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被遗忘小镇的规则手册 > 第一章

第一章:迷雾深处的请柬
那封没有署名、邮戳模糊的请柬,像一片不祥的羽毛,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我的信箱里。牛皮纸的信封已经有些泛黄,边缘带着被水汽浸润过的褶皱,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我本该将它扔进垃圾桶,连同那些积压已久的广告传单一起。但鬼使神差地,我拆开了它。
里面是一张印刷粗糙的卡片,上面用一种古旧的、略带花哨的字体写着:
尊敬的林默女士:
诚邀您于本周末,莅临‘噤声镇’,参与一场特别的民俗文化体验活动。食宿全免,另有薄礼相赠。
期待您的到来。
噤声镇居民委员会(代章)
噤声镇我从未听说过这个地方。地图上搜索不到,网络上也查无此镇。这更像一个恶作剧,或者某种新型的诈骗手段。
但那几天,我正处于人生的最低谷。失业,失恋,像一团被揉皱的废纸,被世界随意地丢弃在角落。或许是出于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又或许是潜意识里渴望逃离眼下这令人窒息的生活,我竟然真的按照请柬上那个模糊不清的地址,踏上了前往噤声镇的旅程。
请柬上说,可以乘坐前往邻省的长途汽车,在某个不知名的小站下车,然后沿着一条废弃的伐木小路向西步行约五公里。
那条伐木小路,比我想象中更加荒凉。杂草丛生,几乎要将路面完全淹没。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叶气息,四周安静得可怕,只有我踩在枯枝败叶上发出的咔嚓声,在寂静的林间回荡。
走了不知道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浓雾像一堵厚重的棉墙,从四面八方涌来,吞噬了远处的景物,也吞噬了我心中最后一丝微弱的底气。
就在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准备原路返回的时候,前方浓雾的尽头,隐约出现了一些低矮的房屋轮廓。
是噤声镇。
它比我想象中更加破败和……诡异。
房屋的风格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墙皮剥落,门窗紧闭,家家户户的屋檐下都挂着一些看不清模样的、风干的草药束。整个小镇笼罩在一种令人不安的寂静之中,仿佛时间在这里早已停滞。
我走进小镇,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只瘦骨嶙峋的黑猫,用警惕的眼神打量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按照请柬上的指示,我找到了小镇唯一一家看起来还在营业的旅店——遗忘旅人。旅店的招牌歪歪斜斜,上面的字迹也有些模糊不清。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尘土和某种不知名香料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柜台后面坐着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妇人,她抬起浑浊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声音沙哑地问:是林默女士吗
我点了点头。
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在二楼最里面那间。她递给我一把锈迹斑斑的铜钥匙,没有多余的寒暄,也没有询问我的来意。
我接过钥匙,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房间很小,陈设简单,一张木板床,一张缺了角的桌子,一把摇摇晃晃的椅子。窗户上积满了灰尘,几乎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就在我准备放下背包的时候,我注意到桌子上放着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册子的封面是深褐色的硬壳纸,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在角落里用烫金的工艺印着一个小小的、类似眼睛的图案。
我好奇地翻开册子。
第一页,用一种古板的、手写的字体写着四个大字:《噤声镇访客须知》。
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条文。
我草草地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一些关于小镇风俗习惯的介绍,比如请尊重本地居民的生活方式、请勿随意采摘路边的野花等等,看起来并无异常。
直到我看到最后几条,我的心猛地一沉。
规则一:当夜幕降临后,请务必待在您的房间内,锁好门窗。无论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轻易开门。
规则二:如果您在夜间听到有人敲门,请务必先通过猫眼确认对方身份。如果对方是陌生人,或者您无法确认其身份,请不要回应。
规则三:如果您必须在夜间回应敲门声,请务必先询问对方今日的‘密语’。‘密语’每日会在镇中心广场的公告栏上更新。只有说出正确‘密语’的人,才是可以信任的。
规则四:绝对,绝对不要在日落之后,主动打开通往旅店后院的那扇小门。
……
这些规则,与其说是访客须知,更像是一种……警告。
我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
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就在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浓重的夜色像一张巨大的黑布,将整个噤声镇都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
突然,咚咚咚——
一阵清晰而急促的敲门声,在寂静的房间里,骤然响起。
我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第二章:血色黄昏的禁忌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固执而有节奏地响着,像一把沉重的锤子,一下下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我的呼吸瞬间凝滞,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是谁
这么晚了,会是谁在敲门
脑海中,《噤声镇访客须知》上的规则一条条闪过:
无论听到任何声音,都不要轻易开门。
如果对方是陌生人,或者您无法确认其身份,请不要回应。
请务必先询问对方今日的‘密语’。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今日的密语是什么!我刚到这个鬼地方,连镇中心广场在哪里都还没搞清楚!
敲门声还在继续,不急不缓,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执着。
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透过那蒙着一层油污的猫眼,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
走廊里一片漆黑,只有尽头那扇小窗透进一点微弱的月光,勉强能勾勒出一些模糊的轮廓。
门外,似乎并没有人。
是我的错觉吗还是敲门的人已经走了
就在我稍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咚咚咚——敲门声再次响起,比刚才更加清晰,也更加靠近,仿佛敲门的人就贴在门板上。
我的心一下子又提到了嗓子眼。
谁……谁啊我鼓起勇气,压低声音问道,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
门外没有任何回应,只有那执着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我死死地捂住嘴巴,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冷汗顺着我的额角滑落,浸湿了衣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敲门声持续了大约十几分钟,然后,突然停了下来。
走廊里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声和如擂鼓般的心跳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
他走了吗
我不敢确定。
我依旧紧紧地贴在门后,大气也不敢出,生怕那诡异的敲门声会再次响起。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窗外泛起一丝鱼肚白,我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那一夜,我几乎没有合眼。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布满灰尘的窗户,有气无力地照进房间。
我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感觉身体像是被抽空了一样疲惫。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走廊里空无一人,昨晚那诡异的敲门声,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但我知道,那不是梦。
我来到旅店一楼,那个面容枯槁的老妇人依旧坐在柜台后面,面无表情地打着瞌睡。
请问……我犹豫着开口,镇中心广场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公告栏。
老妇人缓缓地睁开浑浊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用干枯的手指了指门外:出门右转,走到头就是。
她的声音依旧沙哑而冷漠,仿佛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
我走出旅店,按照老妇人的指引,来到了所谓的镇中心广场。
广场很小,地面是坑坑洼洼的石板路,中央立着一个早已干涸的喷泉,喷泉的雕塑上布满了青苔。
广场的一角,确实立着一个破旧的木制公告栏。
公告栏上,用红色的油漆,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大字:
今日密语:乌鸦低语。
乌鸦低语……
这就是昨晚我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的密语吗
如果昨晚我真的开口询问,然后因为不知道密语而激怒了门外那个东西,后果会是什么
我不敢想象。
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迅速蔓延到全身。
这个噤声镇,比我想象中更加诡异和危险。
我开始小心翼翼地观察这个小镇,以及这里的居民。
居民们大多面容憔悴,眼神空洞,行动迟缓,仿佛一群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他们很少交流,即使偶尔碰到,也只是匆匆点头,然后迅速避开。
整个小镇都笼罩在一种压抑而沉闷的氛围中,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注意到,每家每户的窗户,都在上午九点之前,准时地拉开了窗帘。阳光照射进那些阴暗的房间,却丝毫驱散不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我想起了规则手册上的第二条:每日上午九点前,必须将窗帘拉开。
这看似平常的规则背后,又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下午的时候,我看到隔壁房间的一个中年男人,因为出门时忘记锁好房门(这似乎也违反了某条未明说的规则,或者只是他的疏忽),回来后,发现他的房门上,被人用红色的油漆,画上了一个类似眼睛的诡异符号。
那个符号,和规则手册封面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中年男人看到那个符号,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惊恐地环顾四周,然后迅速地关上房门,再也没有出来过。
恐惧,像无形的藤蔓,紧紧地缠绕着我的心脏,让我感到阵阵窒息。
这个小镇的规则,绝不仅仅是纸上谈兵。
违反它,似乎真的会带来可怕的后果。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再次翻开那本《噤声镇访客须知》。
我想找到更多关于这个小镇的线索,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我翻到册子的后半部分时,我惊讶地发现,有几页纸,被人刻意地撕掉了,只留下参差不齐的边缘。
而被撕掉的那几页,似乎正是关于小镇历史或禁忌的部分。
是谁撕掉了它们又为什么要撕掉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中越来越强烈。
这个被遗忘的小镇,一定隐藏着什么可怕的秘密。
而我,这个误入此地的倒霉访客,又该如何才能从这个诡异的囚笼中,逃脱出去呢
第三章:消失的邻居与染血的规则
日子在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和潜在的恐惧中,一天天过去。
我像一个行走在钢丝上的囚徒,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触碰到任何一条看不见的规则红线。
那本《噤声镇访客须知》,被我翻了无数遍,上面的每一条规则,都像烙印一样刻在了我的脑子里。
但我知道,那些被撕毁的页面,才是解开这个小镇谜团的关键。
我开始更加留意周围的动静,试图从那些麻木的居民脸上,或者他们偶尔失言的话语中,捕捉到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噤声镇的居民,就像一群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严格地遵守着那些怪异的规则,日复一日,重复着单调而压抑的生活。他们对外界的一切都表现出极度的冷漠和警惕,尤其是对我这个外来者。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一件事情的发生,让我对这个小镇的恐惧,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
住在旅店我隔壁房间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神经质的画家。他总是在半夜里发出一些奇怪的声响,白天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少出门。
我只在走廊里碰到过他几次,他总是低着头,头发油腻而凌乱,身上散发着一股松节油和某种腐败气息混合的怪味。
有一天晚上,我被隔壁房间传来的一阵激烈的争吵声惊醒。
声音很模糊,听不清具体在说什么,但能明显感觉到其中蕴含的愤怒和……恐惧。
争吵声持续了大约十几分钟,然后,突然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安静得让人心慌。
第二天早上,我特意留意了一下隔壁的动静。
画家的房门紧闭着,没有丝毫声响。
直到中午,他都没有出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我心中升起。
我找到那个面容枯槁的老妇人,状似无意地问道:隔壁的客人……今天怎么没见他出来
老妇人依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沙哑着嗓子说:他违反了规则,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违反了规则受到了惩罚
我的心猛地一沉:他……他违反了什么规则
老妇人却没有再回答我,只是低下头,继续擦拭着她那布满灰尘的柜台,仿佛我根本不存在一样。
我回到二楼,站在画家的房门前,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轻轻地推了一下房门。
门,竟然没有锁。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从门缝里弥漫出来,让我几欲作呕。
我捂住口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狼藉。
画架倒在地上,画布被撕成了碎片,颜料和画笔散落得到处都是。
地上,墙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溅满了暗红色的、早已凝固的血迹。
而那个画家,却不知所踪。
房间里唯一还算完整的东西,是那张缺了角的木桌。
桌子上,摊开着一本同样是深褐色硬壳封面的小册子。
是《噤声镇访客须知》。
只是,这本访客须知,与我的那本有些不同。
它的纸张更加破旧,上面布满了褶皱和污渍。
更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在其中几页,那些关于夜晚禁忌和小镇历史的条文旁边,被人用暗红色的、像是血迹一样的液体,画上了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叉号。
而在册子的最后一页,那几条被撕毁的规则处,残留的纸张边缘,也沾染着同样的暗红色液体。
我颤抖着伸出手,拿起那本散发着血腥味的规则手册。
在其中一页被画了叉号的规则旁边,我看到了一行用指甲划出来的、细小而模糊的字迹:
它们……在说谎……规则……是陷阱……
它们在说谎规则是陷阱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它们又是指谁
就在我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站立不稳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在画家的床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
我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床底的东西拖了出来。
那是一个被撕得破破烂烂的速写本。
速写本上,画满了各种光怪陆离、令人不安的图案。
有扭曲的人脸,有狰狞的怪物,有布满眼睛的墙壁,还有……一个不断重复出现的,类似祭坛一样的场景。
而在速写本的最后一页,我看到了一幅相对完整的画。
画上,是噤声镇的中心广场,那个早已干涸的喷泉,在月光下,变成了一个诡异的祭台。祭台的周围,站满了面无表情的小镇居民,他们高举着火把,像是在进行某种古老而邪恶的仪式。
而在祭台的中央,赫然躺着一个……被开膛破肚的,人形的祭品。
我的胃一阵翻涌,几乎要将昨晚的晚餐都吐出来。
这个画家,他到底发现了什么又遭遇了什么
难道……小镇的居民,在用活人献祭!
这个念头,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击中了我的大脑,让我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我再也不敢在这个充满血腥和死亡气息的房间里多待一秒钟。
我抓起那本染血的规则手册和那本诡异的速写本,跌跌撞撞地逃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死死地锁上了房门。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像是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这个噤声镇,根本不是什么民俗文化体验地!
这是一个……吃人的囚笼!
而那本所谓的《访客须知》,根本不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外来者,而是……而是用来筛选和诱捕祭品的陷阱!
我随身携带的手机,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信号。地图APP也无法定位我当前的位置,只显示一片空白。
我被困在了这里。
困在了这个被遗忘的,充满着谎言、血腥和死亡的……噤声镇。
data-fanqie-type=pay_tag>
第四章:被禁止的区域与守护者
画家的房间像一个凝固的噩梦,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那浓烈的血腥味,那诡异的祭祀图画,还有那句用生命写下的警告——它们在说谎,规则是陷阱。
我将那本染血的规则手册和画家的速写本藏在床底下,整夜辗转难眠。
如果画家说的是真的,那么我一直以来小心翼翼遵守的规则,不仅不能保护我,反而可能将我引向死亡的深渊。
可如果规则是陷阱,那么这个小镇真正的危险又是什么它们又是谁
第二天,我决定不再像以前那样被动地遵守规则,而是要主动去寻找真相,哪怕这意味着要冒更大的风险。
我首先想到的,是那几页被撕毁的规则。
如果能找到完整版的规则手册,或许就能发现一些被刻意隐藏的信息。
我开始留意小镇上其他可能存在规则手册的地方。除了旅店,还有没有其他公共场所,或者……某些特殊的居民家中
我想起了那个面容枯槁的旅店老妇人。她似乎是这个小镇的元老之一,对一切都了如指掌,却又守口如瓶。或许从她那里,能找到一些突破口。
我再次来到旅店一楼的柜台。老妇人依旧坐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像。
婆婆,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自然,我房间里的那本《访客须知》,好像缺了几页。请问,您这里有完整的吗我想更全面地了解一下噤声镇的规矩,免得不小心冲撞了什么。
老妇人缓缓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钟,眼神中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像是怜悯,又像是……嘲弄。
孩子,她沙哑着嗓子,慢悠悠地开口,有些东西,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噤声镇的规矩,你只要记住那些你能看到的,就够了。
她的回答,更加印证了我心中的猜测。那些被撕毁的规则,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我还想再追问。
没有可是。老妇人打断我,语气突然变得有些严厉,好奇心,有时候会害死猫,也会害死人。记住,遵守你能看到的规则,不要去探究那些不该你知道的。这是我对你……最后的忠告。
说完,她便低下头,不再理会我。
我从老妇人那里没有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反而更加确定,这个小镇的水,远比我想象的要深。
既然无法从明面上获取线索,我只能从暗处着手。
我想起了画家速写本上那些关于祭坛的描绘,以及他房间里那些被画了叉号的规则条文。
其中一条被重点标记的规则是:规则七:禁止任何人,在任何时间,以任何理由,靠近镇子东边的‘禁林’。违者,后果自负。
禁林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某个尘封的角落。
我记得刚到小镇的时候,似乎隐约看到过,在小镇东边的尽头,有一片被高大围墙和铁丝网圈起来的,茂密的树林。当时我并没有在意,现在想来,那里一定就是所谓的禁林。
画家的速写本上,那个类似祭坛的场景,背景似乎也有些像是在树林深处。
难道,小镇的秘密,就藏在那片禁林之中
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我知道,那里一定非常危险,但强烈的求知欲和求生欲,驱使着我,必须去一探究竟。
我决定在黄昏时分行动。那时候,小镇的居民大多会回到家中,准备迎接夜晚的降临,街道上的人会比较少。
我换上了一身深色的衣服,悄悄地离开了旅店,向着小镇东边走去。
越往东走,周围的房屋就越发稀疏和破败,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更加浓重的腐败气息。
很快,我就看到了那片被高墙和铁丝网围起来的禁林。
围墙很高,上面布满了青苔和不知名的藤蔓。铁丝网上锈迹斑斑,有些地方甚至已经断裂。
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确认没有人注意到我之后,找到一处相对较低的围墙,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地翻了过去。
禁林里光线昏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阳光几乎无法穿透。脚下是厚厚的落叶,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带着泥土和腐烂植物的复杂气味。
我握紧了从旅店厨房借来的一把水果刀,警惕地向林中深处走去。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我隐约听到前方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像是……某种动物的低吼,又像是……人的呻吟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屏住呼吸,拨开眼前的灌木丛,小心翼翼地向前望去。
然后,我看到了让我永生难忘的一幕。
在林间的一块空地上,赫然立着一个用石头和枯骨搭建而成的,简陋而诡异的祭坛。
祭坛的周围,散落着一些动物的骸骨,和一些早已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
而在祭坛的旁边,竟然……竟然拴着几个活生生的人!
他们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眼神空洞,像一群失去了灵魂的牲畜,等待着被宰割。
其中一个,我认出来了,是前几天在房门上被画了红色眼睛符号的那个中年男人!
此刻的他,比那天更加憔悴和绝望,嘴里发着意义不明的呜咽声。
而在祭坛的不远处,站着几个穿着黑色长袍、脸上戴着狰狞面具的人。
他们手中拿着一些奇怪的器物,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
这些人……就是规则手册中,那些需要用密语来分辨的可以信任的人吗
他们就是画家口中的它们吗
他们就是这个小镇的……守护者还是……掌控者
我吓得浑身冰冷,几乎要瘫倒在地。
就在我准备悄悄退走的时候,其中一个戴面具的人,突然转过头,那双隐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睛,像两把冰冷的利刃,直直地射向我藏身的方向!
被发现了!
第五章:规则手册的起源与诅咒
那双隐藏在狰狞面具后的眼睛,像毒蛇的信子,冰冷而致命,牢牢地锁定了我。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像潮水般将我淹没,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跑!
这是我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我不再顾及任何暴露的风险,转身就向着来时的方向,拼命地狂奔。
身后的灌木丛中传来一阵骚动,我知道,那些戴面具的人,已经追了上来。
禁林里光线昏暗,树影幢幢,像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怪。我慌不择路,脚下被树根和藤蔓绊倒了好几次,手臂和脸颊也被尖锐的树枝划出了一道道血痕。
但我不敢停下来,甚至不敢回头看。
我能清晰地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呼喝声,它们像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
(我的心像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一样,每一口呼吸都带着血腥味。我从未想过,死亡会离我如此之近。)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力竭,即将被追上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微弱的光亮。
是禁林的边缘!
我心中涌起一丝绝望中的希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着那道光亮冲去。
然而,就在我即将冲出禁林的那一刻,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挡住了我的去路。
是其中一个戴着狰狞面具的人。
他手中拿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镰刀,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狰狞可怖。
我吓得尖叫一声,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完了。
我绝望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传来。
我听到一声闷哼,以及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到那个戴面具的人,竟然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而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那个面容枯槁的旅店老妇人!
她手中拿着一根粗壮的木棍,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中充满了疲惫和……一丝决绝。
婆婆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快走!老妇人没有多余的解释,只是用沙哑的声音催促道,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
我虽然心中充满了疑问,但也知道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在老妇人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地逃离了禁林。
我们没有回旅店,而是来到了一间位于小镇最偏僻角落的,早已废弃的破旧木屋。
木屋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气息,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过了。
老妇人将我安置在一张破旧的木床上,然后点燃了一盏昏暗的油灯。
在摇曳的灯光下,我才看清,她的脸上和手上,布满了新的伤痕和瘀青,显然是刚刚经历了一番搏斗。
婆婆,你……我心中充满了感激和愧疚。
别说话,孩子。老妇人摆了摆手,声音虚弱,听我说。
她顿了顿,仿佛在组织语言,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追忆。
这个噤声镇,不是一直都这样的。她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打磨过,很久以前,这里也曾是一个宁静祥和的小山村,村民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直到……‘它们’的出现。
它们我追问道,它们是谁
没有人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老妇人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恐惧,有人说它们是山中的精怪,有人说它们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它们强大而残忍,以吸食人类的恐惧和绝望为生。
它们降临之后,小镇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和恐惧之中。村民们一个接一个地神秘失踪,或者惨死家中。我们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抵抗它们的力量。
后来,小镇里一位年长的智者,在一本古籍中,找到了一个与‘它们’共存的方法——制定规则,并且……定期献上祭品。
祭品!
我脑海中再次浮现出禁林中那个血腥的祭坛,和那些被囚禁的、眼神空洞的人们。
是的,祭品。老妇人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眼中充满了痛苦,最初,我们只是用一些牲畜作为祭品。但‘它们’的胃口越来越大,渐渐地,牲畜已经无法满足它们。于是……我们就开始用人了。
那些违反了规则的人,或者……像你这样的外来者,就成了‘它们’最喜欢的祭品。
我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那本《访客须知》……
是我们故意散播出去的诱饵。老妇人闭上了眼睛,声音中充满了绝望,上面的规则,一部分是为了迷惑你们这些外来者,让你们在不知不觉中,触犯真正的禁忌,成为合格的‘祭品’。另一部分,则是‘它们’用来恐吓和控制我们这些幸存者的枷锁。
那些戴面具的人,就是小镇的‘执法者’,也是‘它们’的忠实仆从。他们负责监督规则的执行,并挑选和献上祭品。
原来……这就是噤声镇的真相!
一个被诅咒的,用谎言和鲜血堆砌而成的,人间地狱!
那……画家的警告……我想起了那本染血的规则手册。
那个可怜的孩子,他太聪明了,也太勇敢了。老妇人叹了口气,他发现了规则的秘密,试图反抗,但最终……还是没能逃过‘它们’的魔爪。
婆婆,你为什么要救我我看着她,心中充满了不解。
老妇人睁开眼睛,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像风中残烛,却又带着一丝不屈的坚韧。
因为……我不想再看到,有无辜的人,像我的孙女一样,惨死在‘它们’的手中。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很多年前,我的孙女,也像你一样,充满了好奇和反抗精神,她试图揭开小镇的秘密,结果……
她没有再说下去,但那无尽的悲伤和悔恨,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她的皱纹里。
孩子,这个小镇已经没救了。老妇人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冰冷而粗糙,你必须想办法逃出去!趁着‘它们’还没有完全注意到你,趁着那些‘执法者’还在搜捕我,你还有机会!
逃出去我茫然地看着她,可是……手机没有信号,地图也无法定位,我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逃。
禁林的深处,有一条被废弃的暗道。老妇人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用兽皮绘制的简陋地图,塞到我手中,这是我年轻时,无意中发现的。它或许能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但是……那里也非常危险,据说……是‘它们’的老巢。
它们的老巢
我的心猛地一紧。
婆婆,那你……
我老了,也累了。老妇人露出一丝凄凉的微笑,我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希望能有人,能将这里的真相带出去,让这个被诅咒的小镇,彻底从地图上消失。
她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无比坚定:孩子,答应我,如果你能活着出去,一定要想办法,毁掉这里!毁掉那些规则!毁掉‘它们’!
我看着她那双充满期盼和绝望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六章:背叛的代价与最后的规则
老妇人的话像一把沉重的锤子,敲打在我的心上,让我感到窒息般的压抑。
这个看似平静的小镇,竟然隐藏着如此血腥和残忍的秘密。而我,这个无意闯入的访客,却成了揭开这层伪装,并可能终结这一切的关键。
油灯的光芒在简陋的木屋里摇曳,映照着老妇人布满皱纹的脸,和她眼中那份沉甸甸的期盼。
孩子,时间不多了。老妇人声音急促,那些‘执法者’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你必须立刻动身。
她将那张兽皮地图又往我手里塞了塞,枯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记住,进入暗道后,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停下来,一直往前跑。只有彻底离开噤声镇的范围,你才算真正安全。
我看着手中的地图,上面用歪歪扭扭的线条标注着禁林的路径和暗道的大致位置。这薄薄的一张兽皮,此刻却重如千斤。
婆婆,那你怎么办我担忧地看着她。她为了救我,已经暴露了自己。
老妇人露出一丝坦然的微笑,那笑容里,有释然,有解脱,也有一丝……令人心碎的悲凉。
我这把老骨头,活了这么多年,早就该去陪我的孙女了。她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能在我死之前,看到一丝毁灭这个鬼地方的希望,我已经很满足了。
她的眼神异常坚定,不容我再有任何劝说。
我知道,她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我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哽咽着说:婆婆,您放心,如果我能活着出去,我一定……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所有人都知道这里的罪恶!
好孩子,好孩子……老妇人欣慰地笑了,眼中泛起了泪光。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着的小东西,塞到我手里:这是我孙女最喜欢的银铃铛,你带着它,或许……能在关键时刻,保佑你平安。
我接过那个小巧的银铃铛,入手冰凉,上面还带着淡淡的体温。
快走吧!老妇人猛地推了我一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最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将她的嘱托和那份沉甸甸的希望,牢牢地刻在心里。然后,我咬了咬牙,转身冲出了破旧的木屋,消失在浓重的夜色之中。
身后,隐约传来那些执法者越来越近的呼喝声和犬吠声。
我不敢回头,只能拼命地向着禁林的方向跑去。
再次潜入禁林,比上一次更加凶险。
空气中弥漫着更加浓郁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仿佛整个森林都在哭泣和哀嚎。
那些戴着狰狞面具的执法者显然已经加强了戒备,林间不时传来他们巡逻的脚步声和低沉的交谈声。
我凭借着微弱的月光和对地图的记忆,小心翼翼地在林中穿梭,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擂鼓。
银铃铛被我紧紧地攥在手心,它冰凉的触感,反而给了我一丝莫名的勇气。
根据地图的指示,那条废弃的暗道,应该在禁林最深处,一棵被雷劈开的巨大古树底下。
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黑暗中摸索,手臂和腿上又添了不少新的划痕。
就在我快要接近那棵古树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声响。
我立刻屏住呼吸,躲在一棵大树后面。
只见两个戴着面具的执法者,正押着一个被五花大绑的人,向着古树的方向走去。
那个人……竟然是旅店的老妇人!
她显然已经被抓住了,头发散乱,嘴角带着血迹,但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
我的心猛地揪紧了!是她!她为了给我争取时间,故意引开了那些执法者!
这个老东西,竟然敢背叛‘主人’,帮助外来者逃跑!其中一个执法者恶狠狠地说道。
哼,没关系,‘主人’会让她知道背叛的代价。另一个执法者冷笑一声,正好,今晚的‘安抚仪式’还缺一个引子,就用她这把老骨头,来平息‘主人’的怒火吧!
安抚仪式引子
他们要把婆婆怎么样!
我躲在树后,气得浑身发抖,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婆婆因为我而惨死!
就在我准备不顾一切地冲出去的时候,老妇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突然抬起头,向我藏身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极其微弱的,却又无比坚定的微笑。
她的口型,无声地对我说着两个字:快——走——
然后,她猛地挣脱开一个执法者的钳制,用尽全身力气,向着旁边一块凸起的岩石撞了过去!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寂静的林间回荡。
老妇人软软地倒在了地上,鲜血从她的额头汩汩流出,染红了身下的落叶。
那两个执法者显然也没想到她会如此刚烈,都愣在了原地。
我趁着这个机会,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和愤怒,像一头受伤的野兽,猛地从树后冲出,向着那棵被雷劈开的古树狂奔而去!
有人!抓住她!
身后的执法者终于反应过来,怒吼着追了上来。
我不再回头,眼中只有那棵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狰狞的古树。
古树的底下,果然有一个被藤蔓和枯叶掩盖的洞口。
我用尽全身力气,拨开那些障碍物,不顾一切地钻了进去!
洞口很窄,里面漆黑一片,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潮湿霉味。
我能听到身后执法者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咒骂声。
我拼命地向前爬,锋利的石头划破了我的膝盖和手肘,但我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和一阵……新鲜的空气!
是出口!
我心中涌起一股狂喜,加快了速度。
然而,就在我即将爬出洞口的那一刹那,我突然感觉到脚踝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
我惊恐地回头,看到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干枯的手,正死死地抓着我的脚踝,试图将我拖回去!
是其中一个执法者!他竟然也追了进来!
我吓得魂飞魄散,拼命地踢打,但那只手却像铁钳一样,越抓越紧。
绝望之际,我突然想起了老妇人给我的那个银铃铛。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口袋里掏出铃铛,狠狠地向着那只抓着我脚踝的手砸了过去!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在狭窄的暗道中响起,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那只抓着我脚踝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灼伤了一样,猛地松开了!
我趁机用力一蹬,终于从那个该死的洞口爬了出来!
外面,是……一片陌生的树林。
月光明亮,空气清新。
我已经……逃出噤声镇了吗
我不敢确定,只能拼命地向前跑,远离那个噩梦般的地方。
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直到双腿再也迈不动一步,才瘫倒在一棵大树下,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老妇人牺牲的悲痛,交织在我的心中,让我几乎要崩溃。
我紧紧地握着那个银铃铛,它依旧冰凉,却仿佛带着一种神圣的力量,守护着我。
就在我以为自己终于安全了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的手臂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和规则手册封面上,以及那个中年男人房门上一样的,红色的眼睛符号!
它像一个恶毒的诅咒,深深地烙印在我的皮肤上,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这是……什么
难道……我还是没能逃脱吗
噤声镇的规则,难道……已经跟随着我,来到了这个新的地方
第七章:遗忘镇的钟声
手臂上那个鲜红的眼睛符号,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灼痛了我的皮肤,也灼痛了我的灵魂。
我惊恐地看着它,试图擦掉,但它却像活物一般,深深地嵌入了我的血肉之中,散发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熟悉的腐败气息——那是属于噤声镇的味道。
我没有逃出来。
这个念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地刺穿了我刚刚升起的那一点点微弱的希望。
我只是从一个囚笼,掉进了另一个更大、更无形的囚笼。
接下来的日子,我像一个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
我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生怕那些戴着狰狞面具的执法者会再次出现。我换了几个城市,试图摆脱那个如影随形的眼睛符号,但它却像一个恶毒的诅咒,牢牢地附着在我的身上,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无法摆脱。
更让我感到恐惧的是,我发现自己开始出现一些奇怪的症状。
我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经常会忘记一些刚刚发生过的事情。
我的睡眠也变得越来越差,每晚都会被各种光怪陆离的噩梦惊醒,梦里全是噤声镇那些扭曲的人脸、血腥的祭坛,以及……那个面容枯槁的老妇人,她用那双充满期盼和绝望的眼睛看着我,无声地催促着我:毁掉它……毁掉它们……
我试图报警,试图向外界揭露噤声镇的罪恶。
但当我向警察讲述我的经历时,他们只是用一种看待精神病人的眼神看着我。他们说,地图上根本没有一个叫噤声镇的地方,我所说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没有人相信我。
我就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疯子,独自背负着那个血腥的秘密,在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中,苦苦挣扎。
那个红色的眼睛符号,也开始发生一些诡异的变化。
它似乎在……吸收我的生命力。
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皮肤变得像纸一样苍白,头发也开始大把大把地脱落。
我能感觉到,死亡的阴影,正在一步步地向我逼近。
我知道,我时间不多了。
我不能就这么白白死去。
我必须完成对老妇人的承诺,即使……那意味着要付出我的一切。
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到了那个我曾经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噤声镇的边缘。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或许是那个眼睛符号在指引我,又或许……是某种更强大的,宿命般的力量在召唤我。
再次踏上那条通往噤声镇的伐木小路,我的心中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一种……赴死般的平静。
小镇依旧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仿佛时间在这里永远停滞。
我径直向着禁林深处走去。
这一次,没有执法者阻拦我。
或许,他们知道,我这个祭品,已经主动送上门来了。
我来到了那个血腥的祭坛前。
祭坛上,似乎还残留着新的血迹。
那些被囚禁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更加狰狞可怖的图腾和符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甜腻气息,像腐烂的血肉混合着某种未知的香料。
我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那个被我一直珍藏着的,老妇人孙女的银铃铛。
然后,我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从一个废弃加油站偷来的,一小桶汽油。
我将汽油均匀地泼洒在祭坛的周围,泼洒在那些扭曲的图腾上,泼洒在那些象征着规则和诅咒的每一个角落。
最后,我将剩下的汽油,浇在了自己的身上。
冰冷的液体浸透了我的衣衫,带走了我身上最后一丝温度。
我站在祭坛的中央,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银铃铛。
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在死寂的禁林中回荡,像一首绝望的安魂曲,也像一声不屈的战斗号角。
然后,我划亮了火柴。
橘红色的火焰,像一朵妖艳的恶之花,瞬间在我身上绽放,然后迅速蔓延开来,吞噬了整个祭坛,吞噬了这片被诅咒的禁林。
在熊熊的烈火中,我仿佛看到了老妇人欣慰的笑容,看到了那些被囚禁的灵魂得到了解脱,看到了这个罪恶的小镇,在火焰中化为灰烬。
我的身体在燃烧,剧烈的疼痛让我几乎要失去意识。
但我的心,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和释然。
或许,这就是我能为这个世界,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用我的生命,去点燃一把毁灭的火焰,去祭奠那些无辜逝去的灵魂。
当黑暗彻底吞噬我最后一口呼吸,我仿佛听到,远方,传来了一声悠长而古老的钟声。
那是……遗忘镇的钟声吗
它在为谁而鸣
是为那些被遗忘的生命还是为那些永无止境的规则
又或者,只是为我这个,最终也没能逃脱深渊的,可悲的灵魂……