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重生
指尖的刺痛唤醒了我的意识,血珠争先恐后地从针孔里涌出来,滴落在眼前那张鲜红的婚书上,洇开一小团刺目的暗色。
温以宁,签个字而已,你磨蹭什么装死给谁看!
一道冰冷不耐的男声在我头顶炸开,带着港圈太子爷霍沉砚特有的倨傲与轻蔑。
我猛地抬起头,眼前的一切既熟悉又陌生。
奢华繁复的水晶吊灯,空气中若有似无的消毒水味,还有……霍沉砚那张年轻了五岁,却依旧冷得像冰雕的俊脸。
这不是五年前,我和他领证的那一天吗
我不是应该在雨夜的山道上,连人带车坠入悬崖,在剧烈的撞击和燃起的火焰中化为灰烬了吗
霍沉砚……我喃喃开口,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他皱眉,湛黑的眼眸里满是不耐:别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是了,上一世,他也是这么说的。
他说,温以宁,你这种靠肚子上位的女人,连给我提鞋都不配,更别说叫我的名字。
他说,如果不是为了给念念一个名分,堵住悠悠众口,我连霍家的大门都不会让你踏进一步。
为了女儿霍念,我嫁了。
在霍家兢兢业业五年,侍奉公婆,操持家务,为他打理人情往来,将自己活成了一个笑话。
我以为,人心都是肉长的,五年不够,十年,十年不够,一辈子,总能捂热这块冰。
可我错了。
他心里那块地,早就被他那个养在公司的小秘情人占满了。
港媒的爆料如同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扇在我脸上,火辣辣地疼。
女儿在霍家的地位已然稳固,我终于下定决心提出离婚,却在去民政局的路上,遭遇了那场意外的车祸。
方向盘失灵,刹车失灵,后面还有一辆大货车如影随形地追撞……那不是意外!
是霍沉砚,还是他那个宝贝情人,或者……是霍家其他人,已经等不及要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开来。
温以宁,你又在耍什么花招霍沉砚见我脸色煞白,眼神空洞,语气愈发不善,收起你那套欲擒故纵的把戏,赶紧签字,我没时间陪你耗。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恨意与悲凉。
重生了,老天爷竟然真的给了我一次重来的机会。
那么这一世,我不会再那么傻了。
爱情
霍沉砚的爱
呵,我要不起,也不稀罕。
我唯一的目标,就是替我的念念,在这吃人的霍家,铺好一条光明平坦的路。
至于其他人……欠了我的,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好,我签。我拿起笔,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在婚书上签下了温以宁三个字。
力透纸背,几乎要划破那层薄薄的红纸。
霍沉砚似乎有些意外我的爽快,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冷漠的样子,将另一份签好他名字的婚书推到我面前。
我看着那龙飞凤舞的霍沉砚三个字,心中冷笑。
霍沉砚,这一世,游戏规则,由我来定。
02
一夜·迷乱
思绪飘回多年前那个改变我一生的夜晚。
那是一家隐匿在半山的高级会所,落地窗外是维多利亚港璀璨的夜景,空气中弥漫着昂贵香槟与暧昧费洛蒙混合的气息。
我作为实习调酒师,不小心打翻了托盘,将一杯天使之吻尽数泼在了一位贵客身上。
那位贵客,便是霍沉砚。
彼时的他,比现在更添几分桀骜不驯,被酒液沾湿的白色衬衫紧贴着肌理分明的胸膛,每一滴酒液都像是带着火星,烫得我手足无措。
他没有大发雷霆,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静静地看着我,眼神像是X光,能穿透我所有伪装。
对不起,先生,我……我慌乱道歉,试图用纸巾替他擦拭。
他却抓住了我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
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到我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你叫什么名字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在砂纸上打磨过的大提琴。
温……温以宁。
温以宁。他重复了一遍我的名字,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莫名的探究。
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他带离会所的。
酒精模糊了我的神智,也放大了感官的敏锐。
我只记得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混合着淡淡烟草的味道,记得他滚烫的呼吸拂过我的耳廓,记得落地窗外的星光被揉碎在他深邃的眼眸里。
那是一场极致的沉沦,带着禁忌的刺激和飞蛾扑火般的不管不顾。
清晨醒来,身边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床头柜上留下的一张支票和一枚铂金袖扣,像是在无声地嘲笑着我的愚蠢和不自量力。
我没有动那张支票,只是默默收起了那枚袖扣。
我以为,这不过是成年男女之间一场心照不宣的游戏,天亮之后,便该各自散场。
直到一个月后,孕吐反应让我惊觉,那夜的荒唐,竟在我腹中埋下了一颗种子。
我的人生,从那一刻起,彻底偏离了预想的轨道。
而此刻,重生回到五年前,再次回忆起那一夜,我心中却只剩下冰冷的嘲讽。
霍沉砚,你以为那是一场你掌控的游戏吗或许吧。
但现在,轮到我来坐庄了。
签完了,可以走了吗我收回思绪,冷淡地看向霍沉砚。
他似乎还在为我刚才的走神而不悦,眉头紧锁:记住你的身份,温以宁。从今天起,你就是霍太太。但这个名分能给你带来什么,不能给你带来什么,你最好掂量清楚。
我很清楚。我淡淡回应,我所求的,不过是给念念一个霍家的户口,让她名正言顺。至于霍太太这个头衔,对我而言,一文不值。
霍沉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当然会记住。
因为这句话,也将是我日后甩在你脸上的离婚协议书的开场白。
03
霍家的牢笼
霍家老宅,名副其实的深宅大院,一草一木都透着百年豪门的底蕴与压迫。
我和霍沉砚的车一前一后驶入,管家早已带着佣人恭敬地候在门口。
大少爷,大少奶奶。
我微微颔首,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群人。
上一世,他们中的许多人,都曾在我背后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用最刻薄的语言揣测我的用心,嘲笑我的卑微。
哼,不过是个凭肚子上位的女人,装什么清高。一道尖锐刻薄的声音从主宅方向传来。
我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衣着华贵、保养得宜的中年女人款款走来,她眉眼间与霍沉砚有几分相似,但那份倨傲,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霍沉砚的母亲,霍夫人,上一世最看不起我的人。
妈。霍沉砚淡淡喊了一声,眉宇间并无多少亲近之意。
霍夫人径直走到我面前,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我身上来回扫视,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就是你,温以宁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也不知道我们家沉砚是看上你哪点了。
我垂下眼帘,掩去眸底的冷光,声音温和却疏离:霍夫人。
叫我妈!霍夫人厉声道,既然进了霍家的门,就该守霍家的规矩。别以为生了个孩子,就能母凭子贵。在我们霍家,最不缺的就是孩子!
上一世,听到这句话,我只觉得屈辱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现在,我只觉得可笑。
霍夫人说的是。我依旧语气平平,我只求念念能顺利上了霍家族谱,入了户口,其他的,不敢奢求。
我的顺从似乎取悦了霍夫人,她脸上的刻薄稍减,但语气依旧带着施舍般的高高在上:算你识相。记住,以后在霍家,少说话,多做事,安分守己,别给我惹麻烦。
是。
霍沉砚始终冷眼旁观,仿佛眼前这场婆媳间的下马威与他毫无关系。
这就是霍家。
这就是我未来几年要生活的地方。
一个用金钱和规矩堆砌起来的华美牢笼。
晚饭时分,偌大的餐桌旁,坐满了霍家的成员。
除了霍先生常年在外地拓展生意,霍家长辈、霍沉砚的叔伯婶娘、堂兄弟姐妹,济济一堂。
每一道目光都像带着钩子,在我身上刮来刮去。
听说以前是在会所里当调酒师的一个打扮妖艳的堂妹阴阳怪气地开口。
哎呀,那可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另一个堂嫂附和着,语气里的讥讽不言而喻。
我只是低头默默吃饭,仿佛没有听到那些刺耳的议论。
我知道,任何反驳和解释,在他们眼中都只会是欲盖弥彰的笑话。
霍沉砚坐在主位,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也没有替我说一句话。
他的冷漠,像是一把钝刀,在我心上反复切割。
上一世,我曾因此而心痛绝望,食不下咽。
这一世,我却吃得津津有味。
这些人的嘴脸,我看得太清楚了。
他们越是轻蔑我,越是贬低我,等将来我把他们狠狠踩在脚下的时候,才会越解气。
只是,委屈了我的念念。
想到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此刻还在月嫂的照顾下,孤零零地待在陌生的环境里,我的心就一阵抽痛。
念念,再等等妈妈,妈妈很快就会让你光明正大地站在这里,让所有看不起我们的人,都仰望我们。
04
隐忍
日子在霍家压抑的氛围中一天天过去。
我谨记着少说话,多做事的原则,每天除了照顾被接到老宅的念念,就是学习霍家的各种规矩,熟悉家中的各项事务。
霍夫人对我依旧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时常鸡蛋里挑骨头,找各种由头训斥我。
有时是指责我给念念穿的衣服不够贵气,辱没了霍家的门楣;
有时是嫌弃我煲的汤味道不对,不懂得照顾霍沉砚的口味;
有时甚至是我走路的姿势,在她看来都是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每一次,我都温顺地垂首认错:是,母亲教训的是,儿媳记下了。
我的病美人形象,在霍家倒是深入人心。
苍白的脸色,时不时的咳嗽,再加上这份逆来顺受的温顺,让霍夫人在最初的尖锐之后,也渐渐放松了警惕,只当我是个没什么脑子,全凭运气和肚皮才爬上位的软柿子。
而霍沉砚,他就像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偶尔会屈尊降贵地临幸我。
夜深人静时,他会潜入我的房间,带着一身的寒气和不容抗拒的力道,将我压在身下。
没有前戏,没有温存,只有最原始的占有和发泄。
他似乎很喜欢看我隐忍屈辱的模样,喜欢听我压抑的喘息和细碎的呜咽。
那能满足他某种阴暗的掌控欲。
每一次结束,他都会毫不留恋地离开,仿佛我只是一个供他解决生理需求的工具。
上一世,我为此心如刀割,夜夜垂泪。
这一世,我只觉得恶心。
但我知道,我必须忍。
为了念念的户口,为了让她能名正言顺地成为霍家承认的子孙,享受霍家的一切资源,我必须忍耐霍沉砚这种近乎侮辱的对待。
我开始有意无意地在他面前展露我的脆弱和无助。
会在他深夜进入房间时,瑟缩着躲向床角;
会在他碰触我时,控制不住地轻微颤抖;
会在他结束离开后,蜷缩在被子里,压抑着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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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霍沉砚眼中的不耐渐渐变成了夹杂着一丝烦躁的……怜悯
或许都算不上,顶多是一种对弱小事物的居高临下的宽容。
他来的次数渐渐少了。
这正合我意。
我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念念身上,以及……
打探如何才能尽快将念念的户口落在霍家族谱上。
这件事,霍夫人和霍沉砚似乎并不着急。
在他们看来,我已经是瓮中之鳖,孩子自然也跑不了。
他们更享受这种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
但我不能等。
夜长梦多。
我开始不动声色地向管家,向霍家的老人打听。
我知道,豪门规矩多,这种事情,必然有章可循。
终于,在一个午后,我从一位在霍家待了五十多年的老佣人那里得知,霍家每隔半年会统一办理新生儿的入谱和户口事宜,算算日子,下一次,就在一个月后。
一个月。
我的心怦怦直跳。
只要再忍一个月,念念的身份就能得到法律和家族的双重承认。
到那时……
我看着镜中自己苍白却眼神坚定的脸,露出一抹极浅的笑。
霍沉砚,霍家,你们给我的屈辱,我会加倍奉还。
05
风波
日子在指缝间悄然流逝,距离霍家统一办理户口的日子越来越近,我的心也越来越安定。
只要拿到那张薄薄的纸,我就能卸下所有的伪装。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天,我正陪着念念在花园里晒太阳,一个打扮时髦妖娆的年轻女人,在霍夫人的贴身佣人李嫂的引领下,径直向我走来。
女人妆容精致,一身名牌,眉眼间带着几分与霍沉砚相似的傲气,但更多的却是刻意模仿的媚态。
她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与敌意。
温小姐,这位是白雪小姐,是……是先生公司的特别助理。李嫂的语气有些微妙,眼神闪烁。
我心中冷笑,特别助理怕是特别贴身的助理吧。
这就是上一世港媒爆料的,霍沉砚养在公司的小秘情人——白雪。
没想到,这一世,她竟然这么早就按捺不住,找上门来了。
霍太太,久仰大名。白雪伸出手,涂着蔻丹的指甲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我是白雪,在沉砚身边工作。
她刻意加重了沉砚两个字的发音,语气亲昵得仿佛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对。
我没有起身,也没有与她握手,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声音平静无波:白小姐有事
我的冷淡似乎出乎她的意料,白雪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甚至带着一丝挑衅: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说霍太太身体一直不太好,沉砚很担心,特意让我来看看您。顺便,也看看小小姐。
她的目光落在咿咿呀呀的念念身上,眼神复杂,有嫉妒,有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有劳白小姐挂心,也替我谢谢霍先生的‘关心’。我将关心二字咬得极轻,其中的嘲讽意味不言而喻,我身体尚可,念念也很好,就不劳烦白小姐了。
这是逐客令。
白雪的脸色终于有些挂不住了,她转向李嫂,语气带着几分颐指气使:李嫂,我能抱抱小小姐吗沉砚说,小小姐长得很像他,我还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孩子呢。
李嫂有些为难地看向我。
我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白雪,绝非善类。
她想抱念念
我怎么可能让她碰我的女儿!
不必了。我直接拒绝,语气不容置喙,念念认生,怕是会惊扰了白小姐。
霍太太这是什么意思白雪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薄怒,我只是想看看孩子,您何必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还是说,霍太太是怕我跟孩子太亲近,会威胁到您的地位
好一顶大帽子扣下来。
我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平静:白小姐多虑了。我只是单纯地不希望外人随意碰触我的女儿。毕竟,有些不干净的东西,还是离孩子远一点比较好。
这句话,几乎是赤裸裸的羞辱了。
白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猛地站起身,指着我:温以宁,你……你别给脸不要脸!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凭着肚子侥幸进了霍家的门!沉砚爱的人是我!他迟早会把你这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女人给休了!
哦是吗我缓缓站起身,虽然身形依旧单薄,气势却丝毫不弱,既然霍先生那么爱你,为什么娶的人是我,而不是你白小姐,做人要有自知之明。情妇这种身份,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你!白雪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朝我打来。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霍沉砚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花园入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06
摊牌
霍沉砚的出现,让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凝固。
白雪看到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脸上的嚣张跋扈瞬间变成了委屈可怜:沉砚,你可算来了!这个女人她……她欺负我!她骂我是情妇,还说我不干净!
她说着,眼圈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副受尽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霍沉砚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我,带着审问和不悦:温以宁,她说的是真的
我挺直脊背,迎上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是真的。她意图碰触念念,我拒绝了。她出言不逊,我便回敬了她几句。如果这也算欺负,那就算吧。
我的坦然让霍沉硯眉头蹙得更紧。
他大概没想到,一向在他面前温顺病弱的我,竟然也会有如此强硬的一面。
沉砚,你听到了吗她承认了!白雪立刻火上浇油,她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连你的朋友,她都敢这么羞辱!
朋友我冷笑一声,目光转向白雪,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白小姐,你确定你和霍先生只是‘朋友’关系吗需要我提醒你,你刚才在我面前是怎么称呼霍先生的吗一口一个‘沉砚’,叫得可真是亲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霍太太呢。
白雪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
霍沉砚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他大概没想到,我竟然会把事情挑得这么明。
够了!他低喝一声,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温以宁,白雪是我的客人,你作为霍太太,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客人我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霍先生,我想你搞错了一件事。这里是霍家老宅,我是霍家明媒正娶的太太。而这位白小姐,算哪门子的客人一个觊觎别人丈夫,上门挑衅原配的女人,也配称之为‘客’
你放肆!霍沉砚怒道,眼神锐利如鹰。
我放肆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霍沉砚,到底是谁放肆是你,是你纵容你的情妇登堂入室,来羞辱你的妻子!还是你觉得,我温以宁就活该被你们这样作践
积压在心底的怒火,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喷薄而出的缺口。
温以宁!霍沉砚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注意你的言辞!别忘了,念念的户口还没办下来!
这是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我猛地抬手,用尽全身力气,一巴掌狠狠扇在了霍沉砚的脸上!
啪——!
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花园里显得格外突兀。
霍沉砚被打懵了,白雪惊呆了,连一旁的李嫂都吓得捂住了嘴。
这一巴掌,是替我自己打的!我手心发麻,胸口剧烈起伏,但眼神却异常坚定,霍沉砚,你以为用念念的户口就能拿捏我一辈子吗你错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我反手又是一巴掌!
啪——!
这一巴掌,是替我的念念打的!你不配做她的父亲!
两巴掌下去,霍沉砚英俊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指印。
他眼中的错愕渐渐被暴怒所取代,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寒气。
温以宁,你敢打我!他咬牙切齿,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打你又如何我冷笑,迎上他噬人的目光,没有丝毫畏惧,霍沉砚,我受够了!这令人作呕的霍家,这令人窒息的婚姻,我一天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念念的户口,明天就去办。办完之后,我们就离婚!
07
跪下
离婚霍沉砚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先是错愕,随即眼中迸发出浓烈的怒火与不敢置信,温以宁,你再说一遍!
我说,离婚!我毫不退让,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霍沉砚,你以为我稀罕你这个霍太太的名分吗如果不是为了念念,我连多看你一眼都觉得恶心!
这番话,无疑是彻底撕破了脸皮,也彻底激怒了霍沉砚。
他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将我的骨头捏碎:温以宁,你找死!
放开我!我奋力挣扎,手腕被他捏得生疼,但我眼中的恨意却丝毫未减,怎么恼羞成怒了被我说中了心事,所以想杀人灭口吗
沉砚,你别生气,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来打扰霍太太的……白雪在一旁假惺惺地劝着,实则是在火上浇油,试图表现自己的大度与无辜。
你给我闭嘴!霍沉砚猛地回头,冲着白雪怒吼一声,那眼神凶狠得像是要吃人。
白雪被他吓得一哆嗦,瞬间噤声,脸上血色尽失。
她大概从未见过霍沉砚如此失态的模样。
霍沉砚重新将目光锁定在我身上,胸膛剧烈起伏,额上青筋暴起。
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有愤怒,有屈辱,还有一丝……慌乱
不可能离婚!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声音因为愤怒而显得有些沙哑,温以宁,你想都别想!
为什么不可能我冷笑,是你霍沉砚在外养情妇,是你霍家对我百般刁难。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我告诉你,这婚,我离定了!
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霍沉砚固执地重复,语气中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焦躁,在我霍沉砚这里,从来都是子凭母贵!你想扔下念念,自己一个人逍遥快活做梦!
子凭母贵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霍沉砚,你是在说你自己吗如果不是霍家的太子爷,你以为你算什么当初如果不是你用卑劣的手段算计我,又怎么会有念念
这句话一出,霍沉砚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我逼视着他的眼睛,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年在会所那一夜,根本就是你设下的局!你早就调查过我,知道我急需用钱给病重的母亲治病,所以才故意接近我,不是吗
上一世,直到我死前,才从霍夫人的醉话中,隐约拼凑出这个令人齿冷的真相。
他们霍家,早就看中了我清白的家世和所谓的宜男之相,需要一个好拿捏的女人来为霍家开枝散叶。
而霍沉砚,则是这个计划最完美的执行者。
霍沉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抓着我手腕的力道也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却威严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吵什么吵!像什么样子!
霍夫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几个霍家的长辈,他们显然是被这里的动静惊动了。
看到霍沉砚脸上清晰的巴掌印,以及我决绝的神情,霍夫人脸色一变,厉声呵斥道:温以宁!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打沉砚!你这个满腹算计的女人,果然不配进我们霍家门!赶紧给我滚!离婚!马上离婚!
上一世,她也是这么说的。
而这一次,不等我开口,霍沉砚却做出了一个让在场所有人都惊掉下巴的举动。
他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我面前!
宁宁,别走。他仰起头,那张向来倨傲冷漠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卑微的乞求,我知道错了,你别离开我,别离开念念。
花园里,死一般的寂静。
白雪张大了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霍夫人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霍沉砚,半天说不出一句话:你……你这个不孝子!你竟然给她跪下!我们霍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霍沉砚却仿佛没有听到母亲的怒骂,只是执拗地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血丝和痛楚:宁宁,以前是我混蛋,是我不懂珍惜。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心中没有丝毫动容,只有无尽的嘲讽。
霍沉砚,你以为你跪下,我就会心软吗
晚了。
一切都太晚了。
08
清算
霍沉砚的下跪,像一颗重磅炸弹,在霍家掀起了轩然大波。
霍夫人当场气得差点晕厥过去,被几个长辈七手八脚地扶住,嘴里还在不停地咒骂着霍沉砚没出息、被狐狸精迷了心窍。
而那些平日里看我笑话的霍家亲戚,此刻也都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大气不敢出一声。
我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我面前的霍沉砚,他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眼神里充满了卑微的祈求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霍沉砚,收起你这副惺惺作态的嘴脸。我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以为你跪下,我就会原谅你吗你以为你现在说几句软话,就能抹去你曾经给我的所有伤害吗
我知道错了,宁宁,我真的知道错了。他试图去拉我的手,被我厌恶地避开。
你错在哪里了我冷笑,错在低估了我,还是错在高估了你自己
我……我不该听信谗言,不该误会你,不该对你那么冷漠……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这在我认识他的这些年里,是绝无仅有的。
听信谗言误会我我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霍沉砚,你最大的错误,就是从一开始就不该算计我!你不该把我当成一个可以随意摆布的生育工具!你不该在我为你生下女儿之后,还和外面的女人不清不楚,甚至纵容她上门挑衅!
我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他脸色愈发苍白,嘴唇颤抖着,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还有你们!我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地扫向霍夫人和那些霍家长辈,你们当初是怎么逼迫我的是怎么羞辱我的一口一个‘满腹算计的女人’,一口一个‘不配进霍家门’!现在呢你们的宝贝儿子,霍家的太子爷,跪在我这个‘不配进门’的女人面前,你们是不是觉得脸都被打肿了
霍夫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你你你了半天,却硬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打了他就、就…不能再打我了哦……她瑟缩了一下,竟然下意识地躲到了一个堂叔的身后,那副色厉内荏的样子,与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霍夫人判若两人。
我心中冷笑,看来这巴掌的威慑力,比我想象的还要大。
温以宁,有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到这个地步。一位平日里还算和善的堂叔出来打圆场。
一家人我反问,当初你们把我当外人一样防备、羞辱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们是一家人现在霍沉砚跪下了,你们就想起我们是一家人了晚了!
我不再理会这些人的反应,重新看向霍沉砚:霍沉砚,我最后再说一遍。明天,办好念念的户口。然后,离婚协议书,我会让律师送到你面前。你签也得签,不签也得签!
说完,我不再看他一眼,转身抱起一直安静待在婴儿车里,睁着乌溜溜大眼睛看着这一切的念念,大步向主宅走去。
我需要冷静,也需要为接下来的事情做好准备。
我知道,霍沉砚不会轻易放手。
霍家也不会轻易让我带走念念。
但那又如何
这一世,我温以宁,绝不会再任人宰割!
09
筹码
回到房间,我将念念放在床上,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我的情绪,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抓住了我的手指,咿咿呀呀地叫着,像是在安慰我。
我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翻涌压下。
现在不是情绪用事的时候。
霍沉砚的下跪,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但也让我更加看清了他内心的虚弱和……或许还有一丝不为人知的执念。
他为什么不愿意离婚
仅仅是因为子凭母贵还是因为他对我……真的产生了所谓的感情
不,我不相信。
上一世五年的磋磨,足以让我看清这个男人的凉薄。
他的爱,如果真的存在,也只会给他自己,给他霍家的名誉和利益。
那么,他如此反常的举动,必然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我走到窗边,看着花园里依旧跪在那里的身影,以及围在他身边手足无措的霍家人,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很快,敲门声响起。
是管家。
大少奶奶,先生……先生让您下去。管家的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探究。
知道了。我淡淡回应。
整理了一下情绪,我抱着念念,再次走出了房间。
这一次,客厅里的气氛更加压抑。
霍沉砚已经从地上起来了,但脸色依旧难看,两边脸颊上的指印清晰可见。
霍夫人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显然还在气头上。
其他的霍家长辈则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白雪早已不见了踪影。
想必霍沉砚也知道,她再待下去,只会让事情更糟。
温以宁,你到底想怎么样霍夫人率先打破了沉默,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火,你打了沉砚,闹也闹够了,还想怎么样真以为我们霍家没人治得了你吗
母亲。我平静地看着她,我想怎么样,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给念念办户口,然后离婚。
不可能!霍夫人尖声道,沉砚不会同意,我也不会同意!念念是我们霍家的孩子,你休想带走她!
哦我挑了挑眉,这么说,你们是打算强行把我和念念分开了
如果你执意要离婚,我们只能这么做!霍夫人色厉内荏地说道。
我笑了,笑得有些悲凉:霍夫人,你是不是忘了,念念现在才多大她离得开母亲吗而且,如果我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以及霍先生在外养情妇的事情,捅给媒体,你觉得港圈的那些人,会怎么议论你们霍家
你敢!霍夫人猛地拍案而起。
你看我敢不敢。我迎上她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鱼死网破。霍家的名声重要,还是我的名声重要,我想霍夫人比我更清楚。
霍夫人的脸色变了又变,显然是被我的话给震慑住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霍沉砚开口了,声音沙哑而疲惫:宁宁,不要离婚,好不好我承认,以前是我不对,是我混蛋。我以后会改,我会对你好,对念念好。我们一家三口,好好过日子。
好好过日子我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嘲讽,霍沉砚,你觉得我们之间,还回得去吗破镜难圆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懂。
只要你愿意,一定可以!他急切地说道,上前一步,想要靠近我,却又有些迟疑。
我抱着念念,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刺痛了他。
他眼中的光芒黯淡了几分。
温以宁,你到底想要什么一直没有开口的霍老爷子,突然出声了。
他不知何时从书房走了出来,目光深沉地看着我。
这位霍家的掌舵人,气场果然非同一般。
我深吸一口气,知道真正的谈判,现在才开始。
我想要的很简单。我直视着霍老爷子,一字一句地说道,第一,念念的户口,必须马上办好,落在霍家族谱上,并且,我要做念念唯一的法定监护人。
第二,我要霍家一半的财产。作为我这五年为霍家操持,以及为霍沉砚生下女儿的补偿。
第三,离婚后,霍沉砚不得以任何理由纠缠我。我可以允许他定期探望念念,但必须在我的同意之下。
这三个条件一出,整个客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10
落定
霍家一半的财产温以宁,你简直是狮子大开口!霍夫人最先尖叫起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破音,你做梦!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霍沉砚也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不敢置信和深深的失望:宁宁,你……你竟然是为了钱
我冷冷地看着他,心中没有丝毫波澜:不然呢霍先生以为我是为了什么为了你那廉价的爱情吗别搞笑了。我和你之间,从来就只有交易。以前是我的身体和自由,换取念念的出生和名分。现在,是我用离婚,来换取我和念念下半辈子的安稳。
你……霍沉砚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苍白如纸,身体微微晃了晃,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
霍老爷子依旧面沉如水,但眼神却更加锐利了几分:温小姐,你这个条件,未免太苛刻了。
苛刻吗我反问,比起我这五年在霍家所受的委屈,比起霍先生给我带来的伤害,比起念念未来可能要面对的复杂环境,我觉得这个条件,一点都不过分。
我顿了顿,继续说道:当然,如果霍家觉得这个条件无法接受,那也没关系。大不了,我们就法庭上见。我相信,港城的法官,会给我和念念一个公道。到时候,霍家的脸面,恐怕就更难看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也是我最后的底牌。
我知道,像霍家这样的豪门,最看重的就是脸面和声誉。
一旦闹上法庭,无论是霍沉砚婚内出轨,还是霍家对我这个儿媳的刻薄对待,都将成为全港城的笑柄。
霍老爷子沉默了。
他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念念的户口,可以马上办。监护权,也可以归你。但是,霍家一半的财产,不可能。
那我的底线是霍家现有流动资产的三分之一,以及港岛半山那套别墅,必须记在念念名下。我毫不退让,这是我重生以来,深思熟虑过的结果。
我不要霍家的股份,那些东西牵扯太多,我只想拿到足够的钱,带着念念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过上安稳自由的生活。
霍老爷子再次陷入沉默。
客厅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霍老爷子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眼中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锐利,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好,我答应你。但是,你必须保证,离婚之后,不得再以任何理由纠缠霍家,也不得向媒体透露任何关于霍家的负面消息。
一言为定。我毫不犹豫地答应。
沉砚,你呢霍老爷子看向一直失魂落魄的霍沉砚。
霍沉砚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不甘,他死死地盯着我,声音嘶哑:我不同意!我不同意离婚!
沉砚!霍老爷子厉喝一声,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清吗强扭的瓜不甜!放手吧,对你,对她,对念念,都好。
不!我不放!霍沉砚固执地摇头,眼神中充满了偏执,她是我老婆,念念是我女儿,我绝对不会放手的!
我冷眼看着他这副执迷不悟的样子,心中只觉得可笑又可悲。
霍沉砚,你闹够了没有我冷冷开口,你以为你现在这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能感动谁收起你那套吧,我看着恶心。
宁宁……
别叫我的名字!我厉声打断他,从你算计我的那一刻起,你就没资格再叫我的名字!霍沉砚,如果你还算个男人,就痛快一点,在离婚协议上签字!别让我看不起你!
我的话,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了霍沉砚的心上。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眼神中的光芒一点点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绝望。
最终,他惨笑一声,点了点头:好,我签。
……
三天后,念念的户口顺利办了下来,户主是霍沉砚,但监护人那一栏,清清楚楚地写着温以宁三个字。
同一天,我和霍沉砚在律师的见证下,签了离婚协议。
当我走出律师事务所,呼吸到外面自由的空气时,积压在心中多年的郁气,终于一扫而空。
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栋冰冷的写字楼,仿佛看到了霍沉砚失魂落魄的身影。
霍沉砚,霍家,再见了。
不,是再也不见。
我抱着怀中熟睡的念念,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微笑。
属于我和念念的全新人生,从这一刻,正式拉开了序幕。
至于那些曾经伤害过我的人,他们欠我的,我会让他们在未来的岁月里,一点一点,用悔恨和痛苦来偿还。
毕竟,温柔办狠事,才是我温以宁的本色。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