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笔杆,盯着便利贴上的字迹发呆。第100封情书的开头总是最难写,荧光笔在苏晚两个字周围画了星星,墨水却在喜欢二字上晕开小团阴影——就像我每次看到她时,心跳总会不受控地乱拍。
同学,关东煮要加热吗店长敲了敲保温柜,我慌忙把笔记本塞进围裙口袋,却在抬头时撞上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苏晚站在冷藏柜前,湿发贴着脖颈,白色连衣裙洇出淡淡的水痕,像朵被雨打湿的栀子花。
给我两串鱼丸。她的声音比广播台的播音腔更柔软,指尖在玻璃上点了点,还要那个便利贴。我这才发现她在看我刚才写的纸——雨天适合吃热的,你的白裙子像云。
血冲上耳根,我手忙脚乱地递过热乎的纸碗,她忽然伸手抽出我口袋里的笔记本：能给我看看你写的吗钢笔尖在纸页间滑动的沙沙声突然放大,我看见她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嘴角却慢慢扬起。
写得真好。她把本子还给我时,指尖扫过我手腕的红痕——那是今早搬货时刮的。我下意识缩手,她却掏出创可贴：我帮你贴。便利店的日光灯下,她的发顶沾着雨珠,我闻到她头发上的茉莉香,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
陈默！刺耳的刹车声刺破雨幕,黑色跑车甩起水花停在店门口。周明戴着墨镜下车,手里晃着Gucci的购物袋：苏晚,这是你要的新款包。他扫过我胸前的工牌,嘴角扬起讥笑：穷鬼也配写情书不如把字练好看点,以后给我当秘书。
苏晚突然抓起购物袋,当着他的面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鱼丸汤在纸碗里晃出涟漪,她抬头时眼神冷得像冰：我的男朋友,只需要会爱我。周明的墨镜滑到鼻尖,我看见自己在他镜片里的倒影——穿着洗旧的蓝衬衫,却因为她的话,脊梁挺得笔直。
那天晚上,我在教学楼楼梯间发现了被撕成碎片的海王日记。笔迹是林小薇的,内容却不堪入目,什么同时交往三个女生靠女人上位。公告栏前围满同学,周明的狗腿子在人群里起哄：看,舔狗都是渣男！
让开。苏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穿着昨天的白裙,手里抱着个U盘,直接插进公告栏的投屏接口。监控画面里,林小薇正把我的笔记本塞进男寝垃圾桶,周明靠在旁边数钱。人群发出惊呼,我看见林小薇的脸在屏幕上瞬间惨白。
陈默,苏晚转头叫我,眼里有我读不懂的光,能帮我读点东西吗我接过她递来的笔记本,指尖触到扉页的压花——是我夹在她课本里的樱花。翻开第一页,钢笔字还带着当年的青涩：第1天,你在图书馆借了《霍乱时期的爱情》,书签是枚银杏叶。
第108天,你穿蓝裙子路过操场,我数错了三次台阶。我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周围渐渐安静下来。苏晚抱着臂站在旁边,嘴角噙着笑,而林小薇已经悄悄挤出了人群。当我读完最后一页时,不知谁带头鼓起了掌,掌声越来越响,盖过了窗外的雨声。
苏晚的生日来得比我预想中更快。我在炸鸡店兼职工整三个月,终于攒够了买玫瑰的钱。99朵红玫瑰在宿舍楼下堆成小山,我正要给她发消息,却看见周明的跑车碾过花束,花瓣混着泥水溅在我裤腿上。
穷鬼就是穷鬼,周明摇下车窗,叼着烟笑,拿这种便宜货哄苏晚她闻过的香水都比你工资贵。我蹲在地上捡花瓣时,指甲掐进掌心,忽然听见身后传来高跟鞋的声音。
周明,你很闲吗苏晚的声音像结冰的湖面,我的生日礼物,是陈默。她从包里掏出个礼盒,打开来是厚厚的一叠纸——我写给她的情书,每封都被小心地压平,用丝带扎成蝴蝶结。这是我暗恋你的天数,她抬头看我,眼睛亮得像星,现在,我要明目张胆地爱你。
周围响起倒吸冷气的声音。周明的烟掉在腿上,烫出个洞,他却浑然不觉。苏晚拿起一朵沾满泥的玫瑰,别在我胸前：陈默,从今天起,换我追你。人群中爆发出欢呼,我看见她耳尖泛红,却始终盯着我,像在等待一个答案。
我伸手握住她的手,玫瑰刺扎进掌心,却远不及心跳的剧烈。好。我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但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等了。苏晚笑起来,雨水从教学楼的屋檐落下,在我们头顶织成透明的帘幕,而我终于敢直视她的眼睛,说出藏了三年的话：苏晚,我喜欢你,从第一次在图书馆见到你开始。
那天晚上,苏晚发了条朋友圈。配图是我们站在残败的花束前,她的头轻轻靠在我肩上,配文只有三个字：得逞了。下面有几百条评论,最顶上是周明的留言：你疯了选这么个穷鬼苏晚回复得很快：因为他会把最好的爱给我,而你只会把钱当爱。
我看着手机屏幕笑起来,忽然收到她的消息：明天早上,要不要一起去食堂吃饭手指在键盘上悬了三秒,我打下：好,我请你喝豆浆,加双倍糖。发送成功的瞬间,想起她昨天贴创可贴时,指尖在我手腕上停留的温度,忽然觉得,原来幸福真的可以这么简单——只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吃早餐,看夕阳,写情书。我攥着苏晚给的门禁卡,站在苏氏集团的旋转门前深呼吸。白衬衫第三颗纽扣下藏着她送的钢笔,笔尖刻着默字,是她昨晚在便利店陪我挑的。电梯里镜面映出我攥紧的拳头,指节因用力泛白——这是我第一次以苏晚男朋友的身份进入她的世界。
陈默,实习生。我在前台报出名字,接待员上下打量我洗得发白的西裤,嘴角扬起礼貌的笑：苏总的实习生这边请。她带我穿过落地窗前的办公区,我听见此起彼伏的窃窃私语：就是那个穷小子听说苏总为了他跟董事长吵架了。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林小薇抱着文件夹走出,妆容精致的脸上闪过惊讶：陈默你怎么在这她的指尖划过我袖口,声音放软：上次的事对不起,我当时太糊涂了……让开。苏晚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她穿着烟粉色套装,耳坠是我送的银质樱花,我的人,轮不到你关心。
林小薇的笑容僵在脸上,文件夹里的纸张散落一地。我弯腰帮忙捡起,却看见最底下的文件——是周明的投资方案,标注着优先审批。苏晚踩过纸张走近,高跟鞋声清脆：林助理,周总的项目漏洞百出,你最好重新核对数据。她转头看我,眼神瞬间柔和：跟我进来。
办公室里飘着茉莉香,是她常用的香薰。苏晚锁上门,突然抱住我,发顶蹭过我下巴：昨晚爸爸又给我安排相亲了。她的声音
muffled
在我衬衫上,他说你是拖累,可我觉得……我会证明给他看。我回抱住她,感受她发间的温度,给我三个月,不,两个月,我会让他认可我。
第一周的实习比想象中更难。主管是周明的远亲,故意将十年前的旧账交给我整理,美其名曰熟悉流程。我在茶水间泡第三杯咖啡时,听见他在打电话：放心,那小子每天加班到十点,项目会他连会议室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凌晨一点,我对着电脑揉眼睛,屏幕上的财务数据跳成模糊的光斑。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苏晚穿着宽松的卫衣,手里提着保温桶：我猜你没吃饭。她把虾仁粥推给我,自己蜷在沙发上翻文件,睫毛在眼下投出阴影：周明在搞阴阳合同,你整理旧账时注意B区的项目。
勺子碰到桶底的声音里,我忽然想起高中时给她送伞的雨天。那时我躲在楼梯间看她撑着伞走远,如今她却坐在我身边,用红笔圈出数据漏洞,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这里,她的指尖点着屏幕,资金流向有问题,明天开会你提出来。
第二天的项目会,我攥着苏晚连夜整理的资料走进会议室。周明坐在主位,看见我时挑眉：实习生也能参会苏总真是格外照顾。我把文件分发给众人,听见林小薇在后排轻笑：不过是个打杂的,能懂什么
关于B区项目,我打开PPT,声音比想象中更镇定,十年前的招标存在围标行为,而周氏集团近期的新项目,涉嫌套用旧数据。周明的脸色瞬间铁青,主管咳嗽着试图打断：陈默,这种推测没证据就别乱说——证据在第三页。苏晚突然开口,将一叠银行流水甩在桌上,是我让陈默查的。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周明猛地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苏晚,你这是针对我！苏晚也站起来,樱花耳坠晃出碎光：针对你的是证据,周明。还是说,你真的以为,靠关系就能在苏氏一手遮天
那天下午,周明被请去了审计部。苏晚靠在办公室窗边,看着他铁青着脸离开：爸爸说下周让你跟着去见客户。她转头看我,眼里有星光,陈默,你比我想象中更厉害。我走近她,闻到她身上的淡香,喉结滚动：因为我想配得上你。
她忽然踮脚吻我,指尖勾住我衬衫纽扣。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我手背投下金色的斑,远处传来键盘敲击声和打印机的嗡鸣,却都成了背景音。这个吻比我写过的所有情书都更滚烫,带着她喝过的草莓奶霜味,让我想起便利店的雨夜——原来有些喜欢,真的能从校服走到西装。
两周后,我被破格提拔为项目经理。庆功宴上,苏振国第一次正眼看我,他的眼神像在评估商品：听说你解决了B区的旧案我放下酒杯,脊背挺直：是苏晚的功劳,我只是执行者。苏晚在桌下握住我的手,指尖轻轻捏了捏——这是我们的暗号,别紧张,你很棒。
散场时,周明堵在停车场。他的跑车少了标志性的GUCCI车贴,脸色憔悴：陈默,你以为爬上苏晚的床就能赢苏氏不会让一个穷鬼进门的。他掏出张照片甩给我,画面里苏晚和陌生男人贴面跳舞,背景是灯红酒绿的夜店,这是你加班时,你女朋友的好去处。
我盯着照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苏晚的短信在这时发来：今天临时有应酬,结束就来找你。周明的笑声里带着恶意：她没告诉你吧那个男人是李氏集团的继承人,爸爸正在跟他谈合作。跑车轰鸣着驶离,尾气熏得我眼眶发酸,却在这时,我注意到照片角落的吊灯——那是苏氏旗下的酒店,上周我陪苏晚去开过会。
晚上十点,苏晚推开便利店的门,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我正在擦货架,看见她眼下的疲惫,突然想起周明的话,却在开口前看见她手里的袋子——是我昨天随口提过的绝版笔记本。跑了三家店才买到,她打着哈欠笑,累吗要不要我帮你补货
我接过袋子,触到她指尖的温度。那些猜忌像泡沫般破裂,我忽然想起她曾在暴雨中说我的男朋友,只需要会爱我。苏晚,我叫她的名字,在便利贴写下新的句子,你喝醉酒的样子,像只打盹的猫。她凑过来看,发丝扫过我手腕,忽然笑出声：陈默,你知道吗今天谈合作时,我全程在想你写的情书。
那天晚上,我们坐在便利店门口分食关东煮。她靠在我肩上,看着街上来往的车辆：爸爸说,下个月有个重要的招标会,让我带你去。她咬下一口鱼丸,热气模糊了睫毛,陈默,我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骄傲。
我握住她没拿筷子的手,感受她无名指的温度——那里将来会戴上我的戒指。远处的霓虹灯光映在她眼里,像撒了把碎星。我忽然明白,所谓爱情,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仰望,而是两个人并肩作战,用努力对抗世界的偏见。我站在镜子前调整领结,租来的西装肩膀处略有些紧,却比想象中更挺括。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苏晚发来消息：我换好婚纱了,等你来接我。附上的照片里,她的头纱沾着碎钻,像撒了把星星在雪地上,而我知道,这些星星即将属于我。
订婚宴的礼堂金碧辉煌,水晶吊灯下是苏振国请来的各界名流。我刚踏进门,就被周明的保镖拦住,他穿着定制西装,手腕上戴着我曾在奢侈品店见过的百达翡丽：乞丐也配参加豪门宴会他的声音里带着醉意,显然已经喝了不少。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有请柬吗礼仪小姐微笑着挡在我身前。我摸出西装内袋的红金请柬,周明的脸色瞬间变了——那是苏晚亲自设计的,烫金花纹里藏着我们的名字缩写。陈默,你哪来的请柬他伸手要抢,我侧身避开,看见苏振国正陪着李氏集团的继承人走来。
陈默苏振国的眉头皱起,他的目光扫过我租来的西装,落在我胸前的胸花上——那是苏晚今早亲手别上的,用的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的樱花干花。你来做什么他的声音里带着不耐,周围的宾客开始窃窃私语。
我深吸一口气,掏出藏在袖中的股权证书。周明的笑声率先响起：穷鬼还买股票是便利店的原始股吗但当我打开证书,露出苏氏酒店集团20%股权的字样时,他的笑声卡在喉咙里。苏振国的瞳孔收缩：这不可能,苏氏酒店是全资子公司——
三天前,我收购了散落在市场的股份。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异常镇定,加上苏晚转让的5%,现在我是这家酒店的最大股东。礼堂里响起哗然,我看见苏晚从二楼走来,婚纱的拖尾扫过红毯,她的目光始终盯着我,像在看一个英雄。
介绍一下,她挽住我的胳膊,头纱上的碎钻晃出光斑,这是我的未婚夫,陈氏集团CEO。苏振国手中的酒杯跌落,在大理石地面砸出清脆的响：你不是在苏氏实习吗怎么可能……叔叔,我递上陈氏集团的商业计划书,我只是想靠自己,让您知道我配得上苏晚。
周明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忽然掏出手机：苏晚,你看看这是谁！屏幕上播放的是林小薇的视频,她化着浓妆,眼神闪烁：陈默昨晚在酒吧和我……够了！苏晚的声音盖过视频,她掏出U盘递给司仪,播放这个。
大屏幕亮起,画面里林小薇正将药片溶于酒中,周明在旁边冷笑：这次看那穷鬼怎么翻身。宾客们发出惊呼,林小薇的尖叫从角落传来：不是我！是周明让我做的！周明踉跄着后退,撞翻了香槟塔,金色的液体在他昂贵的皮鞋边蔓延,像极了他此刻的狼狈。
周明,我走近他,声音放软,还记得三年前你让我签的屈辱协议吗我掏出钢笔,笔尖在他惊恐的注视下抵住协议书,现在,该你尝尝被羞辱的滋味了。他的手剧烈颤抖,钢笔在纸上划出歪扭的线条,而苏晚始终站在我身边,指尖轻轻扣住我的掌心,像在传递力量。
订婚宴最终不欢而散,但当我牵着苏晚走出礼堂时,夕阳正将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她脱下沉重的头纱,任由风吹乱发丝：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收购酒店。她晃了晃手机,里面是我们的聊天记录,上次你说在整理旧账,我就猜到你在布局了。
我笑了,掏出藏在口袋里的小盒子。戒指躺在天鹅绒上,钻石不算巨大,却刻着永不二字——永不分离,永不背叛。苏晚的眼睛亮起来,像倒映着银河：陈默,你什么时候准备的在你说要追我的那天。我握住她的手,感受她无名指的温度,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会给你一个像样的求婚。
她忽然踮脚吻我,婚纱的裙摆扫过满地狼藉的香槟杯,远处传来宾客的议论声,却都成了背景音。这个吻比任何情书都更温柔,带着她身上的茉莉香,和我熟悉的、属于苏晚的温度。当我们分开时,她的头纱上沾了片花瓣,我伸手替她摘下,听见她轻声说：陈默,谢谢你从来没有放弃过我。
一个月后,周氏集团的破产清算会上,周明跪在地上,面前是堆积如山的债务文件。我递上钢笔时,他的眼神里只剩恐惧：求你,放过周氏……我放过你的时候,我想起他曾让人打断我打工时的右手,你在做什么钢笔尖触到纸面的瞬间,他忽然哭起来,像个孩子。
苏晚站在我身边,手里抱着我们的订婚相册。她翻到某一页,指着我穿西装的照片：你看,你早就该站在这样的位置。我搂住她的腰,闻着她发间的茉莉香,忽然觉得,曾经吃过的苦都成了甜的铺垫。
婚礼那天,我在誓词里说：苏晚是我的初恋,也会是我的最后一任。她在面纱后落泪,却笑出了声。当神父说你可以吻你的新娘时,我听见台下的掌声,看见苏振国欣慰的目光,而最重要的是,我怀里的女孩,终于成了我的妻。
婚后的某天,我在书房整理旧物,发现了苏晚的日记本。其中一页写着：今天在便利店遇见个写情书的男生,他的耳朵红得像番茄,却认真得让我心动。字迹旁边贴着张便利贴,是我当年写的：雨天适合吃热的,你的白裙子像云。
我转头看她,她正靠在门口笑,手里晃着新的便利贴：陈总裁,要不要试试给我写封情书阳光穿过纱窗,在她发间织出金线,我忽然想起十年前的雨天,那个穿着白裙的女孩,如何走进我的生命,成为我所有的光。
好。我拿起钢笔,在便利贴上落下第一笔,第3650天,你穿着婚纱走向我时,我终于读懂了永恒的意义。她凑过来看,发梢扫过我手腕,而窗外的阳光正好,像极了我们故事开始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