黄泉归
归墟之门的黄泉裂隙中,六子的鲜血在宁渊澪的光点中聚成混沌图腾。
师父用本命灵气稳住赫澜霆崩裂的灵脉,清心神佩碎片贴在巴瑶月心口,暂时留住她即将消散的狐魂。白逸风的珊瑚玉笛残片引动玄渊海,海水倒灌进锁阴阵,冲散了教主的护体煞力。
赫澜霆,用你的雷电之力顶住阵眼！师父的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巴瑶月,用狐魂幻术困住教主！
师父,您呢赫澜霆咬碎后槽牙,鲜血混着碎牙喷出,您该走！
我要替宁渊完成最后的仪式。师父望向黄泉裂隙深处,那里沉睡着混沌钟碎片,用我的灵脉作为引路人,打开真正的天道之门。
婧瑶影的金蚕蛊突然钻进裂隙,带回一片衣角——那是宁渊澪的道袍碎片,上面还沾着他的煞血。
她想起下山时他替她别野菊的样子,想起他总是偷偷帮她藏酸角汁,想起他说过婧师妹的银铃很好听。
我和您一起去。她握紧银铃,金蚕蛊在铃中织出宁渊澪的轮廓,宁师兄的煞力需要女煞之血稳定。
师父凝视着她的眼睛,看见里面倒映着宁渊澪的光点,终于点头：握住我的手,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松开。
赫澜霆的战神盾在阵眼处发出刺目金光,雷电之力与地火共鸣,他的肌肉一寸寸崩裂,却仍咬着牙大笑：来啊！我还没喝够巴瑶月的桃花醉！
巴瑶月的狐魂在幻术中共舞,九条尾巴化作剑影,每一道都带着她未说完的话：赫澜霆,其实你做辣子鸡……很好吃。
白逸风的尾鳍已经完全化作血水,他用最后一片鲛人鳞堵住裂隙缺口,海水冻结成冰柱,怀里还攥着给婧瑶影的珊瑚发簪：小婧,下次换我背你过忘川河。
珂逸尘的仙尘剑划出最后的净化之光,清心神佩碎片在他身后聚成九华宗祖师法相,法相手中的拂尘扫过锁阴阵,无数被囚禁的灵族魂灵得以解脱：宁渊,你的道,我们会替你走下去。
师父和婧瑶影踏入黄泉裂隙的瞬间,宁渊澪的光点突然凝聚成虚像,鬼角晶莹如水晶,眼中带着笑意：师父,谢谢您。
傻孩子,师父伸手想要触碰他,却穿过了虚像,该说谢谢的是我,谢谢你让我明白,天道不该是枷锁。
煞心教教主的怒吼声中,混沌钟碎片终于苏醒。师父用灵脉引动碎片共鸣,婧瑶影的女煞之血与宁渊澪的煞力交融,在虚空中织出真正的天道法则——那是允许所有生灵自由选择的混沌之力。
不！教主惊恐地后退,这不可能！
一切皆有可能。宁渊澪的虚像握住师父的手,因为我们相信,因为您教会了我们相信。
混沌钟的钟声响起时,宁渊澪的虚像逐渐消散。
师父感受到灵脉中的煞力正在转化为纯粹的灵气,那是宁渊澪用最后的力量替他净化的。
他望向其他五子,看见赫澜霆的笑容,巴瑶月的狐尾,白逸风的珊瑚发簪,珂逸尘的剑影,婧瑶影的银铃。
再见了,我的弟子们。他轻声说,愿你们在真正的天道下,自由生长。
当一切归于平静时,婧瑶影跪在废墟中,怀里抱着赫澜霆逐渐冷却的身体,巴瑶月的狐尾光点消散在晨光中,白逸风的鲛人鳞片融化成水,珂逸尘的仙尘剑断成两截,师父的道袍轻轻落在她脚边。
她掏出巴瑶月的琉璃瓶,里面的桃花醉混着五人的鲜血,在阳光下泛着暗红的光。六个酒杯依次排开,其中一个杯口有缺口,是赫澜霆用战神盾磕出来的。
师兄师姐,她轻声说,用颤抖的手斟满酒杯,这次真的要分别了。
风卷起最后一片桃花,落在空杯里,仿佛有人轻轻接过了酒杯。
婧瑶影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滴在酒中,恍惚间,她又听见了下山时的笑声,看见宁渊澪替她别上野菊,听见巴瑶月说小婧,小心路滑,感受到白逸风的海风,赫澜霆的拍肩,珂逸尘的温言,师父的教诲。
这碗酒,敬我们未走完的道。她举起酒杯,对着空荡荡的天空,敬我们永远的六子,和永远的师父。
婧瑶影站起身,将最后一杯酒洒在石阶上,酒液汇成六芒星,那是六子曾经摆过的阵型,也是他们永远的印记。
终章
空阶永夜
九转宗的石阶上,婧瑶影的银铃不再发出清脆的响声。金蚕蛊趴在最后半片铃舌上,织出的不再是六芒星,而是逐渐褪色的五彩绳图案——那是她用了三年时间,才勉强修复的赫澜霆的战神盾残片。
赫师兄,今天的辣子鸡……我放了双倍的酸角。她对着空杯轻笑,酒壶里的桃花醉早已干涸,只剩杯底凝结的血痂,你说过,等打完上界,要带我去人族城镇吃遍所有辣菜。
风起时,桃林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极了巴瑶月踩在落叶上的脚步声。婧瑶影下意识地回头,却只看见灵狐面具的残片在枝头晃动,面具裂痕的形状,与她心口的蛊纹完美重合——那是巴瑶月用狐魂为她挡下致命一击时留下的印记。
巴师姐,你的桃花酿……我换了新的方子。她伸手触碰面具,指尖却穿过了虚影,这次没有放鲛人泪,因为白师兄说过,海水会让酒变腥。
白逸风的珊瑚发簪躺在她的袖口,簪头的珍珠早已失去光泽,像极了他最后化为人形时,眼中逐渐熄灭的光。
婧瑶影记得他说过的每一句话,记得他如何用尾鳍替她挡住鬼火,记得他塞给她的酸角糖,记得他说小婧,你的银铃像鲛人歌。
白师兄,珊瑚发簪我替你戴上了。她轻声说,将发簪插入发间,玄渊海的潮汐又恢复正常了,你说的鲛人部落,我替你去看过了。
珂逸尘的仙尘剑断刃插在桃树下,剑身上的明心见性刻痕被青苔覆盖。
婧瑶影想起他总是在黎明前抄经,总是把桂花糖藏在清心神佩里,总是在她被蛊虫反噬时,用净化之光替她续命。
珂师兄,藏经阁的《剑经》……我替你补全了。她抚摸着断刃,原来你早就知道,每个人都有机会成为最厉害的剑修。
宁渊澪的鬼面玉佩碎成六片,分别嵌在六个酒杯底部。
婧瑶影每次斟酒时,都能看见他眼底的鬼火,听见他说婧师妹,你的蛊虫很可爱,感受到他用煞力替她稳住灵脉时的温度。
宁师兄,鬼刃我放在归墟之门了。她对着玉佩碎片微笑,那里的混沌之力,应该能护着你的残魂。
最后,她望向师父的空座,那里摆着他的道袍,袖口的焦黑灼伤依然清晰。婧瑶影记得他替她编五彩绳时的笨拙,记得他偷偷在她酸角汤里加的糖,记得他说婧儿,你的善良不是弱点,是最强大的武器。
师父,您说过会带我们看真正的天道。她举起空杯,现在混沌钟已经重启,可为什么……
声音哽咽,她再也说不下去。远处的归墟之门传来微弱的波动,那是混沌之力在呼唤新的守护者,可她知道,六子已经永远地留在了昨天。
夜幕降临时,婧瑶影点燃六盏孔明灯,每盏灯上都画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赫澜霆的战神盾、巴瑶月的灵狐面具、白逸风的珊瑚发簪、珂逸尘的仙尘剑、宁渊澪的鬼刃,还有师父的道袍。
师兄师姐,师父,她看着孔明灯升入夜空,如果你们在天有灵,就告诉我……
话未说完,一阵清风拂过,六盏孔明灯同时转向,指向九华宗的桃林深处。那里的桃花树下,静静地躺着六个酒坛,坛身上分别刻着赫巴白珂宁师。
婧瑶影颤抖着打开最近的酒坛,里面装着的不是酒,而是满满的五彩绳、灵狐毛、鲛人鳞、剑穗、鬼刃碎片,还有师父的玉简。玉简里掉出一张泛黄的纸,上面是师父的字迹：
六子若陨,望婧儿独活。勿悲勿念,天道已改。待桃林再盛时,吾等自当归。
她紧紧攥着玉简,泪水滴在归字上。原来师父早就知道结局,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退路,原来六子祭不是终点,而是新生的开始。
我等你们。她对着桃林低语,无论多久,我都会在这里,带着你们的份,好好活下去。
风起时,桃林掀起粉色的浪。婧瑶影看见六个熟悉的身影在雾中若隐若现,赫澜霆在笑,巴瑶月在闹,白逸风在吹笛,珂逸尘在抄经,宁渊澪在磨剑,师父在微笑着看向他们。
她伸手去抓,却只握住一片桃花。花瓣落在酒杯里,像极了当年宁渊澪替她别上的野菊。
师兄师姐,师父,她轻声说,再次斟满六个酒杯,这次,我不会再让酒变凉了。
九转宗的夜空中,六颗流星划过,那是六子的魂灵在向她告别。婧瑶影举起酒杯,与虚空中的身影相碰,然后一饮而尽。
酒液苦涩如泪,却在喉间化作暖流。她知道,他们从未离开,他们在混沌之力中,在桃林的风声里,在她跳动的心脏中,永远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