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控画面里,我上一秒还哭得梨花带雨,指着顾辰宇鼻子骂。
下一秒,走廊拐角,我擦干眼泪,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
顾辰宇大概以为他撞破了我的真面目。
可怜的校霸,他连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进我精心布置的陷阱都不知道。
黑框眼镜下的我,才是真正的猎手。
而他,是我最重要的猎物。
1.
苏郁！你他妈有病吧！
顾辰宇的声音像是要掀翻整个教学楼的屋顶。
我慢慢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里迅速蓄满了水汽,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哽咽。
顾辰宇同学,就算,就算你不喜欢小动物,也不用,也不用把它们唯一的家都毁掉吧
我指着散落在地上的破木板和棉絮,那是教学楼后我给流浪猫们搭建的窝。
此刻,一片狼藉。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学生,对着我们指指点点。
呜……小可怜们晚上要怎么办啊……我抽泣着,身体微微发抖,像是下一秒就要碎掉的瓷娃娃。
一个破窝而已,老子赔你！顾辰宇显然没什么耐心,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钞票想塞给我。
我猛地后退一步,像是受到了侮辱。
这不是钱的问题！它们也是生命！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
我的声音不大,却带着控诉,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围观同学的耳朵里。
不少女生已经开始对着顾辰宇怒目而视。
就是啊,太过分了！
体育生了不起啊,就可以随便欺负人吗
苏郁可是我们班长,她平时对流浪猫多好啊！
顾辰宇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大概是被这阵仗弄懵了。
他这种头脑简单的校霸,最怕的就是女生哭和舆论压力。
行,算老子错了,行了吧！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说吧,要我怎么道歉
我低下头,声音依旧委屈：给小猫们道歉,然后,帮我重新搭一个猫窝。
顾辰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但看着我泫然欲泣的模样,又硬生生把嘲讽憋了回去。
行,搭就搭！他不耐烦地说道,转身就走。
我看着他的背影,镜片后的眼睛里,泪光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算计。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回到教室,我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加密的视频文件。
画面里,顾辰宇鬼鬼祟祟地出现在教学楼后,左右张望了一下,然后一脚踹翻了猫窝。
他似乎还嫌不够,又狠狠踩了几脚。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脸上露出一丝与他校霸身份不符的,带着某种探究和目的性的表情。
有趣。
看来,他也不是表面上那么四肢发达,头脑简单。
不过,这不影响我的计划。
我把这段视频匿名发给了校园墙的管理员。
配文：震惊！校霸顾辰宇虐猫实锤！平日善良班长苏郁泣不成声！
不出十分钟,这条帖子就爆了。
顾辰宇,等着身败名裂吧。
而我,只需要继续扮演我善良、柔弱、富有爱心的圣母班长。
毕竟,只有这样的人设,才能拿到那笔丰厚的奖学金,才能让我继续留在这个贵族学校,接触到我想接触的人。
比如,顾辰宇的父亲,曾经的消防英雄,现在的顾氏集团董事长——顾新诚。
他,才是我真正的目标。
放学后,顾辰宇果然黑着脸来找我了。
苏郁,校园墙的帖子是不是你发的他把我堵在楼梯口,眼神凶狠。
我瑟缩了一下,像是被吓到的小鹿。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他妈给老子装蒜！顾辰宇低吼,一把抓住我的手腕,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去拆那猫窝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但我没有挣扎,只是红了眼圈。
顾同学,你弄疼我了……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他冷笑,拿出手机,点开一个视频。
那是走廊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我哭哭啼啼地指责他,等他走后,我却迅速擦干眼泪,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竟然能拿到监控。
我心头一凜,看来是小看他了。
现在还想狡辩吗苏郁班长顾辰宇的脸几乎贴到我的鼻尖,语气带着浓浓的嘲讽。
为了奖学金,为了你那可笑的圣母人设,你可真是不择手段啊。
我深吸一口气,眼泪再次汹涌而出。
这次,是真的带上了几分惊慌。
我没有……我只是……只是太生气了……我承认我当时是有些……有些得意,觉得你受到了教训……但我真的没有恶意……
我哭得泣不成声,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
顾辰宇看着我的样子,眼中的戾气似乎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辨的情绪。
他大概也没想到,平时那个温顺乖巧的班长,会有这样的一面。
收起你那套鳄鱼的眼泪。他松开我的手腕,语气依旧冰冷,苏郁,你最好别再耍什么花样,否则,我不介意让全校都知道你真实的嘴脸。
说完,他转身离开。
我扶着墙壁,慢慢站直身体。
手腕上一片红痕,火辣辣地疼。
但我的嘴角,却重新勾起了一抹弧度。
顾辰宇,你以为你抓住了我的把柄吗
太天真了。
你看到的,永远只是我想让你看到的。
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而你,注定是我的囊中之物。
因为,接近你,只是我计划的第一步。
那个校园贷的线索,你查得怎么样了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对你父亲当年的英雄事迹有所怀疑呢
2.
第二天,校园墙的风向果然变了。
不知道是谁,又匿名发了一段剪辑过的监控。
画面里,顾辰宇先是一脚踹翻猫窝,然后是我在走廊拐角处冷笑的片段。
紧接着,是我梨花带雨指责他的表演。
最后,是他粗暴地抓住我手腕,恶狠狠威胁我的样子。
配文：校霸不仅虐猫,还霸凌女同学圣母班长也有另一面真相究竟如何
一时间,众说纷纭。
有人骂顾辰宇仗势欺人,有人骂我心机深沉,绿茶白莲。
但更多的人,开始同情我。
毕竟,在大多数人眼里,我依旧是那个柔弱善良,学习成绩优异,还需要靠奖学金和各种竞赛奖金维持学业的贫困生。
而顾辰宇,是校董的儿子,不学无术的校霸。
强弱对比之下,我自然是更值得同情的一方。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为我打抱不平的言论,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舆论,真是个好东西。
顾辰宇的日子显然不好过。
他走到哪里,都有人对他指指点点。
就连他那帮平日里称兄道弟的跟班,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异样。
体育课上,他一个人坐在篮球架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我抱着一堆作业本从他面前走过,故意脚下一崴。
啊！
作业本散落一地。
顾辰宇猛地抬起头,眼神凶狠地瞪着我。
我怯生生地看着他,小声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在我脸上盯出个洞来。
我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但依旧强撑着,扮演着无辜的小白兔。
苏郁。他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嗯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眨了眨眼,一脸茫然：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他突然笑了,那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听不懂呵,你这演技,不去考电影学院真是屈才了。
我低下头,默默地捡拾散落在地上的作业本。
顾同学,如果你还在为昨天的事情生气,我向你道歉。校园墙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是谁做的……
够了！他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苏郁,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离我远点。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脸上的无辜和怯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离你远点
那怎么行。
我的计划,还需要你这个重要的棋子呢。
下午放学,我特意绕路去了学校的废弃仓库。
这里是那些校园贷团伙经常活动的地方。
顾辰宇似乎也在调查这件事。
我躲在暗处,果然看到他和一个染着黄毛的小混混在交谈。
……说了多少次了,别再来烦我！钱,一分都没有！黄毛语气不耐。
我爸当年参与救援的那场火灾,你们老大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顾辰宇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语气中的急切清晰可辨。
火灾
我心中一动。
难道,他也开始怀疑那场火灾的真相了
当年,顾辰宇的父亲顾新诚在一场化工厂特大火灾中,因为英勇救出了多名被困员工,而被评为消防英雄。
但也因此,吸入了大量有毒气体,身体受损,不得不提前退役。
之后,他创办了顾氏集团,一跃成为商界新贵。
而我的父亲,一个普通的化工厂技术员,却在那场大火中失踪,至今下落不明,尸骨无存。
所有人都说,我父亲是因为操作失误,引发了火灾。
我不信。
我父亲工作严谨细致,绝不可能犯那种低级错误。
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
我发现,那家化工厂的很多原始资料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而顾新诚,似乎在那场火灾后,获得了不少好处。
直觉告诉我,那场火灾,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顾辰宇和黄毛的谈话并没有持续多久。
黄毛似乎很不耐烦,骂骂咧咧地走了。
顾辰宇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脸色阴沉。
我悄悄地跟在他身后。
他没有回教室,也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宠物医院。
我有些意外。
像他这种不可一世的校霸,也会关心小动物
我看到他走进一间诊室,透过门上的玻璃,我看到里面有一只受伤的小猫。
正是昨天被他踹翻的猫窝里的那只。
原来,他昨天踹猫窝,只是为了把这只受伤的小猫引出来,带它来治疗
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他真的只是想查校园贷的线索,而猫窝只是一个接近某些人的幌子
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顾辰宇,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3.
几天后,学校宣布要举办一年一度的慈善晚会。
晚会的主题是关爱生命,救助流浪动物。
而我,作为品学兼优、富有爱心的班长,自然是这次活动的主要策划人和主持人之一。
这对我来说,是个绝佳的机会。
一个能让我进一步接近顾新诚,探查真相的机会。
顾氏集团是这次慈善晚会最大的赞助商。
晚会当天,顾新诚一定会出席。
我需要在他面前,完美地展现我的善良和才华。
让他注意到我,甚至是对我产生好感。
这样,我才有机会接触到顾氏集团内部,找到当年那场火灾的蛛丝马迹。
顾辰宇这几天一直很安静。
校园墙的风波渐渐平息,他似乎也恢复了往日的嚣张。
只是,他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一丝探究和戒备。
我知道,他还在怀疑我。
不过,没关系。
很快,他就会知道,我接近他,并不仅仅是为了那点可笑的人设。
慈善晚会的前一天,我偶遇了顾辰宇。
在学校那条僻静的林荫小道。
他正靠在一棵大树上抽烟,神情有些落寞。
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脸上的表情,换上一副担忧的神色,朝他走去。
顾同学,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抽烟对身体不好。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掐灭了手中的烟。
要你管语气依旧不善。
我没有生气,只是从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
给,喝点水吧。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没有接。
我也不勉强,把水放在他旁边的石凳上。
明天就是慈善晚会了,你会来吗我状似随意地问道。
不去。他回答得很干脆,那种虚伪的场合,我没兴趣。
可是,顾伯父会来吧他是最大的赞助商。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提到他父亲,顾辰宇的脸色沉了沉。
那又怎样
没什么……我低下头,声音有些失落,我只是觉得,你应该多和你父亲沟通。毕竟,他是那么优秀的人,也是你的榜样。
榜样顾辰宇冷笑一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苏郁,你是不是觉得,我爸是个大英雄
我抬起头,看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似乎藏着许多我看不懂的情绪。
难道不是吗当年那场火灾,如果不是顾伯父,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
够了！他突然打断我,声音有些激动,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他。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
苏郁,我警告你,不要在我面前提那场火灾,更不要在我面前提我爸。他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说完,他转身就走,没有再看我一眼。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顾辰宇的反应,太反常了。
他似乎对那场火灾,对他父亲的英雄事迹,有着极大的抵触和……怀疑
难道,他也发现了什么
这个发现,让我既兴奋又不安。
如果顾辰宇也在怀疑,那他会是我的敌人,还是盟友
慈善晚会如期举行。
我穿着精心挑选的白色礼服,化着精致的淡妆,戴着那副标志性的黑框眼镜。
在众人面前,我依旧是那个温柔善良、谈吐得体的圣母班长。
我看到顾新诚坐在贵宾席的第一排,正含笑看着台上的我。
他的目光中带着欣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我的心跳有些加速。
计划,正在一步步实现。
晚会进行到一半,是才艺表演环节。
我表演的是钢琴独奏,一首我自己创作的曲子,名字叫《希望》。
悠扬的琴声在会场中回荡,所有人都沉浸在优美的旋律中。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
我站起身,优雅地鞠躬。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一道凌厉的目光。
是顾辰宇。
他竟然来了。
他就站在会场的角落,穿着一身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休闲装,双手插在口袋里,冷冷地看着我。
他的眼神,像是一把锋利的刀,要将我所有的伪装都剥开。
我心中一紧,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晚会结束后,有一个小型的交流酒会。
我端着一杯香槟,游走在人群中,寻找着与顾新诚搭话的机会。
苏郁同学,你的钢琴弹得真好。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转过身,看到顾新诚正微笑地看着我。
他比我想象中要年轻一些,保养得很好,眉宇间带着一股久居上位的气势,但笑容却很亲切。
顾伯父,您过奖了。我微微欠身,语气恭敬。
我听辰宇提起过你,说你是他们班最优秀的学生。顾新诚说道。
辰宇
他竟然在他父亲面前提起过我
顾同学太谦虚了,我还有很多需要向他学习的地方。我谦虚地回答。
顾新诚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和我聊了一些关于流浪动物救助的事情,言语间对我充满了赞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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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以为一切顺利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一个服务生端着托盘从我身边经过,不知怎么脚下一滑,托盘上的酒水眼看就要洒在我身上。
我下意识地想要躲闪。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突然揽住了我的腰,将我带离了危险区域。
浓烈的男性气息将我包围。
我惊魂未定地抬起头,对上了一双幽深如潭的眼眸。
是顾辰宇。
4.
没事吧顾辰宇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我摇了摇头,心有余悸：谢谢你。
他松开揽在我腰间的手,目光却落在了我的脸上。
确切地说,是落在了我的眼镜上。
刚才的意外,让我的黑框眼镜有些歪斜。
我下意识地想去扶正。
别动。他突然开口,语气不容置喙。
然后,他伸出手,摘下了我的眼镜。
灯光下,我左眼眼尾下方,那块小小的、蝴蝶形状的暗红色胎记,清晰地暴露在他眼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看到顾辰宇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血色尽褪,身体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他的嘴唇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种眼神,震惊、难以置信,还有……刻骨的恨意。
我心中咯噔一下。
他认出我了
不可能。
当年我才五岁,而且那场大火之后,我一直刻意隐藏这个胎记。
他怎么可能认出我
你……你是……顾辰宇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
顾同学,你怎么了我故作不解地看着他,心里却紧张到了极点。
顾新诚也走了过来,看到顾辰宇反常的样子,皱起了眉头。
辰宇,你怎么了这位是苏郁同学,你认识的。
顾辰宇没有理会他父亲,依旧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像是要将我吞噬。
那场火灾……你是当年那个女孩！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真的认出我了！
周围的人也察觉到了这里的异样,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辰宇,你胡说什么！顾新诚的脸色也变了,厉声呵斥道。
我没胡说！顾辰宇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爸,你还记得吗当年那场大火,那个唯一幸存的小女孩！她眼角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蝴蝶胎记！
他指着我,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就是她！如果不是她当年哭着喊着说她爸爸还在里面,我爸……我爸就不会再次冲进火场！也就不会……不会……
他说不下去了,眼眶瞬间红了。
我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原来……是这样吗
当年,顾辰宇的父亲,那个年轻的消防员,是因为我,才……
我一直以为,我父亲是那场火灾的唯一受害者。
我一直以为,顾新诚是踩着我父亲的尸骨上位的伪君子。
却从没想过,当年那场大火,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隐情。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些年来支撑着我活下去的信念,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苏郁,是你害死了我爸！顾辰宇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愤怒。
他一步步向我逼近,眼神像是要将我凌迟。
我下意识地后退,身体却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是顾新诚。
他扶住了我摇摇欲坠的身体,脸色凝重地看着顾辰宇。
辰宇,够了！当年的事情,不是苏郁同学的错！她也只是个受害者！
受害者顾辰宇冷笑,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爸,你到现在还要替她说话吗如果不是她,我爸怎么会死你告诉我,怎么会！
顾新诚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辰宇,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顾辰宇追问道,目光却死死地锁着我,苏郁,你告诉我,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爸他……他真的是因为救你才……
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5.
天台上,夜风凛冽,吹得我有些站不稳。
林悦溪背对着我,站在天台边缘,晚礼服的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她是我同班同学,也是我曾经唯一的朋友。
家境优渥,长相甜美,性格开朗,是学校里众星捧月的存在。
我怎么也想不到,给我发那条短信的人,会是她。
悦溪,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我开口问道,声音有些沙哑。
林悦溪慢慢转过身,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苏郁,我的好班长,这场戏,你演得可真辛苦啊。
我心中一紧：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明白林悦溪轻笑一声,从手包里拿出一部手机,点开了一段录音。
录音里,是我和顾辰宇在楼梯间争执的声音。
为了奖学金,为了你那可笑的圣母人设,你可真是不择手段啊。
收起你那套鳄鱼的眼泪。
……
我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这段录音,她是什么时候录下的
很惊讶吗林悦溪欣赏着我脸上的表情,笑容愈发得意,苏郁,你以为你做的一切都天衣无缝吗你以为你能骗过所有人吗
她一步步向我走来,眼神冰冷而锐利。
你处心积虑接近顾辰宇,不就是为了调查当年那场火灾的真相吗不就是为了给你那死去的父亲报仇吗
我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
她竟然……什么都知道！
你到底是谁我死死地盯着她,声音因为震惊而嘶哑。
林悦溪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刻骨的恨意。
我是谁苏郁,你好好看看我,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她抬起手,慢慢地拨开了额前的刘海。
在她的额角,赫然也有一块蝴蝶形状的胎记！
虽然颜色比我的要淡一些,形状也略有不同,但那确确实实是蝴蝶胎记！
我如遭雷击,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第二个拥有蝴蝶胎记的人
而且,这个人还是我最熟悉的朋友！
很意外吗林悦溪看着我震惊的表情,冷笑一声,苏郁,当年那场大火,幸存下来的,不止你一个。
还有我。
我们,是双胞胎姐妹啊。
双胞胎姐妹！
这个认知,像是一道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开。
我从来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妹！
我的父母,也从来没有提起过！
不,不可能……我喃喃自语,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没什么不可能的。林悦溪的语气冰冷而决绝,当年那场大火,烧毁的不仅仅是化工厂,还有我们原本完整的人生。
我们的父亲,苏启明,根本不是什么操作失误引发火灾的罪人！
他,是被顾新诚害死的！
林悦溪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眼中充满了血丝。
顾新诚,那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为了侵吞化工厂的资产,和当时厂里的某些高层合谋,一手策划了那场火灾！
而我们的父亲,因为发现了他们的阴谋,想要阻止他们,结果……结果就被他们灭口了！
那场大火,根本不是意外,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我听着林悦溪的控诉,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顾新诚……害死了我父亲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是消防英雄,是救人无数的……
你以为顾新诚真的是什么英雄吗林悦溪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冷笑道,他当年之所以会冲进火场救人,不过是为了演一场戏给世人看！为了掩盖他丑陋的罪行！
而顾辰宇的父亲,那个年轻的消防员,他才是真正的英雄！他为了救出被困的员工,包括你我,献出了自己年轻的生命！
可笑的是,顾新诚却顶替了他的功劳,摇身一变成了人人敬仰的消防英雄！
我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信息量太大,我一时之间难以消化。
那你……你为什么会成为林家的女儿我艰难地开口问道。
林悦溪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当年大火之后,我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等我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林家了。他们告诉我,我是被他们收养的孤儿。
直到几年前,我无意中发现了真相。我才知道,我不是孤儿,我还有个双胞胎姐姐,就是你,苏郁。
这些年,我一直在暗中调查,收集证据,就是为了有一天,能把顾新诚那个畜生绳之以法,为我们的父亲报仇！
我看着林悦溪,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原来,我还有一个血脉相连的亲人,也在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
那你接近我,也是计划的一部分我问道。
林悦溪点了点头。
没错。我知道你也在调查当年的事情。我知道你需要帮助。
校园墙的那些帖子,是你发的
是我。
顾辰宇踹猫窝的视频,也是你发给我的
是我。林悦溪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包括刚才那个不小心把酒洒向你的服务生,也是我安排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在顾辰宇面前,摘下眼镜,露出你的胎记。
只有这样,才能让顾辰宇认出你,才能让他也卷入这场复仇的游戏。
我倒吸一口凉气。
好深的心机,好缜密的计划。
林悦溪,这个平时看起来天真烂漫的女孩,竟然有如此深沉的心思。
你为什么要让顾辰宇也卷进来他也是受害者。我皱眉道。
受害者林悦溪冷笑,他是顾新诚的儿子！他享受着顾新诚用肮脏手段换来的一切！他有什么资格置身事外
而且,苏郁,你别忘了,当年顾辰宇的父亲,是为了救我们而死的。这份恩情,我们必须报。
而报答他的最好方式,就是揭露顾新诚的罪行,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沉默了。
林悦溪说得没错。
如果顾新诚真的是害死我们父亲的凶手,那么,他必须付出代价。
苏郁,我知道你对顾辰宇,可能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感情。林悦溪突然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着我。
我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想要否认。
别否认了。林悦溪打断我,你的眼神骗不了我。但是,苏郁,我希望你记住,他是我们仇人的儿子！我们和他,永远不可能！
我们的目标,只有复仇！
林悦溪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我看着她,心中充满了矛盾和挣扎。
复仇,是我这些年来唯一的执念。
可是,顾辰宇……
他那双清澈又带着些许迷茫的眼睛,他对我那些不经意间的维护,他得知父亲真相时的痛苦……
这一切,都像是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在我的心上。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顾辰宇和顾新诚,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他们的脸色,都异常难看。
6.
顾新诚,脸色铁青,眼神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们在胡说八道些什么！顾新诚率先开口,声音威严,试图掌控局面。
我们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最清楚。林悦溪上前一步,毫不畏惧地迎上顾新诚的目光。
顾董事长,当年化工厂那场大火,真的是意外吗
顾新诚眼神闪烁了一下：当然是意外！消防部门早有定论！
定论林悦溪冷笑,是屈打成招的定论,还是用钱买通的定论
你！顾新诚被她怼得脸色发紫。
顾辰宇一直沉默着,只是他的拳头,已经捏得咯吱作响。
他看看林悦溪,又看看我,最后目光落在他父亲身上。
爸,她说的,是真的吗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千斤的重量。
辰宇,你不要听这个疯女人胡言乱语！顾新诚厉声道,她分明就是想敲诈勒索！
疯女人林悦溪笑得更冷了,顾新诚,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当年那场大火里,你以为只活下来苏郁一个吗
她指着我,又指着自己。
我们是双胞胎。当年,我也在火场。我亲眼看到,是你,把我爸爸推向了爆炸点！
这句话,像一颗炸雷,在天台上炸响。
我震惊地看着林悦溪。
她竟然亲眼看到了
顾辰宇猛地看向他父亲,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
爸！
顾新诚的身体晃了晃,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不……不是的……我没有……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眼神却开始躲闪。
你没有林悦溪逼近一步,那你敢不敢发誓,你没有害死苏启明你敢不敢说,你对化工厂的资产没有觊觎之心
顾新诚被她逼得连连后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我……我……
够了！顾辰宇突然发出一声怒吼。
他猩红着眼睛,像一头受伤的野兽。
他看看歇斯底里的林悦溪,看看失魂落魄的我,最后,目光停留在他父亲那张苍白而慌乱的脸上。
爸,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几乎是哀求道。
顾新诚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沉默,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顾辰宇的心上。
也砸在了我的心上。
林悦溪从随身的手包里,拿出了一沓照片,狠狠摔在顾新诚的脸上。
照片散落一地。
我离得近,看清了其中几张。
那是顾新诚和几个陌生男人在酒桌上推杯换盏的场景,背景似乎是一家高档会所。
还有几张,是化工厂的财务报表,上面被人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可疑的数字。
这些,是你和化工厂那几个高层狼狈为奸,做假账,准备掏空工厂的证据！林悦溪的声音冰冷刺骨。
我父亲发现了你们的阴谋,想要举报你们,所以,你们就制造了那场大火,杀人灭口,一了百了！
顾新诚看着散落在地的照片,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不……不是这样的……那只是正常的商业应酬……财务报表是伪造的……
他的辩解,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顾辰宇弯腰捡起一张照片,照片上,顾新诚正笑容满面地搂着一个妖娆的女人。
而那个女人,我认得。
是当年化工厂的财务总监,一个在大火后迅速辞职,然后销声匿迹的女人。
顾辰宇的手在抖。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顾新诚,眼神中充满了失望和痛苦。
爸,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顾新诚还想说什么,天台的门突然再次被推开。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顾新诚先生,我们现在怀疑你与十五年前的一起纵火杀人案有关,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顾新诚的腿一软,瘫倒在地。
林悦溪看着这一幕,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那笑容里,却带着无尽的悲凉。
顾辰宇没有去看他父亲,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复杂难辨。
我知道,我和他之间,完了。
警察带走了顾新诚。
苏郁,我们赢了。林悦溪走到我身边,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7.
顾新诚虽然被带走了,但当年的案子,证据并不充分。
林悦溪提供的那些照片和财务报表,虽然能引起警方的怀疑,但不足以将顾新诚定罪。
更何况,顾家在榕城势力盘根错节,顾新诚很快就被取保候审了。
这在林悦溪的意料之中。
苏郁,你是不是觉得,顾新诚很快就会被无罪释放咖啡馆里,林悦溪搅拌着杯中的咖啡,语气平静。
我点了点头。
他有最好的律师团队,而且,当年的很多证据,可能早就被销毁了。
你说的没错。林悦溪抿了一口咖啡,所以,我们还需要更直接,更有力的证据。
你有什么计划我看着她。
从上次天台事件后,我对这个妹妹,有了一种全新的认识。
她比我想象中更聪明,也更狠厉。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在火灾后销声匿迹的财务总监吗林悦溪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我找到了她。
我心中一惊：她肯出来作证
当然不肯。林悦溪摇了摇头,她当年也参与了顾新诚的计划,虽然只是个从犯,但她也怕被牵连。
不过,她话锋一转,我手里有她的把柄。她会乖乖合作的。
我看着林悦溪,心中有些不安。
悦溪,我不想你为了复仇,把自己也搭进去。
姐姐,你放心。林悦溪握住我的手,眼神坚定,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不会让父亲白白牺牲,更不会让顾新诚逍遥法外。
接下来的几天,林悦溪一直在为收集证据而奔波。
我则回到了学校,继续扮演我的圣母班长。
只是,这一次,我的心情却截然不同。
没有了黑框眼镜的遮挡,我眼角的蝴蝶胎记,成了众人议论的焦点。
有人好奇,有人同情,也有人……幸灾乐祸。
那些曾经被我圣母光环压制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校园墙上,再次出现了关于我的帖子。
震惊！圣母班长竟是纵火案幸存者其父疑为纵火真凶
豪门恩怨情仇！顾氏集团继承人为父报仇,怒揭班长惊天秘密！
各种捕风捉影的谣言,甚嚣尘上。
我没有理会。
我知道,这些都是顾家在背后搞的鬼。
他们想通过抹黑我,来转移公众的视线,为顾新诚洗白。
只是,他们低估了我,也低估了林悦溪。
这天放学,我在校门口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顾辰宇。
他瘦了,也憔悴了许多,下巴上长出了青色的胡茬,眼神中充满了血丝。
他看到我,径直朝我走来。
我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他。
苏郁。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
有事吗我的语气平静无波。
我爸的事情,是你和你妹妹做的,对不对他死死地盯着我,眼神复杂。
我没有否认。
是。
为什么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痛苦,就因为当年那场火灾就因为我爸……他可能真的有错
不是可能,是事实。我纠正道,顾辰宇,你父亲害死了我父亲,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我父亲呢他突然提高了音量,那个年轻的消防员,我的亲生父亲！他又是被谁害死的
我愣住了。
他的亲生父亲
难道……
你什么意思
顾辰宇惨笑一声：苏郁,你是不是一直以为,顾新诚是我的亲生父亲
我没有说话,但我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是我的养父。顾辰宇的声音充满了悲凉,我的亲生父亲,是当年在那场大火中牺牲的消防员,顾卫国。
这个消息,像是一道晴天霹雳,将我彻底击垮。
顾新诚……竟然不是顾辰宇的亲生父亲
那他这些年,对顾辰宇的父爱,又算什么
当年我父亲牺牲后,顾新诚收养了我。他告诉我,我父亲是英雄,是为了救人而死的。
他对我很好,甚至比亲生儿子还要好。我一直把他当成我唯一的亲人,我最敬爱的人。
可是现在,你告诉我,他是个杀人凶手,是个伪君子！
顾辰宇的情绪越来越激动,眼眶也越来越红。
苏郁,你告诉我,我该相信谁我到底该怎么办
他痛苦地嘶吼着,像一头被困在绝境中的野兽。
我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因为,我也是这场悲剧的受害者。
顾辰宇,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真相,只有一个。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它都客观存在。
我妹妹手里,有你养父当年做假账,侵吞化工厂资产的证据。很快,她就会把这些证据交给警方。
到时候,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顾辰宇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他突然伸手,紧紧抓住了我的胳膊。
苏郁,告诉我,那场火灾,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亲生父亲,他真的是因为救你……或者说,救你们姐妹,才……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但我没有挣扎。
因为,我知道,他比我更痛。
我不知道。我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哽咽,当年的事情,我只记得一片火海,还有……我父亲绝望的眼神。
至于你父亲……我顿了顿,艰难地开口,他是英雄。他为了救我们,献出了自己的生命。
这是事实,谁也无法否认。
顾辰宇的身体晃了晃,松开了我的手。
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眼神空洞地看着远方。
英雄……呵呵……他惨笑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我知道,他的信仰,在这一刻,也彻底崩塌了。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林悦溪打来的。
她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恐惧。
姐姐！不好了！我被顾新诚的人抓住了！他们抢走了我手里的证据！
他们说……他们说要我死！
8.
你说什么！我大惊失色,悦溪,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不知道……这里好像是个废弃的工厂……姐姐,你快来救我……他们……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尖叫,然后,通话就中断了。
我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顾新诚,他竟然狗急跳墙,对悦溪下手了！
怎么了顾辰宇看到我脸色不对,急忙问道。
悦溪被你养父的人抓走了！他们抢走了证据,还要杀人灭口！我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顾辰宇的脸色也变了。
废弃工厂榕城西郊是不是有一个废弃的化工厂我爸以前经常去那里！
快！我们现在就过去！
我们俩不及多想,立刻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西郊的废弃化工厂。
一路上,我的心都悬在嗓子眼。
悦溪,你千万不能有事！
废弃的化工厂,阴森而破败。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药品味道。
我和顾辰宇小心翼翼地潜入工厂内部。
里面静悄悄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悦溪！悦溪你在哪里我压低声音呼喊着。
姐姐……我在这里……
一个微弱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一个仓库里传来。
我和顾辰宇对视一眼,立刻朝仓库跑去。
仓库的门被反锁着。
顾辰宇二话不说,抬脚就踹。
踹了几下,门松动了。
他用力一撞,门开了。
仓库里光线昏暗,尘土飞扬。
林悦溪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嘴巴被胶带封着,头发凌乱,脸上带着几处擦伤。
看到我们,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变得焦急起来,拼命地摇着头,发出呜呜的声音。
悦溪！我急忙跑过去,想要撕掉她嘴上的胶带。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声。
苏郁,你果然来了。
我猛地转过身,看到顾新诚带着几个黑衣保镖,从仓库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眼神却冰冷刺骨。
顾新诚！你放了悦溪！我怒视着他。
放了她顾新诚冷笑一声,苏郁,你和你妹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查当年的事情,更不该,试图挑战我。
你以为,凭借那些所谓的证据,就能扳倒我吗太天真了。
他拍了拍手,一个保镖走上前,将一个U盘扔在我脚下。
这里面,是你妹妹辛辛苦苦收集到的所有证据。现在,它属于我了。顾新诚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你无耻！我气得浑身发抖。
无耻顾新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苏郁,在这个世界上,成王败寇,手段从来都不重要。
当年,你父亲苏启明,就是太天真,太固执,所以,他才会落得那样的下场。
你胡说！我父亲是被你害死的！林悦溪拼命挣扎着,嘴里发出愤怒的呜咽。
害死他顾新诚摇了摇头,不,我只是给了他一个选择。可惜,他选错了。
什么选择我追问道。
顾新诚看着我,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苏郁,你知道吗当年那场火灾,并非完全是我的主意。
你父亲苏启明,他也有份。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我脑海中炸响。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顾新诚,又看看被绑在柱子上的林悦溪。
悦溪的眼中,也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你胡说！我父亲绝不可能和你同流合污！她嘶吼道。
同流合污顾新诚冷笑,苏启明这个人,表面上清高正直,实际上,野心比谁都大。
当年,化工厂经营不善,濒临破产。是我,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可以通过一场‘意外’,拿到巨额的保险赔偿,让工厂起死回生。
你父亲苏启明,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当我把计划的利润分给他一半时,他动心了。
我们一拍即合,精心策划了那场火灾。
只是,我们都没想到,火势会失去控制,酿成那么大的惨剧。
更没想到的是,苏启明那个蠢货,竟然在最后关头反悔了！他想要去拉电闸,阻止爆炸,还想把所有事情都抖出来！
我怎么可能让他得逞所以,我只能……一不做二不休。
顾新诚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我听得遍体生寒。
原来,这才是真相吗
我一直以为伟大正直的父亲,竟然也参与了这场肮脏的骗局
他不是单纯的受害者,而是……同谋
这个认知,比顾新诚是杀人凶手,更让我难以接受。
我的信念,我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不……这不是真的……你在撒谎！林悦溪疯狂地摇着头,眼泪汹涌而出。
她无法接受,自己一直敬爱的父亲,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顾辰宇也愣住了。
他大概也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如此荒唐,如此残酷。
撒谎顾新诚看着我们痛苦的表情,脸上露出一丝病态的快感,苏郁,你眼角的蝴蝶胎记,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年,你父亲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主动提出,让你也留在工厂里。他说,有亲生女儿做‘人质’,我才会更相信他。
只是,他没想到,我会那么心狠手辣,连一个五岁的孩子都不放过。
更没想到,顾卫国那个蠢货,会为了救你们姐妹,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
而我,不过是将计就计,扮演了一个消防英雄的角色,名利双收,何乐而不为
顾新诚的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显得那么刺耳,那么令人作呕。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胃里翻江倒海。
原来,我眼角的这个胎记,竟然是父亲参与骗局的投名状
原来,我这些年所承受的一切痛苦和仇恨,都源于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
而我的父亲,不仅仅是受害者,更是……始作俑者之一
何其荒唐！何其可悲！
顾新诚！你这个畜生！顾辰宇突然发出一声怒吼,像一头发疯的狮子,朝顾新诚扑了过去。
他无法接受,自己敬爱的养父,竟然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颠倒黑白的小人！
他更无法接受,自己亲生父亲的牺牲,竟然也成了顾新诚往上爬的垫脚石！
几个保镖立刻上前,拦住了顾辰宇。
顾辰宇和他们撕打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顾新诚看着这一切,脸上的笑容愈发狰狞。
苏郁,林悦溪,你们现在知道真相了,是不是很绝望是不是很痛苦
不过,没关系,很快,你们就会去陪你们那个愚蠢的父亲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这座废弃的化工厂,还有很多易燃易爆品。一场新的大火,会把所有秘密都烧得干干净净。
而我,依旧是那个受人敬仰的顾董事长。
说完,他就要点燃打火机。
住手！
就在这时,仓库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群警察冲了进来,迅速控制了局面。
为首的,正是上次带走顾新诚的那个警察队长。
顾新诚,你涉嫌故意杀人,纵火,绑架,多项罪名,现在正式逮捕你！
顾新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警察队长,又看看我和林悦溪。
不可能……你们怎么会……
警察队长没有理会他,而是走到我面前,拿出了一个录音笔。
苏郁小姐,林悦溪小姐,谢谢你们的配合。这段录音,清楚地记录了顾新诚的所有罪行。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我愣住了。
录音笔
难道……
我猛地看向林悦溪。
她对我虚弱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原来,她被抓,是故意的。
她用自己做诱饵,引顾新诚说出真相,并且录了下来。
这个傻丫头,她又一次骗了我。
也救了我们所有人。
9.
顾新诚被带走了,这一次,他再也没有机会翻身。
仓库里,只剩下我和林悦溪,还有失魂落魄的顾辰宇。
我冲过去,解开林悦溪身上的绳子,撕掉她嘴上的胶带。
悦溪！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我焦急地检查着她的身体。
姐姐,我没事。林悦溪虚弱地笑了笑,就是……有点饿。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这个傻丫头,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
我紧紧地抱住了她。
悦溪,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们都……
姐姐,我们是亲姐妹啊。林悦溪拍了拍我的背,声音有些哽咽,我们说好的,要一起为父亲……为我们自己讨回公道。
提到父亲,我们俩都沉默了。
顾新诚刚才那番话,像一把利刃,将我们心中那份对父亲的美好念想,切割得支离破碎。
原来,我们一直恨错了人。
或者说,我们恨的人,并非只有顾新诚一个。
还有我们那个,既可怜又可恨的父亲。
顾辰宇默默地站在一旁,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我知道,他受到的打击,比我们更大。
养父是杀人凶手,生父的牺牲也成了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的一部分。
这种残酷的真相,足以摧毁任何一个人的意志。
顾辰宇……我走到他身边,轻声开口。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痛苦。
苏郁,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好不好他喃喃自语,像个无助的孩子。
我摇了摇头。
对不起,顾辰宇。这就是真相,血淋淋的,残酷的真相。
那我们……算什么他惨笑一声,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算什么仇人的女儿骗子的儿子
我们是受害者。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都是那场罪恶的受害者。但是,我们不能被仇恨和痛苦吞噬。我们要活下去,要比他们活得更好。
顾辰宇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
我知道,他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一切。
警察处理完现场后,把我们送回了市区。
我和林悦溪回到了她的小公寓。
洗漱完毕,换上干净的衣服,我们俩蜷缩在沙发上,久久无语。
姐姐,你恨爸爸吗林悦溪突然开口问道。
我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我不恨他。
可是,他……
悦溪,我打断她,爸爸他,确实做错了事。他贪婪,自私,甚至……愚蠢。但是,我相信,在他心里,也是爱我们的。
否则,他不会在最后关头反悔,想要去拉电闸。
他只是……被欲望蒙蔽了双眼,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林悦溪没有说话,只是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地抽泣着。
我知道,她也一样,对父亲的感情,复杂而矛盾。
姐姐,我们以后怎么办她抬起头,红着眼睛看着我。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微微一笑。
悦溪,我们都还年轻,我们还有很长的人生路要走。
以前,我们为了复仇而活。现在,仇已经报了,我们也该为自己而活了。
去上学,去工作,去认识新的朋友,去爱值得爱的人。
把过去的一切,都埋葬吧。
林悦溪看着我,眼神中渐渐恢复了光彩。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是啊,都结束了。
10.
直到一年后。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苏郁,好久不见。
是顾辰宇。
我的心,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
顾辰宇……我喃喃地念出他的名字,声音有些颤抖。
我回来了。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我在我们学校对面的咖啡馆,你有时间吗我想见你一面。
我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答应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去见他的。
期待紧张还是……害怕
咖啡馆里,顾辰宇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比以前更瘦了一些,皮肤也黑了一些,但眼神却比以前更加深邃,更加沉稳。
看到我,他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释然。
苏郁,你变了。他看着我,轻声说道。
你也是。我回以一笑。
我们相对而坐,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气氛有些尴尬。
你……这一年,过得好吗最终,还是我先打破了沉默。
还好。顾辰宇点了点头,我去当兵了。
我有些意外。
当兵
嗯。他抿了一口咖啡,我想换个环境,也想……磨练一下自己。
部队的生活很苦,但也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让我学会了放下,也学会了成长。
我看着他,心中百感交集。
眼前的这个顾辰宇,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冲动易怒的校霸,也不是那个被仇恨和痛苦吞噬的绝望少年。
他变得更加成熟,更加内敛,也更加……有魅力了。
那你现在……
我退伍了。顾辰宇说道,我打算重新开始。或许,会去学一门手艺,开一家小店,过平淡的生活。
挺好的。我由衷地说道。
平淡是福。
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或许,平淡才是最珍贵的。
苏郁,顾辰宇突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我,当年的事情,我已经放下了。
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我们都是受害者。
我不再恨你,也不再恨任何人。
我只想,好好地活下去。
听到他这番话,我心中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眼眶,也有些湿润。
顾辰宇,谢谢你。
该说谢谢的人,是我。顾辰宇微微一笑,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还在仇恨的深渊里挣扎。
是你让我明白,即使身处黑暗,也要心向光明。
我们相视一笑,所有的恩怨情仇,仿佛都在这一刻,化作了过眼云烟。
离开咖啡馆的时候,夕阳的余晖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苏郁,顾辰宇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我……可以追你吗
我低下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没有回答,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