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风起雪落时 > 雨后京都

京都巡检司的,冯源虽然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缩在角落,但是每每有人从外面经过之时,他都会抬眼看一下来人,然后又失望的的缩回角落。
这次冯源也不记得自己是第几次怀着希望抬头,本以为这次也是路过的无关之人,却见那人竟然径直走向自己的牢房,冯源蹭的就站起来扒着门框,眼泪止不住的流,嘴里不停的说道:“救救我救救我,求求你救我出去。
”来人是家仆模样,但是目光却是呆滞的,走路姿势也非常僵硬。
手里拿着一个简单的餐盒,走到冯源牢房门口,看着趴在那苦苦摇尾乞怜的冯源不禁叹了一口气道:“冯源,时间有限我可没空安慰你。
”冯源听到这话急忙点头,但是眼泪还是忍不住往外流。
“凉山县调查得怎么样?”“凉……凉山县后面有座山,之前那些个山匪就是在那山里做窝。
他们说山里面确实有很大一个庭院,平日里出入的也是女子。
他们也尝试过几次摸进去,但是那院子不仅有阵法防护,而且其中不乏高手,他们都无功而返。
所以小的大胆猜测,那里应该就是主人要找的地方。
”“只有这些?”家仆显然对冯源的回答并不是很满意。
听到家仆的质疑,没有气息的压迫,也没有厉声呵斥,冯源却霎时间抖若筛糠筛糠。
急急忙忙说道:“有……有!我这次在凉山县的潇湘阁遇到了他们楼主,我觉得此人不简单。
”“不简单?”显然那人提起了兴趣。
冯源急忙接着话说道:“本来按照主人的安排,我这次在凉山县呆上年不成问题,但是那楼主竟然与巡检司通了气,潇湘阁一般不会主动沾染政事,这很显然就是我的出现威胁到了他们。
而且这次来的是季执礼,众所周知他在巡检司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这个凉山县潇湘阁楼主绝对不简单。
而且而且,她姓萧!”说完这些话,冯源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膝盖一软跪倒在地上。
“姓萧呀,那确实有趣。
这个消息你打探的很不错,这个给你,安心呆着吧,一切都会是最好的安排。
”说罢那人将食盒送进了牢房,转身便离开了。
冯源打开,里面是一壶清酒还有个一盘下酒的小菜。
而小菜的盘子底下却放了一张折好纸。
冯源并没有打开,但是刚刚收住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流下。
这次他再也没有为官者的风度,用手抓着小菜就往嘴里塞,就着酒壶直接往肚子里灌酒,但是下一秒,他的七窍中就开始流出鲜血,之后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生机。
门外的守卫听到动静前来查看之时已经回天乏术,旁边的桌上静静地放着一封谢罪书。
此事很快就传到此案主办官季执礼的耳中,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当时来探监的那个家仆回去后也死在了自己家中,而且仵作验尸后确定,那人已经了死了三天,那么今日出现在牢中之人定然不会是他本人了。
出了这么大事季执礼本意是下令严查,可是还未等他法令,五皇子就带着一道圣旨来了,只说贪官冯源以死谢罪,此案便就此了结,季执礼破案有功当赏。
圣旨一下,此案便没有再继续的理由了,季执礼也只得奉旨结案。
但是入夜还是有只信鸽从季府飞出,将这些消息传到了潇湘阁。
再说城门外暴雨已经过去,洗净了这天地间的闷热,地上翻起一阵灰土的味道,远处的树林也愈显得清脆,只是这天空之上的乌云好像是还留恋这座城池一样,不忍散去,气氛略显凝重。
袁梅将茶钱放在桌上,抱拳向老板道了谢,二人起身,不急不缓地向城门走去。
进了城门繁华的街景映入眼帘,大雨过后的青石板泛着亮光,街边的小摊又搭起货摊继续经营起自己生意。
整个京都充斥着雨后的清新。
街道两边的屋檐还不停的滴着水,不少路过的倒霉蛋总会突然捂住脖子,擦拭滴水带来的寒气。
这座城市似乎人人都在忙碌,只不过没人看得到这样忙碌的尽头到底是什么。
今日早朝有一些琐事,结束得略微晚了一些。
正殿之外,身着紫色蟒袍的李治,正匆匆赶向宫门外,今日他朝堂之上,有朝臣进言,周围几县的赋税不合规制,圣人将此事交由宰相李治处理。
眼见秋收时节将近,李治得加紧赶往税务司,查看相关记录,再做出合理的处置。
十年前李治一日得道升天,从一个尚书直接坐到了当朝宰相,朝内外对于这位一步登天幸运儿总是有着诸多议论,更不用谈他这些年做的荒谬事。
李治刚升了宰相,就进言说,当今这稻子不好,说从南方来了一种好稻子,只用吃平时一半的量就可以饱腹,而且口感也远胜现有的稻子。
而这种稻子口味和饱腹感确实不错,与御用的稻米相似,只是现在东梁这种稻米的种子太少了,所以价格昂贵。
李治当时就一拍大腿,遣人去南方买了几百斤回来,降价卖给农户,再加上圣上推行的“革稻令”,要求这东梁境内只允许种植这样的稻子,李治在其中也是大赚一笔,不过自这件事之后,他就被挂上狗宰相的称号。
李治如今虽说是权臣当道,不论是上位还是办事的手段,无不透露奸佞之风,但是好在贪赃有度,再加上做事谨慎,出手狠辣,参他的折子不少,但是却没有一封能把他拉下水。
兴许是今日走得急了,又或许是京城刚下过雨,地面反射着天光,李治的马车路过长街之时,马匹突然被什么晃了眼睛,不论车夫如何拉扯缰绳,就一个劲的在长街上横冲乱撞,再加上马蹄不断打滑后面的马车也被带动着四处乱撞。
这条长街也是京城最繁华的地带之一,沿街两边摊贩聚集,不仅要满足京都当地人的生活,就算是外乡人来了京都也要来这看看。
可谓人多口杂,今日若这李相的马在这撞了人,恐怕明天弹劾当朝宰相长街纵马伤人的折子就要堆满了御书房了。
正当马蹄高举,在一个小食摊前投下一片巨大阴影,摊主甚至来不及避让,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马蹄即将落下。
忽然路边一道白影一闪而过,将小食摊的老板拉到一边,马蹄落下,虽是将摊位踩得一塌糊涂,但也好在无人受伤,眼见马儿又拧头冲向他处,另一道黑影挟着一张黑布略向马儿,在马头前一个闪身,避开马儿前冲,黑布一扬遮住马儿的眼睛,再翻身上马一拉缰绳,轻抚马背,终于是让马匹安静下来。
车内人显然也是惊魂未定,马车夫半天才回过神来,询问了自家主人的情况,李治冷静下来,看向车外的两女子,只见那黑衣女子身影潇洒,从马背上下来,揭开盖着马眼的黑布,同时在马儿耳边轻说说着什么好似在安慰马匹。
而那白衣女子则是悉心的安抚路边的百姓,李治仅仅是看了一眼便移不开目光,白衣女子容貌与那自己十年之前去世的夫人太像了,而那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他似乎又看到另一位故人的身影。
李治只觉得一股热血冲上头脑,眼前走马灯似的放映着过去的日子,那个温柔贤惠的妻子,那个甜美的女儿。
有那么几次他甚至现在就想下车拉住那女子好好问一问她的身世,可是待理智回笼,李治控制住了下车的冲动,毕竟这些年想借着他那“故去的”女儿接近自己的人实在太多了。
李治吩咐车夫感谢两位出手相助的侠客,然后加紧前往税务司。
同时他吩咐车内面容与自己有五分相似的年轻男子言道:“安国,你去查查这两女子的身份,我看着不似京都之人。
”李安国答应一声,便暗中下了车混入人群离去了。
车夫走近萧妖雪二人,表明谢意,问清她们所住的的客栈,许下之后必定登门道谢的约定便回到车前驱车离去。
正当车厢与二女交错而过之时,李治与萧妖雪又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要说这李治的长子李安国,与李婉是同父同母亲兄妹,年纪上大了李婉五岁。
虽说父亲李治是一个不折不扣佞臣,但是李安国却别没有一丝纨绔的意思,五年前李安国就被他父亲亲手送到边境,参与边境战争,在边境打磨了三年回到京中,能力已不容小觑,就被安排到了兵马司,做了一个小头目,按照他现在的发展,只要李治不倒台,掌管兵马司也不是痴人说梦。
再加上这李安国面容俊俏,京都中不少女子都倾慕于他,如今也到了定亲的年纪,登门拜访的媒婆更是一个接一个。
李治也寻思给他安排一门好亲事,只是这孩子似乎自从妹妹出事之后,就变得非常成熟,整日不是练武就是学习兵法,完全不给自己一点时间。
之前王氏还因为安排亲事一事与李安国闹了不小的矛盾,可是不知何时开始,只要在说道成亲,李安国都只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希望他们不要干涉。
待马车离去后,袁梅本打算招呼萧妖雪就此离去,却不料看到萧妖雪正在安抚那些受惊的群众。
便也没多说,出手帮忙拾起散乱的货物后,袁梅之前严重怀疑萧妖雪就是一个全身上下掏不出一个铜板的穷光蛋,此时她竟然破天荒的掏出些银子分发给那些摊主,又以李相的身份说了些冠冕堂皇的好话,本来还有些许怨言的摊主拿了钱财也不再抱怨。
袁梅疑惑已经压抑不住,直接就开口问道:“你不是没钱吗?”萧妖雪讪笑道:“诶袁梅姑娘你这样说可就不对了,之前分明是你说来京都这一趟你买单作为我抓那黄耗子的报酬的,你怎么就能说我没钱了呢。
”这话说的袁梅却是挑不出毛病,毕竟之前确实是自己许下的承诺只是“那为何今天又不找我要了?”“那自然是因为我预感到很快会有人要给我们送钱了。
”说完,萧妖雪看着李相远去的马车一笑。
谈话间萧妖雪注意到原本一旁有一个卖鱼的摊主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了,袁梅吐槽到:“当时就是从这个摊位有好几道反光,有一道都晃到我眼睛了,我还寻思这卖鱼的又不卖刀,将刀磨这么亮是为了什么。
”语罢两人环顾四周,却并未见那摊主的下落,两人也只得离去。
看来京中这局势确实诡谲,恐怕连这一个卖鱼的都他们手上的一把刀。
二人就这样不急不缓的走向客栈,突然袁梅似想通了什么开口道:“妖雪,我一眼见你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你来京都也定然不只是寻亲那么简单,但是这一路下来,我相信的人品,我们既是朋友,只要你需要我定会不遗余力。
”萧妖雪听到这话也还是展颜一笑,之前从茶铺离开时遗留在脸上的那一点点担忧也荡然无存了。
只是袁梅万万没想到这第一个忙会来的如此快速。
只是如今袁梅愿意交好,这也是萧妖雪想要的。
便接着这话说道:“袁姑娘愿意这么说是妖雪的荣幸,你我皆非常人,袁姑娘以后要是遇到需要帮忙的是也尽管开口,我相信我们会合作得很愉快。
”说话间天空的阴郁也一扫而空,地面的水渍反射着天空的颜色,又为这座巨大的城池添上了一抹明亮。
李治处理完事后,就急急忙忙回了李府,李安国也早早的在父亲的书房等候。
“查得如何?”李治看起来是云淡风轻,感觉随口一问,但是只有李安国知道,父亲今日回府回得格外的早,进门水都没有喝一口,为的就是这一问。
“父亲,查到了,今日马儿受惊是因为被路边一个卖鱼的到晃了眼,但是事情才发生那卖鱼就跑,我已经吩咐人去找了,但可能……”“府上可有人前去善后?”说到这个李安国有些尴尬的挠挠头道:“我之后特意带人去了,只是沿街的小贩说那两个女子已经给过修缮费,他们不能再收了。
”“哦?”李治对于她们的这一举动确实有些惊讶,但是若是她们也合情合理。
“已经善后就好。
安国呀,你知道我最关心不是这个”确实李治一生的政敌无数,难免有人会给他想出这样的阴招,只要事后处理好,对他李治来说问题不大,而今日遇到这两人的身份才是他最关心的。
“父亲,二人的身份也已经查到,那黑衣女子叫袁梅来京都是退婚的,要说这退婚对象也是我们的熟人。
”李治言道:“赵江河?之前听他说他有一门指腹为婚的婚事。
”李安国回道:“正是赵江河,至于那白衣女子,就更是有趣,她叫萧妖雪,此次来京城是为了寻亲,据说她原来姓李。
”虽然对于这个答案李治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听到李安国这样说,李治还是难免心中澎湃。
“这两人竟然是一起进京的,也不知道是造化弄人,还是事在人为呐。
”李治苦笑道,旁边的李安国听得似懂非懂,他能猜到那白衣女子的身份,但是父亲这话又是什么含义。
还不等李安国多想,李治便又说道:“安国,还要麻烦你跑一趟,估计管家已经准备好将给那两姑娘的谢礼送出去了,你去拦一下,让他们明天将两位女侠请到府上,我亲自道谢。
还有明天你亲自去一找一趟赵江河,让他带着他的婚约来府上一趟。
”“是,父亲”京都的秋风吹在脸上凉凉的,但是却充满生机,让人在这风中都忍不住,想干点大事,却知就在考虑的时候,这风已经推着人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袁梅小记:袁梅自幼生长在沿海的一个名叫长乐县的渔村。
从袁梅记事起,她和兄长袁墨住在那,养父母家也有两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孩子,原以为作为被收养的孩子,他们的童年会过的很凄惨,但是他们这对养父母却恰恰相反,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给袁家这两兄妹,街坊邻居总说这家人傻,但是他们好似并不在意,到了上学的年龄,夫妻二人更是将袁墨送去当地最好的私塾,而袁梅不喜欢读书,则寻了附近一个宗门拜师学艺。
好在兄妹二人都很成器,袁墨一路高中,考到京都。
袁梅也拜了一个有名的大师为师。
邻里只奇怪,这夫妻二人做了一辈子的渔民,哪来这般见识。
此次袁梅正好回家探亲,便听养父母说起她有一门指腹为婚的亲事,而她甚至连自己的母亲都没见过,现在竟然还要履行这门鬼扯的亲事,于是便借着游离之名来了京都。
路上又看到了春闱放榜,兄长高中探花,若是不出意外应当能够留任京都。
袁梅时机已然成熟,兄长的计划即将展开,自己这一趟京都去的正是时候。
只是计划展开需要些时间,若是她过早现身还不合适,那纸婚书已经存在这么多年,现在看来也不急于一时,毕竟到了京都,摆平此事定然轻而易举,当然是相比于兄长的那些生死计划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